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灿斟了杯酒递给夜晚,自己也斟了一杯,笑道:“这杯酒是我跟二姑娘致歉,希望二姑娘见谅。”说着自己就先喝了一大半,笑颜盈盈的看着夜晚,诚意十足。
夜晚有些为难,但是还是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口就咳嗽几声,,忙解释道:“平常并不喝酒,倒是让大姑娘见笑了。”
“都是一样,咱们是金贵的姑娘,自然不用跟男子一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
徐灿说着自己也笑了,气氛便柔和起来,夜晚也跟着松缓了些,随着徐灿说些随意的话。两人一边小口抿着酒,一边吃着菜,慢慢的就喝多了。夜晚前世便是大酒量,又跟着慕元澈在苦寒之地守卫边关,没事便是用酒驱寒,就算不是千杯不醉,可是想要灌倒她也非易事。
夜晚从徐灿让夜晨回去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而后说的话,做的事,再加上徐灿不停地劝酒,夜晚也明白了几分。这时候就假装醉了酒,嘴里的话也有些颠三倒四,慢慢的话也多了起来,不再像方才清醒的时候那么谨慎,眼中还带着泪,真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徐灿看着时候差不多了,话题就转到了夜晚受伤的事情上去,慢慢的循循善诱,试图让夜晚把话说明白。
夜晚既然知道是个坑,而且这个坑还是她求之不得的,这个时候自然是奋力往下跳了,抿了一口酒,眼泪汪汪带着浓浓的酒意凝视着徐灿,“……当时我跟大姐姐都吓坏了,大姐姐拽着我就跑。我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情,但是想着也不是好事,就想大姐姐跟你是好友,一定要知会你一声,偷偷的把事情解决了,免得被人发现,今儿个是徐夫人的生辰,得图个顺当,吉利。可是大姐姐说这是别人家的事情不能插手,还不让我跟你说,大姐姐说她会亲自跟你说。我想着大姐姐可能跟我想的一样,是要偷偷的告诉你,我就信了。大姐姐走得极快,我跟不上,被她硬拽着走,一不小心就崴了脚,再也不能走了。大姐姐就说让我等着,她回去找人。我就在哪里等啊等的,我怕极了,因为我距离那假山不远,隐隐的还能听到假山后面的哀嚎声,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大姐姐说别人家的事情不能管,我也不敢过去看,我胆子很小,就拉着冬晴走,我怕的慌不择路,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去,脚疼很,只记得走过一片竹林,然后就遇到了两名侍女,她们和善极了,还给我着了软轿,不用走着我的脚也没那么疼了,听不到那些声音,我也不用怕得要命。我一直等着大姐姐,等着她,可她就是不来,我真的害怕,真的害怕,怕极了……”
夜晚呜呜哭泣,那声音呜呜咽咽的随着夜晚的话让人听着就倍感心酸。徐灿的脸色变化莫测,看着夜晚的的样子柔声说道:“不要怕了,现在是都过去了,你累了就睡会吧。我给铺好了床,软软的,可舒服了。”
夜晚装作无意识的点点头,就被徐灿扶着到了床边躺了下去。夜晚感觉的有人用帕子拭去了她眼角的泪珠,然后又听到了开门声,说话声也徐徐传来,“你家姑娘累坏了,这会儿睡着了,你去守着吧,有什么事情就跟门外的丫头说就是。”
“多谢大姑娘,我们姑娘给您添麻烦了。”冬晴感激的说道,觉得徐大姑娘真是和善。
“不要这么说,是我们对不住二姑娘,让她受了伤。我去前厅看看,你进去吧。”
徐灿走了,冬晴小心翼翼的关了门,守在榻边看着夜晚。
夜晚并没有睁开眼睛,依旧假寐,心情却是不停地翻滚着,经过了这件事情,她倒是要看看徐灿跟夜晨还能不能做至交好友。如果一同进了宫,两人能不能站成一条线。徐灿这个人看着和善温柔,但是经过这一系列的动作,反而让夜晚有种危机感,这徐大姑娘太能忍了,一步步的布置着,不显山露水打发了对她毫不怀疑的夜晨,然后又是酒又是菜,先跟自己捡轻松的话聊天放松自己的警惕,而后才开始套话,不疾不徐,太稳了。
后宫里,什么样的女人能活的长远,能爬的位置高,无疑是徐灿这样的,最好的例子不就是夏吟月甘夫人吗?
