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舒敏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很有包容心的一个人。
很好。
20 我家皇帝
出差无疑是使人疲惫的。
从机场回来的那舒敏,直挺挺地倒在了自己的大床上。脑子里开始回想站在养心殿门口的那一瞬,她竟然头晕脑胀。为什么?那种头重脚轻,站不稳的感觉,让她不知所措。幸好本恩是个大个子,伸手扶住了她,才不至于直接倒地。而那一刻,她眼前出现的人影,是房正胤。故宫也不是第一次去,以前不会。那舒敏是无神论,没有宗教信仰,不相信轮回,也不相信任何神明,从来只相信自己。可她很明确地知道不是生理原因。
无从解释。
一团乱麻。
而此时,手机在响。
房大医师说,晚上一起吃饭。
好。
出去简单吃了东西,回来窝着。实在太累,一动也不想动。
“累了?”
她点点头。
他伸手将她拽过,头枕在他的腿上,手指轻轻拨着她额前的碎发。
“你去过故宫没有?”她轻声问。
“去过,三次。”
“什么感觉?”
房正胤想了想,答,“不喜欢。”
“为什么?”
“不知道,我会觉得不适,很不舒服。每一次都是。”
那舒敏没有说话,这很奇怪不是吗?
“怎么?”
“我也不喜欢。”她将脸靠近他的小腹,深深地埋进去,“你把接下来的三个周末都腾出来,我们去跳伞。”
“怎么想起来这个?”
“新开的跳伞俱乐部,现在跟的一个客户送的体验券,不用白不用。”
房正胤就笑,好。
跳伞可是他的强项。显身手的时候来了。
关于皇家宫殿的问题,只不过是生活中的一粒小芝麻,一忙起来,就不会有人记得它。
而房医师的异常行为,引起了小杨等护士的集体猜疑。
第一,他曾经在手术时与患者聊西班牙□电影。以前他也聊天,但绝不会是这样的话题。
第二,他在与陈太太的通话中,自称有未婚妻。这是陈太太生完儿子之后说的,还当面问他,是不是要结婚。他只微笑,不说话。
第三,他竟然安排了连续三个空闲的周末,这在以前几乎就没有过。
第四,他现在会在下班前一个小时就把手机打开,以前是不下班绝对不开。
所以,她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房医师有问题。有人想旁敲侧击,但未果。房正胤是不会说什么的,微笑是最好的回答。
呃……透露一下又能怎么样?真是古怪的男妇产科医生。
跳伞这项运动被当做娱乐项目,在国内并不广泛。只是现在的年轻人追求新奇,商家的花样也就越来越多。要想单独跳不简单,但教练带着一起跳,那就容易得多。
而那舒敏坚持要学会自己跳。
没问题,训练吧。
于是前两个周末都花在了训练上。她很认真,每一步都按照教练的要求做足。房正胤也很认真,完完全全是个初学者的姿态。那舒敏对他的表现很满意。通过了体检,没有心脑疾病。买了人身保险,万一……还有人可以拿钱。
“好,下周准备试跳。第一次袁教练跟魏教练会带着你们跳,先体验一下,然后就准备自己跳了。”
那舒敏很是兴奋。很多年没这样兴奋的感觉了,跟她小时候第一次去坐摩天轮的感觉差不多。
“咦,你怎么不兴奋?”
“女人叽叽喳喳蹦蹦跳跳没什么,身为一个男人,不得稳重点儿?”
那舒敏伸手拍他,“说我不稳重?找打。”
“轻点儿,你这人下手怎么这么重?”他赶紧躲开。
这个场景很面熟。
“小时候你也总被我打吧,哈哈。”
“那是我好男不跟女斗。”
“别卖瓜了,没看出你是好男。”
“慧眼缺乏,建议去看眼科。”
“房正胤!”
“有事?”有人故作正经。
算了,不跟你吵,免得皱纹增加。
这是正道。
试跳那天,那舒敏突然很紧张。因为她在网上看到一则消息,是一个美国兵第一次试跳时,他的教练突发心脏病死了,就在出了机舱后没多久。他同他说话,已经没有人回应。他意识到出了问题,借着自己的军事训练技能,安全着陆,还替教练做了心肺复苏。但已是回天乏术。
万一她的教练……临上飞机前,袁教练还咳嗽了两声。
呃,还是不要想了,这么倒霉的事情怎么会出现在她身上。
“那小姐,你站前面,我来捆好伞具。我们两人共用一套,由我掌控。在1500米左右的时候,我会拉开伞包。你只要好好感受就行。”
OK。
她老老实实站好,当然没有发现后面换了人,而房正胤与袁教练的身形相仿。
房正胤说服教练的时候,还拿出了自己的专业证书。他从十八岁开始学习跳伞,时间比袁教练还要长,并且他的自由花式玩得比袁教练还要好。
他们两个的生日就要到了,他想留下一个难忘而美好的记忆。就这么简单。
袁教练看他对未婚妻如此用心,跟领导商量了一下,又看他跳过之后,决定同意。
所以,现在困在一起的两个人,不是那舒敏和袁教练。
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出了舱门,那舒敏惊叫了一声。
“嗓门这么大?”
