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激烈交缠的男女,压根就未曾想,卧榻之侧,伏着一只更凶猛的野兽。
床边缓缓站起了一个黑影,黑影的脸上,挂着厌恶的神情,他高大挺拔,看去正义凛然,走到床边,冷眼看着正做着好事的两人,他抬起手,运起十成的功力,只求一击即中。
而在此时,也许是天意,楼玉稍微睁开了眼,她看见了呆在床边的人,也看见了那人将手凌空即将拍向秦桑梓。
没有任何思考,也没有任何犹豫,她用尽了全力,翻身而上,后背正中一掌,鲜血狂吐,大声地惨叫。
黑影一击得手,看见正中自己的目标,原本还想着要先杀男的再杀女的的步骤,一次就完成了,他不再犹豫,迅速地凌空而起,破窗疾驰。
正沉醉在性爱的当中的秦桑梓,被鲜血淋了个清醒,他看见了气若游丝的楼玉,他起身,紧紧地抱起楼玉,大喊:“小玉,小玉…”
楼玉勉强睁开了眼睛,看着秦桑梓,微微地笑了,说:“师兄,我娘说,我长得非常的漂亮,可惜…”她又吐了一大口血,淋得秦桑梓宛若个血人,她又接着说:“可惜…我没能让你看见我自己的模样……”
香消玉殒。
“你是颖儿…”秦桑梓呆呆地抱着楼颖,双眼空洞。
这个屋子未曾单独设下结界,屋内的声响惊动了千仞峰上的其他人。
楼玉与刘瑕几乎同时到达,刘瑕看见楼玉,吃惊地问:“你怎么从楼颖的屋子里出来?”
“先进去看看,一会再和你说。”楼玉着急地冲进屋子,紧跟着她的是刘瑕。
屋内的惨烈景象,让楼玉立在当场,赤裸的男女鲜血满床满地,无声无息的女孩躺在了秦桑梓的怀里。
“姐姐!~~~”楼玉迅速地跑过去,抱住楼颖,用手去探她的鼻息,没有,什么都没有。
一百零四、空见桃花开料峭四。(让眉《玉楼春·寄张君》)
萧健楠是最后一个走进屋子的,他本来神情淡淡的,但看到两个楼玉后,脸色迅速地变了,他站在众人的身后,看了看秦桑梓怀里的楼颖,又看了看抱着楼颖不放手的楼玉,又看见刘瑕只有疑惑并没有伤痛的表情,一下子就明白了。
杀错了人,可惜了那么好的机会。萧健楠压下心里的遗憾,走到他们身边,沉声说:“没想到千仞峰外有结界,内有高手的情况下,还有贼子上来杀人,我必定严查此事。”
元婴期大圆满的楼玉,对人内心的欲望探知能力已不同往日,以往的她,对人性欲更敏感,但如今,楼玉对人身上其他的强烈欲望也能感觉到,人的众多欲望本来就是互相交织互相生长的,由性欲生贪念生嗔念,一欲起,众欲生。
从萧健楠身上,传来了强烈的嫉妒之念,而且目标正是对着她,还有强烈的遗憾和恨意!
楼玉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萧健楠,她想不通,刘瑕的师父与她素无交集,为什么会对她的感受是这么地强烈和复杂。
萧健楠看见楼玉盯着他,他有一丝的心虚,移了移眼,看见刘瑕,正是他这一眼,让楼玉感觉到了不单纯的东西,她居然荒谬地接收到了一点点萧健楠对刘瑕的欲念,不强烈,但楼玉对性欲和爱欲有着非一般的敏感,她愣是感觉出来了。
怎么可能?!
