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他,他刚刚回来,现在在……”王轼的近侍太监结结巴巴说不出个理由来。王战此时看到,一名宫娥偷偷溜了进去,想必是给二弟通风报信去了。
果然,片刻之后,王轼就出来了。脱了朝服,一袭白袍,衣摆还压在腰带上,手里提着一根白腊杆的木枪,不用说,这家伙一回来就练上了。他要是把练武这兴趣花在读书上,父皇也不至于这么不待见他。
“二弟,快!禁军那边出事了,跟本王一起去!”王战着急忙慌的说道。王轼可是太意外了,我也去?父皇亲自点我的名吗?
“你愣着干什么?快走啊!”王战本理极斯文的人,此时也不禁急得大叫。王轼这才反应过来,几个大步窜出来就要走。
“你就这身装扮去?”王战傻眼了。
“军中无小事,皇兄穿着朝服就是了,快走吧。”王轼说道。王战一听,也不再强求,兄弟二人急匆匆地往宫外奔走。
十几匹快马奔驰在北京街头,王战对身旁的弟弟说道:“先到卫戍衙门,找徐宁老大人调兵,然后去禁军……”
“皇兄,等调了兵已经来不及了,先去禁军大营吧。”王轼建议 道。
王战大感意外,直接去禁军大营?就我们十几骑?禁军军营里可是有数万精锐大军,都是些百战余生的剽悍勇士,十几骑怎么震得住他 们?
“兄长身为皇长子,又奉了皇命,难道还有谁敢违抗你不成?”王轼似乎知道哥哥的心事,出言抚慰道。王战一想也对,可心里始终没有底,他没有处置这种突发事件的经验。如果有时间去请教一下庶母耶律贵妃就好了。
十几骑奔驰在街头,当中一人,白衣白马,人又生得面如白玉,手里还提着一杆白腊木枪,惹得街上地行人纷纷驻足观看,心里禁不住要叫上一声好。他身边那雄武的男子,看身上地装扮,这不是圣上家的人么?不知道是哪位皇子?
出了西门,一阵疾驰。禁军大营已经在望,王战忍不住有些慌神,心跳得厉害,等奔到大营门口想要下马时。才发觉腿都有些软了。
“皇兄,直接冲进去。”王轼小声说了一句,继而对着禁军大营放声一喊:“汉王到!”
十几匹马。风一般卷进了营门口,那营中将士看得清楚,汉王殿下是身着朝服而来。所以也没有谁敢去阻拦。
经过成片地营房,耳朵已经能听到呼喊撕打地声音了,转过一个拐角,眼前豁然开朗,就在校场上,一大群人混作一团,大打出手。
有几名身着戎装的将军在场外大声呼喝,似乎也没有能弹压住情绪激动的将士们。看到有人奔来。其中一人竟然还是皇长子,几位将军心头一震,赶紧迎上前去。一将拉住汉王坐骑地缰绳,焦急的说道:“王爷来得正是时候!卑职等弹压不住!”
王战又看了看场中混乱的局势,极力稳定住心神。提高声音喊道:“本王奉旨而来,尔等速速罢手!”
他这点声音在几百人地围殴声中。何其微弱,根本没人听到。王战一时束手无策,此
在旁边看得分明。对兄长说道:“大哥,我去。”
“别别别,老二,这些人都是战场上下来的,别伤着你!”王战顾念着弟弟,不肯让他去冒险。
“王爷身份何等尊崇,岂能跟这些人……”一班将领也开始劝道。
王轼什么也没有说,把手中木枪一提,双腿一夹,胯下雪白的战马闪电般奔了出去。几人只感觉一阵风从面前扑过,再看时,恭王殿下已经冲进人群之中。那一杆木枪,舞得银蛇一般,密不透风。眨眼地功 夫,已经撂倒七八人。
王战看得瞪目结舌,这是我弟弟?
“好身手!”那几个将军却是识货的,脱口而出赞叹道。这恭王殿下生得这般英俊,没想到却是一身的好武艺,让人眼睛都看花了。
此时,王轼深入人群,简直就如同进入无人之境,那杆木枪,却象是天铸神兵一样,挡者披靡。人群中央,两名武官模样的人正大打出 手,老拳相向,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什么。王轼驱马上前,一枪挑去。
二将毫无防备,竟被他这一挑之力,震得连退几步,若非士兵阻拦着,早就倒在地上。他二人打得正兴起,丧失了理智,也没想想看眼前这俊少年到底是谁,竟然昏了头,直扑王轼而来。
王战看到,失声喊出:“二弟,快快回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王轼面不改色,手中木枪反手一挑,先到那将伸手去抓,却连根毛也没有捞到,正讶异时,膝盖一痛,不由自主的半跪下去。他刚跪下[奇…书+网//QiSuu。cOm],忽听旁边“啪哒”一声,自己的对手摔了一个狗吃屎。
两人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突然面前一阵脚风,感觉身体一轻,已经离开地面。等他们再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扔在地上,抬头一看,正面对着一匹战马,那畜生正瞪着一双马眼,嘴里呼呼喷着热气。
现场的人全傻了,几百号参与群殴地士兵呆立当场,他们是亲眼看到在电光火石之间,自己的头儿被人放倒在地,提小鸡儿一般给扔在出去。这人是谁啊?
