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既然愿意,那我就先给你们一个月的工钱算是订钱,你们先将现在手头上的事情做完了,下个月初一便来我这里吧。”
老王头三人皆大欢喜地离去,周嫂子担忧地说道:“你可知请这二人,你们家每年来便多出八九两银子的工钱,这帐算得过来吗?”
“放心吧,用这两个人,我定能赚比这多几十倍的钱!”杜萱娘兴奋得双眸熠熠生辉,让周嫂子不自觉地也跟着开心起来,只有杜萱娘好,他们周家才能安心,因为不知不觉间,杜萱娘不但成了张家的顶梁柱,也成了周家的主心骨。
中秋节后,忍冬花终于全部晒干,跑去镇上的药铺一问,人家根本用不了这么多的忍冬花,建议她去果州城里的大药房,他们专门在收购药材,不过价钱可能会被压低。
杜萱娘想了一下,问那掌柜,“除了入药,忍冬花还能做什么用?”现代的金银花可是抢手货,不但用于预防或治疗疾病,还用来制作凉茶。
“另外用得多的便是军队了,但那是由户部直接从大药商手里收购,所以你这忍冬花还是只能卖给大药房。”毕竟是一条街上相识的,药铺掌柜也和她说实话。
“军队?”杜萱娘脑子里灵光一闪,一条未成形的思路凭空出现,再静下心想一想,觉得此事具有很大的可操作性。
杜萱娘出了药铺便直奔李家商铺。
四十八契约
再次步入李家商铺,杜萱娘仍心有余悸,上回进这里买称,却遇到土匪庞巴头来销赃,差点让人给掳去做了压寨夫人,不得不说杜萱娘对这个地方还是有心理阴影的。
小心地打量了一下铺内,客人很少,也没有出现可疑的人物,杜萱娘直奔大掌柜而去。
似乎李家重要岗位上的人都姓李,这个大掌柜也不例外,名叫李丙七,和李甲一的名字有某种对应的联系。神秘的李家,给属下取个名字都如此怪异。
“这不是杜娘子么?今日杜娘子又想买何物?”李丙七面带标准笑容,客气地问道。
“今日我不是来这里买东西的,而是来卖东西的。”杜萱娘将手中包着绿花,金花,银花的纸包一一打开,推到李丙七面前。
“大掌柜,请先看看我这干忍冬花的品质,可卖多少银子一斤?如果价钱合适,我家中还有许多。”
李丙七看着面前的干忍冬花,没有杂质,且颜色均匀,捏上去松软有弹性,却又不脆断,是难得的上好品质,不由神情微动。
药材一直是李家商铺收集的重要物资,尤其是这些常用药材,养一只军队耗糜的可不仅仅是银子的事情,从前铺子里收购的都是山里采药人送来的贵重药材,像忍冬花这种用处很多,却价格便宜的药材很少有人来卖,主要是采收太费人工与晒制不易。
李丙七拈了拈干忍冬花,吩咐管药材的伙计过来,那伙计一看这忍冬花便眼睛一亮,二人去一旁商量了一下,李丙七才神情严肃地过来。
“杜娘子说家中还有许多这样的干忍冬花,你家是专门种植的,还是山上采来的?”
杜萱娘知道这生意有戏了,剩下的便是价钱问题,“这些只是我家山上采回来的最后一茬秋花,大概有五十斤左右,等到明年我家大量种植后,这忍冬花便可大量晒制,一年有个上千斤当不在话下。”
李丙七忍不住动容,李家总铺正缺这干忍冬花,早就下令大量收购,这笔生意若谈成,他这每年年终的奖赏又得增加不少。
“那你这花打算怎么卖?”
“这忍冬花的行情我也打听了一些,想先听听大掌柜愿意出到什么价位?主要是我想与一家大商铺长期合作,签下契约,我每年的忍冬花按约定的价格只卖给他一家,如此一来,我也好放心大量投入人力与物力去种植忍冬花藤,不必去另寻卖家,大掌柜觉得如何?”
杜萱娘的话正中李丙七的下怀,李丙七甚至暗嘲,毕竟是妇道人家,连货卖三家,奇货可居的道理都不懂。就算杜萱娘不主动提出来,他也会这样要求,毕竟这样高品质又数量庞大的干忍冬花别的商铺也会动心,高价抢购也是常有的,李丙七便不打算在价钱上压制杜萱娘了。
“契约什么的当不在话下,你家的干忍冬花不论多少我们都收购,但是你们不能另卖他人,至于价钱嘛,我们李家商铺是出了名的买卖公道,绿花五百钱,金花三百五十钱,银花二百钱,如何?”
还有什么可说?比外面药铺的价钱还略高,杜萱娘立刻与李家商铺立下契约,写明价钱分三等,不得压价或改价,当然杜萱娘不能再将忍冬花他卖,若有违约照货物价值的三倍赔付。
临走时杜萱娘还提了个小小的要求,那就是李家商铺及码头上的大小厨房在采购猪肉时希望能照顾张家的肉铺,大掌柜也爽快答应下来,做生意也讲究互惠互利,再说到哪家卖来的肉都是猪肉,做个顺水人情又何妨?
