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少了他一个又打什么紧?不准!”赵桓强硬的回应道。
正当王钰准备再度进言时,从来站在玉阶上很少发表见解的八贤王居然说话了。
“陛下。臣认为,右仆射所言有理。种师中一代名将,前些时候高丽,大金两国联军进攻归化,都被他打退。若杀大将,无异于自毁长城,请陛下三思。”
八贤王虽然向来不过问政事,但在朝中地位很高。赵佶对他也称之为皇叔,从不敢直呼其名。现在他受赵佶之命,出山辅政,赵桓只能算是他孙子辈。见八贤王也保种师中,赵桓一时左右为难,下旨退朝。此事容后再议。
腊月二十六
赵桓下诏,种师中违抗军令,擅自调兵,本应按军法从事。但念其戎马一生,战功卓著。特法外施恩,免去其幽云都总管一职,降爵一 等,罚俸三年,以儆效尤。仍命其率领奉宁军,镇守幽云前线。
赵桓同时派遣八贤王亲至陈桥。青岗两处禁军大营,暗令各军准备进京勤王。此事被枢密使童贯知晓。通报与王钰。
王钰遂命南府军奉行外松内紧之策,除日常巡防外。还暗中派出士卒,换作便装,在京城监视各处衙门及要害大员地官邸。同时,王钰加紧拉拢朝中立场不明的大臣。不过在这件事情上,王钰碰到难处了。要拉拢人,肯定要送礼,送礼就少不得要花钱。王钰虽然身居要职,位极人臣。收的贿赂也不算少。可他很少自己用,都是拿去抚恤南府军将士。或者送给交好的同僚,府中帐房里,根本没存下多少银子。
“嗯?怎么冒出一根白头发了?”耶律南仙正替王钰梳理着头发,突然发现,王钰满头黑发中,一根白发特别醒目。
王钰闻言一声苦笑,自己虽然才二十几岁,可自己一年当别人十年在过,劳心劳力,怎么可能不长白头发?现在,王钰还真有些怀念起穿越以前的日子来了。上课打瞌睡,下了课就和一帮兄弟去操场上踢足 球,放假了就四处泡妞,打架,上网,喝酒,多快活啊。
本以来穿越到宋代,就可以荣华富贵,左拥右抱,现在想来,这个想法还真是天真。荣华富贵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自己几次三番在鬼门关前转悠,拼了性命,才换来今天的权势。现在皇帝说拿走就拿走,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么?
梳理完毕,耶律南仙替他束好发结,戴上紫金发冠。刚弄好,王钰却一把拉住她地手,半晌无话。耶律南仙一怔,失笑道:“你这是干什么?”
王钰还是一言不发,拉过耶律南仙,双手环住她的腰肢,将头靠在她怀里,长长的叹了口气。耶律南仙见状,也是黯然神伤。抱住王钰的脑袋,沉吟不语。别看王钰在外头威风八面,一下之下,万万人之 上。可回到府中,有时候他真的像个孩子一样。
耶律南仙这时才明白,王钰经常跟自己提起了那句古怪的话,一个完美地女人,对他的男人来说,有时候要像妻子,有时候要像母亲,有时候,又要像情人。
“南仙啊。”怀中的王钰轻声叫道,他的声音显得那么的疲惫。
“嗯?”
“真的觉得好累。”王钰的脑袋在她怀里拱了拱,就像熟睡中的孩子在找着枕头。
“我知道,可你想过没有,你个人的存亡,关系到多少人的前途命运。你要是一倒下,南府军怎么办,新法怎么办,你那些盟友同僚,还有幽云十六州,又怎么办?”耶律南仙很明显不是王钰说地那种完美女人。其实这世上,又哪儿来的完美无缺?