王战眨了眨眼睛,刚才怎么回事?这两名武官不是扑二弟去了么?怎么……
“汉王说的话,你们没听到是不是?绑了!”王轼一挥木枪,直指二将面前。
汉王?圣上的长子?坏事了,闹大了!这回不掉脑袋也得掉层皮!
“卑职范虎,张达,叩见汉王殿下,王爷千岁!”二将争斗之心,消失无踪,五体投地的拜倒在地上。汉王地卫士一拥而上,把二将捆了一个结结实实。他二人一来畏惧汉王,二来见识了那白衣少年的武艺,谁敢挣扎半分?只是心里弄不明白,我好歹也是上阵数十年地武将,刚才是失手吗?这少年是谁家孩子?
“两位王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将此二人提到堂上再审。”一班武将建议道。
王战此时心中稍安,点头道:“好,身为将领,带头煽动闹事,本王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理由。”
此时,王轼伸过头来,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大哥,参与闹事的士兵也要隔离起来。还要马上召来军医,救治伤者。”
“听到恭王地话了吧?还不照办!”王战神情严肃。那范虎张达二将,此时早已魂飞天外,怎么着,那白衣美少年是恭王殿下?那我二人方才对王爷动手……
审问下来,方才得知,这二将都是皇帝亲卫禁军的将领,官拜统 制。其中张达在对吐蕃作战中,负责保护皇帝的安全。因为王钰受伤,使亲卫禁军蒙羞,范虎回京之后,对张达不满,认为他失职。二将今日在校场练兵,范虎出污言责问,张达气愤不过,一言不合,动起手来,这才有了这场群殴事件。本来报到卫戍衙门,徐宁大人不在,于是捅到了宫里。
“好,既然审问清楚,你二人也供计不讳,那押下去吧,听候发 落。”审问完毕之后,汉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同时也开始伤脑 筋,这件事情怎么上报呢?如果定性为哗变,那这两人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在回宫的路上,王战一直考虑着这个问题,始终下不了决心。扭头看王轼时,恭王面如平湖。汉王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这个弟弟了。遂问道:“二弟,你说这件事情,怎么上报?”方才王轼的神勇,给他这个哥哥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愧是京师武备学堂一甲头名的学生,武艺果然不错,要是再多读点圣贤书就更好了。不知父皇为何不喜欢他,就算他没有兴趣念书,将来征战沙场,替父皇诛除敌人,也是效忠国家,总比饱食终日,无所事事要好吧?
王轼一时沉吟,良久,开口说道:“皇兄,如果定性为哗变,就会牵扯很多人。父皇有伤在身,一来不宜动怒,二来恐怕盛怒之下处罚过重。不如就定性为摩擦,只是因为一些官员错误谈判了局势,所以才报到宫里。他二人本来也没有其他用意,也是因为忠心于父皇才有了这么一桩,你看如何?”
王战听后,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这个弟弟,怎么他想的跟自己一 样?遂问道:“我说二弟,你对人能有这么一份仁慈之心,怎么对那些野兽就不手下留情了?隔个三五天你就拎头熊出来饱揍一顿。”
王轼笑了笑,没说什么。我不练武狩猎,你让我干什么?我又能干什么?
第十一桶 第两百九十九碗 太子人选 当立何人
军这次小规模的骚乱,让王钰十分关注,他深明军队 家,一个民族的坚强后盾,不能出半点差子,是以一向极军严厉。别说发生骚乱,就是轻微的违抗军令,也会重办将领。派出皇长子王战去代表他处理此事之后,就一直等着回报。
没想到,一个时辰不到,王战就回来了。这倒让王钰有些意外,难道这么快就已经处理妥当了?若真是如此,那战儿的应变能力恐怕要重新评估。果然,王战上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桩桩件件说得清清楚 楚,并将此事定性为摩擦,没有政治目的。
又细说了应变办法,以及对带头将领及士兵惩罚的建议,条理清 楚,有凭有据。王钰听到只是摩擦,心头放下一块大石,又看到汉王这么短的时间就把事情办妥,十分欣慰。看来战儿也渐渐成熟了,进退得当,有大家风范。
谁料,王战是个实诚君子,也没想过贪功。奏毕详细情况之后,马上替他弟弟请功,把王轼是如何单枪匹马深入人群,又如何神勇的连挑十数人,将两名英勇善战的将军片刻之间制住的事情,一一道来。
王钰一则意外,再则怀疑事情的真实性。轼儿才多大,十八岁而 已,与自己当年来到大宋时年纪相仿,他虽然拜韩毅为师学习武艺兵 法,又在京师武备学堂深造,可到底还是个孩子,他会有这种表现?