杜萱娘主动提出只卖给李家商铺一家,要的便是对方主动开出高价,毕竟她说曾问过多家,实际上是唬人的,如今她连龙泉驿镇都没有走出去过。
而选择李家商铺更是因为他后面是果州境内甚至整个大唐最大的李氏商行,另外则是李家纂养有十万之众的地下军队,这些常备药材自用的可能性比较大,他们收购干忍冬花不是为了赚钱,那么在价格上便不会有大的波动,而且合作是长期性的。
有了这一纸契约,便不用再担心干忍冬花的销路,杜萱娘决定要大干了。
杜萱娘与张义一起将家中所有的干忍冬花偷偷摸摸地运去商铺卖了,之所以如此,是不想在自家的忍冬花藤还没有充分获利之前,将这条发财之路曝光,至少得先让她这个拔头筹的得点甜头吧。
绿花和金花各二十五斤,再加上几斤银花,共卖得二十一两六钱银子,除去采花工钱一两多银子,还剩整整二十两银子,当然这里面不算固定的投入,比如柳条筐,晒具之类的。
“母亲,想不到这小小的忍冬花也能卖这么多银子,等明年春天椅子山上的忍冬花全开的时候我们岂不是还能赚更多的银子?”
“嗯,所以今天我们去卖忍冬花的事先谁都别说,尤其是价格,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母亲,要不然我们今年冬天就找人去将牛头山上的忍冬花藤都移到我们椅子山来,明年我们的椅子山就到处是忍冬花藤了。”
“啊,这主意实在是太好了,义儿,多亏你提醒了我,这周围无主的荒山还有很多,与其花一两时间年来扦插和栽培,不如用这最直接的方法!”杜萱娘忍不住激赏地拍了拍张义的肩膀,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张义更是兴奋得不行,立刻便要上山移植忍冬藤去。
杜萱娘忙安抚道:“别急,等到深秋时,忍冬叶子都掉光后才是最佳的移植时机,到时候,我们多请些人去。”
母子二人又理了一下帐本,竟然发现肉铺在这两个月内除去家中所有开销,竟赚了三十三两银子,再加上这二十两,及肉铺开张时卖了一张金叶子剩下的,现银已经达到了六十多两。
家中小粮仓内还有十多担稻子,八担黄豆,菜地里小菜吃之不及,厨房里的储备因崔颖的慷慨也很充足,张义听话上进,周嫂子的病也一天天见好,家有余粮,身有余钱,亲人朋友安好,杜萱娘觉得这日子也算美好惬意了吧?
四十九强娶
因张富贵还有好几天才能来上工,家中暂时没有别的事可做,杜萱娘便到肉铺上去帮着老王头收钱。
大掌柜很讲信用,李家的厨房管事每天都会过来买走三十多斤肉,这让一头猪的猪肉明显不够卖了。
老王头建议每天可再杀一头猪,可这意味着还得再请一个伙计,一时之间到哪里去找合适的人呢?
杜萱娘正在肉铺一角的小桌子上一边看帐本,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这事,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刻骨铭心的声音,让杜萱娘双拳骤然紧握,指甲深深地掐进手心里。
“小寡妇,你蒋爷我又回来了,赶紧过来给我们哥几个倒杯茶喝喝!”
头上贴了块膏药,鼻青脸肿的蒋三摇摇晃晃地跨进铺内,身后的喽啰一把将正在卖肉的老王头推开。
“张大哥,你的冤魂终于可以泉下安心,因为我和义儿很快就能为你报仇了!”杜萱娘心中嘶喊,然后泪盈于睫。
蒋三见杜萱娘坐在那里没有动身的意思,用手中的折扇将杜萱娘面前的帐本挑飞。
“将爷我与你说话呢,你个臭寡妇装什么哑巴?张义,你个臭小子,你也给老子滚出来!还有我可告诉你们,张正之死不关老子的事,是他自己摔死的,而且是官府亲自断的案,老子不准你们诬赖好人!”
铺子外面看热闹的人群中传来嗤笑声,蒋三恼羞成怒,示意喽啰们出去赶人。杜萱娘远远地看见秦掌柜两口子正抄着手在对面看热闹,这是他们期待很久的场面。
周五听到风声,连铺子门都没关便提着把砍刀过来了。
“你们这些王八蛋,还敢到这里来撒野,赶紧滚出去,否则老子砍死你们!”
蒋三一伙也不是吃素的,也慌忙将拼命的家伙祭了出来,眼看又是一场恶斗。
杜萱娘当然清楚周五一个人是不可能打得过蒋三一伙五个人的,便站起来拦在周五面前,冷冷地对蒋三说道:“你姐夫已经死了,如今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正因为姐夫死了,我蒋三爷才更要来,今日,我们哥几个还不打算走了,狗蛋,将老子的聘礼送上来!”蒋三斜着眼睛得意地狞笑道。
那个叫狗蛋的上前扔了几个铜钱到桌子上,“诺,小寡妇,哦,以后得改口叫你大嫂了!这是我们大哥的聘礼,你可收好了!”
