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翎玉无奈地叹息一声,足尖一点,跃进人堆里,没用多大力道,便格开了群殴汤圆的百姓。
经他这么一搅合,人群终于散开,然而大家仍旧恨恨地瞪着汤圆,以及前来帮助汤圆的同伙。
汤圆被揍得鼻青脸肿地站起来,半睁开发紫的眼睛,看清楚云翎玉,惊喜地笑了声:“老云!”
云翎玉此刻真想翻白眼,面对气势汹汹的百姓,只得赔笑作揖:“各位乡亲,我家公子绝不是拐骗少女的恶徒,他只是……其实刚刚那位姑娘和他认识,两人只是在一起逗乐,惊扰了众位,真是抱歉。”幸好那姑娘在混乱中已经跑了,不然还真没法收场,他暗自舒了一口气。
“你说是逗乐就逗乐?反正那姑娘也跑了,也没人和你们对质。说不定你和这恶徒是一伙的,都是拐子!乡亲们,大家一起上,打死这两个拐子!”
汤圆一听可不乐意了,高声嚷嚷:
“什么拐子?!谁是拐子?老子是来皇上派来抓拐子的!瞪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老子可是水流国的七皇子!”他说着,掏出一块金牌,放到最前头的一个百姓眼前。
云翎玉很汗地抚额,无语。这白痴,到底还是把身份给说出来了,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早知道他就该远远地围观,不该搭理他。
☆、第六十四章 芝兰玉树
汤圆牌七皇子——水流景,正在唾沫横飞地亮自己的身份,那头“哒哒哒——”一队骠骑飞驰前来。
打头一个微胖的随从见到水流景,差点没哭出来,直接跟皮球似的滚落马下,跪倒在水流景面前,哀声嚎道:“我的七殿下!奴才可找着您了!您怎么跑这儿来了!奴才要是再找不着您,死的心都有了!”
随从开口就是一副公鸭嗓,不男不女,似乎是个太监。
水流景皱眉道:“行了,小铲子,哭什么哭?起来吧!爷这么大个人,还能丢了不成?!”
小铲子忙站起身,用袖子抹抹通红的眼圈。后头跟来的侍卫集体下马,跪倒,为首的侍卫带头道:“参见七殿下!”
“行了行了,都起吧!”水流景不耐烦地挥挥手。
这时小铲子已经抬起头,看见满脸青肿的水流景,顿时唬得魂飞魄散,这下可真哭出来了:“殿下,您的脸怎么了?是谁干的?完了完了,这下修仪娘娘非得宰了奴才不可!殿下,是不是这些刁民冒犯了殿下?奴才全都把他们绑回去给殿下处置?”
他瞪着刚才围殴水流景的百姓,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只不过他那张圆脸做出这种表情,看上去实在有点可笑。
然而百姓对皇权是相当敬畏的,一听他们揍的是七皇子,早就吓得魂飞九天,连逃都不敢,全都哆哆嗦嗦地跪下,哀求道:“七皇子饶命!七皇子饶命!”
有几个胆小的汉子已经哭了起来,亏他们刚才还义愤填膺的。
“殿下,把他们都绑回去?”小铲子气愤地询问。
“小铲子,你别在那儿煽风点火的。七殿下,这事是你引起的,再闹出大动静,当心传到皇上耳朵里,惹皇上不高兴。”云翎玉在一旁凉凉地说。
“云……云公子!”小铲子这才看见云翎玉,忙行了个礼,“奴才给云公子请安。”
水流景听了云翎玉的话,鼓鼓嘴,手一挥,不耐烦地道:“算了算了,省得父皇知道了,又该骂我了!行了,一场误会,你们都散了吧!”
此话一出,在场百姓顿时如蒙大赦,一溜烟全跑走了,就连摆摊的小贩也趁乱撤了,整条街道霎时跟静街了一样肃静。
玲珑站在街角,看到这儿,突然说:“墨羽,我看咱们还是自己去吃醉鸡。吧。”
“好。”墨羽巴不得她离那些达官贵人远点。
两人倒退了几步,从后面的一条小巷穿过去,前往位于淮萨河畔的和记酒楼。
和记酒楼是淮萨河畔伫立最久的一座酒楼,雕檐映日,画栋飞云,带着一种江南独特的温婉优雅气质。
小二热情地将两人请上二楼雅间,里头轩窗敞亮,画屏淡雅,户牖旁高悬青纱。客人斜倚栏杆,远远可闻渔父鸣榔。放眼望去,正是青烟薄笼一江碧水。
两人刚坐定,小二正要招呼点菜,大门突然被推开,云翎玉闯进来道:“你们走得也太快了!”
玲珑无语:他怎么跟来了?那个汤圆哪儿去了?
她马上就知道汤圆哪儿去了,云翎玉走进来,后头正跟着汤圆水流景。只见他打量了四周一番,摇头嚷道:“这儿不好!不好!掌柜的,本殿下光临你们店,还不赶快开了楼上的牡丹阁!”
