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三哥背着二哥结下了差事,然后发现自己办不来又拖着二哥下水的吧?”
又被猜中了!
这回黎氏可真是不敢小看夜晚了,能当上皇后,果然是有些本事的。
“母亲回去吧,明儿个晌午你让二哥进宫一趟,我跟二哥细聊。你对三哥说,没有本宫的旨意不能出府一步,谁约他都不能出去,还要把约他出去的名单记下来。”
黎氏就算是有几分聪慧,也不过是用在后院争斗上,一旦事情跟政事扯上关系,就真的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了。但是听着夜晚的话,心里还是有几分高兴的,毕竟皇后娘娘没有不管此事,心里的大石这才真的落下了。
夜晚又细细的嘱咐几句,这才让黎氏出宫了,自己一个人却是坐在大炕上默默不语。
设了这么多的连环套,而且将夜家两兄弟的脾性摸得这样清楚,制定的策略当真是缜密无破绽,不过他们算漏了一点,那就是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看着夜家真的倒下的。
不管旁人对于这点究竟是想要试探还是真的下此毒手,夜晚都不能从这次的泥沼中轻易脱身。而且,说句势力的话,夜家兄弟越强,她在后攻的位置越稳,别人不会轻易下手,毕竟她现在是夜家女不是郦家的人了。
夜晚是有慕元澈这个强大的靠山,可是就如同此刻慕元澈不在的时候呢?还不是要依靠娘家,这就是最现实的问题。
送走了黎夫人,夜晚几乎是没有停留一刻的,带着云汐跟玉墨就要去锁烟楼,偏偏秦渺看到了,也要跟着去,夜晚就没有阻止她。其实从一回宫的时候,夜晚就想去看丁昭仪了,只是鉴于不能被人看出她的用意,就只能忍耐着,挨到此时,也算是可以了。
锁烟楼里一片寂静,夜晚大步一路进去,出了守门的一个太监,还有洒扫的两名小宫女,居然在也没有见到其他人。夜晚挥挥手让这几个人退下,云汐亲自打起帘子,夜晚刚欲抬脚进去,就见到清书端着铜盆往外走。
清书乍然看到夜晚,一怔之后忙跪了下去:“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清书也是丁昭仪跟前的人,只是以前丁昭仪惯用紫丹,所以清书就算是大宫女也不常贴身伺候。此时瞧着眼角红红的,倒像是哭过的样子,夜晚眉头轻皱,“出什么事情了?”
“回娘娘的话,没事,只是奴婢的眼睛里进了灰尘。”清书伏在地上低声回道。
夜晚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抬脚走了进去,只留下她依旧跪在那里,无人搭理。秦渺咋咋舌,古代的特权阶级啊,紧跟着也进去了。
云汐看了一眼玉墨,这才随着夜晚进去了,玉墨却是留了下来,蹲下身子看着清书说道:“起来吧,娘娘是知道丁昭仪病重心情不好,你也是的,好端端的哭什么,这不是平白的给人添堵吗?”
清书扶着玉墨的手站了起来,将铜盆端起,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昭仪又吐血了,瞧着主子的样子我一时忍不住。”
玉墨来之前早就把事情打听清楚了,这时叹口气说道:“这怪不得别人,要怪也只能怪那下黑手的混蛋。”
清书跟着抹了泪珠,本就苍白的脸上带了几分愠色,“我们昭仪本就体弱,后来又听到惠妃把玉娇公主带走了,这才气急攻心病情越发的重了。当初可是皇后娘娘把公主托付给主子,这要是……所以主子才气的连床都起不来了。”
玉墨听着若有所思,嘴上却说道:“主子的闲话不可混讲,这要是传出去,你这张嘴是不能留了。赶紧洗把脸去吧,紫丹没了,昭仪跟前可就你一个的用的了。”说到这里玉墨又道:“我怎么瞧着这院子的奴才少了许多似的,不知道是不是我记错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清书立时说道:“哪里是玉墨姐姐记错了,是衍庆宫那边带走了玉娇公主,连带着伺候公主的人都要走了。说是什么伺候惯的,冷不丁的换别人怕公主不习惯,所以锁烟楼这才冷清了许多,就是我也不敢轻易离开主子跟前,连个替换的都……”
“别哭了,瞧把你委屈的,皇后娘娘回来了,昭仪还没有使唤的人?”玉墨笑了一声,推着清书洗脸去了,自己则望着清书有些瘦削的身影微微发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这才抬脚跟了进去。