见过无耻的,却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这蒋三头几天一回到镇上便听说张正那天晚上追赶他们的时候不小心摔死了,大叫着晦气,以后他们又少了一处可以轻松弄到银子的地方,好在后来又听说,张正留下的这个小寡妇是个厉害的,不但将肉铺重新开了起来,还授了一座山,还在山上采花卖钱,这伙无耻之徒又高兴起来,这回他们想到了更阴损的主意。
那就是直接将张家所有的东西都弄过来,包括漂亮的杜萱娘,力大如牛的张义,要做到这些只需将杜萱娘强娶过来便是。
不得不说这个张义是坏蛋当中的极品加天才,这种阴损恶毒,下流无耻的法子都想得出来。
周五差点没气得二佛出世,好在杜萱娘死死地抓住了他拿刀的手臂,周五怕伤了杜萱娘,不敢大力挣扎,只得破口大骂。
蒋三却根本不屑于理会周五,转身对铺门外围观的人群喊道:“各位乡亲,今天你们光看热闹可是不行的,你们得给我作证,这小寡妇收了我的聘礼,她从今日起可就是我蒋三的人了!这铺子,院子,后面的田和山地,还有他们挣的银子也都是我蒋三的了,哈哈哈……。”
蒋三得意的狂笑,一直没有说话的杜萱娘突然冷冷地说道:“你要娶我也行,你姐夫娶我好歹也是出了三十两聘礼,写了婚书的,你若真有心,便去托媒人,三日后正式来家里提亲,并且写下婚书,否则这房子铺子还有田产,是不可能名正言顺地到你手里的,你不信可以去问问陈掌柜,吕掌柜他们!”
杜萱娘看到了人群中的陈,吕两位掌柜,顾不了许多,立即将他们抬了出来。
陈吕两位掌柜只得上前来说道:“杜娘子说得没错,她是你姐夫的继室,原本你们要成亲就不太合礼法,若再连婚书都没有,这些东西如何就算是你的了呢?”
那蒋三偏头想了一想,又与几个喽啰交换了一下眼色,“你们两个老东西,若我知道你们敢骗老子,老子定不轻饶,要媒人还不好说,老子明天便给你找好几个媒婆过来,立马将婚书写了,若惹得老子不高兴,打你这臭寡妇一顿,然后卖去丽春院。兄弟们,将银子带上,我们走,今天便暂且饶过他们!”
蒋三一伙将钱箱里的钱洗劫一空后,呼啸着离去。
“杜娘子,马上报官吧,他们这是强娶良家妇女!”吕掌柜道。
“报官也来不及了,杜娘子还是先去避一避吧,这伙人娶你的目的便是想你们张家的家产。”陈掌柜叹气道。
杜萱娘放开周五,整理一下衣衫,对着陈,吕两位掌柜郑重一礼,冷洌的脸上没有一丝慌张,倒显出一股子少见的决然,“多谢两位掌柜及时援手,暂时支走了这一伙无耻之徒,报官和回避都不是上上之策,两位掌柜请放心,萱娘心中已有定数,定不会让蒋三得逞!”
“你心中有数最好,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若有事便让张义来叫我们,多个人出主意也是好的。”
送走陈掌柜与吕掌柜后,杜萱娘对老王头和周五说道:“周大哥,老王,现在我要拜托你们马上前去打听清楚两件事,一是蒋三一伙如今落脚何处?最近做了哪些恶事?二是蒋三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是何人的手笔?这人又是什么来头?切记,一定要打听仔细,越多越好,总之有关他们的一切我都想知道,然后再来告诉我!”
“好,我们这就去!”周五与老王头对杜萱娘的话毫不怀疑,分头离去。
杜萱娘整理了一下铺子,继续招呼客人来买剩下的肉,仿佛刚才的事从没发生过,围观的闲人也失去了兴趣,纷纷散去。
五十赵梓农
周嫂子与周玉娥一大早便去了菜地摘菜,刚回到镇上便听说蒋三去张家肉铺闹事了,二人顾不得回家,直接来寻杜萱娘。
“嫂子,玉娥,我没事,周大哥与老王头都去帮我做事,等一下他们和义儿还要回来吃午饭,请嫂子和玉娥先帮我做饭。”
杜萱娘脸上是暴风雨过后的平静,周嫂子与玉娥强捺下心中的担心,进厨房做饭去了。
中饭时,张义一阵风似的冲回来,紧张地打量杜萱娘及铺子,龙泉驿镇太小,闲人也太多,有什么事立刻便会传遍全镇。
“义儿,关铺门,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杜萱娘不等张义开口便不容置疑地吩咐道。
张正灵前,杜萱娘点燃三柱清香,递给张义,“义儿,蒋三一伙已经回到龙泉驿镇,现在你跪下在你父亲灵前立誓,在报仇一事上一定听我的安排,决不冲动行事!”
张义接过清香,红肿着双眼说道:“母亲,你的意思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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