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笑了笑问我:“你指的是同性恋还是脱衣舞?”
“两样都没见过,你说我是不是out了?”我嘟着嘴巴,求安慰。
她看也没看我,低着头说:“只能说你还太单纯。”
“单纯?!你不是在说我吧。”听见她用“单纯”这个词形容我,我惊呆下巴差点掉下来“你能不能不要侮辱这个词?”
她把指甲油的瓶盖扭紧,放进一个精致的小包里,转头问我:“你知道不知道方明喜欢什么?”
“他不会也喜欢男人吧?”我瞪着眼睛看着她,背挺的直直的。
“这个估计不会,他应该只喜欢女人。”豆豆摇了摇头,否定了我的问题。
“那不就对了。”我松懈了身体,重新窝回沙发上。
“他有个怪癖。”豆豆也靠向了沙发,把两条腿搭在茶几上。
“什么怪辟?”我点了支香烟放到她嘴里,又重新为自己点了根。
“他喜欢叫两个女孩一起陪他!”她看着我的眼睛,面无表情。
“怎么陪他?”
“你说还能怎么陪他?”她白了我一眼,好像是说我在明知故问。
“你怎么知道的?”
“我第三次去他家的时候,他就试探地问我能不能接受三个人玩儿,我说那得看情况。”豆豆表情依然淡默,把目光从我的脸色收了回去。
“然后呢?”我急等着听重点,催她快点说。
“然后他对我又搂又亲的说,如果可以,他每次给我一万块”
“那你怎么说?”
“我说,要不是因为他我才不会做这种事情。”豆豆撇着嘴笑了一下。
“那你是答应了?”
“为什么不答应,又不是两个男人对我一个女人,一万块哎。”豆豆的语气好像是在教育一个不开窍的傻子。
“可是。。。我觉得有点恶心。”想象一下那个画面,貌似只有那些“爱情动作片”里才会出现。
“所以说,你单纯呗。”
。。。
62.意外之门
“睛朗天地”是一个开放性的广场,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来这里看书,从早晨到黄昏。
广场的四周种满了不知名的植物,中央是一个小型的喷泉,只是从来没有见它喷过水,喷泉在一块圆形的凹地里,地面干涸,看不出一丝水渍,仿佛它和周边零散的白石雕一样,只是个摆设。
以前有情侣喜欢在这里谈情说爱,可自从旁边的写字楼改为文学培训基地之后,这里就成了读书人的乐园,被他们占领了。
豆豆去找方明之后,我一个人闲得无聊,决定下楼来转转。
我住的楼房后门直通广场,只是平时都有一道生锈的铁门锁着,小区的人过不去,广场的人也进不来。
下楼的时候无意撇了一眼,发现一向紧闭的铁门不知什么原因居然敞开着,青黑色的锁块连着铁链要死不活地挂在门上。
望了一眼大门处川流不息的车辆,我毫不犹豫地放弃了逛超市的打算,径直向铁门走去,这难得的捷径,不利用利用简直是太亏了。
跨过铁门,我突然有种闯入别人领地的感觉,阳光从树缝里溜进来,在地上照出斑驳的光电,脚下是数不尽的落叶,黄黄的铺在地上。
如果我是另一个时代穿越而来的人,那么得到的第一个讯息一定是“正直深秋”这句话。
踩着落叶再往里走上一段离开树木的庇护,慵懒的午后,温柔的阳光包裹着我,感觉舒服极了,这种宁静又温暖的感觉多久没有出现了,硬硬地回想一下,上一次应该是在学校的操场上。
眼前十米之外是几排石凳,我轻声地走过去选了最后一个坐下来,左边的石凳上坐着一个男孩,神情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书,完全没有发现我这个不速之客。
相比以前在校园里那些穿这白色长裙坐在树下看书的女生,他显得很真诚,一点做秀的感觉也没有,他看得非常投入,好像自己已在书中,只留了个鼻子在人间呼吸。
以前,我一直认为在外阅读就是装腔作势,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识字一样,可此刻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原先的想法是多么的无知。
从不知道大自然的味道也有治愈的功效,我坐在这里不过片刻,心已变得异常安静,像是经历了一场洗礼。
脑海中闪过一句话,那是我很久很久以前最喜欢的一句“愿我来生得菩提时,心似琉璃”
那时只是单纯的喜欢这干净的字眼,可此刻,不过是脑中浅浅的默念就让我红了眼眶,将希望寄托于来世,不过是因为这一世我将尝遍疾苦,不可回头。
男孩放下书,取下眼镜,用两只手指捏了捏两眼之间的鼻根处,又重新把眼镜戴上,转了转脖子。
当他第二次将脸转到我这一边的时候,好像发现了我的存在,看我正在看他,他没有做出任何表情,只是停顿了一秒之后,又重新举起手里的书看了起来。
并没有因为他的无视感到挫败和失落,我喜欢这样干净的男孩,我相信,此刻,被他捧在手里的文字重过一切,他的精神已经超脱去了另一个世界。
