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妆浓抹总相爱- 第26部分

“娘，肥皂很容易做。不过，我们俩可不要告诉别人哦，这是我们母女的秘密好不好？”任德好的意思当然是“知识产权”要保密，不然，人人都会做肥皂的话，她们还怎么赚钱？

“娘明白这个道理。”何琴一笑，“好儿，你啊，就放心吧。”

第二天，任德好出门了，依然换上任洛星那套男装。很快，她就确定了一个地点。一座石桥边上，人来人往，小河两岸还有不少洗衣服的妇女。而且，距离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些小摊位，这里摆摊也合适。

不过，在这里摆摊会不会有低头蛇骚扰？需要交税么？毕竟古代加诸在百姓身上的赋税名目繁多，她根本搞不清楚。还有，在这里摆摊有没有人给她要保护费？站在选定的摊位地点思索良久，任德好终于叹口气，原来想要创业真的很难，有诸多顾虑。

又在姑苏逛了很长时间才想起今日就是和任洛星约定见面的日子了。任德好赶紧跑到约定的地点，发现任洛星已经等在那里了。

“对不起啊二哥，我晚了。”她微微喘着气，人矮腿短，她撒开腿跑起来还没人家高个子散步来得快。

“没事。住的地方离这边很远吧，辛苦了。”任洛星温和地笑笑，接着问，“你们租到房子了么？住在哪里？过得怎么样？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帮得上忙的肯定帮忙。”

任德好点点头：“我和我娘很好。住在城东，房东姓袁，单名一个东字，他的妻子吴氏，两个人都是很好的人，对我们很照顾。”任德好尽量说得全面。

“你卖肥皂还顺利么？不能坐吃山空啊，如果能想到更好的营生就送封信到对面的那家杂货铺，那里的老板我认识，是个很好的人，我们可以通过他联络。我尽量给你一些意见。”任洛星说着把街对面那家杂货店指给任德好看，“杂货店老板姓王，别看长得有点凶，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可以信任。”

“谢谢二哥。”任德好有些感动，任洛星为她考虑地很周到，“我想请教二哥几个问题。”

“什么？”

任德好于是说了自己想要找个固定摊位的问题。实际上，这个主意原本也是任洛星给自己出的，只是上次的那个摊子实在也留下了一些不好的回忆，这一次她想要更稳妥一些。她告诉任洛星自己选定的地点，提出了自己心中的那些顾虑。

任洛星听了以后说道：“摆摊自然要交税，会有官差去收，你打个招呼，说会长期摆摊，这样只需要每个月交一定的钱。地痞捣乱也是可能的，毕竟你们母女都很弱小，也许会招来一些心术不正的人，所以最好是选在人多的地方，这样地痞也会考虑下场合。其实，找个靠山也是不错的，可以试着拉拢一下附近比较有头有脸的人。”

任德好听着不住点头。是啊，她应该先打点好官府收税的差官和周围比较有身份的人，这也是做买卖的前提。

“好儿，会很困难，但是要坚持住。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任洛星说完从身上掏出一个钱袋，“我一下拿不出许多，这点银子你先拿着。”

“我不能收。”任德好直接把任洛星递过来的手推回去，“二哥已经帮我很多了，我现在不缺银子，真的。我有些积蓄的。”

“好儿，你收着。我想，琴姨一定没有那么多积蓄，你们母女二人总要生活。你和我这么客气也太见外了。”任洛星固执地又把钱袋塞到任德好手里。

“那就谢谢二哥了。”任德好收好钱袋。

“我要回去了，我也会经常出来，既然你以后摆摊了，相信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任德好点点头，看着任洛星的背影渐渐远去，觉得那个背影高大起来，对于未来又增添了几分希望。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冷眼观之

任德好开始往家走。她还是没有把白墨的事情和任洛星说。其实她很想问一问他的意见，可是——他一定会让她拒绝的吧。而她现在，的确是需要白墨帮忙。在姑苏，哪座靠山比得上白氏钱庄？任德好觉得，有些事情她自己能做得了主，事事都拿去烦扰任洛星也大好。

第二天，任德好的摊子摆起来了。因为小孩子摆摊很怪异也容易被轻视，任德好就拖了房东袁伯一起。一场简单的戏演完之后，袁伯离开，所有人都相信任德好只是代亲戚在这里看摊。

不过，时间长了，人们也就慢慢习惯，慢慢淡忘了。任德好这么想。

时间一天天过去，任德好的肥皂生意做得很不错，并且一直很顺利，而顺利的原因任德好知道是来自于白墨的庇护，白墨时常往这里跑，习惯了他的帮助，任德好渐渐觉得，白墨是个挺温和的人。没有少爷架子，更没有少爷脾气，而且总是细心而温柔。不过，她知道他是个商人，没有什么利益可图，他不一定会帮忙至此。

