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吗抢我被子!”
“我怕冷。”他一点不觉得无耻地回答。
玲珑满头黑线:“早知道就应该把被子做大点。”
“好啊,你明天通知绣房,给我做床大点的被子。”
玲珑再次黑线:“算了,反正就这一天,等我明天回玲珑馆去睡。你也用不着大被了。”
水流觞一怔:“为什么要回玲珑馆去睡?”
“明天整好满一个月。”
水流觞这才想起一个月后夫妻就要分院的规矩,闷了半晌,一本正经地道:“你以后就睡这儿,这样我找你谈事情也方便。”
“那怎么行?玲珑馆还有我的水床呢!”
“那就把床搬这儿来。”
虽然不知道水床是什么,但你的夫君还不如你的床重要?水流觞不满地腹诽。
玲珑想了半晌。笑道:“也好,其实我最喜欢你这屋的浴室了。”
原来夫君还不如浴室重要!
他并不愿深究自己为何会不满,行为上却直接在她胸前的红樱上狠捏了一把。玲珑哎呀一声,叫道:“你干吗掐我!”
他伸出胳膊搂过她,顺势将她带到自己身上,拉下她的身子直接吻住她。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只用了短短几秒种。
很快,红绡帐内,春情无限……
七月十四。丞相府中悬灯结彩,屏开鸾凤,笙箫鼓乐,通衢越巷。门前车水马龙,宾客川流不息,送贺礼者络绎不绝。
玲珑与水凝蕊联袂前往。乘坐的是幽王府的马车。水凝蕊今天穿了件莲青色夹金线绣如意云纹缎袍,发丝拢起,簪了两只掐金丝镂空孔雀簪,额上贴了一枚桃花钿,一如既往地恬静温婉。
玲珑则身穿一袭浅蓝色镶银丝万福苏缎曳地深衣,梳了个高椎髻,斜插一支攒金丝蓝宝石流苏,戴着一套赤金镶蓝宝石岁寒三友头面,额上一点白玉兰花钿,广袖宽松,娇俏玲珑,既贵气又不张扬。
丞相府门前很宽广,马车你来我往并不显拥挤。云丞相和夫人亲自在门口相迎,这是玲珑第一次见到云丞相,简直就是云翎玉的原版,却比云翎玉多出了一种沉稳如山的魅力。看到他,玲珑忽然想起一句话,腹有诗书气自华。
与他相比,云夫人就逊色了很多,那双眼梢上吊的眸子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儿,心思活络,不好相与。
云丞相夫妇恭敬地上前迎接,行了礼。彼此厮见过,玲珑让人送上一只华丽的紫檀木屏风作为贺礼。看着云夫人的表情她就想笑,云夫人明明看不起她这个平民王妃,却不得不打起精神以礼相待,那副纠结都写在眼底。
她知道,就算是云梦甜先甩了水流觞,水流觞被玲珑接手了还是让她们感觉不爽。
玲珑也不在意,反正就算她们再不甘愿,也得以下级对上级的礼仪相待。云夫人殷勤地亲自将她们引到府内的福荫堂,里面已经坐了一些夫人诰命。水佩兰赫然在座,旁边陪伴着几名身着华服的夫人,大家一起说笑。其中两名女子玲珑认得,正是烈王妃和四皇子妃,她当初进宫去敬茶时见过。
今天的云梦甜穿了一件珍珠红百花绸衫,下坠一条满地锦石榴裙,挽着堕马髻,戴了一套红翡翠雕花头面,脸若春桃,眼如秋水,娇怯怯俏生生,恰似误入凡尘的仙子,清灵纯净。
见到玲珑,她的脸不由自主地僵了僵,但马上就稳定住了心神,走上前盈盈一礼。无懈可击地笑道:“梦甜给大公主、幽王妃请安!”