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怎么是你?!天哪!”
“别说话,好好感受。”
那舒敏顿时觉得天旋地转,飘在空中的兴奋感,以及受了刺激的惊喜……她回过头去,结果身后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了她一下,“生日快乐。”
完了,彻底不能思考了。
耳旁是呼呼的风声,旁边偶有云彩,而他们正在快速自由落体,以每小时200公里的速度。
直到1500米的高度,房正胤才说,我要拉开伞包了。
“啪”的一声,就像是被某个东西拽住,速度就降了下来。两人慢慢飘在空中。
那舒敏看着脚下的葱绿一片,眼眶湿润。
“生日快乐,正胤。”
他们的生日,只差了两天而已。
其实她一早也就是想着庆祝自己过了三十二岁,还能在茫茫人海中将他捡回来。毕竟他们曾经分开了那样久。
而他,也记得。
如何不感动?
要不是戴着眼罩,眼泪可能已经流了下来。
但那舒敏不是一般的女人,她脑子很清醒。落地的那一刻,她大吼了一声,“房正胤,你又骗我!”
“我没骗你。”
“你根本就会,为什么不说?”
“顶多是隐瞒,不算欺骗。”
她站好,扯开困在一起的扣带,跳开,“我很生气。”
其实她是因为感动得不知所措,于是拿生气来掩盖。然后向前跨步出去,也不管身后是什么状况。
“喂!”砰的一声,巨型物体倒地。房正胤发现自己的脚脖子好像扭到了。爬起来感觉一下,果然……“你这个女人,不会看看后面吗?”
那舒敏回头,“你还囔囔!以后不许耍手段,不许用心计。”
房正胤无可奈何地笑,“好,不耍手段,不用心计,只有我爱你,行了吧?”
这句话说出来,那舒敏有点招架不住,想了想,伸出胳膊来,“抱一下,原谅你。”
房正胤没动,指了指自己的脚下,“脚脖子扭了,被你弄得。”
那舒敏瞪着眼睛,“你最好不是骗我的,否则……”她说着还是走了回去,被他一把抱住。
“真的扭了,没骗你。”
她从他怀里溜出来,蹲下来检查,好像是。
“动一动,能走么?”
这时两个教练也落地了,赶紧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不要紧,轻伤。”
教练们很郁闷,早知道就不让你带她了。
“不是他的问题,是我没看见,给他扯倒的。”那舒敏赶紧解释。
俩教练一看人家小夫妻也不说啥,也就不多事了。打了电话,叫工作人员推了轮椅过来。
于是房医师就被某人推回去了。
这下可好,有无尽的理由可以指使某人。还不得反抗,不得上诉,必须任劳任怨。谁叫她辜负他的一片好意?
“我要搬到你那里去住。”
“为什么?”
“因为我行动不便,需要人照顾。”
“呃……好。”
你开车送我去医院。
你还要上班?
我上班又不用脚,顶多坐着看诊就是。
你要去接我回来。
嗯。
你要做饭给我吃。
行。
你得洗衣服。
有洗衣机。
有些衣服得手洗,洗衣机会洗坏。
洗坏了再买。
不行,是我很喜欢的衬衣,这里没有得卖。
啰嗦。
你还得去我家替我浇花。
没问题。
……
你要在这儿住多久?
住到行动自如,健步如飞。
OK。
两日后,袁教练给他们快递来了当时跳伞的空中纪念照片,还有光盘,纪念徽章,以及那舒敏要求买下的队服。看着照片里全副武装的两个人,wωw奇Qìsuu書网那舒敏又瞄一瞄坐在电脑前认真写报告的那个男人,心里不免感概。谁会想得到,他们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她放好东西,温柔地说,“吃饭了。”
今天有葱香鲫鱼,孜然羊肉,西红柿蛋汤,凉拌海带丝。这是那舒敏做的菜里头,还比较能拿得出手的。
可那个人说什么?
“我不吃红肉,只吃白肉。”
“你不早说?”
“你跟我一起吃了那么多次饭,你见我吃红肉了?”
还真没留意。
人家又说,“我不吃带刺的鱼,鱼皮也不吃。”
“你名堂还真多!鱼皮怎么惹你了?”
