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殷衣一整夜都没有睡,他用手指轻轻展开她皱的眉头,他并不没有在生安蓝气,他气得是自己,气自己实力太弱,打不过天妖,气自己没有能力将她保护在羽翼之下,让她无愁无忧。
原来他觉得自己天资纵才完全可以保护这个爱惹事的小家伙,但是现在才知道还差得太多,不去说那银,如果哪天邪神子突然发难对付安蓝,他根本无抵抗之力。
一个不能保护自己女人的男人,还算什么男人!
他心里闷着一口气,压得他无法喘息。
他握紧了她的手,唇落在她的额头上,很轻,生怕惊动了她。但是,他没有想到她根本就没有睡,她又怎么睡得着呢?
但是她并没有睁开眼,翻过身环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卷缩着发出如梦境般呓语的声音:“殷衣,我……”
酸楚的语调刺痛了他的心,他甚至看到那瘦小的肩膀抖动着,像是在梦中啜泣。
“我不气你,我只是气我自己……”白殷衣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安蓝轻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这老陈醋坛子发作了呢,吐了吐舌头,她的师尊啊……她想听他的心声为何这般难,难道每次都要装睡着?
也忒累了些。
安蓝转了转眼珠子,向他又靠紧了些,“殷衣,我爱你……”
白殷衣身子僵了僵,安蓝听到他那擂鼓般狂躁的心跳声,她感觉他的体温在升高。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手抚着她的秀发,唇落在她的头顶。
“我也……爱你。”说完这句,刚刚平复的心跳再次乱了起来。当初表白时也只用一曲含蓄表达爱慕之意的师尊,从未向安蓝说过“爱”的师尊,终于在这样一个夜晚,在以为怀中人儿已经安睡之后,说出了他的爱。
至此,他再也未说过,只是用他的手紧紧地将她拉着。
所幸,这唯一的一次,传入安蓝的耳朵被她刻在心底珍藏着。
她笑了。
当晚,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和白殷衣抱着一对儿女,回到了家中,老爸老妈对她笑着她笨是笨却为他们打了个好女婿,后来老妈拉着她的手说了好多话,她却记不清了,只有泪水不断地涌出来,湿了白殷衣的前襟。
248章 练烟云受伤 黑道人逞威
大约是哭累了,这一觉睡得沉,等她醒来时已是中午,##的被子已经凉了,白殷衣早已起床,她坐在梳妆台前才发现自己的眼睛红红的肿得和核桃一般大。
她洗漱好,正巧见白殷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进来,还有几样点心和小菜。
“我想你差不多也该醒了。”白殷衣将饭菜放到桌上。
“我……”他抚了抚安蓝那双核桃眼,眼中是无尽悔意,以为昨天她在梦里嚎啕大哭是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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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蓝把手放在他的唇上:“我想听琴。”
她知道她的夫君有心话只藏在心里,有些话不一定非要说。
白殷衣拿出琴,手指拨弄着,他的感情随着音符传达着。阳光从窗外透过来,照在他雪白的长发上,这是因为她一夜转白的头发。她笑了,拉起一掇嗅了嗅,有阳光的味道,有他的味道,还有爱的味道。
一曲毕安蓝端起碗筷吃了起来,昨天哭了那么久,她确实有点饿了。
“你做的?”
白殷衣点点头。
“手艺不错,以后就你做吧。”
白殷衣在她额头上敲了敲,这个鬼丫头就会顺势爬杆。
“你不吃?”安蓝见白殷衣只是看着她自己却没有添碗筷,她夹了一块点心放在嘴里。
“我吃过了。”白殷衣虽然吃过了,还是将那块点心咬在口中。
等安蓝吃完,白殷衣收拾完,便坐在后院修炼起来,一直到深夜才回房休息。白殷衣修炼很刻苦,但是他还是尽量抽出时间来帮安蓝。
安蓝有时候与他一同修炼,有时候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夜探松鹤谷的练烟云却在第二天子时带着一身伤叩开了安蓝的门。练烟云脸色苍白,白裙上的血渍已经变得乌黑,纵横交错着许多伤口,触目惊心。
“怎么了?”