丁昭仪正醒着,半坐在床头,背后倚着姜黄色遍地撒花软枕,一头乌黑的发随意地披在身后,脸色却是苍白的几乎透明,眉眼之间的羸弱让人看着就有些心惊胆颤,好像下一刻就会随时没了生气一样。
“……你放开心,先好好的把身子将养好。我让韩普林照看你的身子,他医术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是胜在心细又有耐心,不能让你痊愈至少能让你起来走动。你自己若是放不开心思,那可才是神仙难救。”夜晚握着丁昭仪的手柔声劝道,她也没想到几个月未见居然瘦弱成这般。
“皇后娘娘有心,只是嫔妾的身子多年来一直这样拖着,我自己也知道其实拖不了多久了。只是……只是对你不住,终究没有照看好玉娇公主,害得她落了水,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这心里实在是愧疚。”丁昭仪神色微黯,一双眼睛睁的极大,似有些不甘,可是转瞬间又恢复如常,如昙花一现,若不是用心去看定会忽略了过去。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如果别人存了心的算计你,你便是有三头六臂也挡不住的。更何况你这锁烟楼如今乌烟瘴气的,难怪你心灰意冷的。得了,这些事情交给我吧,我会为你打整清楚的。”夜晚实在是不忍心,前世的时候跟丁昭仪关系也是不错的,她素来怜惜她体弱,只是没想到今遭还是让她受了这样的苦。
“如今我也不敢你客气了,让你费心了。”丁昭仪惨然一笑,眉眼间带着几分颓丧之气,“其实这样也没关系,不过是等死的人罢了。”
夜晚瞧着她这样颓废,又是可怜又是可悲,只得说道:“你哪能就这样去了,我的一双儿女你还没报过一回,还没有给见面礼呢。”
夜晚这话,顿时又勾起了她的精神,“正是啊,自从知道你生了双生子,我就一直盼着亲眼看看。你是有福气的,孩子能平安落地,要惜福。”
“是啊,我一个人看三个孩子,可真是忙不过来,所以昭仪姐姐赶紧好起来要为我分忧呢。”夜晚亲昵的说道,她不会忘记初进宫时丁昭仪释放的善意,也不会忘记她几番相助,如今是她护着她的时候了。
许是提到了孩子,丁昭仪的精神好了些,“玉娇在我这里都落了水,你不怪我?”
“那害的玉娇落水的人,巴不得我跟你翻脸呢。我又不是蠢笨的,哪能亲者痛仇者快的。”夜晚笑。
丁昭仪如释重负的缓口气,“你这样说我是松了口气,可是越发的觉得对你不住了。”
“你我姐妹一场,说这些太见外了,要跟我分的这般清楚是要绝交的吗?”
丁昭仪一愣,看着夜晚促狭的笑容,忍不住的也笑了,“你回来真好,这宫里……总得有人阵着才是。”
“不是有惠妃的吗?”夜晚随口说道,当初她离宫的消息被掩盖起来,是以众人并不知道她离宫的事情,后宫诸人都以为皇帝是带着她一起走的,这要感谢云汐的周全。
丁昭仪只是笑了笑却没有多说什么,即便她不说,夜晚也知道丁昭仪跟惠妃之间终究是离心了。玉娇落水的事情,还有惠妃的作为,都让丁昭仪觉得伤心了,惠妃想要替丁昭仪照看玉娇有很多种方法,不一定非得把人带到衍庆宫去。
丁昭仪不愿意说这事情,眼神便落在了旁边的秦渺身上,“瞧着听眼生的,是你新招的宫女?”
看着穿着打扮不像是宫妃,所以丁昭仪才会猜是宫女,可是又要比宫女的衣衫好些,才会有这样的疑问。
“宫女?我可不敢收这样的宫女。”夜晚轻声一笑,伸手将秦渺拉过来,对着丁昭仪说道:“这时北原城秦炽炎将军的妹子,最是好性子的,定会跟你处得来。以后你若是闷了,就让她陪你说话。你是不知道恋晚可喜欢她了,见到她就笑。你不知道,恋晚也不知道随了谁,那就是冷面阎罗转世,一整天都能不带个笑面的,都愁死我了,亏得有秦妹妹。”
听着夜晚描述两个孩子,丁昭仪的眼中渐渐的有了神采。失去孩子的人,才会越发的珍惜没一个小生命,秦渺又是个话多的,打起比喻来活灵活现,又格外的搞笑,丁昭仪听着她的话,几次都差点笑岔了气,对秦渺的印象也是格外的好。
瞧着丁昭仪的精神不错,人也没有才进来时的暮气沉沉,夜晚这才松了口气。
从锁烟楼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是落日时分,大片的晚霞占了半边的天空,那火红的瑰丽让人看着就止不住的顿住了脚,远远地凝视着。晚霞下,越发的显得这诺大的皇宫,就像是一头让人惊恐的巨兽。
“你可打探到了什么?”夜晚对着身边的玉墨说道,声音淡淡的,就像是清水上的涟漪,转瞬不见。
“奴婢倒是觉得清书有些不太对劲。”玉墨上前一步得声说道。
“哦?说说看。”夜晚边走边说道,脚步一顿,又看着云汐说道:“你让李明德去内廷府选几个的用的宫人送到锁烟楼,堂堂的昭仪跟前竟没有几个人伺候,成何体统?”