楼玉连忙压下了自己心里不可思议的念头,低下眼,用床上的被子,将楼颖好好地裹了起来,然后示意刘瑕将秦桑梓拖出去穿衣裳。
刘瑕将呆滞状的秦桑梓拖起,不小心看见秦桑梓下身,依然擎天一柱状,眼神带了丝羡慕,赶紧瞪了瞪楼玉,脱了自己的衣服,将秦桑梓下身包了起来,拖了出去。
萧健楠自然也不好意思呆在两个女子的房间,就跟着刘瑕出去了。
楼玉将楼颖放平,拿了一块帕子,小心地给楼颖擦去了身上的血,仔仔细细,没有漏下身体的任何一处。
失血过多的楼颖,擦干净后,身子越发显得白,白里还带上了些青,楼玉擦完,又挑了件干净的衣裳,给楼颖穿上。
楼颖的身体很僵硬,应该与死前剧烈运动,血液又迅速流干有关,楼玉给她穿袖子,她的手臂僵直着弯不了,穿起来异常困难,楼玉用手摩擦着楼颖的手臂,终于生了些热,那手臂弯了些,等衣服全都穿好,楼玉累得浑身都是汗。
坐在床上,歇了半晌,楼玉起了身,却突然感觉到了两只尖利的爪子死死地扣住了她的手,扣得她生生地疼。
楼玉低头,一看,居然是楼颖的两只手。
“姐姐~姐姐~”楼玉以为楼颖醒了,高兴地喊,可楼颖却铁青着脸,眼睛空洞地瞪得老大,明显是一副死透了的样子。
楼玉伸出手去拉楼颖的手掌,那手掌竟然纹丝不动。
楼玉看着楼颖,眼神很柔和,说:“姐姐,答应过你的事,小妹必定做到,我一下山就去办你娘的事,你安心地去吧。”
楼颖的眼睛,慢慢地闭上了,她的手也完全地松了开去,再无生息。
楼玉坐在床边的榻上,想起楼颖可怜的一生,她不由得为她难过,虽然她害过她,虽然她恨着她,可楼玉并没有心生怨恨,之前楼颖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把她杀死,但她都没有动手,而且据刘瑕和秦桑梓给她的消息来看,楼府倒霉,她也只取了楼遇春的命,连班大家的命也都还留着,更别说楼晏殊和楼晏青两兄弟。
“假装自己绝情绝义,姐姐,其实你也还是顾念着血缘之亲的吧?”楼玉眼睛里泪意涌了上来。
想到这,楼玉眼前,好似出现了今夜亥时过后不久楼颖来找她情景。
那时,楼玉有些认床,并没有睡得很深,所以门一开,她就醒了。
楼颖走进她的房间,穿得极为单薄的衣裳,她走近的时候,楼玉感觉到了一阵的寒意,当楼颖说明来意,楼玉坚决反对。
“姐姐,上次你假扮我了,肯定没成功吧?你真这么不要自尊了吗?你就这么上赶着把自己的尊严让一个男子踩在脚底下吗?”楼玉气愤地说。
楼颖凄凉地笑着说:“妹妹,人活在世上,什么最重要?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楼玉回答说:“做人的尊严,这是人区别于禽兽的所在。”
楼颖看着楼玉,说:“不是尊严,是信念。为了心中的信念,有时我们会将尊严扔到地上任人践踏。”
“姐姐,你的信念难道就是要和桑梓哥春风一度?不管那之后会被多鄙视多轻蔑?”楼玉说。
楼颖摇了摇头,她的脸上突然流下了泪水,轻轻地说:“娘还活着的时候,我最大的愿望是每天爹爹都能来,爹一来,娘就高兴了。娘死之后,我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唯一支持我活下去的念头就是报仇,可惜那时我不能出门,一到人多的地方,就会半边半边地变成不同的人,后来进了师门,才勉强控制了自己的变形,等报了仇后,我这心里就空落落,有时走着走着就想一头撞到那墙上死了算了…”
“姐~~~”
楼颖继续说:“我喜欢师兄,在最想死的时候,心里舍不得的就是师兄,所以我就想着,能拥有师兄一次,那也不枉了此生,我不求多,拥有了一次,便也足够了,等过后,我便能去死了。”
