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头绪……
门外忽然传来两声轻柔的叩门声，接着便响起了梵风的声音：“少奶奶，您在吗？”
“在。”祁芙音忙起身打开门，看到门外的光景时愣了下，“爹爹？”
正对着门口的，不是梵风而是顾湛庭，梵风只是站在一旁罢了。而让祁芙音惊讶的原因，就是顾湛庭手中端着的早餐了。
“饿了没？先吃早饭吧。”顾湛庭虽然还穿着和昨日一样的衣服，头发却和以前在顾府一般，梳理得光滑严谨，丝毫不复昨日那种随意懒散的将头发挽起的模样。
“嗯……”祁芙音有些机械的应了一声，侧开身子让顾湛庭进屋来。
不是接受能力太弱，而是这个情况太超出常人的接受能力了。明明昨夜还是一片紧张气氛，尽早起来却端着清粥小菜笑语温和的对自己说先吃早饭。
梵风没有跟进来，只是转了身子站在门外，祁芙音依旧有些机械的看着顾湛庭无视一旁昏睡的展昕玥，将早餐摆在了桌子的另一边。
祁芙音吞了口口水润了下喉咙，终于还是决定不懂就问：“那个……爹爹，你不是说等你回来之后把我的疑惑都解开么？”
顾湛庭回头，笑得那叫一个春光明媚，在那一瞬间，祁芙音觉得自己所能够知道的所有赞美词汇用在他身上都不够：“是要解惑，不过解惑之前先得有力气才行，所以……芙儿，陪爹爹一起吃早饭吧！”
祁芙音伸手稳住了快要掉下来的下巴，总觉得和这个美人公公在一起，自己压根就一点主动权都没有。
这顿早饭的水准比起前几日吃的好了不少，虽然材质都是一样，但那味道绝对不是一个档次的，即便看起来像在嚼蜡的祁芙音也忍不住一口一口的吃得满眼惊讶，怀疑这顿早饭是出自谁的手笔。
顾湛庭吃得不多，而且慢条斯理优雅之极，他的动作和神态让祁芙音恍然回到了和他初见的那个夜晚，一切在他身旁都成了背景，而他便是那幅山水画中，最美好迷人的风景。
“好吃么？”顾湛庭看着祁芙音搁下筷子，用手撑了下巴笑着问道，也许是感觉到自己嘴角还有点点汤清，他下意识的伸出了粉色的舌头在唇角轻轻舔过。
“……”
祁芙音垂下眼，在心里默念了二十遍：“现在是谈正事的时候，不要被美色诱惑”才定下神来，让祁芙音这种并不十分容易对人的外貌发花痴的人心理活动如此巨大，顾湛庭那一刻的风情，想来是一般人无法抵挡的吧。
“芙儿。”又过了一会，顾湛庭还是保持着一手撑下巴的动作，声音却正经了不少。
“嗯。”祁芙音重新抬起头来，明白顾湛庭应该是要说正事了，哪知道，顾湛庭再一开口，说的却是个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的事实，“言奕已经回元觉城了，皇上，也已经回去了。”
当时的祁芙音一直震惊在顾言奕不辞而别的消息中，并没有十分注意顾湛庭为何会将顾言奕和皇上两个人连起来说，所以当后来她知道顾言奕便是皇子的时候，那惊讶可想而知。
“他怎么自己就回去了？”祁芙音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不过她这么问并不是因为对顾言奕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而是她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离开。
“芙儿，待会便和展寻昕玥离开吧，就像我昨夜说的，走得越远越好，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了。”顾湛庭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那种腹黑的模样渐渐褪去，“言奕回去，自有他回去的理由，记得我说过吧，他的命运是早就决定好了的，不论他愿不愿意，他都得走下去……”
这话……越说越奇怪了，祁芙音觉得自己除了明白自由终于得还这一件事情之外，其他的，比刚才还要糊涂和迷茫了
“别皱眉了……小小年纪的怎么就学会了这个习惯。”顾湛庭伸手将祁芙音额头上足以夹死蚊子的眉毛抚平，“我知道很多事情你现在都不明白不清楚，不过呢人生在世，能糊涂一点，就糊涂一点，太过清明的人生，幸福和快乐，也会消失得太快。”
顾湛庭有点絮絮叨叨的，语气也越来越温和，“明白么，芙儿？”
祁芙音的心因为顾湛庭温和的语气和含义颇深的话语慢慢的平静下来：其实美人公公说得对，很多事情，不该知道的就不要想去知道，否者的话——世界上有个词语叫：杀人灭口。
“马车已经在山下准备好了，知道你坐马车会不舒服，我让他们给你加了厚厚的垫子，而且马匹也是选的最好最温顺的良驹，这样你就算长途跋涉，也会好受一些。”顾湛庭见祁芙音明白的点点头，恢复了笑意。
祁芙音差点下意识的就问出来顾湛庭是怎么知道自己晕车的，不过顿了一顿便忍住了，像顾湛庭这种人，估计就没啥事情他不知道的。
不过很快的她便明白了这是谁告诉顾湛庭的，“喏，这个你拿着，不舒服的时候吃一颗。”