“放心,我把人甩掉了。”练烟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便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安蓝赶紧把她扶进屋关好门窗。
安蓝把她抱到床上,因为伤口和衣物粘在了一起,所以安蓝小心翼翼地用剪刀将衣物剪开,看到她的伤口时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气。
伤口远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甚至已经露出了下面的森森白骨。胸口上还有一个黑黑的掌印,那掌印缠绕着黑气,那黑气交汇形成一具枯骨。
这枯骨张着嘴,一口一口将练烟云的灵魂之力咬入住,咀嚼起来,每嚼一口,练烟云的灵台暗一分,而那枯骨便凝实一分。
“不好。”这样下去练烟云迟早会被枯骨吃掉。
安蓝也顾不得给练烟云清洗伤口,她不知道这是哪种邪门的掌法也不敢贸然行动,先输入一丝灵气入练烟云体内,探听它的虚实。
没想到她刚一输入,黑气便向她扑过来,缠住她,顺势溜入她体内。
“来得好。”安蓝冷笑一声,运转《紫阳诀》,白雾冰焰迎黑气。那黑气受不住白雾冰焰的煅烧,惨叫一声溜了回去。
安蓝乘势追击,白雾冰焰进入练烟云体内,清理着她筋脉中的黑气,这一查,她才发现黑气早已在她的奇经八脉和五脏六腑扎了根,要是再不把它们赶出来,危在旦夕。
《紫阳诀》专克邪功,白雾冰焰是高级异火,那些黑气最初还顽于抵抗,但是后来发现并不是白雾冰焰的对手,迅速收缩汇集在她的胸口。
黑气付在那具枯骨上变成血肉,瞬间那枯骨便成了一个身着黑袍的道人,那道人约莫三十来岁,双手捻指,双目轻闭,一付悲天悯人的神态。
忽得,他睁开眼,安蓝只觉得天旋地转,她稳住心神,却发现眼前已是另一付光景。她好像置身于四面环壁的山洞中,没有光亮一片黑暗,只有一个黑衣道人坐在那里,黑色的双眸发出摄人的光芒。
“人是舟,终日飘泊于苦海,眼前过往都是虚幻,只有死亡才是真实永恒。丫头,今日我便渡你到岸。”说完眼前变成汪洋大海,安蓝在一只小舟上风雨飘摇,人生悲苦一幕幕出现在眼前,她慢慢走向船头,眼见就要走入海中,她突然停了下来,此时背后已经惊出一身汗。
她刚刚居然要跳下海一了百了的念头。
“我呸!”安蓝深吸一口气,张嘴大喝。这一喝掀起层层波浪,一道道音波在空中炸开,空间扭曲着,接着,安蓝又回到了那个黑漆漆的山洞。
那道人缓缓站了起来:“何苦执迷不悟呢?既然如此,我亲自送你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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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悲天悯人的道人,此时周身充斥着肃杀之气,这肃杀之气在山洞中肆虐着,刮着一片片火星,整个山洞摇摇欲坠,一道可怕气息压在安蓝身上,她双腿弯曲,差一点就跪了下来。
那道人一掌向按过来,简简单单一掌却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安蓝三剑合一迎向那一掌,但是,刚触及到边缘,便被震碎。
安蓝####比,没想到这道人的力量如此霸道,她全力以赴尽#####简简单单一掌。一势竭,安蓝仓促再发两招,只为阻挡攻势,为她赢取一点时间。
越是危机时刻安蓝的头脑越是冷静,转得也就越快。
道人不可能瞬间将她掳到山洞之中,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那黑气所化的道人攻击她的神识。
只要她意志坚定,神识足够强大,便不会受他影。
安蓝轻笑一声,身子一抖化作一条白色的冰凤,冰凤身上燃烧着白色的火焰,这火焰却没有丝毫温度,所过之处却已一片焦黑。
冰凤发出一声凤吟,以无畏之姿冲向黑掌。
砰!
山洞震荡一片片轰然碎裂,碎裂之后,四周一片黑暗。那道人收回手掌看着安蓝,表情虽是平静,但是眼中却掩饰不住惊骇。
“哈哈。”突然道人大笑一声,安蓝整个空间扭曲着,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欲把她吸进去碾成齑粉。
“没那么容易!”安蓝化为云海,一道道闪电劈向漩涡。
“哈哈。”道人的笑声更大了,随时笑声道人的灵力在不断增强,漩涡的吸力越来越大,道人手掌一吸,云海瞬间失去了抵抗力。
“不好!”安蓝化作冰凤试图脱身,但却已晚了,眼见着就要被吸入掌中,虚空之中传来一喝。
“妖孽!”诛邪剑破空而出,一道斩向道人。强悍如斯的道人,
不敌诛邪一剑之威,消散之前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却没由来得让安蓝心惊。
道人一死,黑气被卷入诛邪剑中,安蓝神识回归本体,她果然还是在房间里。
这时她才发现她的背后早已被汗水浸湿,在这夜露深重的夜晚,没由来得一冷。
那道人是谁?只是留在练烟云身上的一缕神念,竟然就如此强悍。
练烟云胸上的黑气已经彻底消失,只留一个紫色的掌印。安蓝看着她露出一丝苦笑,本来以为是个助力,没想到反倒招回来一个大麻烦。
可能还怎么着?
