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灭金之战开始之际,靖王府同样吸引了朝野之间许多人的注意力,王上的第一个孩子降生,也是国家大事,是男是女尤其重要。
王钰这个即将为人父的男人,一面要处理军事大事,一面还要时刻准备着当爹,忙得不亦乐乎。还有人比他更忙,他的一班亲信大臣,已经在合计王上第一孩子出生以后,应该让朝廷怎么册封。
有消息称,就连两宫皇太后都召集了相关大臣进宫询问此事,甚至还拟好了两份册封诏书,到时候不论生下男女,立即封上尊号。
靖王府的西花厅,自北伐开始以来,成为大宋最高军事会议的场 所,王钰每天在这里召集文武要员,商议对策。
一张长宽约一丈的地图平铺在地上,上面还摆着几人铜铸的骑兵 像。分别代表南府军,东北军,西北军。这几尊铜像所在的位置,就是三路大军目前所在的方位。其中最醒目的,就是西北军的铜像,它放在金国都城上京的地方。
几位要员正在地图旁边小声的议论声,王钰背负双手,站在旁边,目光一直盯在上京。
“如果不出意外,董大人应该已经与上京守军打开了。”张浚轻声说道。
“嗯,金国想必会在上京布置重兵,毕竟这里
的都城,刚刚又遭到了大司马的重创,估计会是块难 头。”韩世忠点头道。吴用站在王钰身后,一言不发。韩毅离他们较远一此,眉头紧锁,与王钰看着同一个地方。
他对董平这个人,是有意见的。王上赋予他重任,派他镇守西夏,作为西夏境内宋军最高军事长官,他更应该小心谨慎。可自己看到的,却是他的飞扬跋扈,骄横凌人。北伐开战以后,他的西北军跑得最快,没有人点破,其实大家都明白,他这是在抢功。想赶在林冲之前,攻下上京城。
因为抢功而遭到处分的人,可不是没有先例,青面兽杨志,当年也曾受到王上重用,但就是因为抢功,致使郑成风的江南西大营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从此以后,这位杨家将的后人,便再了没有出头的机会了。希望薰平不要作第二个杨志。
“嘭”一声响,把厅里众人都惊了一跳,王钰回头一看,原来是红秀闯了进来。她现在已经不是奴婢,而是王钰的第四位妾。按说便不用再干其他事,但这个女人是个苦命人,当了四夫人仍旧操持着家务。
红秀大概也觉得自己贸然闯进王钰议事的地方不太合适,先自一 福,赔罪道:“妾惟恐,请王上恕罪。”
“怎么了?”王钰倒也没有见怪,直接问道。因为他看到红秀脸上有惊慌的神情。
“王上,三夫人羊水破了,临盆在即。”红秀一语即出,满堂皆 惊!几位大臣面面相觑,都有惊喜之色,王上的第一个孩子要降生了!
王钰这个国家领袖,万军统帅,此时听到这句话,更是瞪目结舌,根本不知道怎么办,因为他也没有当过爹,毫无经验。
“要临盆了?这,这,这可怎么办?”结结巴巴的说着,王钰头一次在大臣们面前露出手足无措的神情。
还是人家吴用有经验,他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经验丰富,见王钰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不禁笑道:“王上,可命稳婆马上去接 生,让御医随时候命,并准备药材等物,以备不时之需。”
王钰一听,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快让稳婆去接生,务必保证大人孩子的安全。事后,本王重重有赏!”说完之手,搓着双手在原地不住的踱步,脸上的表情,又像是在笑,又像是想哭,让人忍俊不禁。
几位大臣互相对视一眼,想笑又不敢笑。想来,天下男人都是一 样,即将作为人父,不管你是帝王将相也好,贩夫走卒也罢,都是一个样子。
“哎呀,对了!孩子没名字呢!本王得给孩子想个名字!”王钰突然叫了起来,把众人吓了一跳。
韩世忠闻言笑道:“王上,是男是女还不得而知,也不急在这一 时。”
王钰恍然大悟,连拍额头道:“对对对,男女都还不知道呢。哎 呀,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哈哈!”难以想像,在说这句话的时 候,平时威严无比的摄政王,竟像孩子般跳跃着。
大臣们似乎也被他的喜悦所感染,个个眉开眼笑,这时,王钰突然对吴用说道:“先生,您是饱学之士,满腹经纶,孩子的名字,就拜托你了。”
这可是无上的殊荣!一般婴儿出生,命名权都在长辈手里,王钰让吴用替他的孩子取名,就是表明了没把吴用当外人,同时也隐含了一层意思,就是他把吴用当作是老师,以表示对他的尊重。
吴用立刻感觉到了责任的重大,因为这个马上就要出生的孩子,地位非常特殊,他的名字可不能马虎。当即谢过王上,绞尽脑汁想了起 来。
“不行不行,诸位大人,这里你们守着,本王得去看看。”王钰说完,还不等大臣们回答,已经一股风似的窜出了花厅去,身手相当敏 捷。
青云阁前,闻讯赶来的童素颜,耶律南仙,以及丫头仆妇们已经把房前围了一圈,个个焦急的等待着。
王钰到来,众人纷纷施礼,他也管不得叫免礼,伸长脖子往里面望着,只见那房间里,丫头老妈子们进进出出,一片繁忙。赵出云的痛得大叫,外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这倒也符合她的性格。
