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展寻表面上挺冷静,可实际上却也在磨牙。他对墨轩可以很冷静的对待,因为墨轩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尤其是没做过什么对他不好的事情,可眼前这个君清越……
眯了眯眼睛,展寻的目光稍稍有些危险起来,这个君清越,可是让自己吃了不少苦头的主儿啊!
君清越还是懒懒的坐着,展寻的神态变化他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于是抿了抿唇,开口道:“怎么,看展护卫这个样子,是想揍我一顿?”
展寻点点头:“的确。”有仇不报非君子,虽然他并不算什么君子,可君清越给他吃的苦头,他可从来没忘记过。
“嗯,这样啊……”君清越轻轻的嗯了一声,拖长了音调,听起来格外的动人,忽然,他像做了决定一般点点头,道,“这样吧,如果展护卫真的想揍我一顿的话,我同意。”
展寻本来也没想君清越能说出什么正常的话来,听到他这样说,哼了声,道:“我要揍你可不需要你同意。你的宅子和店铺要过两日才能准备好,先自己去休息,到时候通知你。”
“嗯,好,谢谢展护卫了。”君清越站起来,笑眯眯的冲着展寻拱了拱手,又冲着一直没说话的祁芙音摆摆手,道,“小芙儿,我先去找墨轩了,晚点见哦~”
祁芙音回神了,看着君清越大方的开门出去,指了指门口,道:“小潘子……呃……”好几个问题在脑海中盘旋,可就是找不到该先问哪一个。
“福娃别担心,我有吩咐让暗卫放他进来的,否则他就算武功很高,也没法子悄无声息的进来。”展寻搂了搂祁芙音,现在他终于有了实力之后,最注重的就是祁芙音的安全问题,前两次君清越给他的教训,可以说是太深刻了。
“那他就住这里?”
展寻点点头:“嗯,他既然敢把性命交付你我手中,我何尝不能相信他一次?”墨轩身上的牵心盅,展寻曾经让懂得盅术的人查探过,的确是母盅。
“好吧,小潘子说没事,那就没事。”祁芙音也不再纠结这个了,“只不过,他现在应该算是逃犯吧?”
“不是,小王爷君清越已经死了,在查抄辰王府的当日。”展寻摇头,“现在的他,纯粹就是个已经死了的人而已。”
原来是假死,不过君清越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分明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和东胡那边有什么关系,却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在自己眼前来晃悠。
君清越从祁芙音的院子出来,一路微笑着走过,也让不多的几个正在洒扫的丫鬟瞪圆了眼睛。什么时候府里来了这么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君少爷,这边请。”陈安是在君清越出现的同时就接到了暗卫的报告,同时也知道了展寻的意思,他放下手上的事情就迎了去,却正好见到君清越带着微笑的招蜂引蝶。
关于君清越的很多个面具,曾经作为他贴身暗卫的陈安自然是见识了不少。不过这一次却看得他满头黑线,因为他发觉,君清越现在的笑容,和以往那种面具式的不一样,好像是发自内心的笑意。
“哟,陈安,好久不见~”如果祁芙音在场,估计会怀疑君清越是不是被上了发条,见到人就是这句开场白。
周围洒扫的丫鬟见这人认识陈总管,立刻低头该干嘛干嘛,上次魏二的事情可是陈安出面处理的,这个看起来清秀的年轻总管,处事却很严厉的。
陈安差点把自己舌头咬到,什么时候君清越会跟他这样说话了?缓了缓,才道:“君少爷,墨轩在这边,请跟我来。”
“好啊~”君清越还是笑颜如花,点点头跟着陈安走了过去。
厨房中,墨轩正在给祁芙音准备糕点,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道:“玲净啊,先把东西放旁边吧,你快过来尝尝,这可是新出炉的糕点喔!”
他以为是刚才出去取东西的玲净回来了。
身后沉默,半响没有声音,他有些奇怪,缓缓转了身。
于是,那一刹那,便成了沧海桑田……
君清越斜靠在门边,白色的衣衫和身后的阳光几乎融为一体.他浅浅的笑着,歪了歪头,道:“哟,墨轩,好久不见……”
顿了一顿,又浅浅的问,“想我了吗?”
“……”墨轩怔怔的站在原地,几乎一动不动,只是直直的看着门口的人。
君清越也不动,只是微笑着任由墨轩看着自己。
“墨轩,我……”玲净的声音在回廊上响起,小丫头自从和陈安定亲了之后,性子越来越开朗,有种向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趋势发展的样子。
不过她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早就守在一旁的陈安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对面有疑惑的她笑着低声道:“嘘,墨轩等的人到了,别去打扰他们。”
“嗯。”玲净点点头,脸上泛着粉红,跟着陈安悄悄离开,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陈安握着自己的手。
“小王爷……”过了许久,墨轩才慢慢的开口,觉得喉咙干的厉害,声音都泛着沙哑,“你,回来了?”