云汐一怔,看着夜晚问道:“娘娘,这样一来衍庆宫那边只怕是会有些不满。”这可是明晃晃的打了惠妃的脸面。
夜晚冷笑一声,“她做的了初一,我便能做十五,没什么大不了的。”
云汐瞧着夜晚主意已定,也不敢多言,转身去了。
这边玉墨接口说道:“按照道理来讲,丁昭仪跟惠妃娘娘关系一直不错,就算是现在惠妃娘娘有些什么失误,清书也不该随意的说些话,让奴婢会去乱想,倒像是丁昭仪现在的样子都是惠妃的错一般。”
夜晚凝眸,如果按照一般推断,丁昭仪跟惠妃交好,就算是两人一时间有些不愉快,丁昭仪宫里的人也不该背后讲惠妃的闲话。尤其说闲话的对象还是她这个皇后身边的人。
这就有些意思了。
“你把清书给看紧了,只要她心有二念总会露出马脚的。”
“是,奴婢记住了。”玉墨忙道。
秦渺在一旁听着,眼睛都成了蚊子眼,这后宫的女人斗来斗去的,难怪没几个长命的。跟在夜晚的身边,踩着五彩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开口说道:“可真复杂,我这小脑袋要是搁在这里,早就被人吃的渣都不剩了,太可怕了。”
试想一下,连自己身边的人都能算计自己,这日子还能过吗?丁昭仪可真是可怜。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自在?进了宫,很多事情就由不得自己了,并不是你愿意不愿意的事情,而是你能不能的事情,有什么办法呢。”夜晚嗤笑一声,前世这种日子觉得是理当如此的,后宫嘛,本来就不是安生的地儿。可是如今却觉得格外的疲累,这样的算计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秦渺吐吐舌头,“打死也不要进宫,还是北原城比较适合我,什么时候我哥才让我回去。”
听着幽怨十足的口气,夜晚忽然想起之前想要撮合她跟王子墨的事情,虽然后来因为自己生产把这事儿给耽搁了,不过这个时候想起来,夜晚觉得替秦炽炎天天堵也不晚。
秦炽炎这个人说不上好或者不好,总之是是一个相当内敛的人,专注给人添堵的夜晚,此时倒是有些兴致勃勃了。
“你不是想要嫁人吗?”夜晚笑问。
秦渺眼睛一亮,“是啊,你有好人选啊。我可不想再被我哥管得死死的,早嫁人早解脱。”
瞧这幽怨的,啧啧。
“你觉得王子墨王大人这个人怎么样?”
“王子墨?”秦渺心口扑通咯噔一下,“不行不行,那个蔫坏蔫坏的才不是我的菜。整天净给我哥添堵了,不行不行,我哥一准会把他扔出去的。”
“你不觉得能对抗你哥哥的,才是你的知音吗?你要是找个丈夫,连你哥哥都搞不定,你觉得你的幸福能保证吗?”夜晚循循善诱。
秦渺忧郁了,是啊,她哥哥太厉害,要是自己的丈夫连一个回合都走不了,这么个废物自己嫁了还不如不嫁呢。
可是,王子墨……想起他颇有算计的笑容,后背上就哇凉哇凉的。
“还有别的人选吗?”
“溯光溯大人?”
“……死棺材脸,嫁给他,我觉得我气不死也得憋死,不行不行。”
“樊休?”
“呃,长得有点抱歉。”
“……姑娘,你是在选夫婿不是在挑大白菜。想要长得英俊让你养眼,还得能言善道给你解闷,又能高智慧对抗你哥……姑娘,皇上选秀也没这样苛刻吧?”夜晚翻白眼。
“我也不想啊,可是这是要相处一辈子的人。你说长得太抱歉了,瞧着不顺眼,这不得老吵架,影响夫妻感情啊。这要是太笨了,被我哥吃的死死的,那我不是白嫁了。要是嫁给个闷葫芦,三脚踹不出个有害气体的,我得活活的憋死,到时候夜姐姐你去给我收尸吧。”
“王子墨、溯光跟樊休之间,我觉得王子墨的综合条件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没有溯光的死不开口,也没有樊休的入不得眼。想王子默王大人那可是一朵鲜草,等到人家名草有主了,你哭去吧。”夜晚无意中也跟着秦渺学会了奇言怪语的,说着还挺顺口。
秦渺也很犹豫,对着小手指,闷闷的说道:“可是他蔫坏蔫坏的,你觉得我的智商能斗过他吗?”
“他斗得过你哥就行了。”夜晚气得差点吐血,这丫分明就是拆台来的。
秦渺幻想一下,王子墨PK秦炽炎。
外表:王子墨英俊潇洒,秦炽炎冷峻高大,平手。
智慧:王子墨属于闷骚憋坏型,秦炽炎属于扮猪吃老虎腹黑无敌型,也算是……平手。
综合各种软件硬件比拼一下,秦渺忽然发觉她一直瞧不上的王子墨居然还是个闪闪发光的可靠备胎。
瞧着秦渺的神色,夜晚轻轻一笑,也不多言,有些话不能说深了。一旦人有了某种印象,接下来的事情也就顺利成章了。
一路回了长秋宫,夜晚看着两个孩子已经醒了,便走过去与他们玩耍。慕夜一见她咯咯笑个不停,伸着小胳膊,格外的谄媚,流着哈喇子,让她抱抱。跟他并排躺着恋晚一张平静无波的小脸上格外的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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