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清送走容凉的那天,是一个十分晴朗的天气,容凉跟夜宁直接去跟从皇宫出来的大皇子二公主汇合,这样能节约时间。
容凉一行离开后,整座皇陵就像是沉寂了一般,真的如同一座活死人墓。明明这里有大批的驻军,如此多的人,可是安静的却令人每日都惶恐不安。
陆陆续续的,慕元澈将玉墨、云汐甚至于还有陌研都给接来了。只是因为韩普林说也许熟悉的人跟皇后说说话,也是有些效果的。
冰清跟玉墨、云汐都是熟悉的人,虽然跟陌研打过的交道不多,但是有了玉墨跟云汐在,大家很快的就熟悉起来,再加上容凉的病还是韩普林主医的,女人之间的友谊会随着某一件事情的共同性,而迅速的加温。
四个女人里就有两个孕妇,虽然是处在皇陵,可是到底也是坟茔所在,冰清跟云汐几乎是寸步不离。
慕元澈处理完国务,就回了大帐照顾夜晚。冰清几个人就告退了,冰清无意见一回头,就看到慕元澈正拿着湿软的巾帕细细的替夜晚擦拭着眉眼,动作轻柔,眉眼含笑,唇边还隅隅细语,不知道在说什么。
窗口的阳光洒在慕元澈的身上,浅浅的带着一层迷离的金光,阳光下那嘴角的笑容如此的温柔。那黝黑的眸子专注的凝视着夜晚昏睡的容颜,冰清的脑海中忽然就浮出一句话,岁月静好。
因为已经有所决定,所以才会这般从容吗?
冰清从容凉话中得知慕元澈居然要跟夜晚共赴黄泉,那一晚,她失眠了。
爱情,什么是爱情呢?
是慕元澈跟夜晚的生死相随?
是容凉对她一见倾情的念念不忘?
又或者,爱情是刻进骨血的相思,不管经历多少磨难,再也无法从身体内将它拔出。
冰清默默地走出大帐,为两人掩好帐帘,一旁的严喜笑着对几人行礼,冰清朝着他微微颔首。
严喜最近也消瘦了些,自从皇后病倒后,他这个总管太监就格外的忙碌,每日不停地来回奔波,传达着皇帝的各种指令。
阳光晴好,春天的气息已经蔓延每一个角落,不知不觉间路边的野花已经盛放,新绿披大地,满眼望去,起伏的山峰上已经亭亭如盖,充满了生机。
四人默然的走着,冰清看着几人说道:“咱们去那边走走吧。”
冰清所指的方向是一条小溪,那里是宫女洗衣的地方,距离小溪不远的地方是个石亭,这个石亭很是简陋,但是却很有野趣,桌凳是在一大块青石上雕刻出来的连成一体。
几人点点头,缓步而去,分散而坐。
“不知道他们到没到南凉,皇后娘娘这几日的气息越来越弱,夫君说多不是那避毒珠,只怕……”陌研说着眼中已经含了泪光,眼眶都红了。
冰清抿唇,眼前这几人都还不知道皇上的打算,而且这件事情是绝对不能说的,说出去,只怕整座朝纲都要震动了。冰清将这话压在心里,嘴上说道:“皇后娘娘一生与人为善,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上天有好生之德,绝对不会这样残忍的。”
“那珠子颜色比起前几日有些淡了……”玉墨捂着唇哽咽出声。
韩普林与鬼神一道并不精通,慕元澈招了钦天监监正前来,而且还特意请了京都护国寺的主持前来讲、法设坛。这几日营地里都弥漫着浓浓的佛香,不管有没有用处,总会令人觉得心安一些。
那珠子有锁魂的功效,原本颜色漆黑如墨,如今渐渐地淡了,是不是表明阿晚的魂魄正在慢慢的流逝。
众人心头都是不安,云汐这个时候坚定地说道:“一定不会有事的,娘娘经历了那么多的危险,都能一路扛过来,这回也一定会否极泰来。”
众人皆默,冰清凝视着远处连绵不绝青山,忽然说道:“公主跟皇子年岁还小,皇后娘娘一定舍不得他们,做娘的最挂心就是自己的儿女,只要有一丁点的希望,就一定会努力地活下去的。娘娘很坚强,一定能撑下去的。”
谁都希望夜晚能撑下去,可是随着时间一日一日的过去,南凉那边并没有好消息传来,珠子的颜色从一开始的浓墨重彩到如今已经几乎能看透,众人的心也一日日的逐渐变凉。
慕元澈似乎更忙碌了,每日接见的朝臣数不胜数,每日陪着夜晚的时间越来越短。可是不管再忙碌,只要一忙完,他都会回到大帐来。
夜,黑如墨。
慕元澈将夜晚的头侧枕在自己的膝盖上,拿着梳子轻轻地梳理她的长发。
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曾经夜晚伏在他的膝盖上,笑着让他给她梳头,还故意读出这首诗取消,佳人的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如今伏在自己膝上的娃娃,却已经人事不知。
不过这又何妨呢?