君清越笑了起来,明媚又干净:“嗯”墨轩,我回来了……你不想,抱抱我?”
于是,墨轩丢开了手中的东西,几步上前,撞入自己日思夜想的怀抱,怎么都舍不得放开手。
“小王爷,小王爷……你终于回来了……”
墨轩哽咽着,几乎泣不成声。
“嗯,我回来了呢。”君清越也搂住墨轩,在他耳边轻声道,“而且,我再也不离开了。”
再也,不离开了……
思念,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君清越抱紧了墨轩,轻轻闭上了眼睛,一直以来都好累好累的心,终于可以,稍稍歇息了吗?
“小王爷?你,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墨轩的声音,有些着急,却越来越远,越来越淡,君清越淡淡的笑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好累,让我睡一会……只是,眼前的景色,为何偏偏越来越清晰?
君清越抬起头,赫然发现自己眼前出现的,是辰王府三个大字。
这?是在梦中吧?
君清越愣了下,很快便清醒过来,他分明记得,在他离开的时候,辰王府的匾额,已经被取了下来。
走进府中,却发现自己到了父王的书房外,仆人恭谨的站着:“小王爷,王爷正找你呢。”
君清越点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正看书的人抬起头来,一样俊美无双的面容,带着冷清的表情,依旧是和自己印象里的一模一样。
“父王。”君清越行了礼,问道,“有事吗?”
辰王看着自己最出色的儿子,忽然开口问了奇怪的问题:“清越,如果有一天我去了,你是不是也会离开?”
君清越一愣,没想到辰王会这么问,淡淡道:“父王年轻力壮,怎么说这些话?况且您准备了这么多年,等的不就是那一天吗?”
辰王看了君清越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清越,如果你想离开就离开吧,这些年来,辛苦你了……分明,对你这些是没有兴趣的。”
君清越觉察出辰王今日的不同了,奇怪的看着他:“父王,你怎么突然说这些?发生什么了吗?”
“没事。”辰王摇摇头,对他说道,“你先出去吧。”
君清越又行了礼,转身往外走,反正平日里他和辰王都是这样相处的,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辰王忽然开口唤他:“清越……”
君清越转身,却只觉得脚下突然一空,惊诧之间想腾身而起,头上却突然罩下来粗密的铁栏杆,霎时间,前后左右都被封死,饶是他武功再高,在这种突然的情况下,也是无法可想。
“父王你……”君清越在下坠的一瞬间转头去看辰王,心中有惊有怒,更多的是疑惑,只不过在他看到辰王的那一刻,却是呆住了。
辰王的唇边已经开始溢出鲜血,他望着下坠的君清越,淡淡的笑着:“清越,好好活着……”
于是,耳畔,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以及深沉的黑暗,他试着要在中途停下来,却发现墙壁光滑无比,根本无处落脚……
“小王爷,小王爷!你醒醒!”耳畔传来了墨轩的声音,这次,倒是越来越清明。
君清越缓缓的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墨轩紧张的表情,然后是装饰简单的房间,他伸手揉着额头:“我这是怎么了?”
墨轩被吓得不轻,刚才君清越就那么突然昏了过去,虽然展寻说他只是累了没什么大碍,可他还是担心得不行。
那个时候才发觉,眼前的这个人,一直以来被自己当做神一般崇敬深爱的人对自己究竟有多重要。
听了墨轩的话,君清越坐起来,将墨轩拉到床边坐下:“我没事,倒是你,眼睛红红的,哭了么?”
“嗯……”墨轩点点头,声音依旧带着浓重的鼻音。
君清越笑笑,将墨轩搂入怀中。
刚才在梦中的场景,分明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父王的事情……
208 勉强
“小王爷……”墨轩被搂在君清越怀中,脸上慢慢的浮现粉红,声音带着一种迷醉的甜蜜。
君清越低头看了看墨轩,暂时撇开了对刚才梦中情景的回想,道:“墨轩,以后世界上没有小王爷了,叫我菊夜,或者少爷。”
墨轩嗯了一声,乖巧的喊道:“少爷。”
粉嫩的脸庞和淡淡的羞涩让墨轩此时看上去格外动人,君清越心头一荡,低头在他耳畔吻了吻,道:“嗯,墨轩真乖,刚才准备和少爷说什么?”
墨轩摇了摇头,笑着说:“没事了,以后少爷在哪里,墨轩就去哪里,不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和少爷分开了。”
君清越笑了笑,就着刚才低头的姿势,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让墨轩的脸色从淡粉逐渐加深起来。
他说:“等安定了下来,墨轩嫁给我,可好?”