水凝蕊温柔一笑:“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玲珑心里暗笑,水凝蕊这个弟控因为云梦甜甩了水流觞的事,背地里不一定扎了多少个小人才能维持今天的仪态。
云夫人叫云梦甜好生招待两位贵宾。之后便出去迎客了。玲珑二人等她一走,很默契地绕过云梦甜,也不理会她僵硬的脸。直接去给水佩兰请了安,又和烈王妃、四皇子妃彼此厮见过,行了平礼。
烈王妃比玲珑大不了几岁,三年前与水流烈成婚,出身靖南侯贺家,是嫡次女。贺氏之兄时任户部侍郎。
说起来,贺家和玉家还有亲戚关系。玉美人的母亲是现任贺家家主的庶妹。但由于玉夫人早逝、生意上有分歧等原因,玉美人现在和贺家几乎没什么来往。
贺家主要是种植花卉、制香和经营化妆品,尽管产业庞大,可由于不善经营,族内纨绔众多。导致整个家族不可避免地走上下坡路。为了挽回局面,无奈之下,贺家出动了四个女儿,其中长女曾许给二皇子冲喜,冲成了寡妇;次女嫁给烈王为正妃,并陪嫁一女被封为夫人。四女儿是四皇子的侧妃。
还真是广捞鱼撒大网啊!
烈王妃是春花秋月般的美人,腼腆得就像一只随时会受惊的小白兔,也不知道这性格是不是被水流烈给虐待出来的。
四皇子妃宁氏的父亲是都察院左副御史,两年前与四皇子成婚。玲珑没见过四皇子。据说四皇子生母丽妃的娘家曾因贪腐案被满门抄斩,丽妃伤心过度,服毒自尽。丽妃死后,四皇子被交由慧妃抚养。四皇子为人沉默,喜欢读书,应该是烈王派的人。
宁氏同样很沉默。她的相貌并不出众,顶多算清秀,身材娇小,存在感极弱。别人和她说话时,她会微笑回应,没人跟她说话时,她会淡定地当背景。
宠辱不惊,有趣的人。
玲珑和水凝蕊在水佩兰两旁落座,水佩兰拉着玲珑的手,笑问:“流觞来了吗?”
“今天人太多,王爷身子又不好,所以就没来凑这个热闹。”
水佩兰点点头,就在这时,两名打扮精细的妇人各携一名少女挤进人群,赔着笑脸,恭敬地施了一礼:“见过大长公主!给大公主、烈王妃、幽王妃、四皇子妃请安!”
两名妇人均有三十来岁,其中一人穿了一件粉霞锦绶对襟褂子,下面一条月白色飞鸟描花长裙,身材发福,嘴唇很厚。
另一人上穿一件玫瑰红四喜如意纹妆花褙子,下面一条藏蓝色马面裙,身材丰满,肤白如脂,眉宇间带着一股子妖气。
玲珑刚一看见她,心中的火瞬间燃烧起来,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攥住帕子,努力克制住自己别上去抽那个狐媚子!
潘氏,咱们又见面了!
