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不想回北京。”
“哥。你答应过我,等我长大。你忘了?”
“没有。我会等你长大。”关云天伸臂把她揽进怀里,他心里叹口气,这丫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重要。
第二天,庄雯慧让袁爱国去曲靖给关云天买飞机票。
袁晓景笑着说:“我哥到开学才回去,他昨天请假,老板批准了。”
“儿子。你不用明天走了?”
“对不起。妈。我忘了告诉您。”
“能不回去就行。”
“妈。他的老板要哥买两斤牛干巴给他呢。”
“小问题。交给老爸,我去买几斤麂子干巴,让你的老板尝尝,感谢他这么照顾你。”袁爱国也舍不得他这么快回北京,听了心里高兴。
庄雯慧微笑。“再去买几只野鸡,腌腌晒干,带给老板。儿子,你的老板真是个好人,要好好地做事,跟个好老板不容易。”
“好。我会好好干,做出成绩。”想要在那个人才济济的公司里,干出成绩,真的是异想天开,能跟上大部队就不易。
正月十七日,是袁晓景的生日。袁爱国夫妇从不过生日,也不给孩子们过生日。
关云天头一天把袁爱国的车洗得干干净净,吃过早点,他开车带着袁晓景到曲靖市,给她过15岁的生日。
袁晓景想再吃一次德克士的炸鸡腿,还想和关云天一起到龙潭公园里去看孔雀,听说新进来很多孔雀,那些孔雀是放养到草皮上,和游人一起玩。
关云天想给她过一个快乐的生日,就答应她。
买了个全家福,来到龙潭公园,真的是像听说的那样,孔雀和游人和睦地在一起玩。
他们在一个椅子上坐下,就围过来两只孔雀。袁晓景忙撒几粒向管理员买的苞谷粒。
“哥,你看,它长的多漂亮。”
“是很漂亮。”关云天微笑回答。
结果,孔雀的羽毛啪地都开了,它神气不停地晃动它华丽的羽毛。
“开屏了,它开屏了。哇!真美啊!”袁晓景惊讶地又叫又笑,抱住关云天的手臂。
“小姑娘,你跳舞和它比赛,它会和你一起跳舞。”他们身后传来一口纯正普通话的男低音。
袁晓景转过头看向说话的人,脸一下红了。这个帅哥真的不像真实的人,是赵仁成来体验生活吗?
“小姑娘,你试试。”
“我,我……”
“我们走。”关云天冷冷地看一眼那个帅哥,提起东西,拉起脸通红的袁晓景,快步走开。
所有的欢乐全跑了,什么玩意,自以为是的王八蛋。
正文 第二十节 男人的深沉
他们来到海棠树下,在一个凳子上坐下,海棠花苞已经泛红,过不多久就会以灿烂的笑脸迎接春仙子的来到。
袁晓景向来后面张望一眼,还好,那个帅哥没有跟来。
“你看什么?”
“没有。哥,你生气了?”
关云天的脸像阎王爷的脸,阴沉着没有回答。
“你的神情好恐怖。为什么?”
“没什么。苍蝇到处都是,脏死了。我们走吧。”
“哥。没有啊。”
“回家吧。”
“可,可我们买的全家福还没吃。啊!对了。新建的海滨公园,可以滑草,我们去滑草。”
“嗯。”
关云天的心里很不痛快,但还是同意了,今天是小丫头的生日。细想,小丫头并没有去招惹是非,漂亮的女孩,引人注目是常事,自己也太神经过敏。
来到滑草场,他们两人用一个滑草车,还没前进20米,袁晓景便吓得脸发白,闭着双眼,抱住关云天喊救命,关云天心里的阴影淡了,没有玩够两转,关云天的心情完全地恢复了,自己还是她的保护神。
玩够了,两人坐在河边的凳子上休息,吹着暖风,看着风景,相互地喂食,笑着闹着,不知不觉间把全家福吃了个精光。
回家的路上,还没下高速公路,袁晓景便累极睡熟了。
关云天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把车速减慢。
“哥。哥。别生气,别……”她的眉头皱着,很是苦恼的样子。
“晓晓。哥没生气。”
“哥。哥……”
关云天叹口气,他忽然发现,自己追求的一切和失去晓晓相比,显得微不足道。北京,清华,如果以失去晓晓为代价,也太不划算。
提前两天,袁爱国买回来机票,还买了几块麂子干巴,4只野山鸡也腌好晒干,装在一个纸箱子里。
要走的前一天,庄雯慧给关云天2万元,又抱给他一幅装框好的十字绣《母子情深》。
“这是我送给你妈妈的礼物,谢谢她养大你,现在,又这样照顾你。”
“妈。我只有您一位妈妈。她不配。”
“别说傻话。儿子,这幅画是我的心意,你一定要送给她。我从心里感激她,没有她生养你,也就没有我的儿子。儿子,你什么时候把画送给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为人子女,没权利评论长辈的是非,但要对他们感恩。”
“妈。妈。我做不到。”
“傻儿子。”
“妈。他妈妈早就不要他,干吗还要谢她?还给她礼物?”袁晓景支持关云天。
“没有她,会有你哥吗?”
