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安娜把头埋在因斯特的肩膀，呼出的气息吹在他的脖子上。
金龙的魔法突然停了下来，因斯特趁机突出地面，看见金龙正在躲避一道道乌光。
娜嘉迪兰恢复龙身，艾丽终于有了用乌光戒指的机会，刚才因斯特和她激斗的时候，艾丽根本没有信心瞄准目标，精灵化的娜嘉迪兰速度太快了。
加上菲安娜，魔导师又多了一个，可是形势依然不乐观，菲安娜刚才施展的巨藤术是五级法术，她短时间内也失去了大半战斗力。
娜嘉迪兰故伎重施，再次化身精灵，她急速移动的身形化出了道道残影，艾丽的乌光戒指顿时又找不到目标了。
因斯特挺身而出，这是他身为战士的责任。
因为菲安娜缠住了娜嘉迪兰一会儿，因斯特刚才战斗中受的伤恢复了一部分，血已经止住了，不过他身上中了几十刀，衣服早已经碎得像一堆挂在身上的破布，风吹过来，大大小小的衣服碎片上下翻飞。
没有人会嘲笑他狼狈的样子，被他保护在身后的法师们眼中含着泪花，连娜嘉迪兰的眼中也浮现出了一丝尊敬。
战斗开始后，依然是刚才的翻版，因斯特破解不了娜嘉迪兰快速的弯刀，但娜嘉迪兰一时间也无法给予他致命的伤害。
“完成了！”随着波利娜惊喜的叫喊，一个光球从她手中飞出，而释放完神术的波利娜则一头向后倒去，黛贝拉接住了她。
光球没入因斯特的身体，炸开刺眼的白光，接着因斯特身上浮现出一层熊熊的光焰。
因斯特握紧武器，感受着突然增长的力量，娜嘉迪兰的速度，在他眼中变慢起来，他终于能够跟上弯刀的节奏了。
因斯特突进，一剑刺出，虽然是细长的刺剑，但仿佛有着千军万马般的气势。
剑光如同流星一般追赶着娜嘉迪兰的身形，和弯刀化成的明月碰撞在一起。
刀剑相交，溅起一团火花，因斯特却发现，娜嘉迪兰的嘴里念念有词，眼中射出得意而狡诈的目光。
“不好！”因斯特抽身后退，但是娜嘉迪兰的魔法已经完成了，她一扬手，一道射线击中了因斯特。
射线毫不停顿地穿透了因斯特身上的各种魔法护罩，没入因斯特的身体，但他没有感觉受到任何伤害。
“这是什么魔法？”因斯特有点莫名其妙，紧接着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变形。
一百九十七
在一阵魔法波动中，因斯特消失了，原地出现了一个两米多高的牛头人。
“这——这是什么？”
娜嘉迪兰的眼睛猛然睁大，差点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她施展的变形术，应该把对手变成一只咩咩叫的无害小绵羊，怎么冒出来的是一个牛头人？看他身上那爆炸似的肌肉，还有那充满了压迫感的眼神，绝对是一个可怕的敌人。
娜嘉迪兰万万想不到，因斯特本来就是变形成的人类，而她的变形术导致了异变，因斯特得以恢复了牛头人的体形。
牛头人的体形下，因斯特光凭武技就有剑圣的水准，特有的土元素体质也是在牛头人体形下才能完全发挥出来，土元素的恢复补充速度是人类体形下的好几倍，还有三极以下的土系魔法瞬发的能力。
总之，牛头人体形的因斯特，完完全全是一个恐怖的战斗机器。更加变态的是，他的身上依然笼罩着战神护佑的光焰！
“你的战斧！”
艾丽用一阵旋风将战魂裹住飘送了过来，这柄战斧是菲安娜刚刚从戒指里取出来的。
反手接住自己的老朋友，握住战魂的斧柄，一股熟悉之极的感觉从掌心传来，所学过的武技潮水般从心中流过，丝丝明悟从心中升起。
抓住这一瞬间的感悟，因斯特的武技再次突破！
如果说以前，因斯特是凭着牛头人的力量、天赋、战斗意志，以及特殊的土元素体质，能够和人类剑圣一较长短的话，经历了和娜嘉迪兰的一场苦斗，他的武技终于突破了那个门槛，现在的因斯特，即使是人类体形，也能达到剑圣的级别。至于在牛头人体形下，他绝对算得上剑圣当中的顶尖高手。
因斯特的突破几乎是瞬间完成的，此时娜嘉迪兰才刚刚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试探性地劈过来一刀。
因斯特微笑扬斧，斧影如山，将精灵那单薄的身躯笼罩其中。
娜嘉迪兰感觉自己如同陷身怒海的孤舟，又如同置身暴雨下的浮萍，四面八方全是纵横的斧影，她试着用弯刀招架了一下，结果弯刀差点被震飞，整条胳膊都酸麻不已。
她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当牛头人出现时，她应该毫不犹豫地变形回巨龙，而不是用精灵的体形和他拼武技。
精灵体形根本无法对抗，娜嘉迪兰不得不在重重斧影中，强行变身。
就在变形的短短一瞬间，娜嘉迪兰中了三斧。要不是她已经是巨龙体形，每一斧都能让她丧命。
