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金成突然有些不习惯,以前跟牛牛吃了那么多次饭,无论是在哪儿都不是这种感觉,这感觉让人很拘谨,有点压抑。
牛牛把服务员打发到门外,偌大的包厢里只剩下我们三人。
金成问他现在是不是在那个老板那里干,他端起红酒咕噜地喝了一大口说道:“王老板是做大生意的,现在赌场已经全部交给我打理,兄弟我干的还不错,每个月这个数不成问题!”
“五万?”金成学着他的样子岔开手指比划道。
牛牛撇着嘴点了点头,然后把眼光聚集在我脸上说:“嫂子,你不知道,去我那儿玩的人有多有钱,他们大部分都是我老大的朋友,最少都是千儿八百万的身价,每天我尽收水钱都能挣个小一千。老大每个月还给我两万的工资,你说我是不是能挣这个数。”
我算了算,确实是不假,我问他辛不辛苦,他嗨了一声说,卫生有专门的人打扫,茶水有专门的人伺候,他要做的无非就是散散香烟,说说吉利话,安排安排位置,就像个大堂经理,看起来什么都管,可其实什么都不要操心的角色。
金成小声地问他有没有风险,牛牛哈哈地乐了起来说:“不是我吹啊,我老大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本事通天啊,黑白都有路,绝对不会有事,就是有事,也有我老大抗着在。”
“哦,那你老大到底做什么的?”金成被他说的有点感兴趣,继续问道。
“这个,我不太方便说。。你可别怪兄弟啊,是真不能说。”牛牛一脸为难地看着金成。
“那不说了不说了,吃饭吧,好久不见,我们三个先喝一杯。”金成高举酒杯有些兴奋,看起啦傻呼呼的。
吃完饭,牛牛开老板的车送我们回去,我看着车里的不俗的内饰问他这车要多少钱。
他说了个天价,我立刻咂舌,再不想多问。
46.赌一次
跟牛牛告别之后,金成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早晨还没有睡,我睡到一半起来上厕所,看见他眼睛睁的跟牛蛋一样,我问他干嘛不睡觉,他一下子坐起来说:“老婆,牛牛说他那里还少个帮手问我要不要去。”
“他什么时候问你的我怎么不知道?”我皱着眉头警惕地看着他。
“你上厕所的时候。”
“不去不去,你别见人挣钱就眼红,咱们这样挣的也不少了,别想那些歪点子,睡觉!”我毫不客气地把他下面的话堵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见面我总感觉牛牛变了,给人一种不踏实的感觉,至于原因,我也说不上来。
金成看我语气坚定一点余地都没留,叹了口气又重新睡下,当他翻了第n次身的时候,我气的拿枕头砸了他一下咆哮道:“我警告你樊金成,你要跟他去混也行,咱两先分手再说,我可不想整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你以为我想吗?我还不是想多挣点钱让你能过好日子啊,你以为我喜欢每天看你去上那个班吗?你以为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他被我一枕头砸的也来了火气,坐起来直勾勾地看着我,黑暗中,我们面对面地僵持着自己的观点,各有各的理由。
“好啊,你以前说的那些不在乎不介意原来都是假的!你既然在乎,干嘛跟我在一起!”他的话狠狠地刺激到了我,我怒不可遏地对着他大喊,许久不曾流泪的我瞬间彪出泪来。
他看我真的发火了,赶紧挪过来抱我,我打开他的手,他挡了几下又来搂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心疼你,不想你再受苦。”他的声音也变得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身体抖的厉害。
被他这么一说我哭的更厉害了,我告诉他,我不让他去是怕失去他,我不想让生活出现任何意外,短短的几句话我哽咽了数次,这是我们第一次争吵,原因不过是太在乎彼此。
他左手拍着我的背,右手摸着我的后脑勺说:“不哭不哭,我不去就是,不去就是。。”
我将他紧紧搂住,说不许骗人,否则再也不理他了。
他点头答应,说这辈子都不会骗我的。
如果我没有被人从包厢里抬出来,或许金成的承诺就可以实现。
有一天,我被领班带进一个包厢,我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坐着好几个女孩,我是最后一个被选中的,几个男客人看起来都挺正常,没什么特别。
服务员松松进来时看到我在里面,明显一愣,眼神很古怪,像是对我打什么暗号。
松松出去的时候,我跟了过去,关上门悄悄地问他怎么了。
他用一副大难临头的语气对我说:“你怎么会进这间房啊,他们都是嗨神,你不是不进这种房间的吗?”