“素颜啊,怎么样了?”王钰目不转睛的盯着房间,一面问道。
“王上,有一阵了,您不用担心,那几个稳婆都是宫里最好的,替多位嫔妃接过生。”童素颜见丈夫急不可待,柔声安慰道。
这时,赵出云叫得更大声了,王钰听得直皱眉头。女人真不容易 啊,男人一辈子也不能了解女人作母亲的痛苦,难怪人家说生日是母难之期。一个新生命的降临,是以母亲无比痛苦为代价的。
王钰似乎受到了感触,突发惊人之举,面朝西南方向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妈,儿子也要当父亲了,您当年辛苦了。”王钰在心里默默的念着。在场的人,都以为王上这是在拜安葬在四川的堂姐李师师,谁会想到,他是在拜自己的母亲。算算年头,父母都应该五十多岁了,自己的突然失踪,一定让他们很伤心,好在还有一个姐姐可以奉养双亲。
正在当口,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稳婆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她好像还没有发现跪在地上的王钰,冲着童素颜就一头磕了下去:“娘娘
人难产!”
“什么?”王钰突然窜了起来,上前大声问道。
童素颜挡住了他,焦急的问道:“怎么回事?”
“王上,娘娘,两位夫人,三夫人大出血,难以生产。如果坚持生下的话,大人就保不住,保大的还是保小的,请王上明示。”那稳婆战战兢兢的说道。
王钰“轰”的一下,脑袋都大了!这怎么可能?没听说过难产要死人的啊?也怪他从前不认真读书,这妇女分娩是相当危险的,又特别是难产,能保得住一个就不错了,甚至还有一尸两命的事情发生。
“去!大人小孩我都要,折了一个,本王要你们……”王钰厉声喝道。
他话未说,耶律南仙突然拉住他:“王上,借一步说话。”两人来到院子大门的屋檐下,王钰仍旧盯着赵出云的房间。
耶律南仙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很为难,但最后还是开口说道: “此时出云郡主难产,大人小孩只能保住一个,我认为,只能保小 的。”她这话,很残酷,很冷血,很无情,但处在她的立场,却是很明智的。在这个时代,女人只是传宗接代的工具,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老婆没有了可以再娶,可孩子一定得保住。她与童素颜都不育,致使王钰在过了三十岁才有自己第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意义非常重大,不容有失,只能牺牲赵出云。
王钰听到她这句话,第一反应是怒气冲天,刚想开骂,但马上把话吞了回云,他明白了耶律南仙的意思,也明白这个孩子对他的意义有多重大。
可赵出云不容易啊,等了自己十多年,她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自己发誓不再让她受一丁点委屈,可现在却要她的性命,于心何忍?
一时间,王钰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选择,与现在的情况比起 来,当年在幽云思考是不是要带兵回京的艰难,不过是小菜一碟。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孩子,你必须舍弃一个,这种痛苦,换成全天下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接受。
“出云命苦,我有负于她,如果再要舍弃她的性命,本王与禽兽何异?必须要保住她!”王钰这时看起来,似乎变回去了,变成了那个执掌天下大权的统治者,口气不容置疑。
“王上,您要想清楚,这事关重大……”耶律南仙担心王钰感情用事。
“孩子是我的骨肉,作为父亲,我有责任让他来到这个世界。大人小孩,本王都要!”王钰脸色铁青,让人害怕。说完之后,一掀衣摆,大步向赵了云的房间走去。院里所有人都吃惊的盯着他,不知道他又会作出何种惊人的举动。
终于,答案揭晓了,因为王钰急冲冲的奔进了赵出云的房间。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在一千年以后,丈夫都是不能呆在妻子的产房里面的。又特别是在古代封建社会,女人生产,如果男人在场,被认为会对男人不吉利,甚至有看到女人分娩落红,要倒霉多少年这种说法。
所以,王钰一闯进赵出云的房间,几个丫头就挡住了他:“王上,您不能进去!”
“让开!女人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有本王在,两人都要活下 来!”王钰把两个丫头拎小鸡似的推开,直接踏进了赵出云的产房。
一进去,他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上下五千年,恐怕每一个男人看到这种场面都会吓一跳。但他马上回过神来,几个箭上射上前去,坐在赵出云的床头上,大声喊着:“出云!出云!本王来了,你要挺下 去!”
