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王钰说道。知县殉职,县尉赶牛车?王钰本以为,这种情况,只有自己生活地那个时代,那些所谓的“人民公仆”才能有这种觉悟,没想到,在吃人地封建社会,竟然也有这种好官!这样的官员,才当得起“青天大老爷”这五个字!
“许大人,恕在下多嘴,我走南闯北,四处行商,在官场上也有些朋友。这几年朝廷明显重视了防洪抢险,每年可都是拨了银子下来,这夷陵县是长江流经之地,更应该是防洪地重中之重,现在却是这般模 样,难道长江堤防没有修建?”王钰已经可以肯定,鄂州的吏治出了问题。
“哼,家底再厚,也经不硕鼠偷食。你是局外人,不该问的不要多问,对你没有好处。”许柱国这番话或者本来是好意,可王钰不管这一套。老子在京城开源节流,皇帝一直嚷着要修园子,自己都没有批过一钱银子,去年的财政收支,除去军费以及朝廷日常用度,很大一部分都投到了长江的防洪工程上来。这钱哪儿去了?
“你是鄂州通判,鄂州搞成这个样子,你难辞其咎,我问你,夷陵县到底怎么回事?”王钰本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可眼前的惨象,实在让他大为恼火。
“你这人怎么回事?大人的事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么?你什么身 份?”许柱国默然不语,倒是他地随从按耐不住性子,大声喝道。
“什么身价?哼,你……”王钰一急,差点说破自己的来历。可转念一想,现在还不是时候,鄂州地吏治,肯定出了大问题。没把事情搞清楚之前,自己的身份不能揭穿。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要查清这夷陵县究竟是为什么搞成这个样子,还有那鄂州城里的武州郡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要查清鄂州吏治,眼前这个许柱国,就是一个关键人物。从秦掌柜的话看来,这位通判大人,口碑名声似乎都不错,而他能轻装简从,亲临救灾前线,说明他是一个有良心的父母官,应该是个靠得住的人。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许大人,你有政务在身,我也不便多加打扰。不知你何时回城,在下自当到
会。”思之再三,王钰对许柱国说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许柱国已经猜得出来眼前这个俊朗的年轻人怕是大有来头,鄂州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朝廷或许也已经收到了消息。这个年轻人,恐怕就是京城来的吧?
当下,两人约定了时间,王钰将自己所骑的马给留给许柱国,带着耶律南仙步行回城。此时,王钰才知道,鄂州城里那一片太平景象,都是有人故意作出来给人看的。仅仅离鄂州几十里之外的夷陵县,又是另一番景象。面子工程,原来在古代就有。
当王钰和耶律南仙一脚烂泥回到鄂州城时,天色已近傍晚,王钰打算回客栈吃过晚饭后,等到天黑再去许柱国府上拜会。无论如何,要搞清楚这河工的银子到底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大官人,您回来了?”刚上楼,迎面撞见正要下楼的吴用。
“哎,先生,不是让你休息么?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王钰问 道。
“唉,哪里睡得下,小人又去童府查看一番。今日,童府不见有人出入,那武州郡王一直在童府里不见出来。听卫士们说,大官人与二夫人出了城,小人心里担忧,正想出去看看,不想大官人却已经回来 了。”吴用拱手说道。
王钰将吴用带进房中,换过鞋袜后,将今日所见所闻。统统告诉吴用,询问处置办法。听完王钰叙述,吴用一阵沉吟,随即说道:“大官人,以小人之见,想要查清此事,正可从这位许柱国许大人身上下手。他是鄂州通判,一应政事。都要知府与通判联名签署,才能奏效。朝廷拨下地工程款项去处,想必许大人最了解。”
“不错,我也正有此意,打算稍后就……”王钰正说着,忽见耶律南仙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噤声。而她的目光,却瞧向对面墙壁上一副字画。那是一副仕女图,没什么稀奇啊?不对!这画怎么还在动呢?有道是无风不起浪,这间房的门窗都关得死死的,哪来的风?
“来人!”王钰霍然起身,大声喝道。门外卫士破门而入,轰然应诺。
“将隔壁房间所有人抓起来!”王钰大手一挥,厉声喝道。只听一片长刀出鞘之声,王钰所带的几名卫士立即窜出房去,稍后。使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打斗之声,夹杂着几声闷哼。而后,一切归于平静。
王钰大步走出房间。到隔壁房门前停下,往里一看。只见自己的卫士们,正把钢刀架到两个人的脖子上,那两人跪在地上,仍旧不停地挣扎。房里,桌椅板凳摔了一地。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店里的掌柜匆匆奔上楼来,还没来得及细看,便被吴用拦住。直接请下楼去。王钰抬脚踏进房去,随后进来的耶律南仙关上了房门。一名卫士搬过椅子。请王钰坐下。
耶律南仙到墙壁上一看,那墙壁上,明显有刀划过的痕迹,四四方方,十分整齐。抬起脚来,从靴子筒里抽出一把短刀,插进那砖头缝隙之间一撬,一块砖立时松动。取出来一看,这个窟窿,正面对着那副画像。
这间房一直空着,来时吴用还专门将这层楼包了下来,早上自己随王爷出门的时候,这间房都还没有人住,这两个人什么时候钻进来的?