抬起头来,拉住耶律南仙地双手,王钰表现出了近来少有的温存:“如果能度过这一关,我就迎娶你过门,名正言顺作我地女人。”这个时代的女人,听到这句话,应该是喜不自胜。可耶律南仙,毕竟是王钰认定的世间奇女子。
在听到王钰承诺后,微笑道:“这不重要,有没有名分又打什么 紧?我不是好好的和你在一起么?我相信你能度过这一关,我全力支持你。”
王钰心里很是欣慰,正想温存一下,管家王忠的声音却在外面响 起:“相爷,府外有人求见。”王钰宝国公府上的仆人,原先都是童贯送的,在耶律南仙的建议下,已经撤换得干干净净,惟独这个王忠,暂时没有动他。
“什么人?”王钰随口问道,注意力却仍旧放在耶律南仙身上。
“他说他姓周名兴,是相爷地故交。”王忠回答道。
周兴?他出海回来了?王钰喜出望外,连忙叫王忠带周兴到书房待茶。周兴这个人也不简单啊,当年不过是幽云一个马贩而已,如今却已经是身家巨万,成为幽云商贾的领袖。
,相信他会带给相爷好消息的。”耶律南仙放开了I花。王钰站起身,将她拥入怀中,用力的紧了紧,这才转身离开了近仙楼。
王钰书房中,一位大腹便便的年轻富商正手捧茶杯,轻轻荡着茶 末。眼光四处打量,见这宝国公府的家具陈设也不过如此,得找个机会孝敬孝敬,替相爷换一茬新的。
“周兴,你回来了?”王钰踏进书房,脸上堆满了笑容。
周兴放下茶杯,几步踏上前去,双腿一屈就要下跪,王钰扶起,笑道:“在本相府里,就不必来这些客套了吧?坐坐坐,哎,王忠啊,把那个冰藏的西瓜取些来。”
“小人出海近一年,十分思念恩相,刚一回国,马上进京拜谒。相爷近来可安好?”周兴执礼甚恭。
王钰打量着周兴,频频点头道:“好,一切都好,难得你有这份心意,还念着本官。”
“恩相说哪里话,若不是恩相提拔,小人说不定还在哪座牢城里当苦力,哪里能有今天?海商们都念着相爷好处,这次回国,听说小人要进京,都托我带来一份孝心。”周兴说着,便取过身边一个锦盒,打开一看,全是一叠叠厚厚的交钞。这可是全国统一发行的交钞,最大面额为一千贯。
王钰正是缺钱的时候,他也没拿周兴当外人。所以不跟他客气,直接收下,笑道:“你我不是外人,我眼下也正是需要用钱,这笔钱我收下了。你替我感谢海商们地厚意,说我王钰不会忘记他们。”
又闲聊了一阵,王钰问起此次出海的事情来。周兴详细加以说明,此次他率领的大宋商队出海。经日本,到达南洋诸国,大宋所产的丝 绸,茶叶等物,销量非常好,特别是瓷器。供不应求,价格一涨再涨,能买得起瓷器的人,都是各国的达官贵人。大宋,瓷器的生产工艺,较历朝历代,都有很大的发展。曲阳定窑,河南汝窑,景德窑等全国七大名窑,所生产地瓷器品种层出不穷。工艺精湛。
周兴这一趟出海,当真是赚得盆满钵满。比起当初在幽云替都管衙门走私马匹,不可同日而语。这次回来。他们不当带回了金银,还有各国的特产,技术。
王钰听罢,很是高兴,连声称赞道:“好,就是该这样,放眼天 下,不能坐井观天。我现在很忙。等我得空的时候,你找张海图来。我给你指点一下方向,该往哪些地方去。”
周兴听得惊奇不已,遂问道:“难道小王相爷对海事也有研究?”他哪里知道,王钰虽然对航海没有研究,可这个世界上,哪些地方有哪些国家,他还是大概知道的。
“呵呵,闲来无事,瞎琢磨呗。”王钰笑着搪塞道。
周兴也陪着笑了几声,突然想起,先前王相曾经说道,眼下正是用钱的时候,莫非遇到什么难事?商人敏锐的直觉,让周兴感觉到王钰眼下有困难。
“王相,恕小人直言,您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如果有,请直言相告,小人地今天是恩相给的,千万不要客气。”
王钰闻言,没有表态,手指轻磕着那个锦盒,望着那一堆交钞出 神。
周兴见状,心知自己猜得没错,王相不但遇到难处,而且这个困难还不小。让手握重权的小王相爷也如此为难。天底下,能让他这么为难的,恐怕没有几个人吧?只是王钰不肯说,他也不便多问。毕竟商 人,属于“士农工商”最后一个阶层,可没什么发言权。
“周兴,你我也算是休戚相关,本官实话跟你说吧,我大难临头 了。”沉思良久之后,王钰决定直言相告。
“啪”,周兴手中茶杯掉落地上,摔得粉碎。王钰这句话,可是着实把他吓着了。天底下谁不知道小王相爷对国家立有大功,被圣上器 重,主持变法,集大权于一身。他说大难临头,莫非是官家要……
“小人该死,在相爷面前失态了。”周兴慌忙告罪。
“无妨,周兴啊,朝政大事,你不太了解,我也不便跟你明说。总之一句话,如今在上头眼里,我已经成了肉中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王钰不介意的挥了挥手。
周兴虽然是个商人,可也听明白王钰言下之意了。从古以来,大臣功高盖主,大多没有好下场。王相恐怕也是因为功劳太大,权柄太重,而引起了上头的猜忌。可王相主持变法,给予了商贾很多优惠,如果他一倒,那新法还会继续推行么?他可是商人们的再生父母,万万倒不得啊。
“王相,朝政大事,小人没有资格过问。但您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没有您,就没有我们商人的今天。您放心,无论发生事,别人不敢说,我们幽云系的商人,一定全力支持您,哪怕是倾家荡产,砸锅卖铁!不管多大地数额,只要您开了口,我们想尽办法也要替您筹到!”