顾湛庭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祁芙音，这个瓶子……祁芙音想她自己绝对不会看错，这是那天来万安寺的时候，顾言奕在马车里递给自己的装有晕车药的瓶子，只不过后来自己吃了一颗之后又把瓶子还给他了。
“放心吧，言奕会很好的，不用担心他。”顾湛庭那双火眼金睛只不过一瞟就明白了祁芙音为何会发愣，将瓶子放入她手中以后，又道，“你们以后准备去哪里我也不干涉，不过现在你们还没想好的话，先去凉姜国看看吧，知落哪里我会派人送信过去，你们先去他那里住一段时间。”
花知落？祁芙音脑海中立刻想起那位带着痞子笑容的神仙中的老流氓来，嗯，记得他好像是那个妖人花豆蔻的爷爷？
“从这里去凉姜同不是很远，按照正常速度一月便可到达。”顾湛庭见祁芙音没有反驳，才继续说道。
一个月啊……祁芙音想了想要在车上颠簸一个月之久，她就觉得有点头疼，可是她明白，顾湛庭让自己离开，绝对是有原因，而且这个原因还是为了自己好。
“那他们？”祁芙音扭头看着展寻和展昕玥，“您是不是该让他们醒过来了？”
顾湛庭道：“等到了车上再说，既然展寻说爱你，那么你去哪里他便应该毫无分歧的跟着你，至于昕玥嘛，从她跟了你的那天起，便是你去哪里，她就去哪里……梵风，他们俩就交给你了……”
顾湛庭带着祁芙音往外走，路过门口的时候对着梵风点点头。
“啊？那啥？我们……他们？”
祁芙音不得不惊讶，昨晚被顾湛庭抱着飞离寺院也就算了，那现在涅？好歹这里也是佛门圣地的吧？顾湛庭就这么公然拉着自己穿庭过院？
顾湛庭带着笑意的声音随风传来：“放心，说了让他们和你一起，便不会出尔反尔的，况且有梵风和陌言在，指不定他们比你早到呢……”
祁芙音被顾湛庭抓着不由自主的往前门跑，有点上气不接下气：“我……我是问……为啥不一起……”
好容易跑到山门前，祁芙音这才发觉，天都已经大亮了，这一路上却连半个和尚都没碰见，当然，也没有看到昨夜的那些士兵。
顾湛庭忽然扭头，淡淡一笑，倾国倾城：“因为带着陌言和梵风他们，有些话我不好意思说出口……”
噗……祁芙音差点没喷出一口血来，这这这……
这话的意思，未免也太……太那个那个啥了吧？
有些话我不好意思说出口……我滴个亲娘也，这话实在是，实在是有着无限的被yy潜力啊……
顾湛庭也不管祁芙音现在是个啥想法，反而继续笑得娇羞无限风情万种的看着她，声音比之平时多了一分魅惑：“芙儿……我想要说的是……”
“哇啊啊啊啊啊……你干什么啊啊啊啊啊……”
哈，猜猜顾老爷干了什么？
093 腹黑狐狸的道歉
“芙儿，对不起……”顾湛庭眼眸微敛，对怀中有些僵硬的挣扎着的祁芙音道。
“啊……哎？？”祁芙音原本一下子被顾湛庭搂入怀中，用那种极为亲密的姿势被抱住，情不自禁的尖声惊叫起来，可还没等她叫声停歇，顾湛庭的那轻轻的话语便让她的动作直接戛然而止。
顾湛庭感觉到怀中的人已经停止了挣扎，更加用了些力气，将她搂得更紧：“芙儿……对不起……”
其实若现在祁芙音神智清醒状态正常，完全可以感觉到，顾湛庭拥抱自己的姿势，是那种全身心的拥抱，不带一点色情意味，就好像是长者对晚辈的那种亲密的拥抱姿势。
可问题是祁芙音的大脑从昨晚开始就被一个一个的疑问谜团弄得快要当机，现在顾湛庭又先是来了那么暧昧的一句话，然后再来了那么突然的一个拥抱，最后还丢下一句“对不起””祁芙音那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运动的大脑，直接开始冒烟了……
“芙儿，对不起……”顾湛庭重复着这句话，没有理由的道歉，却是可以感觉到这话是从他心底说出来的。
对于顾湛庭这样的人来说，想从他口中听到一句“对不起”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一般情报下，越是能干的人便越是高傲，越高傲的人越不会轻易低头，更何况顾湛庭这种人已经不仅仅是用能干一个词语就能形容了的……
祁芙音被他这样搂着，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那个……爹爹其实，其实我不怪你的……”
其实顾湛庭对她真的挺不错，除了偶尔洗刷自己一下之外，并没有强迫自己做任何事情，也许他利用自己让顾言奕变回了本来面目，不过自己也从中得到了最希望的自由。
顾湛庭搂着祁芙音的力道因为她原谅的话松了一下，他似乎有些发愣，过了半响才又轻声道：“这句话，芙儿现在不妨先留着，若在很久以后你还能这样说，那就好了。”
“嗯？”祁芙音觉得，自己现在想不通的事情，又多了一件……汗……
不过顾湛庭没打算让祁芙音想通，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忽然放开了祁芙音，还没等到她松口气，又微微弯了腰，一个公主抱将祁芙音抱了起来，并且身子倏然向上跃起，用昨夜那种如同凌空飞渡一般的速度往山下飞去。
