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勇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之所以亲自前去李府,除了存着这个心思。还想好好作弄一下这个姬银霜,如今被人当面揭穿,如何不尴尬?
“好啦,谁敢与你这七个窍的丫头比心思?那玉可是人家母亲遗物,你玩够了记得一定还给他。否则就当定情之物送给你了!”杜萱娘打趣道。
这下子姬银霜也红了脸,不依地叫道:“杜姐姐。你可别乱说,谁要这个傻大个的玉了?我现在就还给他!”说着就去解包裹。
陆勇不知为何却又有些不安了,怯怯地看了一眼姬银霜说道:“我既然答应了你,送你赏玩三个月便是三个月,现在不用急着还我。”
“既然你是这样想的,为何一直不放心那玉,还跑去人家家里看?”杜萱娘又调侃陆勇。
“我,我没有,我只是……。”
“只是想看看玉的新主人是吧?我替你说!”
“杜姐姐,你还说!”姬银霜嗔道,她那打开的包裹里竟是一大堆颜色各异的玉石,就连杜萱娘这种外行都看得出那些玉个个晶莹剔透,雕工精美,每一块都价值不菲,没想到这丫头还是个玉石爱好者。
姬银霜捡出那块血脂玉扔给陆勇,谁知陆勇竟像被开水烫了似的,又将玉石扔回,然后站起来,一溜烟跑了。
姬银霜又将那玉仔细收好,嘴里悻悻地骂道:“真是驴人驴性,不抽不行!”
杜萱娘差点绝倒,又是一句经典啊。
于是,姬银霜便在杜萱娘家住了下来,因与周玉娥比较谈得来,便去与周玉娥挤了一床,她倒真正是选了个藏身的好地方,如今的龙泉驿镇已经被李进布置得铜墙铁壁,其安全系数比起他在鹦鹉洲的老窝不遑多让。
又过了两天,经常神龙不见尾的陆掌柜上门来了,“杜丫头,你那天与巧梅都说了些什么?为何她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连我让她那龙玉兰花的花期提前了半个月都提不起她的兴致?”
“你如何断定你的巧梅不高兴便是因为我说了什么话?或许是因为不满意你送的衣服呢?”杜萱娘早已对陆家父子的驴性习已为常,不愠不恼地说道。
“当然是与你有关,她从你家回去后便开始这样了,那衣服我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呢,你快说,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你先告诉我上次那事你打听得怎样了?”杜萱娘故意刁难陆掌柜。
“上次什么事?”陆掌柜愣了一下,随即醒悟,“薛家那几个人啊,我早打听出来了,见你在忙大当家的事,便没有与你说,你先告诉我刚才那事。”
“上次她们来,我只不过告诉了她们我已经有了未婚夫婿。老夫人是想多了才如此的,放心吧,与你无关,你安心地做你的花匠吧。”
陆掌柜愣了一下,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便将这事暂且放下,说起薛金蛮,薛忠,薛大良之间的事来。
“薛金蛮上回与果州李家商行联手对付李斑,让姬家的购山计划失败后,很是得意了一回,在随后与姬家的几次交锋中又赢了几回,更加狂得不得了,有时连李家商铺的帐都不卖,俗话说得意忘形,乐极生悲,此时倒是正适合收拾这家伙的时候。”
“至于薛大良与薛宝二人的亲属大多迁来了果州……,”与周玉娥两个一起送茶进客堂的姬银霜突然“咦”了一声,让杜萱娘与陆掌柜的目光齐齐聚向皱着眉头的姬银霜。
“我只是听到薛大良这个名字有些耳熟,这个人是谁?”姬银霜竟然主动打听,见杜陆二人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便又解释道:“我上次听我放在姬明月房里的人说,李斑曾经为一个叫薛大良的人差点与姬明月红脸,所以我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没想到你们也认识,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姬银霜的话又让杜陆二人大吃一惊,陆掌柜恼火地说道:“看来有人比我们还早看上薛家的东西!”
杜萱娘却对姬银霜说道:“他是果州城中薛氏干果行的老板,李林甫的妻族表弟薛金蛮的大总管,听你所言这人已经与李斑或者姬明月搭上了线,薛金蛮要倒霉了,银霜,你想不想赚足够多的银子将来从大当家手中将岳家的盐场买过来?”
“想,太想了,”姬银霜一下了来了精神,“杜姐姐,快告诉我到哪里去赚许多银子去?”
“这里正好就有一个赚银子的机会,与我们合作,想办法接手薛金蛮的生意,与其让李斑与姬明月得了去,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到时候我们四家人分帐。”
“太好了,杜姐姐,我愿意加入,除我们三家之外还有谁?”姬银霜兴奋地说道。
“这个你将来会知道,现在我便将这事交给你与阿勇亲自去办,如有疑难再来问我和陆掌柜,你觉得如何?”最后一名话对陆掌柜说的。
“能不能换一个人?这个傻大个老是欺负我!”姬银霜双目亮晶晶地说道,原本想说“好”的陆掌柜忍不住替儿子打抱不平,“姬二丫头,是你在欺负我家老二吧?你将他欺负得每天晚上睡着了都在喊——姬姑娘,小心!”
