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方小莲见夏天喝了一小口,也象征性的抿了一口。
“第二杯,我祝你们百年好合!”
“夏天,够了!”
见她有些不像话,闵宗泽要夺夏天手中的酒,夏天抢先一步躲开,笑道,“我其实很能喝的……”
“夏天,前戏做的太多了,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方小莲没有了耐心。
“呵呵……什么前戏啊,大家原来不是朋友吗?因为一个男人,老死不相往来的,真的不值得。”
夏天喝下了一杯酒,给自己壮了壮胆子。
她抹了抹嘴角,又给自己倒满,又是一杯下肚,她的脸颊也是微微的潮红了起来。喝了酒,身上暖了很多,这话也就说开了。
“哼,说的这么轻松,你怎么不和阿泽离婚?”方小莲故意拿话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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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面色微恸,缓了缓情绪,她淡然一笑,略带遗憾的说道,
“本来想坐下来吃最后一顿饭的,看来又是我一个人一厢情愿了。”
夏天起身走到了玄关处,闵宗泽以为她要走,喊道,“夏天,你去哪里?”
夏天拿过玄关处的宝宝,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文件,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
“是离婚书!”夏天将签好字的离婚书交给了闵宗泽。
闵宗泽惊诧的看着离婚书,竟不敢去接。
夏天将离婚书放在桌子上,将签字笔交给了闵宗泽,劝解道,
“阿泽,我爱过你,那么那么的爱过你……就算全世界都不看好我们,我还是坚持嫁给了你。”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糟糠妻不下堂!……我想不下堂的糟糠妻并不是因为丈夫还爱着她,只不过基于道义和责任罢了。而你自始至终都不曾爱过我,所以你没有错……”
“夏天……”
“阿泽,请你听我说话。以后,我们再也没有机会这么敞开心扉说话了。”
“你没有错……,你只是不爱我罢了……”
她的眼神眷恋着,她深深的望向这个留影在她青涩的少女时期,在她绚丽的生命里留下浓重一笔的男人,以后,她的生命里,将不再有这个男人。
“阿泽,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但是,我还是要说,这个女人,她不够爱你,共富贵可以,共患难不可以。你要是想要留住她,就一定不要贫穷!”
“……夏天,是我对不起你。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的。”他的语气气了波澜。
“阿泽,不要说你做不到的事情,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我。……不要拿钱来补偿我,这是对我的侮辱……”
“……我不知道我哪一点表现的贪财的,竟让你和婆婆都误会我想要分你的财产。我如果喜欢钱,当初又怎么会嫁你……”
心慢慢的结成了冰,扎在肉里,钻心的疼。
眼睛无比的酸涩,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可是她现在没有了泪水。
“阿泽,签字吧!”
给彼此一个了断!
闵宗泽为难着,犹豫着,夏天以为他鼓励离婚书上的不利条款,忙解释道,“你放心,离婚,你没有任何损失。除了简单的换洗的衣服,平时的贴身用品,我什么都不要,首饰之类值钱的东西,我也不要!”
“这个房子给你!这里的一切,都归你!”
闵宗泽在离婚书的空白区,添上了补充条款。
“你不用给我,我不会住在这里的。”
“为什么?”
“这里都是你的痕迹,我住在这里不会快乐的。”
“……”
“阿泽,过去,我一直为你而活着,以后,我要为自己活着了……所以,和你有关的东西,我都不愿意再去碰触。我希望你能够明白……”
闵宗泽微微皱着眉头,他眼前的这个女子已经发生了些许的变化,眼睛里面那些熟悉的灵动娇憨已经消失不见,眼前的夏天淡定从容,甚至有那么一点强悍的味道。
是什么让她改变了?
是自己吗?
如果是,他有罪!
“阿泽,你还在犹豫什么?”
方小莲没想到夏天可以这么痛快离婚,不由的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
“签吧,签完了,我该回去了。”夏天也催促着。
她的语气平静,没有什么波澜,天知道此刻她的心早就是狂风骇浪,恶浪翻滚了。
闵宗泽手中握着笔,看着签字去,旁边就是夏天的字,秀气端正……
他不由得想到了他们结婚时候的情景。
当初去民政局领证,他签字的时候,是心不甘情不愿,没想到离婚的时候,也是心不甘情不愿。
人活着,就是不断选择,并不断舍弃的过程。
亲情、友情、爱情、健康、财富、权势……将所有你认为重要的东西排好序列,然后舍弃你认为不重要的。
夏天,他选择了舍弃!