“姐姐…你还有我!”楼玉哽咽地说。
楼颖看着楼玉的眼神,突然柔和了,说:“妹妹,来世再和你做姐妹吧,下一世,不要叫我们异母同父,我必定会是一个好姐姐,给你做好吃的,给你唱好听的歌,带着你玩,不叫你受委屈…”
一百零五、空见桃花开料峭五。(让眉《玉楼春·寄张君》)
天快亮的时候,楼玉出了屋子,千仞峰高,极早的时候,就可以看见初阳正与地平线做着斗争,想往上升。
人从诞生一直到死,哪一天不是挣扎着才能活下来的?从数千万的精子群中游向母卵,到用软软的头骨挤过狭长的产道,生下来,疾病、意外、还有数不清的磨难,都是一场又一场的斗争。
楼玉回头看了看楼颖所在的屋子,悲伤是有时限的,想要活着的人,没有资格长久的悲伤。
匆匆的脚步,走进了秦桑梓所在的小屋,就离楼颖屋子不远的地方,楼玉看见萧健楠站在门口,带着关切看着她说:“楼姑娘,瑕儿在里面照顾秦公子,你先去休息吧。”
虚伪!楼玉的脑海里就只浮现着这两个字。
“萧师父,我与桑梓哥情同兄妹,不看见他安好,我实在睡不下,还请萧师父尽快查找杀害我姐姐的凶手,小玉感激不尽。”楼玉对萧健楠小小地欠了身,算是行了礼。
萧健楠点了点头,说:“如此,我就不拦着楼姑娘了,一有消息,会马上和楼姑娘说的。”
楼玉没有再多话,转身进了屋。
屋内,只点了一盏小小的油灯,太阳还未能照耀的地方,有了灯光,只会让黑的地方更黑,白的地方更白。
刘瑕早就听见了楼玉的声音,他站在秦桑梓的床边,静静地看着楼玉一步一步地走近。
“桑梓哥一直这样?”楼玉看见秦桑梓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眼睛却瞪得老大老大的。
“他好像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音,我怎么叫他都没反应。”刘瑕站远了些,他怕楼玉又感觉到冷。
楼玉坐在秦桑梓的床沿,伸出手掀开他的被子,谁知刘瑕突然飞至,将秦桑梓被子紧紧地捂牢。
一下子,冷得便发了抖,楼玉退开了几步,气恼地说:“你干什么!跑得跟飞毛腿似的。”
飞毛腿?刘瑕眼里闪过了疑惑,但他最关心的并不是这些新名词,他继续捂着被子,问:“为什么要掀开他的被子?”
楼玉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他正在行房时受到极大的惊吓,下身的玉茎一直硬挺着不泄,再不治,他这辈子就毁了。”
刘瑕脸色有些恨恨的,他不甘心,但又觉得捂着秦桑梓不让楼玉给他治病,实在有些不厚道,更加重要的是,楼玉一定不会同意的,他只好咬着牙,放下,自己去掀开秦桑梓下身的被子,又又被子将秦桑梓的脸给盖住了,才跳开,把床让给楼玉。
楼玉又气又笑,瞟了他一眼,说:“当初我给你爹治病,倒没见你紧张成这样。”
刘瑕被楼玉的笑,荡漾得心都开花了,他也笑眯眯地说:“小玉,你脱胎换骨后,笑得真好看。”
楼玉噎了噎,这小气别扭男人,居然也学会甜言蜜语了?没空理这突然骚包了的男人,楼玉赶紧集中了精神在秦桑梓的玉茎之上。
这玉茎,居然还是硬着的,楼玉有些惊叹,能挺这么久,桑梓哥的能力还真不错,不过挺得越久,伤得越深,在秦桑梓的玉茎之上,青筋爆得更加的明显,跟虬龙似的盘在柱体之上,眼看着都快爆了,在玉茎的顶上,已出现了一些血珠。