陆掌柜捏着嗓子学陆勇说话的样子将杜萱娘与一旁的周玉娥都给逗乐了,姬银霜双颊晕红,指着陆掌柜跳脚,“你,你为老不尊!”
“哼,你才是不尊敬长辈,我家阿勇哪里配不上你,过几天我就向姬明海提亲去,好好的丫头非要送去与人作妾,是个什么道理?”陆掌柜提高嗓门说道,引得几个小女孩子们也过来看热闹。
姬银霜眼看半点讨不了好去,只得忿忿地说道:“好了,就他吧,不过他得听我的!”
这回杜萱娘还没开口,陆掌柜便代答了,“只要你叫得动他,管你们两个谁听谁的,对了,我最近有事忙得很,杜丫头,以后这事你也别来问我了。”
陆掌柜急匆匆地跑掉,估计又忙着去崔府当他的花匠,姬银霜竟然也飞快跑走,“杜姐姐,我找傻大个商量这事去了!”
留下目瞪口呆的杜萱娘,好半天才听周玉娥“扑哧”一声笑,“这可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苦笑不已的杜萱娘想的却是,姬如海如果知道此事该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嫌弃陆家的低调。
☆、一九七比试
七月十五很快到来,仍不知李进归期,只来了一封信说一切顺利,他们已经转道去了眉山,顺便又带回了半车青竹纸,够张义几个用好几年,当然,李冰冰要的麻糖也没敢忘记,满满一大车桐庐的特产,幸好苟春花已经将车库旁边的空房子整理了出来,否则那些东西是放都没地方放。
特意送给杜萱娘的却是她平时最喜欢戴的各种材质打制的各式头钏,尤其是其中一枝镶红色宝石的蝴蝶展翅头钏,薄如蝉翼的银色翅膀仿佛随时都要展翅而飞,华丽而又灵动。
杜萱娘没敢给女孩子们看见,直接收进了妆台里,否则那几个丫头看着喜欢又会想方设法地来磨了去。
原本想着让李进带她去看清风楼与燕回楼的比试,最好能想办法解开他们三人之间的结,现在看来却是不能了。杜萱娘思来想去都不能安心,决定还是要亲自去一趟果州,就算不便见崔颖,去看看大家对辣椒与蕃薯这两样东西的反应也是好的。
杜萱娘没敢多带人,只叫了秀姑陪同,小方赶车,不声不响地去了清风楼的比试现场。
由清风楼发起的这场比试早已在果州闹得沸沸扬扬,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姬家在向崔颖叫板,所以关注者众多,谁知到了要比试的头一天,一些上流人物才得知原本要到场的清风楼的大老板李斑与小股东李氏商行的李珏都不打算出席比试大会,唯有郡守大人能准时到场,很多想与官府扯上关系的人觉得少了这两家大佬,他们便有了巴结上郡守大人的机会,于是蜂拥而来,所以这次比试大会倒比大家当初预期的更热闹。
杜萱娘着了平时很少穿的黑衣与黑帷帽,尽量低调。身后跟着秀姑与小方,静静地站在人群中仰望高台上的人,崔颖的儒雅清俊一如往常,坐在一群脑满肠肥的富绅名流中显得分外的鹤立鸡群。
很快比试大会便开始了,一群人围着两拨厨子煎炸炒烹,不一会儿各自的招牌菜便一半送上了高台,一半送给围观的百姓品尝。
杜萱娘唯一关心的大家对辣椒的适应度,那还有那一锅热气腾腾的蕃薯。
果然吃了辣椒的人,一半说不好,另一半人说越吃越香。比预期中好太多,唯一让杜萱娘觉得满意的是那锅蕃薯一出来便被大家抢光了,意犹未尽的百姓还缠着燕回楼的人打听这蕃薯在哪里买的。
看来这蕃薯是不用愁推广问题了。只要种子足够,这一二年便能被农户大量种植,这样一来不论是人吃,还是拿养牲口,都会极大地改善唐人的生活。
比试的结果皆大欢喜。清风楼的菜品高档奢华没得说,可清风楼的菜品新奇独特也是一大亮点,尤其是那辣椒与蕃薯。
杜萱娘在人群中看着崔颖被人族拥着从高台上缓缓走下来,鼓足勇气想上前说声恭喜,突然听到一声娇滴滴的女声从一旁传来,“十一。恭喜厨艺比试圆满结束!”
