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众官纷纷说道。他们之所以这般着急,是因为韩毅这句话里,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兀术冲着王上去,也就意味着他知道王上在平川关,同时也就是表明,王上出巡地消息泄露 了。那从哪里泄露的?很简单,王上到过的地方都有嫌疑,东北军离金国最近,嫌疑最大。
萧充挥手制止了将领们的话,点头道
确,很让人动心。”
“各位再看,大定是上京的门户,金国交还我国二十三城以后,在大定一线设起了一道防线,依次是西京道,大定,来州,锦州,恰巧挡在幽云十六州前面。据枢密院的消息,这一线金兵总兵力在十五万人左右。现在大定的兵马在攻打平川关,也就是意味着大定无异于一座空 城。”韩毅娓娓道来,众官倒听出一些意思来了。没想啊,这位平时不作声,不动响的韩大人还有这样的一面?
萧充的惊讶不在众官之下,他与韩毅共事这么久,一直就没摸透自己这位副手到底有几斤几两,现在看来,这叫真人不露相。
“韩大人,你的意思是我们干脆釜底抽薪,围魏救赵?不直接支援平川关,而是去夺取大定,断金兵后路?逼他撤兵?”萧充也是一员名将,体会到了韩毅的用意,当下试探着问道。
众官议论纷纷,这倒不失为一条妙计,大定一下,金兵进不能攻下平川关,退又无地可去,恐怕只能往来州,锦州逃窜。妙,妙啊!
可这些人还是太小看韩毅了,捂着嘴轻咳一声,韩毅又指着一处地方说道:“大定是要夺的,但我们真正的目的,是在这里。”
众人寻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待看清楚之后,全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韩毅这厮。他指地,竟然是,是金国都城,上京!
底下窃窃私语,有人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也有人说这想法很大 胆,但不切实际,就是没有一个人表示赞同。
因为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嘛。幽州离大定多远?七百里。大定离上京多远?一千四百里不止,加起来超过两千里的距离!往返就是四千里!宋军骑兵,何时有过这样的远征?骑兵一天能行进多长距离,往死了说,四百里顶天。人可以不歇息,马不行!咱们就算是这两千里的距离全是无人之境。你全速开进,到达上京要多久?五六天吧?你一支大军在别人境内行进五六天,金国会没有察觉么?会没有准备么?
更不用说,这两千里的距离还不是无人之境!大定这一道防线有十五万兵力!上京西南面和东南面的仪坤,龙化两州,就像一对翅膀护卫着金国皇城。层层阻击,你这仗还怎么打?
退一万步说,就算让你打到了上京,你又能干什么?你总不能攻占上京吧?你最多就是搞搞破坏,给女真人一个下马威。然后呢?你必须得撤退。可这个时候,恐怕金兵已经回防了。你完全就被困死在金国国内了,你往哪里撤?
还有。这么远距离的长途奔袭,后勤补给怎么办?金国境内大部是草原,马没问题,人吃什么?不能吃草吧?
总而言之,如果照韩毅这个方法,几乎等于就是去送死。最后地结果只有一个,被金兵全歼于境内!连骨头也不剩!
文武官员七嘴八舌,责问韩毅。原来气氛就很紧张的议事厅里,充满了火药味。随时可能爆炸。
韩毅倒是非常沉得住气,神色肃穆的听着众官的意见,也不急于反驳。等这些大人们吵完了,他正要说话,此时,萧充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一个漏洞。
“韩大人,不可否认你的想法很大胆,出人意料。但有一点你似乎忘记了,你地这个假设,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大定这个口子没有被堵 上。但是平川关已经得到了增援,金兵眼看打不下来,不会撤兵回去 么?一旦金兵回防大定,你的这个设想还怎么实现?还有,平川关正打仗呢,你想从哪儿出去?”
萧充此话一出,满堂叫好,不管是外经沙场的武将,还是不懂军事的文官,都纷纷附议,认为萧大人所说,正中要害啊。这么多的问题,能解决么?
韩毅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的回答道:“这些都不是问题,攻打金 国,不一定要出平川关,居庸关不是在我们手里么?出居庸关,绕过长城,直奔大定。金国境内,地广人稀,一马平川,极适合骑兵作战。咱们全部配备骑兵,保证速度,将追击之敌抛在身后,直接往上京打。女真人一定不会想到我们会长途奔袭,正如各位大人所说,两千里之远的距离,女真人以为可以高枕无忧,这正是他们的软肋。”
反对的声音弱下来了,可即便金国人不会料到,那万一攻打平川关的金兵回防大定,把这个缺口堵住了呢?不就前功尽弃了么?还有后勤补给怎么办?