夜晚的心不能平静,她没有想到这一生正面遇到的第一个女人,居然是跟夏吟月如此的相像。历史就像是转轮,总是在不停地重复,只是这重复的路上人已不同。
冬晴又惊又怕真是吓坏了,这样安静的环境里,居然也睡了过去。
夜晚缓缓的睁开眼睛,一动不动,继续躺在那里。她现在是一个喝醉的睡着的人,怎么能轻易地就醒呢。
夜晚一直睡,一直到夜家的人告辞这才起身告罪离开。一直到夜晚离开,都没有听到徐府有什么事情发生,可见一定是徐灿已经派人处置了,能做到不声不响的把事情办的周全,徐灿果然是好本事。
纵然已经知道这一届的秀女里藏龙卧虎,但是真的见识到了冰山一角,还是让夜晚有更大的触动,她已经能感觉到,这些进宫后将会造成多么大的冲击,就是不知道没有了皇后的后宫,那高高在上的甘夫人会以何种心情,迎接着这么多的俊秀佳人,这会是一场多么令人期待的场面。夜晚已经能感受到自己血液里的躁动,已经感受到自己骨子里的叫嚣,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夏吟月那一张虚伪的脸会是多么的精彩。
人活着得有个念头,不然多么枯燥。郦香雪忍受了地狱炼火整整四十九日,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要看着她的仇人得到应有的报应,为她自己的冤死报仇雪恨。
不是她极端,不是值不值得,而是你面对着你的仇人,毁了你的爱情,毁了你的人生,夺走你生命的人,你怎么能平平稳稳漠视的过自己的日子?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她不是圣人,不是有多么宽容的胸怀,可以容纳别人无数次的伤害自己,还能轻易的说出原谅两个字,她真的做不到。
夜晚真是个多灾多难的,不过是出了门就带了伤回来,而且在同一时间,京都里多了各种各样的传闻,不过是夜家嫡母嫡女跟庶女之间的传闻,而且这个传闻的蓝本就是以在徐府做客引发的。这些绯闻传得很有意思,没有明目张胆的说谁的对或者不对,只是十分生动的描述了夜晚跟黎氏母女之间的对话跟神态,越是这样,反而更令人遐想无限。
夜晚听着冬晴不停打探来的消息,嘴角微抿。便是弄个传闻,这位徐家大姑娘的手腕也只能是高明,什么都没说却又是什么都说了。
第一个听到传闻风风火火赶回来的就是夜宁,看着夜晚淤肿的脚腕,一个大汉子居然眼泪差点掉下来,一个劲的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夜晚,总是让她受伤。因为是请假回来,总共呆了不过三个时辰有风风火火赶回去了,这回去的路上还真夜震打了一架。
夜震也算倒霉,不过是说了句风凉话,谁知道夜宁一上来就动手,而且以前夜宁根本就不是他们两兄弟的敌手,可是这一回仅仅三招就把他打趴在地上了,进了金羽卫的人果然是不一样了。夜宁揍了夜震算是震慑了一下,告诉这里的人他妹妹是有靠山的,这才扬长而去。
夜晚听说,这件事情可把黎氏气坏了,便去找夜箫告状,谁知道夜箫反而把;黎氏训斥一顿,说她见不得庶子有出息,说她容不得人,可把黎氏委屈坏了。
夜晚听着这些冷笑一声,夜箫那样的人也能配当爹?不过是夜宁进了金羽卫,如今身手大涨,让他觉得这个儿子有前程,因此态度也改变了。只是现在才知道这个儿子有多好,终究是再也暖不了他们兄妹的心。
人可以做错事情,可以做错很多事情,只要你能真诚的悔改,总能得到别人的原谅。但是像是夜箫这样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谁稀罕呢。
族长夫人亲自来探望夜晚,言语间对那天的事情多有试探,夜晚本就有心博得族长跟族长夫人的支持。现在她哥哥进了金羽卫后的效果已经开始展现,族长夫人只怕是奉族长的命令过来试探夜晚的。
这里面有个利益区别,黎氏的女儿进宫,更多的带来的是给黎氏还有夜箫的荣耀。但是一个跟黎氏有了龌龊,跟夜箫并不亲近的庶女进了宫,只要他们好生的拉拢,便能给整个夜家带来利益,当然族长夫人本家更是重中之重。
夜晚说话很有艺术性,既不能让自己表现的无情无义让族长夫人心生提防,觉自己是个白眼狼,真的扶持起来怕是也是个靠不住的。还要让族长夫人知道自己受了委屈,对黎氏跟夜晨是有不满的,只是这个不满的度量确实要把握的刚刚好,这并不是一个轻松的差事,但是夜晚两世为人,又怎么能为难的住她。
族长夫人听完夜晚的话,瞧着夜晚的神情越发的柔和了,柔声问道:“阿晚,你可愿意跟着大祖母去我那里小住一阵?”
夜晚一愣,顿时面带惊喜,又有些不信,神情几番变化,但是犹豫一番还是点点头,“我愿意,我只盼着夫人能消了气,别再误会阿晚。”
“你是个好孩子,只是这有些事情啊并不是你想的这般。好了,我去跟你母亲说说,今天就跟着我回去吧。可怜见的短短几日功夫竟瘦成这样,眼看着大选就要开始,这不养好了可怎么成?”族长夫人笑着拍了拍夜晚的手柔声说道。
“阿晚,并没想着能进宫。”夜晚垂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家里有大姐姐,自然是大姐姐参选的。”
族长夫人看着夜晚的神情,只是一笑,“这些事情你先不用管了,只要把身体养好就是了,其余的交给大伯母去做。真是个可怜孩子,什么都不干去要,这怎么能成呢?”