跟在后面的掌柜点头哈腰地答应,急忙吩咐小二去办,接着继续弓腰赔笑。他那腰要是再弯下去,就得点地。
玲珑一见七皇子来了,就算不想行礼都不行了。在小铲子凶恶眼神的压迫下,她只得屈身福了福:“民女见过七殿下!”
“大胆!你一个草民,见到七殿下竟敢不下跪!”
小铲子的呵斥引来墨羽的大怒,他刚要上前,玲珑一把拦住他。那头水流景却无所谓地说:“算了算了,你既然是跟着老云混的,礼就免了。小铲子,你去通政使府,告诉六殿下,我在牡丹阁等他。来的第二天,我就想跟他来尝尝这和记醉鸡的味道,可他偏说忙。他要是不来,你就跪着求他。他要是再不来,你就跟他说,他不来,我就扒了你的皮。”
小铲子躬身应了一声,去了。
牡丹阁是和记酒楼最大的包间,平日里非达官显贵不得入。一张鸡翅木大圆桌前,四个人坐着品顶级的雨前龙井。
玲珑一边无趣地喝着,一边心里第一百零八次诅咒自己,好好的干吗要出来吃醉鸡,结果碰着了这帮祖宗!
水流景却很活跃,一边用热毛巾敷脸上的青肿,一边对云翎玉道:“真不知道父皇干吗非把这个差事给我,还让六哥辅助我,直接让六哥来办不就完了!那些女子都失踪那么长时间了,官府都查不出来,我能查出来什么?我跟母妃这么说,结果母妃还训斥了我一顿。后来我一想,来南边也挺好,就当看景了,反正凡事有六哥。要是六哥都查不出来,那我就更查不出来了!”
“殿下什么时候到的?”云翎玉问。
“前天。”
“前天?那我怎么没听到动静?”云翎玉早从线报中听说了两个皇子要来崇州的消息,可没想到他们会来得这么快。
“那是因为六哥非要微服前来。我说跟蓝衣卫一起走,他不答应,结果蓝衣卫今天才到。要是一起来的,我今天也不会被揍成这样。”
他的抱怨刚落下,门忽然被打开,一名如芝兰玉树的男子缓步进来,带来一片柔和的阳光。
他跟水流景差不多年纪,身材属于略微清瘦的类型。一袭青衣,材质是光滑柔软的上等蜀锦,花色全无,却并不显得单调,反而更加纤巧典雅。腰间玉带上垂着两颗圆润饱满的珍珠,珍珠下的绒带叠层九曲,手工精细得令人惊叹。
那如瀑的长发一半被玉冠束起,一半则很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将他的脸显得越发秀气。温润的黑眸恍若被清泉洗涤过,晶莹明亮。鼻梁高挺,不似刀削般冷硬,线条柔美。颜色浅淡却泛着光泽的唇微微上扬,感觉他似乎总是挂着一抹淡笑。
正是谦谦公子,温润似玉,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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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两种想法
水流景乐呵呵地站起来,笑道:“六哥,你可算来了,咱们都等你好久了。”
六皇子水流苏见他满脸青肿,漂亮的眉毛微拧起,关心地问:“七弟,你的脸怎么了?”
水流景捂着脸上的淤青,嘿嘿笑道:“没事,没事,一场误会!六哥,你看我在街上碰见老云了!”说罢,蒲扇般的手猛地往云翎玉的后背一拍,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好在云翎玉是习武之人,不然肺子非得被他拍出来不可。他对着水流苏施了一礼,笑容里带着淡淡的疏离:“翎玉见过六殿下!”
水流苏不可能没有察觉他的冷淡,可他丝毫没有被他淡漠的态度所影响,照样笑得温煦:“翎玉怎么来崇州了?在京城好长时间没看见你,原来你到这儿来了。”
“奉家父之命,出来游学一年,看看水流国的大好河山。早就听闻这山南省人杰地灵,这儿的女子更是温婉水嫩。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要来这儿好好地看看。”云翎玉又恢复了痞痞的笑容。
“你也是来看姑娘的?哈哈,老云,你可真鬼!”水流景的大手再次在云翎玉的背上重重地拍了一下,陶醉得几乎都要流口水了,“这山南省的姑娘真真是温婉水嫩,一路看来,本殿下这心里就像有只猫在挠似的。哎,六哥,老云,咱晚上去画舫上尝尝新?”
“七弟,咱们是来办案的。”水流苏温声道,目光掠过,落在云翎玉身后的玲珑和墨羽身上,微笑问,“这两位是?”
玲珑屈了屈膝:“民女见过六殿下!”
墨羽不甘不愿地也施了一礼:“草民见过六殿下!”
