《乱世帝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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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帝女- 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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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秋盈带着人走后,春兰马上跑了进来,她给紫凤掖了掖被角,心疼得小声说,“公主您觉得,奴婢在小厨房里温着燕窝呢,这就去给您端了来。”

听到春兰的声音,紫凤终于睁开了红红的眼睛,她伸出他疼痛的手臂,扯住春兰的衣襟,把她拉到自己的面前,附在她耳边说,“快,趁着没人注意,你也为我准备祭草,明天我也有事要问祭镜。”

闻言,春兰唬了一跳,急得变了声音,“公主小祖宗哎,你不想要命了?”

紫凤惨白的脸上绽放了一个任性的笑,撒娇一般地说,“反正伤口都在了,不在乎再疼一下,我受了这么大的罪,总要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吧。”

看着面色惨白却带着笑的紫凤,春兰的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为难地说,“现在鸾家的人就受在外边,奴婢,奴婢无法脱身啊。”

“不用担心,在榻边的角落里,我藏着一个小火炉和炖盅呢,你用屋子火盆中的碳火,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办了。”紫凤确实是早有准备,她不哼不哈的连工具都给备好了。

看着准备就绪的紫凤,春兰郑重地点点头,“好,奴婢帮您”

春日大典在即,幽疏院那点悄悄绽放的节日气息,被鸾秋盈这一搅和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幽疏院寝宫内的血腥之气,整整一夜都久久不散,给每个人的心里都涂上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过节的心思自然就一点也提不起来了。偏僻的幽疏院在整个喜气洋洋的耀宫内显得更加寂寥了。

春红忙了一夜,鸾秋盈顺利地得到了祭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她唤过有些精神不济的春红,再次确认道,“鸾七他们都准备好了么?”

“回禀太后娘娘,一切就绪,鸾家已经集合了在安都的所有力量。今夜,只要耀绮罗和商阙敢来,一定要他们有来无回”春红顶着疲惫的黑眼圈,语气却是自信满满。

“好,”鸾秋盈满意的点点头,“一切分晓,就在今夜”

一切准备就绪,亥时刚刚过半,鸾秋盈在紫鸾殿上主持完春日大典之后,就匆匆的吩咐起驾,带春红等人直奔耀宫南门外的祭坛,而月习武和穆宛清也混杂在鸾太后的扈从里一起出了耀宫的南门。

此时,紫凤已经等在祭坛外了,身穿素色宫装大氅的她站在这座纯白色三重檐的圆形大殿外,显得那么孤寂,那么哀伤,整个人几乎融入了整个祭坛的氛围里,仿佛她一直就在那里,为了祭坛而存在着。

纯白色的祭坛与不远处的绿瓦红墙的耀宫,截然不同的风格,却相依相偎了几百年,共沐风雨,一起见证了耀宫一幕又一幕的骨肉相残的悲欢离合,见证了鸾家一代又一代的圣女为了世间至高无上权力血染当场的斑斑血泪。

椭圆形的白色台阶,几百年来早已被磨得光滑如镜、圆润如玉,在幽幽的冷月清光下闪着点点寒芒,还是一如往昔的不沾染一丝灰尘。

山还是那山,坛还是那坛,鸾秋盈再次踏上这祭坛的台阶,却不再是任人宰割的鸾夹圣女身份,而是手握大耀权柄的掌国太后,心静自然也就不同了。在她眼里祭坛不再是痛苦的象征,而是她可以卜侧先机、克敌制胜的一道堡垒。

鸾秋盈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儿,如同那次初次临朝之时一样,此刻的她内心激荡,心底的那点愧疚早已经被风发的意气所取代,鸾秋盈给了远远隐在周围的鸾七打了一个手势,然后在凤凰山常年温暖如春的惬意里,缓缓地拾阶而上。