杜萱娘定睛一看,竟是很久不见的张莺莺,此时柔软的身段紧挨着崔颖不足一只拳头。而崔颖的目光却平静地扫向杜萱娘方向,杜萱娘赶紧向后一缩,藏到街角的柱子后面。
虽然在杜萱娘眼里张莺莺那般庸俗的女子是无论如何都配不上崔颖的,但是她自已已经被崔颖厌憎,而且自已又有了李进。实在没资格,也没理由再对崔颖身边应该有什么样的女子去说三道四。更不想在此时出现让彼此都尴尬。
等到杜萱娘鼓起勇气再去看崔颖一行人时,崔颖已经不去去向,杜萱娘失了一会儿神,打起精神去果州几家布庄里挑选了一批新出的布料带回家去做冬衣,她打算学着给李进做几件衣服,体现一下自已的女性的贤淑,虽然她在针线方面实在不擅长,但有些东西是胜在心意的,不能因为你自已不会就不去做。
就在杜萱娘为挑布料费心思时,韩略也在崔颖身后暗中叹息道:“大人,你这是何苦?明明杜娘子已经来主动示好了,你竟然又搞出那一出,将杜娘子气跑了,你又在这里气闷。”
“我没有气闷,只是不想太早回去,韩先生,你不用管我,我一个人走走便回府,来人,送韩先生回府!”崔颖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韩略上车前突然说道:“听王宝刚才来报,杜娘子现在去了布庄,她的马车停在南门,你要赶去现在还来得及。”
崔颖定住脚步,半晌又走回来,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还是与韩先生一起回府吧,说好回家与母亲一起用晚饭的。”
陆掌柜家的院子已经完工,陆掌柜那老家伙却老不见人影,陆忠两兄弟无法,只得商议让陆忠这个长子提前将老家的家人也就是陆忠的祖母,李进父亲的乳娘接过来主持家中事务,当然还有陆忠的夫人孩子。
于是,每天接送保护张义两兄弟的任务便交给了小方,姬银霜与陆勇两个要么整天呆在杂货铺里,要么与陆勇两个整天不见人影,好在龙泉驿镇的人不认识这位没有丫环仆妇跟随的姬家二小姐,只当是杜萱娘家的没调教好的新来的丫环。
不过这个姬银霜那从小煅炼出来的手段与心思着实厉害,不过几天功夫便将薛大良这根怕死的墙头草给拉拢过来了,然后一起里应外合斗薛金蛮的另一个心腹薛忠,打算先把薛金蛮的死忠搞走再说。
杜萱娘盯了几天,发现姬银霜出谋划策,陆忠按计实施,虽然是陆勇理所当然地是被欺负被压迫的那个人,但两个人配合得很好,简直是天衣无缝,便丢开手让他们独自去处理这件事,只叮嘱他们一点不许用太过分的手段,更不许伤人命。
燕青很快教会那两个帮工朋友杀猪,已经跟着张管事去学如何管家问事。
转眼到了七月底,在这半个月内李进每两天都会写一封信报平安,或者捎回一些小东西,倒也没让杜萱娘觉得如何相思难捱,直到八月初,肉铺彻底完工,杜萱娘忙着搬家事宜,秀姑跑来提醒说大当家已经四天没来信了,杜萱娘才警觉起来,忙叫了呆在李家商铺后院的小金来问。
“回杜娘子,这几天奴才们也正盼着大当家快点来信,奴才们也好安心,只是大当家的信都是由商行的商队或者信鸽带回来的,如果实在没有来信,我们问都没处问去。”小金愁眉苦脸地说道。
“那能给大当家带信去么?”杜萱娘怕麻烦商铺的人,一直没敢动这个念头,现在实在担心,只好提出来了。
谁知小金又摇头,“家中有什么事一般都联系不到大当家的,一来谁都不知道大当家落脚在哪里,而且为防止大当家的行踪被他人获知,只有特别要紧的事,才能由一个地方的总掌柜用特殊的方式传讯给大当家,比如果州便只有城里李氏商行的李珏掌柜才能找到大当家。”
杜萱娘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怎么办?没有来信,又不知道如何找他,将李进从前的来信又仔细看了一遍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却更加心焦。
接下来一整天都没有精神,再等了一天,仍然没有来信,杜萱娘急得做了一晚上的恶梦,第二天顶着两只大熊猫眼起床,却又发现门缝下塞了秀姑的一封信,说是杜萱娘这里有小方他们看着,当保无虞,她要亲上眉山去看看大当家是否需要人帮忙。
秀姑去找李进一事差点让杜萱娘妒忌得差点抓狂,然后又是深深的挫败感,原来自已除了担心还是担心,什么都做不了。
杜萱娘不敢告诉家里人秀姑离家的真相,只说她被调去帮李进忙了,忙完自然就会回来,自已则一个人躺在床上睡了一天,才勉强打起精神来与匠人们商议,再在椅子山脚下的竹林里修两座小巧的院子,将来家中如果请到了先生,得有个地方安置他们,因为家中女孩子居多,与先生们住在一个院子里总是不太妥当的。
旧的肉铺拆掉后,将两边的空余地方也利用起来,修了两个铺子,再加上一个进入后院的可以容一辆马车通过的车道,直通后院马房,门房及小角门。
原来的院子及住房部分修了背靠背的两排房子,面朝铺子的房子当然是用来杀猪的地方,面朝新院子的房子便做了帐房及库房,中间便是空荡荡的院子,大多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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