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的爱,旧了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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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的爱,旧了时光-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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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看着他在房里陪着何可人,看着他出门时小心翼翼的动作,她却只觉得更加悲伤。

“我……真的没机会了,对吗?”事到如今,她最终在意的,还是这个。即便知道,或许自己早就没有这个立场问这个问题。

迟宇新这才抬了眼,正视她,“我说过你是我的妹妹。除此之外的事情,不要再想。”

迟安然低下头,却轻轻笑出来,那笑容凄怆而悲凉。饶是站在不远处的梅姨,都看得心中发凉。

迟安然默默地起了身,“那我先走。”

“嗯。路上小心。”迟宇新的语气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倒是梅姨,有些不放心,跟着她出去了。站在院子里,梅姨常长长叹气,安慰似的拍了拍迟安然的肩膀,“安然呀,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你哥就是这样子的。再说,不管怎么样,你们毕竟是兄妹。”

安然只低着眉,默然的模样。

梅姨终是心有不忍,又说道,“我呢,也劝过他。可那会他说,并不是何可人需要他,而是他需要何可人。所以,我看,这事情也并非是何可人一人的错。你还小,日后的路还很长,会遇到知心人的。”

迟安然却突然抬头,盯着梅姨看,“他当真……说过这话?”

梅姨虽说不忍心,却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自此,从年少时至今,她所倾注的爱情,被彻底判了死刑。他并不需要她。他所需要的,是何可人,所以他可以不顾父母的坚决反对哪怕父亲被气倒在病床上,哪怕整个清河城都在嘲笑他。

心如死灰,便是这样的感受吧。

迟安然没说话,抿唇,默然离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脸上是凄怆的表情。一缕孤魂似的上了车。

梅姨站在园子里,看着那辆宝蓝色的MiniCooper消失在林荫大道上。她犹自站在这里。这住处,是十年前迟宇新开始修建的,历时三年才修建好。

当初建造时,迟庆平是反对的,如此大兴土木,在公司刚上正轨后有此举动,百害无一利。迟宇新向来一意孤行不肯听迟庆平的建议教训,这一次也一样。

刚搬进来时,周围还没有这么多树木,空空荡荡的,冷清的很。那一日,迟宇新在书房里看着电脑,她泡了壶茶送进去。迟宇新却突然开口问她,“当初何家宅子里种的花,是什么花?”

梅姨也没反应过来,只说,“没有花呀。前几日才去的,除了草坪和灌木可就什么都没了。”才说完呢,她才明白过来迟宇新说得当初是什么意思。以前何光耀还没离婚的时候,这何家宅子里确实是种了不少花。何光耀离婚再婚后,那些花就都没了,估摸着也是女主人忌讳不肯要吧。

这么想着梅姨拍了拍自己的头,笑,“你看我这脑袋,真是不抵用了。秋天那会开,有单瓣的有重瓣的,白色居多,香气浓的很,是那种吧。”

迟宇新点头点头,平日里面无表情的人此刻眼底里竟含了笑意。

“那是晚香玉。准没错。”

这花倒不是什么名贵品种,迟宇新也并非对草木植物如此上心的人。不过梅姨也没在意,只想着可能是这屋子周遭空落落的,迟宇新想种上什么,想起年少时在何家见到得花,所以才提起来。

隔日,迟宇新便安排了人过来开始种植树木花草。房子后面的小园子里,便种满了晚香玉,郁郁葱葱的。

迟宇新回来后,有时候总爱在那里站一会。他沉默地立在那里,什么话都不说,就同前门的水杉树一样,高蜓笔直。却又总让人觉得,在那一片繁盛的草木之中,唯独他,孤独而寂寥。

梅姨看着迟宇新渐渐长大的,这么些年过去了,迟宇新从未有过旁的孩子的天真玩闹。他似乎是老年老长,永远沉默着,按着自己规划的道路,一步一步走下去。

这么多年,迟庆平一直对这个儿子引以为傲。只是,当初迟宇新也不过十多岁的时候,迟庆平提出让迟宇新去迟氏锻炼锻炼,迟宇新连想都没想,便一口回绝了迟庆平的提议,“我没有留在迟氏的打算。所以去迟氏,只是浪费时间。我需要自己有绝对控制权的企业。我不会同大哥一样,因为受制于你连自己的婚姻都做不得主。”