哀戚的紫凤在鸾秋盈神色复杂的一瞥中挺直了脊背,她紧一紧身上的大氅,在春兰的搀扶下也无言的迈上了祭坛光滑的石阶。紫凤沿着祭坛的台阶一步一阶的向上,越往上走越冷,她的脚步也越来越沉重,当她走上这九九归一之数台阶的最后一阶时,仿佛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在彻骨的寒冷中她脚下一软,歪倒在春兰的怀里。

早一步登上祭坛台阶的鸾秋盈也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冷,尤其是想起往次的自己拖着伤痛登上这里的时刻,还要当场取出心头之血,她禁不住后怕的打了个寒颤,再看像紫凤时,她的目光里终于又有了一点为人母的愧疚与心疼。

扶着春兰勉强站起身子的紫凤看淡鸾秋盈眼神的变化,她只是稍稍一怔,很快的,她的脸上浮起一抹决绝之色,颤巍巍的伸出了手来,淡淡地说,“本宫要的东西带来了吧?”

事已至此,母女情薄,缘分已尽,要权只能无情,要情就要失权,鸾秋盈想的明白,她快的收起了眼底的复杂情绪,在腰间一阵摸索,取出一柄湛蓝色的,一扬手,递到了紫凤的手里。

在沉闷的三声更鼓划破寂静的子夜之际,紫凤接剑在手,鸾秋盈亲手替上来的软剑仿佛重逾千斤,斩断了紫凤心头最后的一丝母女眷恋。紫凤再无多言,心中默念着,“一切就这么了断了吧” 然后,一抬手,对着自己的心口狠狠的刺去,眼中也随之流出了一滴殷红的血泪,饱含着悲愤与绝望。

春红早就备好了那个青湛湛的玉碗,接住了紫凤心口**出的新鲜的热血。眼看着献血半满,春兰伸手封住了紫凤心口处的穴道,扶住摇摇欲坠的紫凤,接过春红递来的药膏,手疾眼快地涂抹在了紫凤的伤口上,然后牢牢的扶住了虚弱的紫凤。

虽然周围极冷,让人忍不住地寒颤,但是玉碗里的鲜血却并不凝固,而是妖异的汩汩地冒着泡,仿佛有冥火在燃烧着一般。

捧着玉碗的春红不敢怠慢,双手递给了一旁等待着这一刻的鸾秋盈,鸾秋盈接过了这诡异的玉碗,一扬手,向着祭坛的大门撒去,眨眼之间,那半碗沸腾着的鲜血就完全的没入了门中。纯白色的黯淡的大门,如同久旱无雨的枯树尝了甘霖般瞬间就焕发了生机,咿呀一声,打开了。

鸾秋盈知道祭坛的门户洞开也就在几息之间,她顾不上再管面色惨白如纸的紫凤,递给了春红一个眼色,自己抬腿就迈入了祭坛内。

紫凤见了,把手里的软剑缠在了腰中,随即一挣扎也站起了身子,顺便从春兰手心里悄悄拿过了混合着自己的血肉和毛发的祭草,然后摇摇晃晃的向着祭坛里面走去。春兰看着步履蹒跚的紫凤,抬腿就要上前搀扶,春红一个眼风扫过,春兰脚步一顿,终于没有造词的再赶过去。

随着紫凤蹒跚的步入,白色的祭坛大门又缓缓的合上了,把大门外一干探究的目光都挡在了门外。

紫凤第一次进入这个神秘的祭坛,喘息稍定就抬目四顾,却见这神州驰名的祭坛空旷异常,与它的神秘盛名颇为不符。只有高高的白色镜子孤独地矗立在正中间,一盏无油自燃的角灯飘荡在祭镜上方,晕黄的光照在祭镜下方的累累白骨上,让紫凤禁不住一阵动容。

鸾秋盈的目光漫过先代们的累累白骨,自嘲地大笑着,语意苍凉,“看到了吧,我若不争,不坐在未央殿上手握权柄,等待我的下场就是这么一副寂寞无人问津的枯骨而已。”