寺庙门口，徒留下祁芙音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哎？喂喂喂……你又要干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不叫了？”急速的行驶中，顾湛庭看了看祁芙音娇小的脸庞，带着温和的笑意问道。
祁芙音伸手抓抓头发，仿佛已经从刚才的惊惧中彻底跳出来，恢复了懒洋洋的状态：“喏，因为有个故事告诉过我，现在这种情况，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我的……”
况且——有个人抱着自己下山不用自己走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她刚才叫那是因为没反应过来，现在都知道他要带自己下山，还叫就不是她祁芙音了。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思想她是不可能有的，况且这人还是本尊身体的老舅呢，有血缘关系不说，就顾湛庭这样性格的人，也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两旁的风景在急速往后退去，祁芙音感觉顾湛庭现在的速度不会比汽车慢，估计这下山也用不了多久，嗯，有武功就是好。
“爹爹……”祁芙音乖乖呆在顾湛庭怀里没动，看了一会顾湛庭刀劈斧刻的俊美容颜之后，忽然发觉他眼角的皱纹好像比自己初见到他的时候稍稍重了一些。
像他这样的人，一天需要思考的事情，肯定比普通人多得多吧？
“嗯？什么事？”顾湛庭双眸注在注意这下山的路的情况下，还能够分神去看祁芙音。
祁芙音轻轻叹了口气，最终变成了一句话：“别太累了，你毕竟只是个人……”就算是神，也会有累的一天吧……
和这个无敌腹黑相处了这么久，虽然每次接触的时间都不长，感觉他好像永远都精力旺盛并且能够随时看透人心的模样。可这世界上，哪有不会累的人？
顾湛庭轻轻的笑了一声，眼中的神采好像明亮了一分，半响，他才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过人对自己这样说，那是自己披着鲜红嫁衣的妹妹嫣儿，在上轿之前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只不过后半截和祁芙音的不一样。
“哥哥，别太累着自己了……有些事有些人，你需要考虑，那样做值不值啊……”
嫣儿是最早知道自己和他之间情愫的人，那个和自己血脉相连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很早很早就发现了。
只不过她虽然一直持反对态度，却从来没有加以阻止，或许她明白，自己是那般固执的人，一目认定之后．想要再更改，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自己的确，很固执啊……二十年了……整整二十个春秋轮换，却依旧没能斩断心中那份执念……不，应该说是孽缘吧……
祁芙音看着一向情不外露的顾湛庭因为自己的一句话陷入了沉思中，忍不住叹了口气，果然……像他这样的人，心底应该有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苦楚……因为习惯性的坚强，到后来即使受了伤，也绝对不会表露出来。
“呵，到了。”顾湛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双瞳恢复了原本的理智清明。
祁芙音扭头，便看到了不远处山脚下停靠的马车，只不过周围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芙儿在惊讶什么？”顾湛庭看到她眼中的疑惑，问道。
祁芙音伸手指了指山下：“为什么没人？而且，庙里也没人……”总不能，是因为皇帝来这里有秘密行动，把那些僧人全部……
顾湛庭笑道：“小脑袋在想什么啊，昨日皇上因为有要事到了万安寺，所以寺里的僧人在今日午时之前都奉旨呆在房中，至于上山的香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出现啊，午时一过便好了。”
祁芙音干笑两声：“呵呵……我也就是问问……”
顾湛庭没有在继续说什么，因为他已经身影一纵，飘落到了马车旁。
祁芙音下地之后才注意到，这辆马车不像以往顾府的马车那般华丽在外，但是体积却是大了不少，而且拉车的马都是两匹，看来这才是适用于长途跋涉的马车吧。
“将军。”正观察着，两个人影突然从马车上掀开帘子走了下来，正是顾湛庭说的会比他们先到的陌言与梵风，他们对顾湛庭的称呼也不再是在顾府中的“老爷”。
顾湛庭微微点头：“他们呢？”
梵风道：“已经在马车里了。”一旁的陌言掀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