此时,吴用推开房门,小声说道:“大官人,小人问过了,他们是在您回来之前住进来地。这层楼本来是我们包下的,可掌柜却吞吞吐 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两个的来历,十分可疑。”
王钰听完,微微点头,直接向那两人问道:“说吧,什么来头?想干什么?”
两人将头一撇,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架势来。王钰冷笑一声,伸出手去,耶律南仙会意,将短刀递交到他手上。
电光火石一瞬间,王钰手中短刀,已经扎进其中一人的大腿。伴随着一声惨叫,王钰抽出刀来,顿时血如泉涌。那人断然不会想到,王钰连句威胁的话都没有,就下此黑手。自己就够狠了,(奇*书*网…整*理*提*供)今天竟然碰上更狠的角色。
“现在可以说了吧?”王钰将刀身上的血迹,在那人衣服上擦得干干净净。没想到,这两人倒是硬骨头,低着头,一言不发。
“好,有骨气!是条好汉!”王钰竖起了大拇指。
“拖出城去,砍了。”王钰起身,轻描淡写的说道。没有谁怀疑他的话,命令被迅速地执行,这几名卫士,都是南府军旧部。跟着王钰南征北讨,只要统帅军令一下,马上就会被执行。
“且慢!我说!”受伤的汉子倒还撑得住,那没受伤反倒是动摇 了。
已经被拖到门口地两人又被带了回来,扔在王钰脚下,那没受伤的汉子盯着王钰手中地短刀,吞了一口唾沫,颤声说道:“我们是知府大人的家丁,奉老爷之命,前来,前来监视……”
“他是怎么注意到我的?”王钰追问道。
“我们本来是奉命跟踪通判许大人,发现你们跟他有接触,回报了知府大人。所以……”
话刚说到这里,忽听门外一阵响动,王钰猛然一回头,耶律南仙一个箭步奔到门口,飞起一脚踢开房门,正瞧见一个人仓皇逃下楼去!耶律南仙追下楼,那人脚程极快,窜到街上,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不好!南仙,你马上带人出城,若是路上遇到许柱国,一定严加保护!吴用,你拿我的印信,到卫戍衙门调兵,守住许柱国的官邸。谁敢造次,格杀勿论!传我将令,今夜鄂州实行宵禁!”王钰一拍大腿,慌忙说道。言毕,从腰间取下大印,交到吴用手上。
“那你呢?”耶律南仙不放心的问道。
“我去童府,先稳住童师闵再说。不管你们谁接到了许柱国,立刻带到童府来。”王钰吩咐已毕,众人各司其职,
去。
王钰思前想后,算无遗漏,这才松了口气。刚才逃出的人,极有可能是童师闵的耳目,自己跟许柱国有接触,引起了他的疑心。恐怕,他会察觉到什么,抢先一步对许柱国下手。许柱国要是出了事,这条线索可就断了。
“好吧,大舅子,我来会会你。”
话分两头说,这一边,耶律南仙带着卫士,奔到城门口。城门却已经关闭,算算时辰,现在根本不到关门的时刻,必是许柱国已经进城,而童师闵下令关闭城门,害怕许柱国逃脱。当下,耶律南仙也不迟疑,带着人问明许柱国住宅,飞奔而去。
华灯初上,热闹了一天的鄂州城,沉浸在一片安乐祥和的气氛之 中。这假造出来的太平,掩饰不了鄂州官场即将发生的地震。
五个人影,提着明晃晃的兵器,在鄂州的大街之上飞奔,夜行的百姓纷纷驻足,这是出什么事了?
许柱国的官邸,在鄂州城里大大的有名。有名不是因为他的官邸有多豪华气派,反而倒是因为它的简陋。一道低矮的土坯墙环绕,两扇破旧的木门半遮半掩,谁能相信,这是朝廷三品大员的住宅?
耶律南仙举起了手,四名卫士持刀站立,透过木门缝隙看进去,许府客厅之外,挂着两盏灯笼,一名老仆提着水桶在院里打水。看这情 况。似乎童师闵还没有来得及下手?
“扣门!”耶律南仙后退一步,一名卫士上前,用力地扣着门。
不多时,先前打水那老仆打开了大门,探出一颗脑袋来看了半晌,突然失声叫道:“阿弥陀佛,清平世界,朗朗乾坤。竟然冒出强人来 了。”说罢,就要关门。耶律南仙来不及解释,将手中七探盘蛇枪别住门缝,用力一绞。
四名卫士蜂拥而入,将那老仆挤得跌坐在地上,大声吼道:“大 人。家里来强盗啦!”