生活中的我,究竟有多少机会去这样心无旁骛地对待一件事,无聊的时候想找人约会,约会的时候想着别人口袋里的钞票,吃饭的时候想着妆是不是花了,就连上厕所的时候还在盯着手机看别人的八卦。
我觉得自己最大的毛病就在于,永远无法专注于眼前,只关心过去和未来,思维在前面奔跑,肉体在后面追逐。
过了一会,我听见旁边有手机的声音,转头看去,男孩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了一下,合上书站了起来,迎着太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拎起旁边的单肩包套在身上,跺了跺脚朝广场大门那边走去。
我像着了魔怔一样,向他的方向追了过去,他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看,我在他的面前停下。
“你。。有事吗?”他脸不红心不跳地看着我,礼貌的问。
“那个,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看的是什么书?”我直截了当地问道。
“憾世”他轻轻吐出两个字,把手里的书翻了一面,正面朝上将字对着我。
我看见深蓝色的封面上清楚的两个大字,对他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坐上计程车,司机问我去哪里,我问他最近的书店在哪里。
他想了好半天说,他也不知道,然后拿起挂在空调出风口下面的方盒子,对着里面用我听不懂的方言问了一句,我听见里面传来像广播没有信号时发出的滋滋啦啦的声音,五秒之后有人用同样的方言回了几句话。
我听懂了他说的最后三个字,应该是“知道咯”,之后他180度扭过头对我说:“我问过了,最近的书店在关孝路上,离这里估计有4公里。”
“行,就去那里。”
63.憾事
三年?五年?十年?我已经算不出来自己有多久没有进过书店了,如果不是因为那意外敞开的大门,或许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去那里。
下车的时候,司机指了指二十米处一个彩色的矮楼说,应该就是那里咯。
我把钱付给他,说,谢谢,我看到了。
一进书店就闻到一股纸张的味道,我闭上眼贪婪地吸了几口这阔别已久的香味,希望一睁开眼睛就能回到儿时的某个午后,自己正在镇上唯一的小书店里翻找着某本年级辅导书。
没头没脑地绕了一圈后,始终没有找到我要的东西,我走到门口的服务台问有没有“憾世”这本书,她微笑着递给我一张白纸和一支铅笔说:“麻烦您将书名写下来。”
我拿着笔,刚写了一个偏旁就停顿下来,突然想不起来”憾“字该怎么写,她见我停笔,似乎猜到了什么,轻声地问我“是不是遗憾的憾?”。
我急忙点头说:“对,遗憾的憾,世界的世。”
她收回纸笔,继续微笑地说:“您稍等”,然后低下头在电脑上打起字来。
我红着脸站在台子外面,字都不会写还冒充文化人来写书,这个想法让我简直想一头撞死在这里。
“您好,您要的书在三楼f区‘社会类’摆架二层,请这边上楼。”甜甜的声音从她的嘴里冒出来,伸出手臂为我指引出正确的方向。
我对她道谢之后,迅速的超楼梯口走去,不想再面对内心的尴尬。
紧紧的搂着书,像抱着一块瑰宝,舍不得随意翻看,用最快的速度回了家。
卧室的写字台上堆了很多杂物,小小的台灯可怜兮兮地挤在角落里翘着头。
“啪“按下开关,乳白色的光瞬间亮了起来,住了这么久这还是我第一次打开它。
迅速将桌上的东西整理一通,用抹布擦了两遍之后,才把书小心地放在上面。
“这个世界,盛产遗憾,如果你不赞同这句话,说明你的心是稚嫩的,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稚嫩是脆弱的另一种表现,总有一天你将与我一样,饱经风霜,领悟这条真谛…”
这段话是书的前言,短短百字已将我瞬间吸引住。
我想我绝对不是个稚嫩的人,因为我可以彻彻底底地领悟这些话的意思。
原以为遗憾只是针对我而存在,没有想到,它却是风靡世界的产物,我只是众多不幸者中的一位。
书里的主人翁是一个法国农庄的主人,二十岁的时候他在小镇上遇到了令他瞬间倾狂的女人,可女人此时已有家事,她的丈夫是他绝对碰不起的人物。
为了每日能看见心爱的人,他在她的家里做了七年的园丁,七年间未曾与她说过一句话。
他对她的爱无需回报,求的不过是多看一眼她的容颜,一年雪夜女人被丈夫赶出家门,他看见她只穿一件单薄的衣物,金灿灿的长发被人胡乱的剪去,头顶露出大片头皮。
女人被人抬出门外,赤脚跌坐在雪上,神色空洞,面如死灰,身下是一片鲜红。
他冲过去将她抱起,不顾别人的目光,女人抬眼看他,明亮的双眼已变得模糊呆滞。
他不知女人究竟犯了什么错,竟会遭遇如此对待。