翅膀、前臂、前胸分别中斧，金色的血液流淌成小河，有一些甚至喷溅到因斯特的身上。娜嘉迪兰在一千多年的漫长岁月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如果是人类，此时大概应该求饶了吧。可是娜嘉迪兰是骄傲的巨龙，她即使拼着同归于尽，也绝对不会低下高傲的头颅。
娜嘉迪兰深吸一口气，在胸中酝酿着前所未有的强大龙息。她有感觉，自己的鲜血和生命，都会随着这口龙息一起喷吐出去。
因斯特的左臂接触到金龙的血液，一直毫无动静的烟雾龙卡林，突然活动起来。
原本只是从涌入因斯特体内的土系元素中，抽取微弱的一支用于维持，这段支流猛然间扩大了上百倍，形成了一条土元素的洪流！
烟雾龙的图案脱离了因斯特的左臂，浮到空中，蓬地化作一团烟雾实体，灰色的烟雾体内，能看见一道流转的金光。
土元素依然疯狂地向烟雾中涌去，地面上金龙的血液一滴滴升起，也向烟雾的中心投去。
液态的血液刚一进入烟雾，就化成闪闪的金光，金光汇集起来，发出明亮的光芒。
娜嘉迪兰和因斯特，都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攻击。
所有的金龙血液都融入烟雾之中，没有了新的血液流入，金色光芒慢慢黯淡下来，这时才发现，烟雾似乎在吞噬这些金色的光芒。
金色光华越来越小，最后的一丝也消失了，灰色的烟雾则明显壮大了一圈，看上去也更加的厚实。
烟雾的形状一变，卡林出现了。
和以前相比，这次凝形出现的卡林，显得异常活灵活现，应当是吸收了金龙血液的缘故。
吐出一条舌头，在嘴角抹了一圈，卡林的眼神中露出了贪餍的神色。
“真是上等的龙血啊，比你上次随便打发我的龙晶，不知高级了多少。噢？就是这条小金龙吗，她还没有跑啊？”
卡林欢快地飞翔到娜嘉迪兰的身边，围着她巨大的身子打转。
“啧啧——不错不错，是高级的金龙，要是吸收了她的龙晶，也许我能凝聚出真正的身体来。”
被卡林当作一盘大餐的娜嘉迪兰，却出奇地没有暴跳如雷，她将一颗头颅缩在没有受伤的那只翅膀后面，浑身竟然在瑟瑟发抖。
金龙竟然在发抖因斯特和看见这一幕的人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直以来，烟雾龙卡林对于他们，只是因斯特手臂上的一个无用的纹身。
让他们拼死拼活，差点陷入绝境的强大金龙，在烟雾龙卡林的眼中，竟然只是一顿美味佳肴吗，所有人都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这时变形术的时间到了，因斯特重又变成了人类体形，可是已经无所谓了，战斗已经结束。
卡林飘到娜嘉迪兰的头上，悬浮在那里。
“苦恼啊，这么好的身体，到底是吸收了，作为凝聚我自己身体的材料，还是索性杀了，用这具身体转换成亡灵龙呢。”卡林露出一付沉思的模样。
娜嘉迪兰抖得更厉害了，作为高级龙族，在几个人类面前露出恐惧的样子，足以成为她本人的奇耻大辱，和龙族之间的笑谈。可是她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本能反应。
低等龙族臣服于高等龙族的龙威，这个规则早已化成本能，深深的融入所有龙族生物的血脉之中。
作为金龙一族的女王，娜嘉迪兰永远也没有料想到有一天，她会遇到比自己更加高阶的存在。只有像她这样的智慧巨龙，才深深地了解烟雾龙卡林的底细——那是一条远古龙魂。
智慧巨龙死亡以后，如果有信仰，可以选择去神国，也可以凭借强大的精神意志，转换成亡灵龙。
在金龙一族的传承之中，远古那些可以媲美神明的强大龙族君主，可以用某种手段，把自己的生命烙印和知识记忆，转化成龙魂。
虽然这种远古龙魂没有身体，也丧失了大部分能量，但是他们却是近乎不死不灭的存在，传说中连神祗也无法消灭这样的存在，而只能加以封印。
将自己作为材料，或是直接利用自己的身体变成亡灵龙，娜嘉迪兰深信远古龙魂具有这样的手段，如果没有受伤，她倒是还能有一些办法，至少逃走的把握还是有的。可是现在的情况，只能任由宰割了。
其实卡林也有点外强中干，他是远古龙魂不假，但是当时转换他的那位大人，只是把他当作守墓的法灵来使用，有一些厉害的手段就没有赋予给他。
比如远古龙魂都有的本能魔法，他只会衰老术这一种，用来对付人类这样生命短促的对象倒是不错，对付龙族和精灵就威力大减，还有他吸收转换能量有很大的瓶颈，刚才吸收的龙血，就够他消化几年了，此时就算把娜嘉迪兰做成菜，他也没那么大的肚子吞下去。