“可她不爱哥,只爱自己。”
“晓晓。你说,我爱不爱你?”
“爱我,可没有爱哥多,您偏心。”
“是,手指有长有短,小心眼。你哥明天就走了,我把你供起来行了吧。”
庄雯慧笑着拉了一下袁晓景的胳膊。“走,和我去包饺子。”
“又叫我做事,咋不叫我哥做?”袁晓景嘟起嘴,不情愿地跟母亲向厨房走。
关云天看着母亲一针一针绣出来的画,只要看一眼,就可以感受到温馨的母爱,她配吗?她不配拥有这么美的画。
不管关云天怎么说,袁晓景就是不送他到昆明,宁可在家看电视,上网玩游戏。
袁爱国帮他先托运行李,一直到关云天要进海关登机,他还是不愿离开。送人特别是送儿子远行真是酷刑。
“爸。您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点。别再喝酒。”
“真是长大了,还管起老子。那个活不想做,就别做。找个开心的事做,还有,你的任务是读书,不是挣钱。别毕不了业,到时,脸就丢大了。”
“爸。您放心。”关云天抱住母亲的画,郑重地说。
“进去吧,到北京了,打的去学校,不要去坐公交车。”袁爱国摆摆手,转身向外走,不让儿子看见眼睛里的泪水。
关云天站着没动,目送袁爱国的身影消失后,才走进海关。
刚出海关,就看见笑眯眯站在接机人群里的陈浩。关云天吃一惊,陈总怎么会在这?不会是接我的吧?可,他的确是专门来接我的。
“陈总。您好!”
关云天一手抱着画,一手拉着行李,来到陈浩面前。
“还好。还记得回来读书。”
“谢谢您来接我。”
“不用谢,我不是专门来接你,你还不够资格要我来接机。走吧!”
关云天看看他,也不说破,拉着行李跟上。
“我帮你拿画,这幅画真好看。”
“是我妈绣的。”
“绣的?啊!是真的。我帮你拿。”
“谢谢。我自己可以。”关云天闪身躲开。
“小混蛋。我陪你报到后,到我家吃饭。”
“谢谢陈总。晚上我还有事,明天上午,我会把平面图交给您。24份。”
陈浩瞪他一眼,气呼呼地加快步子。老婆忙一早上,这小子不稀罕,真是冤孽。
“可以可以。我送你到学校。”
“这是我爸爸买的麂子干巴和野山鸡,没有买牛干巴。”关云天把纸箱子提起递给陈浩。
“野味?谢谢你爸爸。还是我们当父母的理解彼此的苦心,有时间,我要和你爸爸喝一杯。”陈浩感慨万千。
正文 第二十一节 我是杂种
关云天一手抱着画,一手拉着行李往宿舍走。
他坚决要在学校的大门外下车,陈浩的大奔虽然很舒服,但他不愿招摇。自己已经够烦了,不想再拉一面旗子。
“关云天。”张力背一个包追上来。
“张力。”关云天停下脚步等他。
“寒假过得如何?”
“还可以。”
“你还带来一幅画?美人鱼?”
“我妈绣的。”
“绣的?真美,立体感太好了。”
“谢谢!”
上楼梯时,张力帮他提着行李。他看出关云天很宝贝那幅画,他没有伸手碰画。
当关云天把画挂到他的桌子前的墙上,大家的眼睛全被吸引到那一对在礁石上休息的美人鱼母子。
关云天痴痴地望着画,他好像又回到刚到袁家,晚上,他发抖害怕时,庄雯慧温柔地把他抱到怀里,轻声地安慰他。每次到医院换药,总是流眼泪抱住他,不要他看;耐心地给他洗头,擦身子。
“妈妈。妈妈。”
没有她,我会变成什么样?是不是会变成阴沟里的臭虫?会这样积极地生活?
“北京也有卖的,这很费功夫。”
“你妈妈真了不起!”
“我回去让我妈也绣一幅画。”
关云天笑笑,他打开自己的行李。母亲又给他买了两套衣服,还织了一套新毛衣毛裤,知子莫如母。关云天小心地放好衣服,找出他绘制的平面图,再次地检查一遍,装进一个纸袋子里,准备明天交给陈浩。
第二天,关云天坐公交车来到公司。
徐达早已先到。“徐特助。您早!”
“早。关云天。回家一趟,气色好很多。”
“您也不错。陈总来了吗?”
“还没。”
“徐特助。给您。”
他把一个精致的铁盒放到徐达的桌上。徐达笑了。“什么?”