小镇之上,再容不得他们,他把自己的袜子和衣裤全部穿到她的身上,自己只穿了一双皮鞋在脚上,背着她连夜行走。
五年后,他们已有自己的房屋,女人患了严重的心理疾病,始终不曾开口说话,他照顾她的一切,连亲吻都未曾发生。
后来,女人的病好了,他终于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他问她被赶出来的原因,她只摸着他的脸颊轻轻摇头。
女人不能生育,他说这辈子只求两个人的地久天长。
他用勤劳的双手挣回了一个庄园,也招来了许多女人,爱情过了最难的坎,可生活却变了样,他开始不那么善待她,迫切地希望自己有几个孩子,将来继承自己的财产。
女人从最大的房间搬进了最小的卧房,他不再与她**。
某日清晨,她划开了自己瘦若无骨的手腕,平静离去。
他从地上捡起遗书,终于明白了那日雪夜发生了什么,在那个庞大的家族,面对众多权贵,她毅然决然地提出离婚,说自己早已变心。
愤怒的男人拽着她撞像一边,下体被人狠狠摧残,痛苦超越了极限,她已叫喊不出。
一直为了自己不能生育而感到愧疚,书信的末了她还在为此而道歉。
男人含泪将她埋在园子里,立了块碑,从此他的生命中再未有过其他女人,陪着她天长地久。
我用了几个小时将这本书看了大半,眼泪砸在书页上,赶紧用手压了压。
同一本书,换个人看,心境却大不相同,对一些人来说这本书更像教科书,而对于另一些人来说更像是一本忏悔录。
64.美人迟暮
小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给我听,听了她的诉说,我突然对“平静”起了感恩之心,觉得这是上天给予我最大的庇佑,在归于尘土之前,远离喧嚣。
我忍不住问了她一个问题。
我问她是不是有些喜欢周鹏,她低头想了一会,说:“喜欢,但不是一般的喜欢,更多的是欣赏和崇拜,从没想过要跟他发生什么。”
我完全理解小云的话,那种感情就像我对天天一样,喜欢,却不敢接近,因为深知结果是那样的渺茫。
她们的世界离的太远,唯一相同的可能是内心深处无法诉说的苦涩。
谁也想象不出看似幽默乐观的周鹏选的是这样一种人生,脑海中他应该有一个或如花似玉,或安静贤良的老婆,过着虽然忙碌却饱满的日子,衣食无忧,妻贤子孝。
现实和理想总是无法统一,甚至站在对立点上,我们隔着大海看得见彼岸的美好,可面前连一块木板也没有,我们又清楚地知道凭借自己的力气根本无法抵达终点,所以只能驻足守望,那些为了爱情翻山越岭披荆斩棘,徒手斗兽横渡长河的故事,只能存在童话中。
成熟的我们,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那个自信,最关键的事,我们已被生活磨灭了胆量,只能缩在自己的壳里,不敢探出头去。
曾经我的心中也活着一位勇士,可如今早已死去,连骨灰都找不到了。
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她见了那么多的人,发生了那么多的事,而我,却一直对着电脑码字,连门都没出过几次。
在同一座城市里过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认识小云之前我有时会觉得自己的生活太枯燥,像是提前步入了老年,时间流淌的缓慢。
虽然小云经历的男人很多,但细数一下,真正涉及爱情的也只有阿峰和金成两个人。
相爱本就是难得的事,最终能走在一起就是难上加难,小云两段感情都是败在了最后一关。
想想28岁的自己,也有过两段感情,和她一样都以失败告终,我的失败没有意外,都是必然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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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时间过得越来越快,新年仿佛才刚刚过去,一转眼又到了落叶的季节。
小云在搬家前送了几盒面膜给我,说是补水神器。
我说,自己从来不用化妆品,她用手按了按我的脸说:“你的皮肤太干了,容易生皱纹。”
等她走后,我照了很久的镜子,果然发现了几条不太明显的鱼尾纹。
从前的我算不上漂亮,但脸上至少十分的干净,没有雀斑,没有痘印,没有皱纹。
很久没有这么仔细的照过镜子,继鱼尾纹后,我又发现了黑眼圈和法令纹的存在,这个发现让我的心情变得十分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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