闵宗泽的大笔刷刷几下子,闵宗泽三个大字,就那么张牙舞爪的落在了夏天两个端正规矩的字的旁边。
闵宗泽签好自己的名字,两个人同时吁了一口气。
夏天拿过一份离婚书收好,起身,看了一眼闵宗泽,艰难的冲着他笑了笑,说道,“祝你幸福!”
“……”
闵宗泽没有夏天那么好的肚量,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
夏天又看了一眼方小莲,深深的一眼,包含着非常复杂的感情在里面,最后她没能够潇洒的和她再见,就走到了玄关处换上了鞋子,套上了外套。
她的随身物品早已经收拾好,她拎起包包,不舍的离开这个曾经的家。
门吱呀一声打开,夏天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回眸看着闵宗泽,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折返了回来,从旅行包里取出一个东西,迎着闵宗泽探究的目光,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他。
“这是什么?”
“当年,你卖给她的礼物。现在物归原主!”
闵宗泽看到了夏天手里紫水晶的莲花,心里猛地一惊。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他记得自己当初丢掉了。
“我一直替你保管者。”
她将那个当做宝贝一样珍藏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看了一眼方小莲,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一次,她是真的离开!
闵宗泽看着那个莲花,惊讶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他记得这个莲花,当年是夏天陪着自己精心替方小莲选的,没来要给小小一个惊喜的,没想到是方小莲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留着它做什么?”
闵宗泽见到这个莲花,心里一阵气,握在手里将要朝地上砸去,方小莲阻止道,
“不要砸,我喜欢。”
闵宗泽看着方小莲,嘴唇抿得紧紧的,下巴的线条僵硬无比。
“你不喜欢这个便宜货,你喜欢的东西是钻石!”
啪……
闵宗泽扬手,将那个莲花摔的粉碎!
方小莲被闵宗泽的怒气震慑在哪里,再也不敢说一句话!
闵宗泽拿起离婚书,丢下方小莲,就朝楼上走去。
卧室的门,砰的一声关上,
方小莲无力的发现,自己居然走不进那个男人的心了。
泽的过去 001
一个楼上,一个楼下,不过隔着一个楼梯的距离,方小莲却感觉到了无力,那种再也走不进一个男人心灵深处的无力感。
她的泪水在脸上滑落,
她以为自己足够冷血,不会再为任何人,任何事情落泪,没想到那个男人,他还是可以轻易的扯动自己的最柔软的神经。
大约过去了很久的时间,
方小莲上了楼,主动向他示好。
既然选择了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那么不管多么的艰难,她都要走下去!
站在卧室的门口,方小莲敲了敲门,发现门已经被反锁上了。
“阿泽,是我,开开门好吗?我想和你说说话……”她没有了刚刚的强势,小女人似的温柔的轻唤他。
“阿泽,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向你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
“阿泽,你不要生气了……”
她卑微的恳求他!
过了一会儿,门有了动静,方小莲心中一喜。
门开了一条缝,闵宗泽就站在门口,却并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阿泽……”
“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阿泽,你在说什么?”
方小莲看着这个无情的男人,没想到两个人关系都进展到这个份上了,他居然还这么冷漠的对待自己。
“方小莲,我之所以和夏天分手,并不是因为还爱着你,我只是害怕破产,害怕失去我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财富,我害怕变成穷光蛋,我害怕像一只肮脏的老鼠一样生活在下水道里,没有光明,没有尊严,暗无天日的活着……”
“……”
“……我经历过那种生活!
住在狭小闷窒的小阁楼里,晚上传来隔壁Zuo爱的呻吟声,搅得青春期的我,夜夜都睡不踏实。
夏天的时候热死,冬天的时候冷死,手脚都被冻裂,流出血水来,却还要坚持做作业……因为我知道,像我这种出身的孩子,想要成功,只能读书!