“所以你就选了我来替你承受这一切的后果,来替你化为这样的枯骨?”紫凤终于开口,无悲无喜地问道,仿佛只是说御花园里的那朵牡丹花开得不错,折了送到紫鸾殿去。

“这,”鸾秋盈一时语塞,她刚刚为自己找好了理由,被紫凤轻飘飘的一句话给问住了,她略一沉吟,辩解说,“你,你既然身为鸾家的女儿,身体里流着鸾家的血液,走上这条路就是迟早的事,差别就是为谁而开这祭坛罢了。如果你乖乖的听话,帮助鸾家过了眼前这危及第一关,等母后坐稳了这大耀天下,可以和月辰两国分庭抗争的时候,以后自然不会让你轻易再受这割肉剜心之苦。”

初时的气弱之后,鸾秋盈又一次找到了借口,越说声音越高,到了最后完全是一幅理所当然的口气,仿佛这样已经是给紫凤最大的恩惠了。

闻言,紫凤放声大笑了起来,笑的浑身乱抖,笑得惨白的脸上大汗淋漓,笑得眸中流出了滚烫的热泪,悲愤地连声说道,“明白了,我明白了,我早就该明白了,是我自己太天真,存了不该有的幻想,谢谢鸾妃娘娘肯这么直白地告诉我这些。”

卷二 深山奇遇 第三七六章 绮罗地宫拜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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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六章 绮罗地宫拜生母

说完这些,紫凤蓦地止了笑,她喘息的盘膝坐下,瞬间就恢复了异常地平静,陌然说道,“既如此,那就各司其职,各安天命吧。”

鸾秋盈虽然感觉此时的紫凤冷静的近乎反常,但是她想当然的认为是祭坛中的氛围和自己开诚布公地说辞让紫凤长大了,明白了自己处身的残酷现实,明白了身为鸾家女的悲哀、无奈和责任。

这么一想,鸾秋盈心头的那丝异样也完全退去,她欣慰的对着紫凤点了点头,也盘膝坐在了祭镜前,取出了紫凤血肉所化的祭草含在了嘴里。心中默念着想问之事,顿时,眼前一片红光爆起,鸾秋盈感觉自己不由自主地被吸了进去,完全馅入了一片茫茫的血雾里。

紫凤只觉得眼前红光一闪,她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几息之后,当紫凤再次睁开双目的时候,一旁的鸾秋盈已经不见了踪影,想起春兰和她说起了商家老族长商阙进入祭坛的异样情景,知道祭坛神秘莫测,也就没有在意。

紫凤定了定神,也取出了藏在掌心的一簇祭草,毫不犹豫地放入了嘴里,入嘴一阵酸涩,紫凤含着自己的血肉,眼中再次流出了热泪,嘴里念念有词,“神州纷争何时了?鸾家孽债何时清?轩辕一统在哪朝?”

紫凤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的身子轻了起来,周边环绕着片片祥云,然后她就被祥云托着,如烟一般的飘荡荡的向着祭坛外荡去,她不知道是自己的方法不对,还是想问的问题太多,祭镜并没有给出她明确的答案,反而是带着她飘出了祭坛。

紫凤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想惊动了祭坛外的人们,她紧紧地摒住了住呼吸。悄悄地飘过了祭坛边神色各异的众人,飘过了祭坛外埋伏着的鸾家暗卫们,一直向着耀宫望柔台的方才飘去。

紫凤心头忐忑着飘过了朱红色的宫墙,来到了早就变成了一片废墟的望柔台边。然后,她身子一坠,竟然穿透了断壁残垣的废墟,直直的落到了一条宽敞的石壁秘道里。

刚一飘落,紫凤竟然看到了日夜思念着的绮罗妹妹,她挺着已经隆起了的腹部,神色肃穆的向着紫凤所处的位置走来,她手里擎着一枚精巧别致的白玉兰花瓣,花瓣上还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紫凤心头窃喜,兴奋地大声说道,“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妹妹,妹妹这是打算去哪?”

