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史进军的提醒,我倒觉得我们家阿四是最世上英明睿智的男人,没有人比他更懂得权力是什么,所以他不需要所谓的建功立业来成就他想要的人生。”想起李进,杜萱娘眼眸晶亮,连声音都变得温柔起来。
史朝义心头闪过一丝妒忌,冷笑道:“没有男人逃得过权力**的诱惑,李进若真是夫人所说的高风亮节,视权力如粪土,为何当初他为了登上家主位,将李氏族人杀了个血流成河?做了十多年的大当家,为何不见他让贤?”
“史将军只看到权力的至高无上,生杀予夺,却没有看到权力更是责任,有多大的权力便有多大的责任,皇帝的权力大过天,他若不能为民谋利,不能给百姓安乐,那么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稍有疏忽便会引来如你们这般的反叛者,然后战火四起,民不聊生,这时的皇帝便是失责,一样有可能招来杀生之祸。再者将军也只看到我家阿四的残酷,却没有看到阿四一肩挑起数万族人的生死与福祉,他如果也如你们一样头脑发热,妄想什么九五至尊,那便是用他的数万族人的性命铺路,阿四仁义纯善,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不但他自己不会这样,更要防止别的族人做这样的痴心妄想。”
杜萱娘越说越激动,史朝义越来越不爽,虽然他并不爱眼前的女子,但是看到一个女子在自己面前赤祼祼地表露出对别的男子的倾心爱慕,正常男人会感动,会祝福,变态男人会妒忌,会想破坏,史朝义明显是后者。
“哼,杜夫人很喜欢李进?”
“不是喜欢,是爱。”杜萱娘痴痴地说道。
很奇怪这样的话她从来没对李进说过,但是面前史朝义这样一个卑鄙小人反而让她心痱大开,这种状况有点像城里人对着乡下人说城里的面包有多好吃,纯粹是因为他觉得乡下人一定从没吃过面包,然后有一种油然而生的优越感。
可惜她忘记了史朝义不是胆小的乡下人,而是一个敢窃国的小人,此时看到杜萱娘美丽的脸庞上飞扬的神采,感觉分外碍眼。
“杜夫人既爱李进,又爱崔颖,真不愧为奇女子!”史朝义邪恶地笑道,他很想看看杜萱娘脸上的难堪。
杜萱娘并不生气,回头瞄了史朝义一眼,淡淡地说道:“史将军根本不懂何为男女之爱,何为朋友之爱,萱娘便不再对牛弹琴了,顺便告诉将军,不论是李进也好,崔颖也罢,都不是将军能望其项背的,萱娘能有机会爱他们便是萱娘的福气。”
史朝义终于恼羞成怒,逼近杜萱娘,“杜夫人不要忘了如今你在我史朝义手上,是我史朝义将你从李进与崔颖手上夺过来的!哼,老子本打算留着杜夫人拉拢李进或者崔颖,现在老子改主意了,老子很想尝尝地下蜀王与四品大员崔郡守的女人是个什么味道!”
“尝味道?还将史将军慎重,萱娘有毒!”杜萱娘面不改色,但心下焦急,为何李进还没来?
史朝义一把抓住杜萱娘的手,便想往地上拖,“老子不怕毒!”
“史将军难道不怕死?你若死了那大燕皇位,可就永远是别人的了。”杜萱娘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不稳,她久不运动的小身板在史朝义面前,没有反抗的意义。
史朝义抬手想给杜萱娘一耳光,没想到手刚抬起,窗外突然飞来一把匕首,直奔史朝义面门,“住手!”两声断喝齐齐响起。
船舱的木板壁突然裂开,两条湿漉漉的人影飞出,正是李进与崔颖!
杜萱娘突然用手中早就藏好的银簪急刺史朝义抓住她的左手,史朝义本能缩手,然后用力一甩,杜萱娘如一个装了棉花的木偶飞向舱壁,两条人影急叫一声,一快一慢飞向杜萱娘。
史朝义趁机大吼着“来人!”,逃出船舱。
☆、二四五幸福
“小婉,你去告诉郡守府的王宝大人,用刚煮熟的热鸡蛋,包上细布在眼睛上按摩,可以去淤青!”杜萱娘避开李进委屈的目光,坐到桌子的另一边。
“这能怪我么?我说借他的小船一用,他非要跟着来,来就来吧,他竟然不会水,若不是他拖我后腿,那史朝义岂有机会摸你的手?还有,更过分的是他居然将史朝义给偷偷放了,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通敌卖国!我打他一拳算是便宜他了!”李进激动地叫道。
对于崔颖网开一面将史朝义放走,杜萱娘也很意外,同时也感叹历史巨轮的不可逆转,并不会因为她一个小人物的穿越而有丝豪改变,史朝义还有几年蹦达,他不会在此时死在他们手里,就算崔颖不放他走,他也会因为别的原因活下来,因为已经发生过的历史不容改写,这样一想杜萱娘心情又平复下来。
“那你也不能动手打人啊,十一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况且还有韩略那个老狐狸在,或许放走史朝义比杀死他对我们更有利。”杜萱娘也算得上是苦口婆心了,无奈这两人总有些心结打不开。
“我不管这些有利没利的,谁动我的女人,我就要谁的命!”李进激动得脸色绯红,额上青筋跳动,杜萱娘心中一软,叹息一声,起身绕过桌子,来到李进背后,柔软而又冰凉的小手放在李进的额头上。
“阿四,我知道你担心我,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我保证!”杜萱娘将李进的头按在自己胸前,让他听自己鲜活的心跳声。
李进抓过杜萱娘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有滚烫的泪珠滴落,好头天才说道:“萱萱,我听到你和史朝义说的话……,有你,此生无憾!”