她依旧是他的娃娃,是他心头尖上的那一滴血。
“娃娃,哪怕你永远不能醒来也没关系,我会陪你一辈子。你离开也没关系,黄泉地府总会一路相伴。只是可怜几个孩子,玉娇年岁大了些,可惜性子太软和。恋晚性子倒是刚硬,又怕她刚强易折,慕夜倒是沉稳,只是到底太小,你真的能抛弃他们吗?我们曾说好,要看着几个孩子安安稳稳的长大,为他们挑选夫婿,妻子,看着他们一生平顺,幸福安康。我知道你也舍不得,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如果你的魂魄还在的话,如果听到我的话,咱们就一起努力,容凉已经去拿聚魂灯,如果你的魂魄散了,聚魂灯就能将你散落的魂魄收集起来。你听到这里的招魂的经文了吗?我请了护国寺的大师亲自来为你念经,有了恋晚的锁魂珠,加上主持的祷祝,还有我陪着你,咱们一起努力,一起努力再等一等。你知道吗?恋晚跟慕夜都去了南凉,千舒瑀那厮脾气古怪,也不晓得能不能舍得。”
慕元澈一边给夜晚通头,一边陪着她说话,他的嗓音低低沉沉甚有磁性。
帐外的严喜虽然听不清楚皇帝在说什么,但是每天晚上皇上都会陪着皇后凉凉说许久的话,就如同以前一般,闲话家常,就好像皇后凉凉还好端端的一般。
严喜叹息一声,第一次有了一种人不能跟命争的沮丧。
皇后凉凉这样好的人,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呢?
依稀还记得当年初见皇后凉凉,落霞峰那一袭蓝衣,那明媚的笑容比当空的太阳还要耀眼。
那时,他严喜可不敢想眼前的女子有一天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世事难料,往往出人意表,可是一路走到今天,竟是磨难多多,当真是令人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这样的夜晚,每天都会重演,每天皇上都会不厌其烦的重复一遍。
得有多深的感情,才能做到这般的不离不弃。
严喜都恨不能自己替皇后娘娘交了这条命,只盼着上天仁慈一些,别再折磨尊贵的皇帝陛下跟皇后凉凉了,真是太令人心碎如渣了。
严喜倚着大帐打瞌睡,忽然间只觉得被人推了一下,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忙睁开眼睛,问道:“谁?”
“师傅,是我,小辰子。信,南凉来的信,八百里加急连夜送来的。”小辰子脸上笑靥如花,将手里的信递了过去。
严喜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一把将信拿过来,朝着徒弟点点头,转身就进了大帐,这一路走进去,腿抖得厉害,心里既害怕又兴奋,不知道容大人有没有找到聚魂灯,如果找到了可真是大大的喜事,可要是找不到呢?
严喜想到这里,大气都不敢出了,脸上的喜色也压了几分,别介到时候让皇上白高兴一场才好。
站在屏风前,严喜弯着腰低声说道:“皇上,容大人的信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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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渴死咱家了
斗破后宫,废后凶猛;072:渴死咱家了
072:
慕元澈神情专注的看完容凉的信,两就没有说话。舒悫鹉琻
聚魂灯的确在千舒瑀手里,没有想到世上居然会真的有这种东西。容凉说这是南凉的国宝,而且聚魂灯几百年前曾经被损毁一次,不知道还有没有聚魂的功效。更重要的是,千舒瑀死活不承认有这个东西。
容凉让他再等两天,他一定想办法把东西给弄到手。
慕元澈坐在圈椅上,聚魂灯被损毁一次,已经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功效,千舒瑀还不肯外借。看来容凉已经试过打赌这件事情,千舒瑀老歼巨猾肯定没同意,连容凉都有些束手无策……慕元澈转过头看着屏风后面的人儿,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慕元澈不知道坐了多久忽然站起身来,立在御桌前,提笔写了一封信,然后看着严喜说道:“你亲自去南凉把这封信交给千舒瑀。”
严喜一惊,但是还是双手把信接过来,“奴才遵旨。”
严喜走后,慕元澈苦笑一声,“千舒瑀,如果你还念着往昔之情,希望你不要这般绝情才好。”
慕元澈虽然不能十分肯定,但是他知道千舒瑀对于夜晚还是很不错的,至于是不是喜欢,是不是爱这与他无关。但是这个时候,他宁愿千舒瑀是爱慕娃娃的,至少这样千舒瑀不会见死不救吧。
严喜走后,营地的气氛更加的冷寂。
冰清端着一碗熬得软软的燕窝汤,拿着汤匙一点一点的让夜晚吞咽下去。每一口都不能顺利地进入口中,一开始夜晚全都吐了出来,根本就咽不下去,这些日子冰清已经找到一种办法,将银汤匙头打制的长长的,口微深一点,这样比较方便送汤。果然这样一来,夜晚好歹能吃下些东西了,能吃下东西就能维持生命,这个消息但真是令人精神一震,就连慕元澈面上也有了几分笑容,还特意赏赐了冰清。
一碗燕窝足足为了大半个时辰,冰清用帕子将夜晚的唇角擦拭干净,低声笑道:“皇上去处理政务了,你可别以为他寻欢作乐去了,你只管安心就是。哎,你要是不放心,就该睁开眼睛自己去看看,每日这样睡不累吗?我跟你说我家容凉很快就能把聚魂灯带回来的,你可不能等不到啊,咱们朋友多年,你怎么也得看我宝宝一眼啊,你说是不是?”