客厅之中,奔出一人,手持一根熟铜棍,炸雷似的一声吼:“谁敢造次!”那四名南府军的卫士冲上前去,却被他手中铜棍一扫,逼得生生退将下来。不得军令,便不能动手,这是南府军铁的纪律。
“住手!我们有要事求见通判大人!”耶律南仙上前喝道。
“是你?”那壮汉将手中熟铜棍收回,疑惑的看着耶律南仙。白天到夷陵县时,他曾见到王钰与耶律南仙。后来大人曾与自己言道,说这两人来头不小。恐怕是京城过来的。
“请大人出来,马上跟我们走。迟则生变!”耶律南仙把枪一竖,大声说道。
“什么事?”许柱国从客厅步出,瞧见耶律南仙,也是脸色一变。
“许大人,此地不宜久留,奉我家官人之命,特来迎你!”耶律南仙此时听到许府之外,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吴用的援兵。也不会来得这么快吧?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可是京城来地钦差?”许柱国沉声问道。耶律南仙没来得及说话,许府那两道陈旧的木门已经飞了进来。众人回头一看。只见许府门外,布满了全副武装的兵丁,手持火把,来势汹汹。
耶律南仙再不多话,将枪一横,放声喝道:“保护许大人!”
“是!”四名卫士急步奔出,护在耶律南仙身前一丈之外,虎视眈眈。此时,府外军卫之中,一将策马进门,环视一周,朗声说道:“奉知府大人之命,特来捉拿犯官许柱国!谁敢违抗,格杀勿论!”
“谁敢踏进许府一步,格杀勿论!”耶律南仙针锋相对。
“哼!好大的胆子,你当这鄂州城是贼寇窝么?”那员战将冷哼一声,将手中长剑一挥,一队步兵,挺着长枪杀奔进来。四名南府军卫 士,更不搭话,挥舞着长刀直杀过去。这四人都是南府军中,百战余生之辈,武艺超群,胆识过人。这些驻守地方的厢兵,哪会是属禁军战斗序列南府军的对手?四名卫士如恶虎扑羊,手起刀落,如砍瓜切菜一般连劈十数人,余者皆胆寒,纷纷后退。
“再说一次,谁敢踏进许府半步,就地格杀!”耶律南仙手持长 枪,威严地喝道。那种万军之中,纵横驰骋的威严,不是这些驻防地方的将领们能够学得出来的。
“造反!来人,弓弩手准备!”那员战将恼羞成怒,大声下令道。两排弓弩手迅速布防在军阵之前,一排排羽箭瞄准了府内众人。
耶律南仙柳眉倒竖,正待发作,忽听背后一声异响,还没回过神 来,陡然惊觉头顶飞过一物,再定睛看时,一扇硕大的磨盘直飞出去。恰好砸在府门口,那两列弓弩手当中!可怜那几个倒霉的弓弩手,立时化作肉泥。
那战将胯下战马受惊,长嘶一声,人立而起,硬生生将他摔下马 来。又惊又怒,那战将爬将起来,从身边士卒手中夺过一把硬弓,搭上利箭,歇斯底里的吼道:“放箭!”
只听阵阵破空之声,箭如雨下,四名卫士迅速挥舞着长刀,挡开射来的利箭。一名卫士突然闷哼一声,身形不稳,倒在地上。其他三 人,急忙上前抢过,拖着他向后退去。
“退进客厅!”耶律南仙审时度势,此时敌众我寡,只能固守待 援。一边使枪拨落羽箭,一边与那壮汉护着许柱国退进客厅。只是可惜了那四名忠勇的卫士,两人身中数箭,性命垂危,其余两人,一人肩头中箭,一人腹部中箭,伤势都不轻。
乱箭射在门上,响起一阵“夺夺”之声,耶律南仙蹲于地上,透过门缝望出去。外面的敌人已经停止放箭,改由步兵包围上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外面那些士卒,又为何要捉拿本官?”许柱国再次追问道。
第四桶 第一百三十八碗 秀才遇到兵
围之中,耶律南仙哪还有心思去回答他的问题。四I两人,轻伤两人,已经失去了战斗力。现在敌人停止射箭,改由步兵包围上来,看来,少不得要短兵相接了。自打从江南回来,就没什么上阵杀敌的机会,没想到到鄂州一来,倒可以活动活动筋骨。
“他们人不多,放箭只是为了将我们压制到房中。有我义父在,他们不敢太放肆。这位相公,你我联手退敌如何?”正当耶律南仙盘算着退敌之策这时,那许府的壮汉突然说道。
倒是看走了眼,这汉子不但身手了得,力大无穷,思维也如此缜密敏捷。耶律南仙轻轻点了点头,将手中那柄七探盘蛇枪紧了紧,只等对方一突破房门,便要大开杀戒。只要等到吴用的援兵一到,这伙人就该倒大霉了。王钰为这件事情发了脾气,鄂州少不了要砍几个人头,不然这事情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