安蓝戳了戳练烟云的伤口,昏睡中的她抽了抽,满脸细汗。安蓝又戳了一下,可是到第三下时却有些不忍,摇摇头为她擦拭伤口。
“丫头,你最好记得姐姐这个情份。”
给她擦了上伤口上了药,安蓝又找了一件自己的衣服给她换上,等弄完了这些,天空已经吐白。安蓝回到卧房却发现白殷衣还没有睡,盘坐着修炼,等她进了门才睁开了眼。
“怎么不睡?”安蓝问他。
“等你。”白殷衣见她一脸疲惫之色,起身抱起她到了屏风后。屏风后浴桶里盛着一桶热水。他将她放入桶中,她全身放松,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安蓝醒来已是黄昏,后面转来白殷衣练剑的声音,她去客房看练烟云发现她还在昏迷当中,不过神色却比昨天晚上好多了,脸上也有了血色。
“你不问我?”练烟云从床上坐起来接过安蓝递过来的药,她醒来两天了安蓝却一直没有问她受伤的原因。
“你好意思可以不说。”
练烟云喝了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是怕连累你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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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后炮,晚了。”安蓝把她为她疗伤遭遇那黑衣道人的事说了一遍,安蓝口才不错,刻意渲染一番更是凶险四起,惊心动魄。
安蓝一边说一边观察练烟云的神色,她那番愧疚倒不像是作伪。
“是我孟浪了,以为凭借‘炼妖’可以拿下他,了却我爹的心愿,没想到他的修为远超我爹的估算。”练烟云低低头,神色颓然。
“他是谁?”
“松鹤谷的老祖,练魔子。”
安蓝张了张嘴,白殷衣不是说那姓练的掌门后来消失了吗?看来书本上记载的东西亦不可全信。
“你又是谁?”
练烟云苦笑:“事当如今,告诉你也无妨。”
“我乃练烟云,松鹤谷唯一道门正统的继承人,那练魔子算来也是我爹。”
249章 白胜衣入村
什么叫算是?
练烟云没有注意到安蓝疑惑的眼神,思绪却飘回几天前。她借着夜色掩映进入松鹤谷,只是想探探虚实,本来以为用炼妖掩盖住她的气息,不会被察觉。没想到刚入谷没多久,谷里一片骚动。
潦黑的松鹤谷陆续亮起了灯火,一个一个弟子从房间里出来,山谷里想起示警的钟声。练烟云察觉出不对躲在一处,试图躲过弟子的搜索,却没想到几位松鹤谷的真人笔直的向她藏身的地方飞来,好像早就知道她藏身在此。
黑暗之中似乎有双眼睛注视着她,一举一动皆在掌握之中。
练烟云抬头,虚空之中除了几颗不甚明亮的星星,几片飘来荡去的云彩什么也没有。但是,她心头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她迅速被松鹤谷的人包围,凭借炼妖边打边退,虽是狼狈但是尚且还算能应对,不至于性命有危,直到快退出山门时,半空中落下那一掌,一个黑衣道人漂浮在半空中,模样和她记忆中的完全相似,只是那双眼睛如同神明俯视众生,没有半分感情。
那一掌看似随意却让整座松鹤谷为之颤抖,天地为之呜咽。练烟云自知不敌,赶紧用炼妖护身,紫色的光环包裹着她,包了一层又一层。她就好像被千万斤的锤子重重砸在胸上,紫光溃散,她被打飞,如同一颗紫色的流星极速化过天空,最后落百里之外的大山中。
她被嵌入山中整整百来丈,若不是炼妖挡下大部分攻击只怕她已被轰成齑粉。
她连吐九口鲜血,全身上下无一不痛,但是她不敢停留,强咬着牙打穿大山一路逃遁,幸好练魔子没有亲自追来,她才由此逃过一劫。
现在想来仍是心有余悸。
安蓝见她面色苍白满头大汗,以为是伤口太过疼痛,拿给她一粒止痛的药。
练烟云接过药说了声谢,但是并没有吞服,药捏在手中她却怔怔地望着前方出神。得了炼妖这后她有些飘飘然,此时才知道自己还差很远,如果把对方比作一座大山的话,她就是山里的一条小蚯蚓,想要用将山翻倒是何其难?
她箍紧了手,她不会放弃,哪怕用上百上千年她也要做到,因为这是她爹坐化前唯一的愿望。
练烟云虽是疲劳,但是神色坚定,等她松开手时那粒止痛丹已化成粉末。
“啊。”练烟云轻呼一声,不好意思地朝安蓝笑笑。
安蓝笑着摇摇头表示不介意将一整瓶给了她,然后走出了房间,关于练魔子的事她没有再问。
直觉这是个大麻烦,只要问清问明了便再也脱不了干系。不是安蓝自私,仅仅只是一次神识交锋,安蓝便可以断定那黑道人练魔子修为绝对不在邪神子之下。
安蓝目光落在远处的松鹤谷上,眉头紧皱,那枯骨是练魔子神识所化,只怕现在已经知道练烟云在五里村中。
“小小,你让松鹤谷附近的山鼠田鼠们盯着,若发现松鹤谷的弟子出谷立刻汇报。”奚鼠是鼠王,鼠类繁衍极快,到处都是没有比它们当探子更为合适。什么地方都能钻不说,也不会引起注意。
安蓝未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