楼玉不再迟疑,从袖袋里掏出了银针,从秦桑梓的脚底板开始,找到他的右小脚趾,戳了一根银针,用手钭着走到足心(涌泉穴),戳一银针,手又走到内踝后,绕到足跟,再往上按着到了小腿肚的内侧,在小腿与大腿中间的腘窝内侧,戳了一银针,再往上,沿着大腿内侧,走到脊柱,走到肾脏所在处,戳两银针。
完成这些动作,楼玉已满身大汗。
刘瑕看见楼玉汗如泪下,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了些,楼玉一下子觉得身上冷了不少,回头看了看刘瑕,暗想,若是整个夏天都与他呆在一起,那估计比空调还要凉快了。
“那话儿软了,还流了很多血!”刘瑕提醒楼玉。
楼玉看见了,那玉茎软了下来,在茎头之上,不断地渗出了些白色与红色的物体,她舒了一口气,说:“这足少阴经才行了一半他就能软下来,看来有救。”
足少阴经脉,从肾,主肺、肝,是泄火的主要经脉,属于任督二脉中有任脉,是关系到男人性福与否的主要经脉。
楼玉又紧接着沿腹部中线旁开半寸,各戳了两银针,又到胸中线,旁开两寸,戳了两针,最后到达锁骨下缘,在俞府穴戳了银针。
在俞府穴的银针,稍一用力,秦桑梓的脸部肌肉就松懈了下来,不再狰狞瞪眼状,他的舌头还很可爱地吐了一小戳在外面。
等行针结束,秦桑梓闭目,酣然睡着。
每一针,楼玉都用了全力的,等结束时,楼玉觉得全身都累,瘫在了床边,喘气。
刘瑕走到桌边,倒了杯水,又小心地试了水温,对楼玉说:“你自己到桌边来拿吧。”
楼玉勉强站起来,走到桌边,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后用手醮着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退开,笑着对刘瑕说:“我好累,要去睡了,桑梓哥没事了,你也去睡吧。”她嘴上这么说,手却指了指桌子上的字。
刘瑕不动声色,走到桌边,看见了那几个字:你师父是凶手!
一百零六、无情不似多情苦一。(晏殊《玉楼春》)
刘瑕看完了字,伸出手,抹开了水迹,开口说:“我守着秦桑梓,你去睡吧。”他边说也边写字。
等他写完,楼玉上前一看,心里震惊了一下,刘瑕写的是:师父为什么要杀你?
看来刘瑕也觉得萧健楠是杀楼颖的凶手,并且认为他原先想杀的是楼玉。其实这一点并不难推理,楼颖变成楼玉的模样,躺的是楼玉的床,关键是刘瑕能这么快就认同楼玉的观点、
刘瑕看见楼玉两只眼睛冒满了问号,突然就联想到了傻呼呼的猪头,他心里虽然压着师父这块石头,但看见楼玉,却还是心里溢满了柔情。
可惜,不能碰。
刘瑕闪亮的眼晴,黯淡了下去。
能看,却不能碰,哪怕只是摸摸,只是一个小小的拥抱,那也好的。
楼玉嘴上说:“刘瑕,那我先去睡会。”然后用手指写:我已到元婴期大圆满,我会用上绿龟,再布上欲海蜃楼结界,这顶上除了你家祖师爷,没人能伤害我。
欲海蜃楼结界,是每一个欲望之仙,修到元婴期大圆后最为强大的能力,也是引发人心中欲望混乱的结界,楼玉设的结界,虽然比不上腾蛇,但对付其他人却也并不差了。
刘瑕点了点头。
楼玉走了几步,回头,看见刘瑕一直看着她离开,眼里的留恋是那么明显,楼玉又转过身,又走了几步,突然回头,猛地起跑,几大步就冲到刘瑕的身边,迅速地亲了他一口。
一轻芳泽的代价是巨大的,楼玉的嘴还没离开刘瑕的嘴,她整个人就冻成了白色略带透明的冰柱。
刘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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