杜萱娘的眼眶也有些发涩,“阿四,萱娘也无悔!”
李进起身将杜萱娘拉进怀里,紧紧地拥抱,似乎想将彼此嵌进自己的骨里肉里。
而郡守府的书房内,韩略手拿一只精致的瓷瓶,对着手拿一本《战国策》看了两个时辰的崔颖叹息道:“大人这是何苦?擦点这上好的伤药并不费你多长时间,若伤要别处,不上药也罢了,只是伤在这眼睛周围……。”
崔颖仍旧没有反应,韩略只得泄气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这个杜夫人在船上到底与史朝义说了什么惹得大人如此反常?看来我有必要亲自去问问看。”
“先生不必多事,我只是在想我们放走史朝义到底划不划算。”崔颖终于扔下手中的书册说道,也懒得去看韩略不相信的表情。
“绝对划算,首先,史朝义回报安禄山与史思明时,必定会将他此次失败的原因归咎于果州强大的实力,让安禄山不敢轻易西下,至少可以给果州半年的喘息之机。另外史朝义是个空有野心,却无真才实学之辈,再加上他是史思明的长子,注定的位高权重,叛军中这样的人越多,他们的内部便越难调和,史思明更是骗术高明,岂是甘心居于人下之人?如果我们杀了史朝义,说不定将来会有真正有能耐的人代替他,这实在不是朝廷之福。”
崔颖听得发愣,苦笑道:“先生真是虑得长远,可惜别人未必能懂。”
“大人放心,李进或许不懂,但时间一长,杜夫人必定会懂。”
崔颖听到韩略说杜萱娘有可能不会误会他们,面色总算缓和了些,韩略不禁暗暗摇头,这个崔颖别的都还不错,就是对情之一字看不开。
王宝端了一盘刚煮熟的鸡蛋进来,崔颖皱眉道:“先生要吃鸡蛋?”
“回大人,杜夫人特意遣人来告诉小人,说用刚煮熟的鸡蛋给大人在受伤的眼睛上来回按摩,可以消淤肿。”王宝忙说道。
崔颖立时来了兴趣,规矩地躺在竹椅上,略带点兴奋地说道:“这个法子倒要试一试。”
韩略怒其不争地看着崔颖,又说道:“大人其实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史朝义为何孤军犯险,跑来龙泉驿镇掳人?这太不合常理,李进有秘密!”
“这事我自会去问萱娘,如今郡守府与李,杜两家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不能有事瞒着我们。”崔颖疼得呲牙裂嘴,却仍强忍着,因为心里想的是听杜萱娘的准没错,她说有用便肯定有用。
“大人确定杜夫人会告诉你实话?”韩略闲闲地问。
“我一直信她,将来也打算信她,就像我相信先生一样。哎哟,疼,你轻点!”
……
杨玉环的行踪既然已经曝露,龙泉驿镇便危险了,这回史朝义铩羽而归,下回来时还不知道会弄出什么动静来,李进决定立刻送母子二人离开。
顾青橙因为受了惊吓,回来后便高烧不退,反倒是崔颖人小,吸入的掺了毒药的迷药比较少,所以很快便又活蹦乱跳 了。
杜萱娘与赵韵儿彻夜照顾昏睡中的顾青橙,赵韵儿伏在杜萱娘脚上,有一句无一句地问杜萱娘脱险的经过,“母亲难道不怕那坏蛋发现你没有吃那毒药?”
“连你们这么近都看不出我的小手法,史朝义想必听都没听说过,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即便是被发现了,大不了真的吃下去,陆掌柜是解毒高手,这点子毒想必不在话下。”
赵韵儿有点哽咽,“母亲,你对我们真好,我时常在想,许是老天可怜我们,才派了母亲来我们身边保护我们。”
“嗯,母亲更盼着你们能自己保护自己那一天,对了,金铃去哪里了?为何还没有回来睡觉?”杜萱娘看着孙金铃空荡荡的床说道。
“三妹妹拉了四妹妹去竹林小院给李公子送临别赠礼,再过会子也该回来了。”赵韵儿犹豫了一下说道,“母亲,三妹妹她最近做什么事都不怎么上心了。”
“母亲明白,你是她们的长姐,平时要对他们三个多用点心,尤其金铃那个任性的性子,若不拘着些,说不定会惹出什么祸事来。”杜萱娘抚着赵韵儿柔顺的头发。
“韵儿知道了,母亲,你平安回来真好,我还看到三哥哥与四哥哥担心得抱在一起哭了。”赵韵儿絮叨着,紧紧地抱着杜萱娘的双腿,杜萱娘忍不住将她乌黑的发辫打开来,用蓖子轻轻地梳。
“母亲好久没给你们梳头了,当年你和青橙差不多时候来家中,当时家穷,连镜子都没有,你们两个互相梳头,青橙帮你梳的头没你给她梳的好看,你也偷偷地躲在厨房里哭。”杜萱娘故意说些轻松的话,“那时我不知道原因,将你大哥哥拉来训了一顿。”
赵韵儿不好意思了,“那时人小,总觉得母亲最疼二妹妹,如今想来那时的想法真的很幼稚!”