这就叫投桃报李吧?王钰笑道:“那我先谢了,实不相瞒,本官正急需用钱。平日不把这银子当个东西,现在才知道,钱到用时方恨少 啊。”
周兴一拍胸脯:“恩相,您就开个口吧,要多少。”
王钰倒也不是有心贪他银子,只是需要打点的地方太多,所需要地款项,恐怕有些惊人。思之再三,试探着问道:“你有没有办法替我筹到这个数?”说着,他比出一个指头。
周兴望着那根指头,好久没有表态,这个数目可不小啊。就算把自己的身家全拿出来,也够不上。好在幽云系地商人为数不少,跟京城的名商大贾也有生意上的往来。狠狠咬了咬牙,周兴回答道:“好!没有问题!小人就是卖儿卖女,也要替相爷筹集到这个数目!小人这就去 办,找绝对可靠的朋友,发起献金运动。”
第四桶 第一百二十三碗·上 赵佶驾崩 王钰涉险
高俅官邸
高俅自从征梁山失败,被擒上山后,因隐瞒不报,触怒天颜,被赵佶弃用。但念在他跟随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功,所以赵佶授了他一个枢密副使的官衔。本来,蔡京还当权的时候,想拉他一把,谁知此人时运不济,一到幽云监军,就碰上了士兵哗变,蔡宗和被杀,蔡京迁怒于他,从此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此刻,高俅正坐官邸后院的亭中,望着面前石桌上那一叠足足有一指厚的交钞,脸色比死了亲爹还难看。嘴角一阵抽搐,高俅的目光从那叠交钞上移开,注视着坐在对面的年轻人。
“高大人,小王相爷念及当年跟大人同衙供职。这点微薄之礼,还请大人笑纳。”郑僮双手拢在袖中,脸上一片笑意。微薄之礼?三十万贯是微薄之礼?到底是王小宝,派头也不是常人可比。钱是好东西,这世上没人不爱钱,可有些钱收得,有些钱收不得。
王小宝派此人送来三十贯交钞,当然不是突然想起当年曾经在一个衙门共过事。高 虽然赋闲在家,可消息还算灵通,眼下京城的局势,很不明朗。皇帝想扳倒王钰,结束党争,将大权控制在自己手中。而王钰也称得上世之英雄,断然不会引颈待戮,他想干什么?
“郑,郑大官人,这钱,老夫……”高俅嘴唇一动,刚想拒绝。
“高大人,您可想好了再说,您是当朝大员,话一出口,就绝无反悔之理。”郑僮仍旧笑着。可高 看到他这笑容,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自己如今已经日穷西山,赵家不会再用自己。如今王小宝权柄如此之大,整个京城都在他控制之下,他的岳 父,又是掌管枢密院的童贯,如果不收这钱,王小宝一旦得势,同样不会放过自己。
“罢了……”无奈的叹了口气,高俅瞅了桌上交钞一眼,点了点 头。郑僮像是很满意,站起身来,冲高俅一揖,扬长而去。
不仅仅是高俅,朝中很多大臣碰到了类似的情况。而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多是往日威风八面,但近年来却在官场失势。有道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些人虽然失去了皇帝的信任,得不到重用,但余威仍在,不管是在朝中,还是在军中,都有一定的影响力。王钰不会傻在拿钱去收买那些正当权的大臣。
腊月二十七
整个汴京城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稍微具有洞察力的人都感觉得到,短期之内,将有大事发生。这一天,皇帝没有临朝,王钰知道,在事情没有结果之前,不会再有早朝了。而结果的出现,为期不远。
吴用来报,自八贤王出城后,一直未归,估计,应该留在了陈桥禁军大营。赵桓这一手,并不新鲜,康王赵构就是一个先例。他作了最坏的打算,八贤王滞留陈桥大营,一旦京城时局有变,他就会和赵构一道,号令群雄,进京勤王。
王钰也在加紧准备,他给镇守幽云的种师中发出了一封密信。信里写什么,除了他自己外,甚至连他最亲近的耶律南仙,和最信任的吴用都不知道。南府军在京城内的巡防,更加频繁。腊月二十七,王钰以演练为名,将杨志,杨效祖两兄弟的部队,调到了京城南面,正对陈桥大营。秦明,索超的军队,调到了西面,防备青岗大营。而吴用,林冲,关胜等人,终日铠甲不离身,严阵以待。
赵桓所能依靠的,只有这两处大营,以及离京师不远处,陈留的驻军。大宋虽然号称有百万雄师,但西北方面,驻防了大宋半数以上的军队。而如今西夏人兵出夏州,攻克太原,西北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远水救不了近火。赵构麾下,虽然有几十万兵马,但他正被八万西夏精兵所威胁,狼狈逃窜。
秦桧领着一班官员急步奔上安贤宫的台阶,却见圣上的近侍王欢在此伺候。
“秦大人,您这是……”王欢见这一班大臣行色匆匆,拦在殿外问道。
“我等有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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