被他一说我的心跳的咚咚的,“天宫”和其它地方一样,有一部分客人喜欢自备“作料”来玩,所谓的“作料”都是特殊的化学粉末和药丸,使人精神亢奋,甚至神志不清,这东西向来我是不碰的。
就算小费再高,我也从来不进“嗨房”,几乎所有的领班都知道。
我打领班电话,她让我放宽心,这几个人是她老客户,今天说好了不嗨的,只是喝喝酒玩玩就走。
挂了电话,我坐回房间里,可心里还是很不安,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见他们拿东西出来我就立刻找个借口闪人,一不出台,二不进“嗨房”这是我的原则和底线,前几年就曾听过有女孩嗨大了直接从楼上“飞”下去的事,我可不想有钱挣没命花。
那几个人一直唱歌喝酒闹到快十二点的时候,我看情况还算稳定,心也没有那么慌了,起身去了趟厕所,再出来,我陪的那个男人跟我喝了杯酒,喝的时候我就觉得比平时苦一点,可还没等我细细品尝已经喝完了,吐都来不及。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觉得世界开始打转,跟喝多了的感觉不一样,人很晕但思维却很清楚,我感到手指和嘴巴开始发麻,眼神也变得呆滞,连动作都缓慢起来,像被人按下了缓拨键,我趁男人唱歌的时候挪到另一个“公主”旁边,我问她我是不是被下药了,那女孩有点不耐烦的说,没有没有,我拽着她的裙子说:“你确定吗?”,她厌恶地拨开我的手,坐到另一边去了。
过了一会,双腿也开始发沉,我凭着最后的理智去了厕所,用手指按压喉咙,一股很苦的液体从我的嘴巴里窜了出来,呕到后来,我已经失去了直觉倒了下去,最后的印象是厕所天花板的灯在眼前快速地转来转去,身体像堆烂肉一样摊在地上。
松松和另一个服务生把我抬进了隔壁一个空包厢,领班也过来了,我平躺在沙发上,她扒开我的眼皮看了一眼说:“操,下药了。”
她站在沙发旁边,抱着手臂跟松松说:“他们嗨了?”
松松嗯了一声,给金成打了个电话,我听见他说:“快过来,你老婆嗨大了。”
我的身体变得很软很软,眼睛想闭却闭不上,嘴巴和手指麻麻的,精神涣散,心里堵着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金成从外面推门进来,看到我的样子怒不可遏地蹲下来大吼,问我是谁带我进的这个包厢。
领班当时就站在旁边,有点尴尬地说:“他们说今天不嗨的,要不然我怎么可能带她去试啊。”
金成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弯下腰把我背在身上,跟松松交代了一句:“我那房客人快走了,麻烦你帮我顶一下,我带她回去了。”
松松说没有问题,让金成带我多动一动。
那天回到家之后,我已经记不得发生了什么,只记得第二天我没有去上班,也一直没有睡觉,口干舌燥,浑身躁动不安,金成一直坐在边上陪我聊天,聊了无数的话题,我连小时候家里养的鸡被偷了的事都说了。
他的眼里透着一种难言的苦涩,很忧伤很心疼,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我上去抱抱他告诉他自己没事,以后会小心的,这次只是个意外。
他终于忍不住当着我的面哭了出来,他说去年有一个女孩就因为嗨大了,被几个男人给轮了,最后手机还丢了,我问他结果呢,他闭着眼皱了皱眉头说:“最后还能怎么样,不了了之了,可那个女孩再也没有来上班。”
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原因,我特别想哭,即使这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也让我觉得很委屈,可以想象那个女孩醒来时的心情,那种恶心与屈辱一定折磨着她久久无法平静。
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我浑浑噩噩地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傍晚,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疲惫无比。
金成叫我起床吃饭,我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对那晚的事只字不提,只低着头扒饭吃。
“我辞职了!”等我吃完,他收拾碗筷的时候说了一句。
“什么!你准备去哪?”他的话让我如临大敌,我害怕却又必须得到他的验证。
“我答应牛牛了,去他那边试试,我不可能再让你受那份罪。”他靠着饭桌站着,没有动,也没有看我,只低着头看着手中沾着饭粒的碗。
“你不记得我说过什么了吗?”我幽怨地看着他,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发火。
他说他记得,但他再也受不了我发生那种事情,那种感觉比让他死还难受,如果我是真的爱他,就让他去试一试,干一年,我们就回家结婚。
我知道自己已经拗不过他,他眼里的坚定告诉我他非去不可,那么我能做什么呢,只能跟他一起赌这一次。
47.店小二
金成说让我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如果他真的能挣两万块一个月,那我就不需要上班了,我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搂着他哭了起来,他这么做无非是想保护我,我怎么可以不要他。
第一天早上六七点金成回来,心情很好,我等了他一夜都没有睡,看到他回来立刻跑过去问他那里怎么样,他把钱交给我喜笑颜开地说:“我真后悔没早点辞职。”
我拿钱数了数问他怎么这么多,不是说好一个月两万吗?