可是,对面绮罗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仿佛没看到她一般,直直的穿过了她的身子,继续向前走去,紫凤心头大急,她心念一转,已经追上了步履有些沉重的绮罗妹妹。

急切的紫凤并不知道,现在的她只是一旅无形无质地元神,别人根本看不到她,而她多看到的正是绮罗去开启 望柔台地宫的情景。

原来,商阙安排了春兰入宫之后,绮罗就开始筹备着营救紫凤出宫事宜,可是后来春兰传出的消息却是紫凤不肯出宫,执意要打开祭坛,偿还鸾秋盈的生养之恩,斩断与鸾家的所有牵连。绮罗无奈,也只有成全了紫凤的心思,令人准备了固本养神的圣药,通过春兰之手带进幽疏院,尽一切可能调养紫凤的身体。

同时,绮罗也加紧筹备,决定趁着耀宫春日大典,鸾秋盈忙于开启祭坛之机,潜回耀宫,开启望柔台地宫,拜祭父皇、母妃,取出耀家传承秘物。

冬春交际的春日这天,鸾家把所有的守卫都集中埋伏在了祭坛外的密林里,耀宫中守卫果然松懈了不少,绮罗带着云霜、商兰、白风、云赤、耀乐韵等人化装成耀宫内的宫娥内监们,悄悄地混入了耀宫,溜进了空置着洗罗宫内的密室内。

亥时将近,鸾秋盈带着人去了攻门外的祭坛,藏身洗罗宫的绮罗一行人也开始行动了,在绮罗的带领下,他们熟门熟路地穿出了洗罗宫的密室,用白玉兰花瓣打开了秘道尽头的石墙,然后向着望柔台的方向肃然而行。

绮罗手里擎着白玉兰花瓣,跟随着它散发着的柔和的光芒指引,一路来到了望柔台的废墟下,顺利地找到了上次她们发现开启地宫的秘匙深孔。

绮罗把手里的晶莹的白玉兰花瓣轻轻的扣在那个椭圆形的印迹上,白玉兰花瓣白光强闪,随着它严丝合缝地陷入了地宫的秘匙孔里,只听到一声‘咔嘣’的脆响,离它三指宽的地方又出现了一个深深的鱼形的深孔。

绮罗深吸一口气,拔下头上那枝父皇亲手给她别过的发簪,衡量了一下方位,她捏着鱼尾的位置,对着深孔准确无误地扣了下去。

随着绮罗的动作,密道里七色华光大盛,紧接着一阵轰隆隆的闷响,仿佛整个密道都跟着颤抖起来,而发簪入地处的石板则‘嘎吱吱’的缓缓地滑动了起来。足足一盏茶的功夫,闷响渐渐停歇,青石地板完全的滑开,显出一个直径足有三尺宽的圆形洞口来。

绮罗探身细看,只见洞口一侧长满了墨绿色的青苔,另一侧则被纵横交错着的蛛网占满了,而蜿蜒而下的石阶上也长满了厚厚的苔藓,一直延伸到看不清得远方,不知道这地宫尘封的多久,有多久没有被开启了。

绮罗看得分明,朝后一伸手,商兰递上来早就备着的火把,绮罗垂臂,把火把探入了洞口里,果然,燃的极其旺的火把顿时就熄灭了。

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辰,待洞内的浊气散得差不多了,云赤当先一步,钻入了倾斜的洞中,接着是独臂的云霜,商兰搀扶着大腹不便的绮罗紧随其后,白风、耀乐韵等人最后压阵。

耀家地宫位置隐秘,秘匙又独特,因此开启之后里面并无其他的机关,有了云赤清扫道路,一行人前行的很顺利,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他们就到到了密道的尽头。

绮罗颤巍巍的推开了尘封了许久的一道石门,看到里面夜明珠柔和的光晕下静静躺着的水晶石棺,绮罗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扑簌簌的流了出来,她挣脱了商兰搀扶着的手,踉跄着奔了过去。

看着水晶棺内的父皇面貌栩栩如生,脸上没有了生前常挂着的焦虑,反而是满面的解脱与释然,隐隐的带着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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