“各位,咱们是不是忽视了一个问题?王上可在前线啊,咱们不是孤军奋战。”韩毅笑道。众人不解其意,王上在前线顶什么用?说句大不敬地不话,王上现在是生是死还不得而知,就算还在,他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韩大人,王上,怕是……呵呵。”萧充没敢把话说出口,那是犯忌的。
韩毅闻言,正色说道:“萧大人,韩某生平最佩服地人有两个,一个是南朝梁国大将陈庆之,另一个就是王上。我深信王上不会有事,而且,他一定会有办法对付攻打平川关的金兵。”
众人地疑虑仍旧未曾消除,不过萧充却有些动心了。试想一下,大宋铁骑长途奔袭两千里,直接开到金国的都城。此举一旦成功,必然天下震惊,不管打不打得下上京,对金国的士气都是一个极大的打击。所谓此消彼长,我大宋到时就可一鼓作气,扫平女真。重现自汉唐以来的盛世景象。
“各位,暂时议到这里,装备已经发往平川关,料想暂时没事。大家各回岗位,尽忠职守,如今非常时期,话本官就不多说了,精忠团 结,共襄盛举!”萧充都说出这话了,众官只得辞别出衙。
韩毅心里知道,萧充有话要单独跟他说。
待众官走后,萧充请韩毅落坐,两个战友还从来没有这样独处。一阵沉默,两人各怀心事,谁也没有抢先开口。这可是捅破大天的壮举,古往今来,历史上从无先例,谁不敢掉以轻心呐。
弟,呵,本官比你年长,托大一次,叫你老弟。我I与才能,但有一句话我不得不说。”良久,萧充先打破了僵局。
韩毅仍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萧大人有话直说无妨。”
“那好,如果言语上有冒犯的地方,还请恕罪。”萧充小心再三,惟恐有些纰漏。在得到韩毅肯定答复之后,他语出惊人,“你是个杰出的将军,但你不会作官。”
这话听起来有些矛盾,其实里面有玄机。
“愿闻其详。”韩毅请教道。
“如果王上生死未卜,作为臣子,咱们应该全力保证王上的安全,其他事情都可以放在一边,这才是为臣之道。可你却要置王上的生死于不顾,把兵力投到一个虚无飘渺的目标上去。就算让你取得惊天动地的战果,又能怎么样?说句不该说的,这天下是王上的,军队也是王上 的,你就是立了盖世奇功,只要王上不高兴,你能怎么样?到时候要罢你的官,夺你的权,甚至砍你的脑袋,那都是一句话的事情。”看来萧充还对当初王钰在狩猎场故布疑阵的事情心有余悸。那次的事情,就是在北伐这衫给他们这些将领敲个警钟,安守本分,不要心存异念。
“我主张出兵上京,是国家,为民族的利益而战,又无半点私心,光明磊落。有何不可?”韩毅轻笑道。
“呵呵,这就是我为什么说你不会作官地原因。咱们作官的,是为谁作?为国家民族么?非也,其实就是为王上,即便你打下上京,王上心里想到你不顾他的死活,他能高兴么?还有,这么大规模的行动。不请示王上就擅自作主,追究下来,你我都担当不起。老弟啊,劝你一 句,有些事情要看明白一些,天威难测啊。”坦白说。萧充这话入情入理,本来嘛,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很多,一门心思为了国家,结果却触怒天颜,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冤不冤啊。
这个道理,韩毅不是不明白,可这个机会太难得了,说是千载难逢也不为过。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抓不住机会。以后就永远别再想了。此次行动,一旦成行。那就是为北伐吹响号角,告诉世人,我大宋铁骑,也能纵横草原,横扫天下。
“萧大人,韩毅多谢你的关怀。但我相信,王上的胸怀,不是你我所能比拟地。他在战术。军事素养上或许不如我们这些从军多年的 人,但他绝对是一个出色的战略家。他入仕以来。励精图治,把一个奄奄一息的国家,治理成如今这般昌盛,国家民族的利益,在他的心 里,或许比我们更重。况且,此次出征,说心里话,我打算亲自带兵,而且没想过活着回来。即便得上天垂怜,大功告成,那时王上要治我地罪,我无话可说。请萧公放心,我和王上共事多年,所有的责任我有信心一力承担,绝不拖累你们。”韩毅斩钉截铁的说道。有些话他不方便直说,但不可否认,他与王钰关系,不是简单的上下级。
萧充见韩毅如此坚决,苦笑一声:“那韩大人是打算一意孤行?置个人荣辱生死于度外了?”韩毅沉吟半晌,郑重的点了点头。
咸都
王上平安归来,咸都举城欢庆!好险呐!咸都将领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在等着,幸好上天保佑,王上他终于毫发无伤的回来了。