……我记得,有一年的冬天特别的冷,我冻得浑身打哆嗦,我母亲心疼我,问我冷不冷,如果冷的话就生炉子,我说不冷……不是不冷,而是因为我们根本就烧不起炉子……”
“……我很小的时候,我父亲就在工地上出事故死去了,我母亲一个女人,很艰难的把我和妹妹带大。没有男人的女人,总是会被人欺负……
我印象里最深的一件事,是我考上大学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我母亲很开心,去了菜市场,想要给我买一条鱼吃,可是鱼太贵了,母亲没有多少钱。她便不停的挑鱼,为了让鱼贩子能够便宜点卖给她,她便说这条鱼不好,那条鱼不好……
后来卖鱼的老板娘不高兴起来,就骂我母亲,很难听的话……后来,女人的丈夫也走了出来,听到争执,二话不说,就扇我母亲的耳光。……”
“……我没有出去阻止!”
“因为我母亲好面子,被她最疼爱的儿子看到这么不堪的一幕,还不如杀了她!”
“……”
“我母亲对夏天十分的苛刻,她总觉得夏天配不上我,可是我母亲忘记了,当初那么一个穷小子,有哪个姑娘愿意什么都不要的嫁过来?……”
“……夏天那个傻瓜嫁过来了,她明知道我一点都不爱她!”
“是啊,阿泽,你不爱她,你一点都不爱她,所以请你不要为她难过……也不要再怪我逼迫你,我只是爱你,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方小莲仰视着这个有些陌生的男人,声音低低的倾诉道。
“方小莲,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真的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东西。”
“可是,你当初不是说爱我吗?”
闵宗泽看了她一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沉声道,
“你很漂亮,很有才华……我想男人都会爱上你的……小小,如果当初我们在一起了,你也许坚持不下去……你无法想象,当年我和夏天过得有多么的苦。”
“我知道你还在埋怨我,埋怨我当年抛弃了你,我只是……”
“当年你抛弃了我,连解释都不给我,留给我满满的悲伤和挫败感。在那日以继夜的痛苦里我爱过你,我恨过你,我思念你,我想忘记你,后来终于,我想起你时,已经不再难过,我原谅了你。
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再爱了……”
和化花花面花荷。“……”
“我害怕再被伤害,所以,我把自己的心关起来,拒绝再爱上任何人。”
“……”
“夏天,那个傻瓜,她……一直都在纠结我是不是爱她?
我回答不出来,因为我真的不知道我能否再爱上别人。
我只知道,我想和那个女人一起生活!
和她在一起,我不会害怕被抛弃,不会害怕被人背叛,不会害怕被人狠狠的伤害……她了解我,知道我所有的喜好,我的一个眼神,她就知道我在想什么,和她在一起,很轻松,很快乐……”
“混蛋,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方小莲听不下去!
“……”
“小小,不要再告诉我,你当初离开是迫不得已,你当初离开是为了我好,你现在回来是因为还爱着我。现在的闵宗泽已经不相信爱情这种东西了,你已经让我的心碎了一次,我绝对不会再为你心碎第二次。”
“阿泽,我爱你,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心碎,我只会让你幸福!”
“当初你也这么说过,可是你抛弃了我!”
这个女人,闵宗泽已经无法再相信她了!
“阿泽,不要,你不能这么对待我?我心里只有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告诉我,你不爱我了……”
方小莲的心里被一股无力感深深的攫住。
“既然当初选择离开的是你,我也只能很抱歉的告诉你,我心里已经住了别人,再也没有位置可以容纳你。”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也不接受!你是那么骄傲的人,你怎么可能会把夏天那种平凡的女人放在心上呢。”
“……”
“呵呵……阿泽,你撒谎对不对?你一定还在生我的气,所以故意说这种话来,让我难过……”
“……”
“小小……我之所以今天晚上对你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让你明白,我这么听你的话,绝对不是因为爱你,我只是想要保住我现在的身份和地位。”
“……不要对我抱任何的幻想!更不要在试图唤起我过去的记忆,我讨厌过去,我的眼里只有现在和未来!”
闵宗泽最后看了一眼方小莲,关上了卧室的门。
薄薄的一扇门板,
他在里头,她在外头,
她居然感到了遥远无际的距离,是她和他之间心的距离。
心一旦分开了,就再也无法靠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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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游魂一般的回到了家,她的家就在这一片拆迁房里,感觉被人遗弃在了废弃之城里一般。
夏天坐在瓷砖的地板上,包包被她丢在了地上,包包的一角露出了让她抓狂的东西——离婚书!
离了……
纠缠了这么久,努力了这么久,最终还是离了。
“混蛋,你们都是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