旁边的水凝蕊见玲珑盯着潘氏,以为她不认识,便在她耳边轻声道:“她们全是安庆伯府的,一个是安庆伯府长媳孝慈县主,她是父皇的远房堂妹。另一个是安庆伯的三女儿,云夫人的妹妹,嫁给了工部尚书陈世美。黄衣服的是孝慈县主的女儿潘素素,红衣服的是工部尚书的女儿陈媚儿。”
玲珑已经定下心神,陈世美升任工部尚书她早就知道了。
安庆伯也是开国元勋,据说他当年只是个土匪头子,乱世出英雄,因为跟对了主子,所以捞着了一门子富贵。
安庆伯的位子并非世袭,如今安庆伯之子潘仁任京畿营指挥使,就是京城的守城军头目。这个职位所带来的势力必会被各方拉拢,可惜潘家没有嫡女,庶女变嫡女也很难成为正妃,所以他们将希望寄托在云梦甜身上。云梦甜是丞相嫡女,且为第一才女,必定会成为某一个皇子的正妃,到时潘家再派出一人占据侧妃之位,姐妹同心,其利断金。
因此,潘家注定会成为幽王府的对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一百二十五章 闲言碎语的挑衅
陈媚儿尽管年纪尚小,可一对已成型的媚眼仍带着一股子浅浅的妖媚,礼仪端庄,神态却活泛。
潘素素能有十四五岁,穿了一件天水绿缠枝花纹绸衫,身体面庞娇怯不胜,犹如弱风扶柳,似有不足之症。
潘氏自然不可能认出玲珑来,不说时隔已久,当初她也没正眼看过玲珑。安庆伯府对待玲珑的态度,虽然说不上多巴结,但至少也是表面上的谦恭。就算她们再看不起这个平民,她现在也是皇家儿媳。
玲珑明显感觉到,水佩兰不待见潘氏,只顾着和别人说笑,对潘氏爱答不理。
过了不久,眼见这屋里的人越来越多,一些小官的女眷们也跟着往前凑,水凝蕊怕玲珑不适应,两人便起身去更衣。说是更衣,不过是找个由头出去喘口气。
“姐姐,我刚刚怎么感觉老夫人好像并不待见陈夫人,青溪侯府和安庆伯府关系不好吗?”玲珑好奇地问。陈夫人即潘氏,她现在不是陈世美的正室么。
水凝蕊闻言,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才轻声解答道:“不是,是因为安庆伯府的门风不好,尤其是那个陈夫人,最让姑祖母看不上眼。圈子里的好多正经夫人也都对她们家避之不及,不愿意跟安庆伯府攀亲。”
“为什么?”
“安庆伯府曾有一个长女,许给了兰庭伯家的儿子,不料,潘大小姐居然与一个穷书生私定终身。那个书生在考取功名后本来能留京为官。却被安庆伯排挤到了外省,之后潘大小姐被迫出嫁。再然后潘三小姐,也就是现在的陈夫人,心恋姐夫。有了私情,暗害了怀孕中的姐姐,导致潘大小姐流产后终身不孕。
紧接着潘大小姐的夫婿在外出时遇到山贼。被杀害,潘大小姐成了寡妇,自请去尼姑庵修行,后来却不知所踪。陈夫人本以为能嫁进兰庭伯府,没想到人死了,她的名节也没了。潘家极力掩饰这件事,后来找了个一穷二白的榜眼郎。匆匆嫁了女儿。如果不是这层原因,陈尚书哪能升得那么快。”
玲珑恍然,原来潘氏嫁给陈世美是为了遮丑,而陈世美为了权势,就算满腔愤恨也得忍着。
“安庆伯府年轻的这一辈里。三少爷明目张胆地养了三个男戏子,四少爷未成亲先有了儿子。大小姐与侍卫私奔,后来受不了穷苦又回来了,如今在家庙里修行。”
玲珑无语,的确够乱的,这样的家风,真正的大户人家是不会与之结亲的。
更衣归来,两人顺便逛了逛园中的景致,石中清流激湍。篱落飘香。树梢绿叶飒飒,疏林如画。走到一处花墙附近,忽然听见前头传来一阵银铃般的说笑声,一听就是几个年轻的女孩子。
“她不过是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女,还真以为穿上宫绸就是凤凰了!摆出那副趾高气昂的派头做给谁看,以为嫁给幽王就了不起了!要不是幽王残废了。会娶她!”尖锐的嗓音一听就是孙沛柔。
“就是!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就算五哥残废了,也不能让五哥破罐子破摔,娶个那种女人当正妃啊!还封她做郡君,看着她那副故作高贵的姿态,本宫就恶心!”苏昭容的女儿,四公主水蓝姬冷笑。
“好了,你们别说了,反正娶都娶了,发生了那么多事,表哥情绪低落也在所难免。”云梦甜道。傻瓜都能听出潜台词,娶她是因为水流觞情绪低落。
玲珑冷冷一笑,款款走过去,望着那三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淡淡地道:“姑娘们,隔墙有耳,背后议论皇家事,小心祸从口出。”
三人身子一僵,当场石化。水凝蕊的温婉早已不在,美丽的脸孔如罩上一片寒霜。她缓缓地走到水蓝姬面前,水蓝姬在她的注视下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她早就听人说,大皇姐只是表面上温柔,一旦犯进她手里,她会像猫玩耗子一样把对方玩死,就像之前宫里的林才人。
水凝蕊对着水蓝姬的脸伸出手,把水蓝姬唬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水凝蕊却只是温柔地抿了抿她的鬓发,望着她惊骇的双眼,柔声笑道:“妹妹的头发乱了,还不快去拢一拢。你是水流国的公主,如果连自己的仪态都不注重,如何维护皇家颜面?”