范虎张达二将,都是徐宁麾下的敢死之士,上阵多年,武艺自然不用说。王轼的授业恩师纵使是当年禁军第一高手,也不至于眨眼之间连挑二将。多半是他二人兄弟情深。王战故意替弟弟讲好话。自己的儿自己最了解,战儿轼儿年纪只差一岁,从小为伴,感情深厚。自己当初册封轼儿为恭王,就是希望他们俩“兄友弟恭”,如今看来。果然应验。无论如何,这倒是好事一件。
此事,最后低调处理。二将被罚俸一季,责五十军棍,参与闹事的士兵免除责罚,皆大欢喜。那范虎张达二将本作好了掉脑袋地准备,却意外的受到从轻发落,遂对圣上与汉王感激不尽。
大燕元盛八年年末,王钰亲征吐蕃回到京城不久,就按照惯例。带伤召见京师武备学堂第五期的生员。武备堂创建十五年来,已经有五期各科生员毕业,回到军中效力,上上下下口碑很好,涌现出一大批杰出将领。此次攻打吐蕃,武备堂的学生可算是中坚力量。
这日。武备堂校场上,第五期马军步军诸科学生抖擞精神,演武示威。接受皇帝地检阅。王轼本是最重要的马军科一甲头名毕业生,但碍于其亲王身份,并未参加。检阅完毕之后,王钰召见朱武。
“爱卿不辞劳苦,替国家培养人才,多年来竭尽微忱,朕十分欣 慰。”武备学堂的大堂上,王钰笑容满面对朱武说道。
朱武顿首道:“臣份内之事,不敢居功。”
“好,甚好。”王钰满意地点了点头,停顿一下之后,身体微微前倾,似乎准备起驾回宫。但又马上复坐下去,欲言又止。一阵之后,方才问道:“朕今日来,还有一事想询问爱卿,恭王在武备堂求学三载,表现如何?”
朱武一时意外,恭王殿下在武备堂三年,陛下从未过问一句,今日怎么……
想起恭王王轼,朱武的第一个感受就是骄傲。骄傲不是因为亲王是他的学生,而是这个学生非常优秀。当初接到圣上密旨,得知恭王殿下将到武备堂求学时,自己其实如临大敌。皇室次子,身份尊贵,自小养尊处优,武备堂这个地方是他来地么?
天下习武之人都知道,进了武备堂,“一年掉层皮,两年换身骨,熬出三年头,不知几个秋”。武备堂以严苛闻名,王轼到了这里之后,因其是秘密求学,身份不得泄漏,除了朱武,没有谁知道他是皇帝的儿子。
可这位王爷似乎天生就是当军人的料,无论战略战术,骑射器械,样样不落人后,最为难得的是,他似乎比那些来自民间的生员还要刻 苦。自己本来认为,亲王到自己这里,不过就是个形式,镀金罢了,可三年之后,王轼以一甲头名从自己手里接过天子赐剑,王家的剑又回到王家人自己手里,那时才明白,恭王绝非池中之物。
“回陛下,恭王殿下从臣手中接过了象征最高荣誉的天子赐剑,这就是王爷的表现。”朱武说道。
王钰面露怀疑之色:“爱卿不会是看他身为皇子,故意放水吧?”
朱武立即起身,伏拜于地:“臣执掌武备堂教鞭,但凡入学者,一视同仁,不管王孙公子,或平头百姓,都是武备堂地学生。想顺利完成学业,得到认可,必须经历重重考验。再想得到天子剑,若非出类拔 萃,绝无可能!请恕臣直言,十五年来,五期数百学生之中,恭王殿下排名第二。”王钰此时也有几分信了,不过这排名第二可能夸大了一 些。
对吐蕃作战结束后,虽然大燕实国的疆域又扩张了近五分之一,但国力也受到了很大的损伤,毕竟一场持续十五年的战争,其消耗是相当惊人的。王钰征讨吐蕃,虽然有不得已地苦衷,但他也必须承认,这个举动,虽然利在千秋,但功却不在当代。
元盛八年过去后,他改年号为显德,就是表示不再求边功,要以仁德治理天下。显德元年,王钰渐渐感觉身体状况大不如前,立储之心更加迫切。本来封建时代,继承人要“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贤”,汉王王战温文儒雅,宅心仁厚,可以作个守成之君。但他的出身实在不好,一直受到大臣们地诟病。
原来自己打算,过了十多年,战儿也已经二十岁了。大臣们应该不再这么介意他的身份。可现在才明白,封建文化几千年的积淀,不是自己所能够改变地。自己能改变一个朝代的国运,能改变中华的疆域。却改变不了人民的思想观念。
显德元年三月,王钰召见重臣,商议立储一事。果不其然。大臣没有一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