陌研端着一盏茶进来,看着冰清,“又跟娘娘说话呢?”
“嗯,我觉得她能听到我的话,我怕她一个人寂寞,说给她听她就舍不得走了。”冰清接过陌研递过来的茶,轻抿了一口,又道:“严总管走了有四天了吧,算着日子也快回来了。”
“哪有那么快,这一来一回的,至少还能有三两天才能回来。”陌研将大帐的窗口遮掩了一半,光线就暗了些,太阳已经照到了榻上,不挡住的话夜晚会被晒伤的。虽说春日的阳光没有夏日的炽热,可也不是闹着玩的。
冰清眼神一暗,她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真希望时间就此冰冻凝结才好,这样的话夜晚就永不会消失了。
“是我糊涂了。”
听着冰清的话,陌研身子一僵,然后说道:“你还怀着身子,先去休息吧,娘娘这里我来守着,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再喊你们。”
冰清坐了很长时间,真是觉得腰酸背疼的,于是说道:“我略歪歪去,一会再回来。”
陌研送走她,又折了回来,夜晚跟前的大宫女也吃完饭回来了,两人一起回了帐子。
冰清只想着略歪歪休息一下就好,谁知道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这些日子实在是太累了,睡梦中也有些不安稳。
玉墨进来一看到冰清的睡颜,满口的话又咽了回去,转头看着云汐说道:“咱们还是别叫她了,我看她是真累了,让她睡会吧。”
云汐就点点头,两人吩咐了门口的宫人好生的照管,这才往大帐走去,谁知道还没有走到帐前,忽然就见伺候夜晚的宫女发疯一般的跑了出来,差点撞到了云汐,幸好玉墨把那宫女撞开了,这才免了一劫,云汐可怀着身子呢。
“出什么事情了,这么莽莽撞撞的。”玉墨很是不悦,皇后娘娘的跟前大宫女,怎么能这样的没规矩。
“避毒珠……避毒珠裂开了……”那宫女说完了又发疯一般的朝着慕元澈的大帐奔去。
玉墨只觉得头顶像是有惊雷闪过,云汐的神色也不好,两人对视一眼,玉墨扶着云汐就往里面走去。
许是因为那宫女的声音太过于尖锐,正在沉睡中的冰清忽然惊醒过来,摸着胸口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后背上已经密密实实的出了一身汗。忙去了屏风后面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正要往外走的时候,守在门口的宫女就闯了进来,“大夫人不好了,避毒珠裂开了,您快去看看吧。”
冰清手里的帕子一下子落在地上,洁白的巾帕,在空中飘飞一圈才落在地上。冰清看也没看一脚踩在上面直奔夜晚的大帐而去,满心里只想着自己在梦中见到的夜晚的笑颜,她还清楚地记得,梦里夜晚告诉她,她要走了,祝她安好。
可是,不是说梦是反的吗?
不是梦是反的吗?
冰清眼角的泪珠止不住的滚落下来,右手捏着帕子按住眼角,将泪水逼了回去,她不能哭,不能哭,梦是反的,梦是反的,阿晚一定会没事的。
冰清到了大帐的时候,慕元澈已经到了,他的手心里是已经裂成两半的避毒珠。那珠子冰清再熟悉不过的,果然是她给容凉的那一颗。可是还是有些敢相信,垂头往夜晚的手指望去,果然那手指尖上已经空无一物。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冰清喃喃自语,她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一幕,阿晚真的要离开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大帐周围忽然想起了十分有韵律的诵经声,那诵经声带着独有的韵律,让人的心头慢慢的平缓下来。
韩普林收回扶脉的手,脸色凝重,众人的心头都跟着一沉,果然就听到韩普林说到:“皇后娘娘的脉息越来越弱,只怕不能持久,皇上可以预备后事了。”
慕元澈大怒,但是却没有责怪韩普林,只是看着众人说道:“你们都退下!”
冰清想要说什么,却未语先泣,被玉墨跟陌研搀扶出去。
冰清远远的回头,只见夜晚的容颜呈现一种诡异的透明,在阳光下就好像是五彩斑斓的泡泡一样,轻轻一碰就碎了。
严喜还没有回来,容凉也没消息。
夜晚要等不到了吗?
冰清出了大帐就捂着嘴哽咽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进脚下的尘埃中,溅起丝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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