当然，任洛星也是功不可没的。因为他在背后出谋划策，任德好的生意才越来越红火。不过，在她的生意越来越好的时候，却听到一些有关任家的不好的传言。自从两家的婚约解除后，齐家和任家的关系表面还算和气，其实私下里两家的关系十分紧张。齐家的宝蝶斋开始频频压制任家，并有愈演愈烈之势。

从任洛星口中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任德好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恐怕，任和现在已经把责任归咎于她了吧，两家联姻不成，生意往来上肯定会有隔阂出现。一山毕竟不能容二虎，齐家和任家不能亲为一家，早晚会成为死对头。谁赢谁败，就要看两方的造化了。

“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了，齐家和任家的斗争中，如果我们任家输了，只能怪手段不如人。你并没有做错什么，相反，任家还亏欠你们母女。”看到任德好眉头紧锁，任洛星甚至这样安慰。

任德好并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何琴。她知道娘要是听到这消息，一定会内疚难过的。现在她们的生活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决不能出现那些“不和谐”的事情。

任德好还偶然听说了一件事，白氏钱庄被盗了。然而看到白墨的时候，却看不到他脸上有任何不愉快的表情。

“白少爷，今天怎么有空？”因为肥皂很快就卖光了，任德好正在收拾摊子。

“卖完了么？一起去吃点东西吧，我知道有一家店里的面很好吃。”白墨笑得淡然。

“不用了……”任德好想着推托之词。

“我只是好意，你看看，你太瘦弱了。”白墨说着接过了任德好手里的东西。

“……”任德好顿时无语了，“好吧。”她发现，跟这个人渐渐熟悉了之后，因为已经习惯接受他的帮助，所以对他越来越难以拒绝了。她暗自提醒自己，下回一定不能不知不觉被他牵着鼻子走。这次，只是吃个饭，就算了吧……

“这样，地方你来选吧，你喜欢吃什么？”

“不如去那边街上的馄饨摊子吧，我经常从那里买两碗带回家和我娘一起吃呢。”

“你真是个孝顺孩子。”白墨笑笑。

任德好略微有些脸红，奇怪，我又不是第一次被人夸了，有什么还害羞的，这样的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她将此责任归咎于白墨出众的外表。她只是往前走，不再说话。走了一会儿，便到了任德好说的那个馄饨摊子。

“看来这里的馄饨一定好吃。”白墨四处打量了一番，然后说。

“为什么？”

“吃的人很多啊。”白墨笑笑。

任德好挑挑眉不再说话。她总觉得今天的白墨有些奇怪。两个人坐下后，任德好忽然想起，这个地方，居然和当初自己第一次见到白墨的地方很近呢。当时只觉得这个少年孤高清冷，没想到今日居然可以和他谈笑，和他一起吃东西。世事真的很无常呢。

热腾腾的馄饨上桌了，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什么也没说，就吃起来。这家的馄饨真的很好吃，就连白墨也频频点头夸赞，还说以后也要常来吃。看来他倒是很会走“群众路线”。任德好瞄了一眼老板，对方听了白墨的话简直是眉开眼笑，直说白公子来吃他的馄饨是他的荣幸云云。

正吃得高兴，忽然，任德好听到白墨轻叹了一声，下意识地抬头看，就看到白墨的脸上居然流露出一丝忧郁之色。

“白公子，怎么了？”任德好奇怪地问。

白墨似乎是勉强笑笑：“没事。”

任德好不明所以，白墨到底怎么了？正在此时，任德好才听到周围有人正在谈论着什么，言语中似乎提到了“白家”，“钱庄被盗”什么的，任德好顿时明白了白墨忧郁的原因了。是因为这个么？

“说起来，白家钱庄里什么被盗了？”

“不知道是什么宝贝？据说是严严实实锁在一个屋子里，箱子也上了锁，但那盗贼居然把锁都撬开了。”

“这贼真是厉害啊。我看白家钱庄里那些护院保镖都是笨蛋。”

“不能这么说，听说这盗贼撬锁手段很高明，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恐怕是锁很差劲吧，难道都没人听到撬锁的声音？”

……

任德好不再专心吃东西，仔细听着，就听到了这样的谈话内容。

似乎是知道了任德好听到了这些，白墨又笑笑：“安心吃东西吧。”

“哦。”任德好点点头，继续低头吃饭，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同情，要不，自己答应和白墨的合作？任德好几乎要开口的时候，抬头时却忽然瞥见一个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那是一个正在买馄饨的老汉，似乎也在听着这些人谈论的话题，听着听着还微微出神。任德好想了很久，方才想起来，那个老汉不就是白墨曾经帮过一次被自己看到的人？