“我那时觉得母亲最疼大姐姐,母亲总是偷偷地帮大姐姐重新梳头!”床榻上的顾青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双颊仍有点发红,但是双目晶亮,显然精神还不错。
杜萱娘忙过去将顾青橙扶起来坐好,倒了自制暖壶里的白开水给她喝。
顾青橙依偎在杜萱娘怀里,赵韵儿也坐到床头去,“还有哪里不舒服?”
“母亲不必再担心,只除了没力气,其它都很好,大姐姐,你有十个哥哥,我们才羡慕你呢,我有次不许大哥哥帮你编草蛐蛐儿,说你有小六哥给你做大鹞子风筝却不给我们玩,后来大哥哥和二哥哥果然不帮你编草蛐蛐了,然后你一个人躲着杀猪棚子里哭,哭得眼睛都肿了,我们三个后来怕母亲问起原由,惹母亲生气,担心了一晚上,结果大姐姐对母亲说眼睛进沙子了,虽然母亲当时什么都没问,但是我们三个再也不敢联合起来欺负大姐姐了。”顾青橙回忆着从前,眼睛里满是幸福,体贴的丫头竟然闭口不提自己被劫持之事,更让杜萱娘觉得心酸。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韵儿的眼睛是哭肿的?我看你们三个蔫头蔫脑的,就晓得是你们三个干的好事,我当时看到你们自己也知道错了,便没有再理你们而已!”杜萱娘摸摸顾青橙的额头说道。
“哼,你们也没讨到便宜去,第二天母亲让你们三个去磨面,我只管烧火,那是在惩罚你们三个呢!”
“啊,难怪母亲只叫我一个人去帮哥哥们的忙,那天我们从早上磨到晚上,不过最倒霉的是大哥哥,因为最重的活都是他干的!”顾青橙皱起小鼻子说道。
说笑了一会儿,顾青橙的精神开始不济,杜萱娘又给她吃了小半碗白米粥,正准备让她睡下,却听到屋外有急促地脚步声传来。
“三姐姐,你别跑太快,当心摔了!”是李冰冰的声音。
孙金铃重重地推开门进来,看到杜萱娘三人愣了一下,然后又垂下头,李冰冰也跟着一脚踏了进来,二人过来给杜萱娘请安。
“你们两个怎么现在才回来?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热水,没有的话叫秦氏起来烧一些,反正也该到给五弟热羊乳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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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六早恋(一)
“是,”孙金铃回头出去了,李冰冰忙趴到床上和顾青橙说话,“二姐姐好些没有?本来我是要在家陪二姐姐的,偏那个李公子明天一大早就要走了,三姐姐想去和李公子说几句话。”
杜萱娘的目光有些沉凝,赵韵儿忙倒了一杯开水给口无遮拦的李冰冰喝。
顾青橙拉着杜萱娘的手说道:“母亲,三妹妹她什么都不懂,别太责怪她!”
“我省得,你别管这些事了,冰冰,瞧你这一身的灰,别赖在二姐姐床上,也快点去厨房打热水,洗洗睡觉。”杜萱娘拍了一下李冰冰的小屁股说道。
正好孙金铃提了一小桶水进来,“水还热着,四妹妹也一起来洗!”
李冰冰“通”地一声从床上跃下,抢过孙金铃手上的木桶说道:“我的力气大,给我提,对了三姐姐,李公子托我们给二姐姐带了一封信和一只小盒子,你快给二姐姐!”
孙金铃脸色很是怪异,眼中还泪花儿,不甘不愿地从怀里拿出信和木盒子,扔到顾青橙的被子上,然后扭头便走。
“金铃!”
“三妹妹!”
杜萱娘与顾青橙几乎同时出声,杜萱娘安抚地捏捏顾青橙的手,继续对孙金铃说道:“那李公子也真是的,平白无故地送什么东西,金铃,你二姐姐病着,你帮二姐姐将那封信念来听听!”
孙金铃回头,掩不住的喜色。杜萱娘心下更是恼怒,这个李琦绝对是她家最不受欢迎那类人。
“是,母亲,”孙金铃如获至宝地拿起那封信,激动地拆开,杜萱娘感觉顾青橙手心也在出汗,这下子她连杀了那个李琦的心都有了。
“……多谢二小姐的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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