他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说,剩下的是赢钱的客人给的“洗面”,对他们来说这都是小意思,零钱都算不上。
惊喜、惊讶同时挤进了我的眼里,我看了看他有看了看钱,心说,这会不会梦啊,挣钱真的这么容易?
提心吊胆地过了一个月,金成一共赚回来4万块,这个数目比我们两个一起在“天宫”上班挣的还要多,而且来得毫不费事。
就这样又过了几个月,我们的存款越来越多,我从最初的惴惴不安变成了心安理得,整日闲在家里,无所事事,每天都有钱收,生活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压力,金成每天带回来的那些钱让我有资格享受生活,我发誓再也不要过那种看人脸色的日子。
我们请牛牛吃了一顿饭,我敬了他一杯酒,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牛牛滑稽的甩了甩头说:“哎呦,嫂子,你这么客气我真的好受不了,这饭我不敢吃啦。”
金成拉着我坐下来说:“就是,我跟牛牛是什么关系啊,坐下喝坐下喝。”
海城的日夜依旧没变,可我的心变了,走在人群里,我再也没有那种自卑的感觉,曾经迫切寻求的安稳感已经装在了兜里,连说话的底气都足了很多,钱能壮胆,这句话一点也没说错。
埋单的时候,我从皮夹里掏出现金面色平静地递给收银员,她说不要发票的话可以送瓶红酒,我说,那行吧,留着在家做面膜。
收银员羡慕地看了看我,说:“这是您的红酒,请拿好。”语气十分的礼貌。
金成每十天休息一天,我们再也没有逛过免费的公园,不是看电影就是逛商场,感觉不花钱钱出去,心里不舒服一样,连卷纸都开始挑最贵的买。
那条高仿的名牌西裤早就被他甩在一边,再也没有穿过。
一身名牌穿在身上的金成看起来更有魅力了,但我相信,他永远也不会背叛我,这是我最爱他的原因之一。
“能花就能挣”是他当时最常说的口头禅,我不置可否。
钱来的太快太容易,让我们忘了珍惜,有时早上他回来会带我去吃早茶,一顿就是两百多,但我们连眼都不眨一下。
金钱这东西本事太大了,他能塑造一个人,也能毁了一个人,日子好过了,我们的心膨胀了,我甚至忘了他的钱是从赌场挣来的,忘了当初的担心,我随着金成一起迷失在了钱海之中,无根飘荡。
有天早上,金成回来的时候我正在看电视,他用身体挡在电视前面对着我神秘兮兮的笑。
“干嘛啊,别玩了,快让开。。。”我不耐烦地挥着手让他闪开,电视剧正放到最关键的一段呢。
他不顾我的反应,没有挪动身体“你猜我今天赚了多少钱?”一脸兴奋地问了我一个问题。
“两千?”我也被他挑起了兴趣,看他的表情应该不少。
“三千?”他继续摇头。
“五千?”我已经完全忘了电视剧的事情,目瞪口呆地等着看他的反应。
“你看!当当当当。。。。”他欢欣鼓舞地从身后拿出一沓钱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天,这多少?”我抓住他的手,企图阻止他的手腕动作。
那天他一共带回来三万块,我问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钱,他说老板们玩麻将,中途有个老板接了个电话有急事要出去,必须有人接场,老板让金成帮忙顶一下,赢的都给他,输的老板全认。
有了这块免死金牌,金成就帮着他打了,牛牛站在他后面一直看,金成问他要不要玩两把,他说自己不会打麻将,金成还嘲笑他白干了这么长时间。
兴奋之余,我提醒金成以后不能再打了,他心花怒放地对我说,那帮老板牌技差的要死,他根本不会输钱的,说的好像那帮人去赌场就是为了送钱给别人花一样。
我坚持要他答应我以后不可以再赌钱,说了半天,他总算答应了,我伸出手跟他打了个钩,他敷衍地配合着,说我胆子太小。
记得很小的时候,我妈就跟我说过,赌钱能害死人,我四舅就是欠了赌债被人逼的没办法,跳河死的。
我了解金成,他很单纯,而且想法很简单,面对任何事情他都只会往好的一面想,而且不像牛牛那么圆滑,牛牛有一次喝多了酒开玩笑地对着他说过一句话:“就你这性格,给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我提议要去他的场子转转,说是去见识见识,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我不太放心,虽说我学历不高,也算不上机智过人,可毕竟在社会上混了这么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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