男子与男子之间的情愫,本来不为世俗所认定,墨轩从来没有奢求过什么,可既然少爷这样说了,那么他就愿意相信。
一直,都相信着。
也许是不想打扰墨轩和君清越的久别重逢,祁芙音在第一天并没有去打扰他们。
直到第二天早饭时,君清越才施施然的踏入饭厅,冲着正在给祁芙音盛饭的玲净魅然一笑:“小玲净,赏我一碗如何?”
玲净之前一直和君清越没有什么交集,昨天也没见到他,不过昨晚听了些小道消息,聪明的她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个人就是墨轩等的那个人。
扭头看了看祁芙音,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立刻爽快的给他盛了一碗,道:“公子请用。”
“我叫菊夜,小玲净可以直接喊我名字的。”君清越笑着接过碗,淡定的介绍着自己的名字,却惹得祁芙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祁芙音在一旁道:“玲净,你也去吃饭吧,我和他有些事情要谈。
“是,夫人。”玲净点点头,转身离开。
君清越似乎有些饿了,自顾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还不忘点评:“嗯嗯,这菜不错,谁的手艺?”
祁芙音又白了他一眼,却还是回答道:“这些是玲净做的。说吧你,这次来准备做什么?”
“先吃饭吧,我好饿……这几天忙着赶路,没吃好也没睡好。”君清越嘟囔着,完全不理会祁芙音,自己吃得不亦乐乎。
“……”祁芙音张了张嘴,最终没再说什么,和这个君清越相处,那是得有非常强悍的应变能力才行。
等到终于把早饭吃好,君清越优雅的放下筷子,见祁芙音还瞪着自己,便笑了笑,道:“好了,你要问什么就问吧,这次,我保证不骗你。”
“就是刚才的问题,你这次来准备干什么?”
“这个嘛……”君清越挑了挑眉毛,“难道展寻没有把我写给他的信的内容告诉你?我不是说了我要一间医馆,那肯定是到这里来当大夫啦~嗯,名字都想好了,就叫菊夜!”
不能抽这厮,现在还不能抽他……祁芙音轻轻磨牙,在心头默念了三遍,平静下来之后,问道:“没有什么其他目的?”
君清越居然一脸认真的点点头:“没有了。你也知道吧,辰王府已经不存在了,那个叫君清越的小王爷也已经不存在了,以后……世间只有一个叫菊夜的普通大夫,没有了那个文采风流武功高强的小王爷。我发誓,我是认真的。”
祁芙音本来还在鄙视君清越自卖自夸(虽然说的是实情),可后来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却楞了愣,极少见到君清越用这样的神态这样的语气说话,和上次他将墨轩交托给自己的时候一样。
“为什么?”不知道怎么的,祁芙音相信了他说的话,和上次一样相信了他。虽然就君清越的本事而言,伪装到眼睛深处不是不可能,可此刻他的模样,的确很认真。
“为什么?”君清越偏了偏头,嘴角含笑反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有原因?世间很多事情不都是没有任何理由的吗?如果真的一定要理由,那么就是,我想这么做,我高兴这么做,所以,我这么做了。”
“……”这个理由,有够强悍。我想做,所以我敢做,不愧是君清越。
“好吧,那以后不准给我惹事。”祁芙音决定松口,对于这些从小精于算计的人而言,她还嫩得很,人家不愿意说,她还真问不出什么来。
算了,何必庸人自扰。
君清越倒是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笑言:“你还真敢相信我啊?小芙儿,我终于明白当初我为什么会觉得你不同了,你的胆子,和我一样大啊!”
祁芙音撇撇嘴:“承蒙夸奖,愧不敢当。”我要有那个能力问出你心中的话来,我一定会问的,只不过我明白我问不出而已。
君清越叹了口气,眼眸中闪过点点精光,把目光转开,淡淡道:“父王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准备着要夺回他当年失去的东西,当人儿子的我,自然是要替父王分忧,他喜欢怎么做,我便帮他就行了。”
哎?祁芙音盯着君清越,自己都打算放弃问了,他这是,主动开口?
“其实我对那什么权利地位的没什么兴趣,只是因为父王想要,我才帮着他……所以……”他浅浅的笑了笑,眼中有些苦涩在慢慢化开,“所以当父王不需要我帮助的时候,我就不再想去做那些事情了……”
那日掉落陷阱之后,君清越被困在里面好些天,里面有足够的水和干粮,还有一封辰王写给他的信。
看完之后他才明白,其实自己那聪明的父王早就看出自己对那些没兴趣,只不过多年以来他们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