王钰卸去了铠甲头盔,着一身汉服,上扎头巾,腰束玉带,如翩翩佳公子一般,气宇轩昂,玉树临风。此时,他正在咸都衙门里,盯着和韩毅那张一模一样的地图。
有仇不报非君子,女真人让他吃了这么大的亏,要是不还以颜色,他当真以为我中华无能。现在平川关被堵着,出不去,剩下的出口,一是长城,二是西夏境内的宁夏都护府,三是兰州卫戍区。后两者隔得太远,鞭长莫及,长城是唯一地出路。
他伸出右手,用手指比着幽州和大定之间的距离,一千里以内。如果从幽州出兵,攻打大定,断兀术地后路,不知有几分把握?幽云的兵力倒是足够,可问题就在于,兀术这家伙随时有可能退兵啊。要是他先回防,咱们就会扑了个空。
几声敲门声,王钰入了神,一时没有察觉。门外地人,又连敲几 下,王钰这才说道:“进来。”
一名小兵提着食盒入内,战战兢兢的说道:“王上,小人给您送饭菜来了。”
“放着吧。”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那张地图。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兀术回防呢?只要他被拖在平川关,我的军队就可以不费力气的攻占大定府,那里是金国重镇,城墙坚固,到时分兵攻击兀术所部的背后,必能奏效。
可兀术是一代名将,他不会那么容易上当的,除非有特别重要的意义。还没有想出对策,肚子已经咕咕叫了,他这才发现,饥肠滚滚,饿得直冒虚汗。
走到桌边,下人已经把饭菜摆好,王钰取过碗筷,正要狼吞虎咽,突然想到。兀术这次来是干什么地?除掉我啊,只要我在平川关,他就没有理由退兵!当然,如果自己再回平川关,无疑是不明智的,自己一身系天下安危,又岂是一己之私?
不过,倒是可以给兀术造成一种假象,让他认为自己还在平川关 里。那家伙可是个精明人,不好骗,必须要万无一失。
“外面什么人?”屋外,一片嘈杂地脚步声,像是有人来来回回走个不停。
突然一片安静,良久,一人回答道:“王上,咸都守军将领及大小官员来给王上请安。”
本想一口回绝,不过王钰略一停顿,随即放下碗筷,吐出口中食物说道:“进来吧。”门开处,咸都大小文武官员依次而入,这一夜,可把这些大人们吓惨了,好在王上平安归来。这些人都很想见见王钰,一睹天颜。
王钰对咸都可是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当年他就在这里,打得金国大将卑工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可就在大功告成,卑
决定退兵之时,赵 的圣旨来了,一纸诏命,就把王府军统统召回汴京,大好河山沦入异族之手。这事,可让王钰耿耿于怀了好久。
当王钰提起这段往事时,文武官员会心一笑,那种局面一去不复返了。如今在王上的领导之下,我大宋已非吴下之阿蒙。
就在众官会心一笑之时,王钰突然发现,这些官员里面有一个人,年纪跟自己相仿,而且身高也相近,连五官轮廓也有几分神似。嘿,奇了啊,天下之大,果真无奇不有。
“你,叫什么名字?”王钰突然起身,指着那人说道。众官心头一震,哎呀,果然是天威难测,喜怒无常啊,刚才还有说有笑,忆苦思 甜,这转眼就变了。
“臣,臣张文择,现任……”那人穿文官服色,从年纪来看,应该是咸都衙门的属官,不是主簿就是通判。
王钰叫他到跟前,仔细打量了一阵,是有几分相似,虽然走近看一眼就能认出来,但如果距离远了,还真分不清。
“哈哈!好!好极!”王钰放声大笑,笑得众人莫名其妙。王上莫不是刚刚脱险,有些那啥?
没等官员们弄明白,王钰又回到地图前面去了。三国演义里面不是有这么一出么?诸葛亮找人假扮他,穿上他的衣服,坐着他的轮椅,还真把魏兵给唬住了。我现在就让这张。张什么假扮自己,穿上我地衣服,时不时的往平川关上那么一站,兀术还舍得走么?
光是这样还不够,对了,还得伪造一面“大宋国宝”战旗,那可是我王钰的招牌!
又仔细看了一下地图,嗯。不错,这样应该有七成以上把握,只要兀术不退兵,大定就是囊中之物。要是歼灭兀术这支精兵,俘虏他本 人,就算俘虏不成。死的也要,金国去一大将,何足为患?
定下计谋以后,王钰又随便的看了一下地图,就要转头过来安排。可就是那么随便一看,他又发现新东西了,大定上面那是什么?
那是上京!金国的都城!地理位置不是在以后的内蒙古就是黑龙 江,一片平坦,无险可守。而且地广人稀,千里平原。这不正是骑兵作战的最佳地带么?再加上现在已经入夏,气候也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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