族长夫人吩咐人给夜晚收拾东西,冬晴看了夜晚一眼忙也开始准备,帮着族长夫人留下的丫头收拾。似雪在一旁看着有些不安,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地溜了出去。
夜晚看着似雪的背影只是一笑,夜晨只怕会立刻赶来吧?毕竟她要是去了族长夫人那里,可真是鞭长莫及,很多事情都不能做了呢。夜晚这会想要看看,夜晨怎么阻止自己,很想看到夜晨听到消息后的神情,得是多么的有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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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想法,其实一点也没错。族长跟族长夫人的确就是这样想的。本来他们是想要从夜晨跟夜晚中挑选一个,全力支持送进后宫。但是没想到黎氏是绝对不会舍弃自己亲生女儿的,这就有了矛盾。族长夫人几次试探,黎氏都肯不松口,这也让他们进入了为难之地。
就以眼前的情势来说说,自然是夜晚占得先机,毕竟是救了小国舅,还跟皇上之间有那么一点的联系,这就会为夜晚的进宫提供了便利。但是从长远来看,自然是夜晨的前景比较好,因为夜晨的性子沉稳,这样的人更容易在宫里生存。
因为有了分歧,族长跟族长夫人便决定找个机会跟夜晚更深入的接触,想要把人从夜府接出去没个正当的理由可不好,现在可不是来了机会,族长夫人自不会错过的。
那边族长夫人正跟黎氏交锋,这边夜晚指挥着人收拾行李,夜晨果然就来了。
夜晨的脸色有些不好,想来是昨晚上并没睡好,有些憔悴。即便是穿了颜色鲜亮的衣衫,脸上又敷了粉,还是遮掩不住。由此可见这些流言在这个时候传出来对夜晨的影响还是很大,毕竟快选秀了,任何有损声誉的事情都是致命的。
“你真的要去?”夜晨挥退了屋子里的丫头,神情冰冷的看着夜晚,她是万万没有想到族长夫人居然会插手,一下子打乱了她接下来的计划。
夜晚将手里的妆奁盒扣好,看也不看夜晨,“若再待下去,我不晓得自己还有没有命活到选秀。”
晚也想个确。“你这是什么意思?”夜晨身体轻晃,神色严谨的看着夜晚,是不是她知道了什么。
“什么意思不知道,只是有人跟我稍了句话,说是那天要不是我走得快,徐府假山后面的那具尸首就是我了。”
一室沉静。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宁愿相信别人也不愿意相信自家人?”夜晨道。
“这不是我相信谁的事情。而是谁的话能让我好好的就活下去。大姐姐,我这样的性子其实根本就进不了宫,我这样的容貌皇上也不会看上眼,你又何必非要置我于死地。正如你方说的,我们是一家人,可是你从没把我当成一家人。我离开些日子许是好事,大姐姐可以安心备选。等你进了宫我再搬回来,那个时候你就会明白我是真的不愿意进宫的。”
夜晚一直垂着头,不愿意看夜晨一眼,就好像是真的伤心到底一样。
夜晨的脸色白中透着青,狠狠的瞪着夜晚的话。她在怎么会相信,夜晚如果真的没有心进宫,就不会跟着族长夫人走,这不过是给她自己找一个借口罢了。
“你真的要走?”夜晨再问一遍。
夜晚终于肯抬起头来,神色平静,“是。”
“母亲会伤心。”
“不,母亲会很开心,没有人能够阻挡你的脚步了。”
“……你以为族长夫人真的是好心接你去住?”
“至少不会害我的性命。”
“夜晚,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你错了,我正是付出了代价,才有了这一条路,是你亲手给了我这一条路。”
“你终于肯说实话了?”
“实话?我一直说的都是实话,只是你不肯相信而已。”
“现在肯露出你的真面目了?看着你这一张娇柔做作扮柔弱的脸我就觉得恶心。”
“彼此彼此,看到你带着温柔的面皮扮高贵我也碍眼的很。”
两姐妹话里争锋,谁也不肯退后一步。
终于还是正面碰撞,全面开战。
夜晚跟着族长夫人走了,她还记得黎氏看这她的眼神冰冷狠毒像是潜藏的蛇信子,夜晚知道如果这回进不了宫,她是绝对没有活路了。人生就是一场博弈,只有将自己置于最危险的境地,不给自己留下可以后退的退路,你必然全会全力以赴。
夜晚出了夜府的事情,在京都里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浪,毕竟虽然出了夜府,但是去的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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