吃完混沌，任德好和白墨都站起身，任德好发现，白墨的馄饨居然剩了一半。先前不是一直夸赞好吃，为何还没有吃完？难道是因为听到那些议论所以没了胃口？

“我该回家了。”任德好低声对白墨说道。

“要不要买一碗带回去呢？”白墨依然是笑着问，“我再给你买一碗，你趁热带回去给伯母吃。”

任德好想要拒绝，就看到白墨走到馄饨摊子老板跟前了，白墨还冲同样站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的老汉笑笑。

少顷，白墨的馄饨买来了，热乎乎地递到她手里：“拿着吧。我不送你了，还有些事要回去处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嗯。那我走了，”任德好接过馄饨走了，走了一段路，她却又折了回去，那个老汉和白墨正说着什么，说了几句就走远了。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变数

其实，白氏钱庄根本不曾被盗。这些消息不过是白墨有意让人传出来的，目的，就是刚才那个与他说话的老汉徐方。

看似与普通人无异，其实是能工巧匠——不过，是隐居已久的能工巧匠。如果直接邀请他为白家做事，得到的肯定是婉拒的结果。可是，只要稍微动一点心机，他就主动要求“帮忙”了。

这样的结果，正是白墨想要的，可是一想到这是利用别人的同情心欺骗得来的，白墨心中也微微有些不舒服。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也只是瞬间而已，因为这样的事他做过不止一次，渐渐也麻木了。商人重利，经商久了的人，良心也会渐渐被腐蚀。何况，这件事虽说用了些手段，却称不上是可耻的行为，因为没有伤害任何人。

因为这样，徐方主动提出为白氏钱庄制造锁，以报答白墨的恩情，只是提出要求不要让别人知道是他帮忙而已。白墨自然答应，他的目的已经得到。一个好的钱庄，怎么能少得了好锁呢？即便今天不被盗，也不能保证未来一直平安无事，有好锁总能让人安心的。

只不过……白墨想到了任德好，今天也利用了她一下，到徐方家附近的小摊吃饭，包括那几个谈论白家被盗事情的人都是他一手安排，不知道那丫头会不会觉察出什么。直觉告诉她，这个小女孩儿不简单，否则他也不会在她身上花费那么多时间了。

她总会同意与他合作的，白墨自信地想。随着肥皂在姑苏的渐渐普及，它一定会供不应求，也一定会渐渐传播到更远的地方，单凭她自己的力量，能做多少？又能卖多少？只要任德好还有把生意做大的野心，终有一天会选择和他合作，因为这是最好的选择。此时，白墨已然将任德好当做一个跟他相当的商人来考虑了，而非一个弱小的女孩。白墨并不曾小看过她，因为她的行为让人对她小看不得。虽然，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点。

在任德好那边来说，她和母亲两个人，实在觉得有些吃力了。不止一个人提出要大量收购肥皂，大概是要去别处贩卖吧，与其让别人赚去这些钱，不如自己来赚。近几个月来积攒了部分资金，任德好决定渐渐扩大规模。只是时机未到，她们还要继续积累才行。

时间一天天的过着，离开任家已经有半年多了，从任洛星日益紧锁的眉头，从姑苏城里的种种流言蜚语，任德好知道，任家的生意正在下滑，事故不断，就像惹到了瘟神一般。而任德好心里清楚，那个瘟神，就是齐家。

于是，终于有一天，任德好听说了任家破产的事情。那时候，任德好因为忙于制作肥皂，有很多天没出门了。也有更长时间，没有见过任洛星了。

仿佛是一夕之间，其实也是长久以来被齐家宝蝶斋打击压榨的结果，任家的家业毫无悬念地悉数落入齐家手上，齐家也因此成为姑苏最出名的商家，堪与白氏分庭抗礼。

何琴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几乎是震惊的，一直以来视任和为天的她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她们母女离开任家不过数月的时光啊！震惊过后，更多的是难过，这时候任家的人，一定都不好过吧？连着几日，任德好都瞧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任德好也到处打探任家所有人的下落，终于在白墨的帮忙下知道了一些内幕。任家破败后，似乎这霉运要走到底似的，不知道齐家暗地里如何动作的，任家竟被官府查封，一大家子人几乎是鸟兽散，下人们纷纷出府，五夫人、六夫人、七夫人因为没有子嗣在收到休书之后被遣回家了，在家里等候发落的就剩下了任和、姚氏、詹氏、任淼康、任淑环、任丹萍、任洛星。本来任德好想要进城去打探消息，可是白墨劝她呆在家里，以免被牵连进去。

等了几日，不见白墨来，任德好还是决定进城去看看。还没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