至于变成亡灵龙，卡林倒是能做到，但是他还幻想有一天，能拥有像塞涅莱特卡林大人那样强大的身体，变成一条没有什么知觉的亡灵龙，卡林没有兴趣。
“凯莉凯莉在哪里？”
看见战斗已经平息，斯蒂娜急着找到自己的女儿，她抓住菲安娜的衣服，“是你抓走了我的女儿？”
“凯莉自愿的，你自己问她吧。”菲安娜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斯蒂娜转头，看见了在远处畏缩不敢上前的女儿，她的手里赫然拿着金光闪闪的心灵神盾。
“凯莉！”斯蒂娜飞奔过去，紧紧地拥抱住女儿。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波利娜满头雾水，看看因斯特，又看看菲安娜。
艾丽把波利娜拉到一边，说起了悄悄话，“很简单，菲安娜姐姐遇到凯莉，所以假装绑架了她，想把心灵神盾劫走。”
波利娜终于想明白了，菲安娜这么做一点也不奇怪，她偷走因斯特的变身戒指，就是想阻止他回地底，抢心灵神盾也是同样的理由。
“可是凯莉为什么愿意配合她呢？”波利娜问道。
“这我也不知道了，也许和她们母女两个的关系有关。”
因斯特和菲安娜默默地对视着。
突然，因斯特踏前了一步，紧紧地把菲安娜拥入怀中。
“不要再离开我，永远也不要。”
泪水夺眶而出，染湿了因斯特的衣肩。
菲安娜突然觉得，阻止因斯特回地底真是件傻事，为什么要担心他遇到危险呢？只要留在他身边，两个人同生共死，即使有危险又有什么可怕的。因斯特本来不就是这样的人吗，自己冒着迷失的危险，吃下沙蔓萝种子，不就是为了跟上他的脚步，和他一起经历冒险，经历一切吗？
两个人稍稍分开，因斯特温柔地拭去菲安娜脸上的泪水，问道：“你不嫌弃吗？”
“嫌弃什么？”
“我其实是个牛头人啊。”
菲安娜抚着脸颊上的绿色花纹，妩媚地一笑，“有关系吗？你以为我现在还能算真正的人类吗？”
因斯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有点期期艾艾地问道，“那个，嗯，在试炼地——是你吗？”
漂亮的绿眼睛一下凶了起来，脸上却红得仿佛能滴下水来，“坏蛋——不准提这件事情！”
菲安娜像一阵风似的，逃离了因斯特的身边。
一百九十八
斯蒂娜紧紧抱住凯莉，哭道：“你这个讨厌鬼，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你爸爸已经失踪了，你想扔下我一个人吗？”
凯莉也哇地一声哭起来，“你才是想扔下我一个人老是龙山龙山，你自己来过几次还不死心，这次找了厉害的人帮忙又来，你就从来没有关心过我！”
母女两人抱头痛哭在一起。
此时卡林已经完成了敲诈金龙娜嘉迪兰的工作，在高阶的威压和死亡的胁迫下，娜嘉迪兰耻辱地用自己一半的宝藏，换取了不被变成材料的承诺。＋文＋…心＋＋閣……
要是面对人类，娜嘉迪兰即使战斗至死，也不会妥协谈判，更别说献出自己的一半宝藏。可是面对远古龙魂，想来没有任何一条智慧巨龙会耻笑她。
卡林得意洋洋地，催促因斯特去接收财宝。
“啊？让我收着这些东西？”因斯特问道。
“当然是啊，你的戒指能够储物，不用你用谁？快去快去，我要先睡一会儿，到了地方叫我。”卡林说罢，身体化作一股烟雾，依然附上因斯特的手臂，变回了一个龙形图案。
连真正的身体都没有，怎么还这么嗜睡呀，因斯特腹诽了几句，突然觉得自己有变成烟雾龙的移动仓库的趋势。
卡林似乎跟定了自己？因斯特始终想不出原由。
事情的真相是，烟雾龙卡林在漫长的岁月中，对自己守墓者的身份感到了厌倦，说他是个被魔法束缚在那里的囚徒也不为过。因斯特这个无惧衰老术攻击，又能自由出入土元素屏障的牛头人，给他带来了一个契机。
卡林的远古龙魂，核心依赖于一个神秘标记，而这个标记被远古巨龙放置在那个能够自己循环的土元素屏障之中，靠着吸收其中的土元素维持存在。
而卡林使用自己研究的秘法，将那个标记悄悄地移到了因斯特身上，也只有因斯特这种特殊的土元素体质，才能承载这个标记。从这个意义上，因斯特的身体代替土元素屏障，成了束缚卡林的存在。
卡林对自己的这个新家非常满意，能够移动，带着自己到处看世界，还能击伤巨龙，让自己凝聚身体外加敲诈财宝，嗯，还能当移动的仓库储存这些财宝。有自己随身看着，也不怕他贪污挪用。卡林觉得，自己简直是一头撞上了一块叫做幸福的大馅饼。
因斯特看到斯蒂娜和凯莉稍微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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