那张床单上,已经被鲜血浸透,几个稳婆在另一头大声喊着:“加把劲儿!千万挺住!”
赵出云痛苦的喊声,让王钰毛骨悚然,听到丈夫的呼声,她突然伸出右手,紧紧拉住王钰的衣袖:“王钰!我挺不住了,把孩子保住 吧!”
这一声多年不曾听见的“王钰”,立即让王钰回想起自己当年刚到汴京城的时候,种种回忆涌上心头,他握着赵出云的手,牙关紧咬: “大的小的我都要!”
房间里,赵出云痛苦的叫声,稳婆们的呼喊鼓励声,铜盆的碰撞 声,丫头们的脚步声,响成一片。王钰头一次感觉到如此无助,因为作为男人,他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他所能作的,就是陪在赵出云身边,给她精神上的支持。
何止是他,院子里三个女人也是急得不行。整个王府盼星星盼月 亮,好不容易盼来今天,却是难产。王上又坚持大小都要,万一有个不测……
没有人敢去想像那不堪的后果。
“王上!我真的……啊!”赵出云脸白得跟纸一样,满头大汗,几偻乱发粘在额头,嘴唇已经失去了血色。
王钰一手握着她,一手替她擦着汗水:“挺住!一定能撑过去!为了孩子,为了我,你一定要坚强些!”说着坚强,自己的眼眶却红了。
“头出来了!头出来了!”稳婆突然大叫!
王钰心头一震,明显感觉到赵出云的手抓得更紧了,甚至抓得他的手发痛。
“出云,努力!加把劲儿!孩子就要了来了!”
赵出云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不住的挣扎,那痛苦的表情让王钰深感震慑,母亲真是最伟大的人!
“出来了出来了!看见茶壶嘴儿了!
叫得比赵出云还大声。
嗯?茶壶嘴儿?小鸡鸡?难道是个儿子?王钰狂喜!
“恭喜王上,贺喜王上,是个男丁!”稳婆一边向王钰贺喜,一边取过那泡在酒水里面的剪刀。
王钰一见,脸色大变:“你干什么!”
“奴婢,奴婢给孩子剪脐,脐带啊。”稳婆看见王钰脸色,吓得不轻。剪脐带?哦,是了是了,孩子和母体靠脐带连接,输送营养,好像有这么一说。
这时,一直紧紧抓着王钰的赵出云,突然手一松!王钰身子一颤,扭过头去,见赵出云脸上全无血色,已经昏死过去。
稳婆剪了脐带,麻利的将刚出生的婴儿包起来,送到一旁。王钰根本来不及看他的儿子,握着赵出云的手,大声喝道:“传御医!”
丫头们慌忙把蚊帐放下来,并请王钰离开床边。初为人父的他,在房间里停停走走,揪心的等着赵出云。
几名御医快步入内,刚想对王钰行礼,已经被他喝道:“哎呀,什么时候了,快把脉啊!”
御医们频频点头,来到床前不远处,丫头伸手进入蚊帐,拉出赵出云左臂,垫在软垫上,让御医把脉。王钰苦着一张脸等在旁边,感觉自己都快虚脱了。
与此同时,在外屋,童素颜,耶律南仙,红秀三个女人蜂拥而入,都抢着要看降生的婴儿。那稳婆抱着包好的孩子,满脸堆笑:“娘娘,夫人,恭喜恭喜,是个男孩!”
几个女人同时发出欢呼声,童素颜更是感动得掉下泪水,伸出手去摸索着喊道:“快,把孩子给我抱抱!”王上的第一个孩子,咱们靖王府的心肝宝贝终于降生了!
稳婆小心翼翼的把孩子交到童素颜手里,后者也是小心得不得了,轻轻抱在怀里,把脸贴了上去,感觉着孩子的小脸。
“瞧这小家伙,眼睛鼻子,活脱脱就和王上一样!嘴巴像三夫人,哎呀,睁眼了!”红秀一旁欣喜的叫道。
耶律南仙探过头去一看,那小家伙浑身还是红色的,头发非常稀 疏,这时候正睁开了眼睛,不过好像对眼前的一切没有什么反应。
正当众人其乐融融之时,稳婆突然惊叫起来:“不好!这孩子没有哭!”
是啊,孩子一生下来,就要哇哇大哭,那是一个新生命降临的标 志,这小东西怎么不哭?几个女人都慌了神,童素颜更是紧张的问道:“孩子不哭有关系么?”
“当然有!孩子哭,才能吸气,要是不哭,会窒息的!”稳婆吓得脸都白了,接过孩子,伸手就在他身上拍了一下。
“你轻点,别把孩子打伤了!”耶律南仙提醒道。
可这孩子还真怪,稳婆连拍三下,他就是不哭!童素颜一直侧耳倾听,没听到孩子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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