打开,是金黄的烟丝,发出淡淡的甜甜的香气。“谢谢!”徐达高兴地收起来。无意中说起,他的爷爷特别喜欢云南的的烟丝,这小子不动声色地记在心里。
“是我爸帮我买的,爷爷要是喜欢,下次我多带点。”
“我爷爷绝对喜欢。谢谢你爸爸了。”
外面传来大声的吵闹声,是张双艳的声音和叔叔的声音,两个人都很激动。
关云天脸色刷地变的铁青,他大步地冲到门口,拉开门。
门外的三人一怔,全看向关云天。
张双艳满脸的泪水,颤抖着伸手指关云天。“我要带他走。你拼命地拦下,我没错待你,给你10万元,他吃不到用不着你一分钱。你为什么虐待他?你看看他的双腿,你看看……”
“你给我哥戴绿帽子,我就是要整死他。”
“你哥知道天儿的身份。他不能生育,是他要我……这是我们的家事。你有什么权利管?”
“你想得美,你们一家团圆,让我哥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公墓。我就是要这个小杂种去陪他。”
“你永远也不能实现你的梦想。我这个杂种,会活的比你长,比你好。”关云天咬着牙声音粗噶低声说,一拳把关安定打飞到墙上。
“你恨她,就发泄到她身上。不该拿我撒气,你太阴毒,龌龊。”
关安定的嘴角鼻子流出血丝,他哈哈哈地狂笑。“小杂种。我打你1拳,他们的心就会流一桶血,就会被刀子捅10下。小杂种,你要是死了,他们会比死更难过,更内疚。我恨自己心软,没有打死你,让你们一家子团圆。真是老天没眼。”
“老天真是没眼。”
关云天转身走回办公室,不理会身后的一切。张双艳追过来,关云天用力地关上门,按下小锁。
“天儿。天儿。你听妈说。”
关云天身子倚在门板上,全身不住地战栗。“我是个杂种。我是个杂种。叔叔才会那样地恨我,那样地仇视我。我真的不应该来到世上,我的出生是个天大的错误。”
他很想大声地吼叫,但他像被人卡住脖子,发不出声音;他想大声地哭喊,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用眼泪流尽自己的委屈,但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点眼泪,自己真的是个绝情的忤逆种吗?
过了多久不知道,他慢慢地走到他的办公桌边,从包里拿出装平面图纸的纸袋。把包挎到肩上,深深地吸口气,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脚步平稳地走到门口,打开门。
门外站着陈浩张双艳和徐达。他们的脸上是真实的担忧。
关云天的目光慢慢地从他们的脸上巡视,最后落到陈浩的脸上,走到他面前,双手捧着纸袋送到他面前。
“陈总。这是我做的平面图,给您。我有点私事,请一天的假,行吗?”
“儿子。儿……”
“陈总。您认错人了,我不是您的儿子。我仅仅是默默无闻低贱的小杂种,告辞。”
他转身向电梯门走。
“关云天。给我站住。”陈浩怒吼。
关云天没理他,但也没有加快脚步,走到电梯门前,按下一楼的键钮。
“关云天。你是男人,就应该坦然面对现实,不应该逃避。你的母亲为你天天以泪洗面,我们找你5年,并不欠你。”陈浩来到电梯门前。
张双艳怕他打关云天,忙过来拉住他的胳膊。
关云天转过头,一脸的淡淡地微笑。“陈总。您当然不欠我,还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感激不尽。再见!”
电梯门开了,他走进去,按下关门键。
“臭小子。混蛋。你真是个混蛋。”陈浩气地发抖,他伸手按住电梯门。
“陈总。这是公司,请您自重。”关云天的脸上是漠然地笑,眼睛却射出寒光,像一位要冲出结界的魔鬼。
“小混蛋。你跑不掉,我就你一个儿子,你的责任你逃不掉。想明白后再回来,我不会去找你。”陈浩低声警告他,松开手,让电梯门合上。
关云天脸上的笑消失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电梯上指示灯不停地闪动,心脏像是炸开,他完全地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出口。
“我是杂种。我最不齿地杂种。”
正文 第二十二节 破茧而出
关云天无意思地在街上行走,他感到自己的灵魂已经出窍,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为什么非要来北京读书,为什么不可以在昆明读书,为什么要来这受屈辱,为什么虚荣心那样强,我宁可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晓晓。我的晓晓,我真的错了,我错了。丢弃欢乐,来这儿自取其辱。
当他有意识时,定睛发现,自己已经来到骨灵塔里,站在关安邦的骨灰盒前。
他看着关安邦那双温和亲切的眼睛,心里默默地问:“爸。您怎么可以忍受自己的妻子外遇?怎么能忍受她怀别人的孩子?怎么会无私地疼爱这个杂种?你怎么做到的?
难道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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