两人谁也没下跪。
水流苏却不以为意,云翎玉笑道:
“他们两个是我刚认识的朋友。”
“这姑娘是老云的新相好。”水流景猥琐地嘿嘿笑道。
墨羽脸色一变,玲珑淡淡笑说:
“七殿下误会了,民女与云公子只是萍水之交,七殿下的说法民女实在是担不起。”
她刚一说完,就觉得一道审视的目光从她身上划过。她下意识看过去,却触到了水流苏温润的眼眸。他冲她微笑了笑,举止高贵而谦和。
水流景来了句:“也是,你还是个没长齐的小丫头呢,也不是老云的菜。行了,咱用餐,用餐!掌柜的,上菜!”他嚎一嗓子,外头早就准备好了的掌柜的急忙招小二上菜。
水流苏望着玲珑,温煦地笑问:“姑娘怎么称呼?”
“民女姓陈。”
“小丫头,你家里是干什么的?你爹娘怎么让你单独跟着男人出来呀?”水流景嚷嚷着问。
他倒是没什么恶意,只是觉得好奇。可这么问一个姑娘,实在是失礼至极。说白了,这话简直就是在破坏姑娘家比命还重要的名节。因而此话一出,在场的其他三人脸色均一变,墨羽更是气得脸色铁青。他不容许任何人瞧不起玲珑,在他心里,她就是美好和纯洁的代表。
玲珑微笑了笑:“民女家里是开酒坊的。我爹娘说了,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无论我想去哪儿,跟什么人在一起,他们都不拦着。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活着。”
其他人听了这番话,面部表情都不同程度的一僵,就连水流景的眸子也黯淡了下来,喃喃地重复:“随心所欲地活着?”
“人生在世,贵在随心,如果不能跟着心走,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玲珑说。
“好!”水流景一拍桌子,高声道,“小丫头,你说得好!来,跟爷喝一杯!”他端起酒杯。
玲珑含笑和他碰杯,啜了一口。水流景立刻嚷嚷:“不行不行,都喝了!小丫头,别不给爷面子!都喝了!”
玲珑笑了笑,仰起头,一饮而尽。水流景拍手道:“爽快!爷喜欢!可惜就是长得不够漂亮,一点也不像江南女子般水嫩!”
“美貌开始令人倾心,可放在家里看烦了之后,谁还会再看它一眼?容貌如纸,是最靠不住的。”
云翎玉噗地一声笑了:“说得好!说得好!我说那些个美人儿,我怎么越看越没趣!”
“陈姑娘家经营的是哪家酒坊?”水流苏突然问。
“玲珑酿酒坊。”
“没听过。”水流景摇头,“我还以为是好运来酒坊哩。”好运来是江南一带最大的酒商。
玲珑浅浅一笑:“我们酒坊才起步。不过要不了多久,殿下就会听过了。”
水流景无所谓地耸肩,水流苏却因为她表现出来的自信和笃定扬了一下眉。
用完餐,玲珑也没停留,在门口对着三人屈了屈膝:“民女今日能与二位殿下同席,真是三生有幸。民女还有事要去办,就先告退了。”
说罢,和墨羽转身走了。
“哎哎哎,怎么就走了?!”水流景嚷道,却被云翎玉压了下去。
水流苏望着那个远去的单薄身影,眉头一皱,陷入深思。
“玲珑,和皇子打交道是很危险的。”墨羽跟着玲珑,说。
“我知道。”
“那你还……”
“跟花家合作,这些显贵早晚会碰着。与其将来在京城见,还不如现在私下底套点交情。”
“你想进京城?”
“从金陵回去,就该往京城发展了。”玲珑认真地对他说,“当初利州离京城那样近,我之所以先来南边,而不是先往京城发展,是因为想尽可能地攒足实力,免得进了京城狼狈而归。我要将我的产业最终扎根在京城,我要让小豪入朝为官,我希望陈家将来能成为水流国的新贵。”
墨羽恍如被风霜拂过,心头一凉:“玲珑,你何必如此?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不好吗?”
“我能做出别人做不出来的东西,这就注定了我不可能平淡,我不想我做出来的东西被人觊觎,被人抢走。这是个等级森严的社会,不往上走,只会被其他人踩在脚下。更何况,我娘不能白死,我早晚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墨羽语塞,他的心就像有波涛在翻滚,他无法劝服她,他甚至无法劝服自己,因为他心里比她还明白这个社会是怎么样的。就像当年他娘亲出身殷富,可还不是因为父亲说了一声“喜欢”,便被半抢进府做妾。后来外祖家遇难,父亲竟没伸手帮一下。
可他仍不喜欢她这些强势的念头,因为潜意识里他觉得,她出人头地的想法越强烈,她就会离他越远。
☆、第六十六章 死亡式囚禁?
夜里。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窗根下的草丛里,蟋蟀在忧伤地吟唱。夜的氤氲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张柔软的网,将所有的景物都罩在其中。
玲珑刚洗过澡,走到桌前,倒了一碗茶,正要喝,忽然,只觉得鼻端闻到了一股香甜。下一刻,她便感觉好多蝴蝶在眼前飞舞,浑身从里面发软,仿佛被掏空了一样。她头晕的厉害,手一滑,茶碗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脚一软,身子溜坐在桌旁的凳子上,头一歪,她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身子似乎重重地摔在了冷硬的地面上,疼痛使她逐渐恢复知觉。她强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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