房正胤则一脸坦然,“你去问任何一个美国人,都不会吃带刺骨的鱼以及鱼皮。”
“你不是美国人。”
“法律上,我是。”
“你现在不是法律上,你是个活人。”
“如果我吃了这条鱼,会被鱼刺卡成死人。”
那舒敏被他弄得脑袋冒烟,刚才的一腔柔情全部跑光光,“你到底吃不吃?”
“你帮我去掉鱼皮,鱼刺,我就吃。”
一条鲫鱼,去鱼刺?亏他想得出来。那舒敏终于爆发了,“啊!你以为你是皇帝啊……爱吃不吃。”
“那朕就不吃了,饿着好了。你说不许耍手段,不许用心计,没说不许耍无赖。”而房正胤心里在想,等那舒敏看到那两套房子,估计会拿刀砍死他。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咯。
那舒敏直接起身去拿了电话,打给那岩,“喂,御膳房总厨,我家皇帝要吃无刺无皮的三文鱼,你来给他做!”然后“啪”的一声挂了电话,自己拿起筷子,兴高采烈地吃。心想,你脚坏了,手又没坏。想指挥我?等着吧。
最郁闷的是那岩。
凭什么啊?
凭什么总是他啊?
什么世道这是!
作者有话要说:说下美国白人吃鱼的问题,他们是不能忍受全鱼端上桌的。美国人的正经做法是去头,去尾,去骨去刺去皮……因为习惯问题,他们也不会吃刺多的鱼。我老公的一同事,在中国的时候企图入乡随俗一把,尝试学中国人吃鱼。结局就是没有两秒钟,这位老兄就要求上医院了。
房医师纯属刁难。
21 好奇的George
房大医师的脚其实早好了,但他足足在那舒敏家赖够了一星期。原因是什么?他本想找个机会把饭给煮了,但就是没有找到恰当的点。
又问为什么?这两人都忙得脚朝天,即便是一只瘸了的脚。房正胤脚扭伤,不能上手术台。正好,机会让给需要累积手术经验的人。而他被告知两个月后去东京大学参加一个学术会议,现在开始准备。
那舒敏则是因为手里的客户分给了史墨一部分,包括先前的腾辉制药,上头又给了她新任务。上头说了,既然史助理已经能够独立处理案子,那舒敏就腾出来了,去搞培训吧。
什么?穿得一本正经,去大企业里头上公开课?
能不能不去?她问过徐明山。
徐明山很坚定地摇头,这是上头的安排。他有点诧异,你不是口若悬河么?难不成还怯场?
那舒敏摇头,不怯,是怕误人。
徐明山笑起来,如此之多的大好青年,国家栋梁等着你去误,你该兴奋。
我突然对做女强人厌倦了,她很想说这句话给徐明山听,可惜,不是从前,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说,OK,看我的。于是,玩命准备PPT。都是过去的案例,全在她脑子里存放着。但要有秩序,有条理地说出来,还是得花很多时间。
两人一起伏案到深夜,毫无情趣。还煮什么饭呢?房正胤一不留神,这句话就叽咕出来了。
而正在厨房的那舒敏一声尖叫,啊——
“怎么了?”他赶紧奔过去。
女人则将双臂抱在胸前,一脸等解释的邪恶表情。
房正胤这才觉得,自己刚才冲过来的速度过快,十分不恰当。
“你回家去,NOW!”
“为什么?”
“你在这里严重影响我的工作进度,并且蓄意隐瞒病情,数罪并罚,现在回家。”
“这么狠?明早都不行?”他走过去,抱住她,“我没说,是想赖在这儿吃你做的菜嘛。”
不说这话还好,此言一出,那舒敏更加坚定。这不明摆着马屁拍到马蹄子上?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现在不行,至少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行。”
房正胤愁眉苦道,“WHY?”
为什么他总在问为什么?
“我忙得跟驴似的,你没看见?谁还有那个心情?”她嘴上这么说,其实是心里紧张。紧张得不得了,比她第一次上讲台都紧张。毕竟,没有讲好就说一句抱歉,从头来过。这事儿头一次不好,连喊NG的机会都没有。从来?又不是搞科学实验,没有量化标准。感官上的东西,虚无,无定数,千万不可儿戏。但她没有意识到自己过于谨慎,就表示她过度在意房正胤此人。
房正胤意识到了,于是笑着说,“好。”
那舒敏很诧异,相当诧异,男人这么好说话?肯定有鬼。
“别审视我了,你的方向有误差。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件事情。”房正胤正色道,“我只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准备好见我爸妈。”
那舒敏一愣,难道不是XXOO?误会了?但她不动声色,“你爸妈我又不是没见过。”
“以未婚妻的身份。”
“你求婚了么?跟谁求的?”她从他怀里挣出来,重新坐回电脑前。佯装淡定。
“你准备好,我再求,我不喜欢被人拒绝。”
“那你等着吧,如果我准备好,会正式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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