清泉般的嗓音温润含笑,却让水蓝姬一直冷到了骨子里,她明白这是一种警告。谁都知道水凝蕊、水流觞姐弟情深,她说的 “残废”一词定是踩到了水凝蕊的痛脚。
水蓝姬害怕了起来,在父皇面前,只要水凝蕊开口,宫里头任何人都得靠边站。她若是出手,自己毫无招架之力,这简直就是自作孽。本想赔笑,勉强笑起来却比哭还难看:“四妹谨遵大皇姐教诲。”
水凝蕊含笑扫了三人一眼,柔和的眼波底下却凝结着一层寒冰。接着,穿过她们中间,携起玲珑的手施施然离去,留下三只冻得瑟瑟发抖的雕像。
绕过假山,水凝蕊笑道:“不必跟那些人计较,好叫的猫成不了大气候。”
玲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恭敬地答了句“是”。这个大公主果然不是一般女人!
就在这时,云梦甜追过来,站在两人面前,腼腆地笑道:“王妃,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
玲珑愣了愣,说:“姐姐,你去前面等我吧。”
水凝蕊点头,有些反感地望了云梦甜一眼,转身走了。云梦甜又看向豆沙,玲珑点点头,豆沙站到了远处。
云梦甜低头摆弄着衣带,做出一副小女儿的娇态。玲珑真想对天翻白眼,她又不是男人,对她做这副表情根本就是浪费。
“云姑娘,有事吗?”
云梦甜忸怩了一会儿,才怯怯地问:
“表嫂,表哥他还好吗?”
好温柔的一句,仿佛蕴含着万种深情。特别是那个“表嫂”,让玲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
“嗯,吃的香睡的香,挺好。”
云梦甜没想到她会这么不咸不淡地回答,脸色有些发白,咬着嘴唇,低声道:“表嫂一定要记得,表哥口味清淡,不喜甜不喜酸,最喜欢吃珍珠丸子和水晶虾饺,如果藕粉桂花糕做的不甜的话,他也能吃一些。哦,对了,这是表哥上次让我帮他做的香囊,一直没有机会给他,表嫂帮我带给他吧。”
玲珑接过她手里的香囊,上面绣着鲜艳的并蒂海棠。她淡淡地道:“表妹还有事吗?要是没事,表嫂就先走了,皇姐还在前面等着我呢。”
云梦甜攥紧了帕子,她说这些难道不足以让她生气吗,一个粗鄙的商人女装什么气定神闲!只要她冲她发火,她就有本事明天让她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可她为什么不生气!
“表妹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玲珑说完,淡淡扫了一眼云梦甜发白的脸,转身离去。
对于云梦甜想激怒她的行为,她只是觉得幼稚。果然水凝蕊说得对,好叫的猫成不了大气候!
一棵银杏树下,水凝蕊婷婷而立。就在这时,一抹紫影从远处匆匆而来,看见她,先是顿了一下,继而上前,温柔一笑:“凝蕊表姐!”
“倾城,好久不见了。”水凝蕊温婉浅笑。
“是好久不见了。表姐自从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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