迟庆平气得砸了家里的青瓷花瓶,迟太急得去拉迟宇新,劝迟宇新道歉。他却固执,笔直立在那里,脸上一丝表情也无。

迟庆平气极,指着迟宇新的鼻子怒喝道:“你以为这世界和你想得那么简单?你要自己创业,可以!但是别以为家里会给你一分一毫,也别指望迟氏会给你任何帮助。”

倒是小小年纪的迟宇新一脸淡定泰然,“我原本就没有打算同你伸手。”

多年后的今天,他没有倚靠迟氏,孤身一人一步一步走过来,走到了在清河城足以呼风唤雨的地步。却也是应了当初迟宇新的话。迟宇荣依着父亲的意思娶妻,而他却不管不顾,无论父母朋友如何劝阻无论这世上的人如何在背后冷嘲热讽,他只娶那个他愿意娶的那个人。

他已经如自己所期待的,变得足够强大,无论是经济上,还是精神上。

这一路,因为容不得自己输,容不得自己失败,他不肯也不敢相信任何人,更不敢有任何松懈。最艰苦的时候,他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终日没有笑容。更谈不上有三两个亲密无间的朋友。

人们只看得见他今日的成功,却没有人真真正正地了解过,他在这其中吃过的苦,受过的累。甚至,只要一句迟家三少,就可以抹去他所有的努力。

事实上,他也并不需要旁人的肯定与理解。

他像是最孤单的神一样,立在这里,没有悲欢,无须理解。

有时候梅姨也会想,这孩子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如此野心勃勃,想要功成名就,想要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俯瞰这人世,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是他发自肺腑想要的呢。

那一日,迟宇新对她说,并不是何可人需要我,而是我需要她。

这一句话,着实叫梅姨吃了一惊。

他从来不是会示弱的人,即便是在亲人父母面前。这一句话,完完全全不像是迟宇新会说出来的话。却正是因为他没有说过,所以弥足珍贵,所以才有杀伤力,所以才如此的刺激到了迟安然。

姜子期接到家里的电话时,才知道姜瑜身中数枪,虽说是没有性命之虞,但是,却可能会终生残疾。

父亲姜靖华在电话那边大发雷霆,震得他耳朵疼。他握着手机离耳朵远了一些,手上的伤还未好,一动就疼,他忍不住龇了牙吸了口气。没一会,手机里却传来了母亲的声音,大约是从父亲那将手机夺了回来。

“你都出去这么久了,也该回来了。你爸他年纪也大了,再加上你姐现在又这样。你可别再闹了。”

姜子期的目光暗了又暗,最后终究还是低声应了,“我尽快就回去。”

“那就好。回来前给家里打个电话,我们去接你。”

他也不愿再在电话里就要不要接机的事情争执,只说道,“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往床后靠了靠。Anne坐在床边上,低着头,将哈密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认真的模样,像是在上手工课的小学生。

“Anne。”

“嗯?”Anne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疑惑的表情。

“我得回国了。”Anne的眼光看得他心里难受,转了脸,看向窗外。这些日子,每每午夜梦醒,总能想起来何可人倒在姜瑜怀里的模样。

当时在他醒过来后,就想着联系迟宇新,却是那个时候迟宇新联系上了Anne。他一听那个名字,便接了电话,告知了迟宇新,何可人已经被姜瑜带走。自那之后,每一天,都活得战战兢兢的。姜瑜会对何可人做什么,他连想,都不敢去想。17l1l。

却没想到,再一次听到的消息,竟是这样。

这也必定会是迟宇新会做出来的事情吧。

Anne听了姜子期的话,也愣在了那里,她握着那小刀,手指一点点收紧,又慢慢松开,“还回来吗?”

是故作轻松的语气。

“不回来了。回去得接手我父亲的公司。”

她依旧笑,努力牵扯起嘴角,带动两颊的肌肉,然后弯起眼睛。即便心底里凉的跟冰水似的。

“那样也还蛮好的呀。不过,你可不能再跟以前一样整日玩摄影了。”

事实上,从姜子期受伤到今天,她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只要他在,她都是这样一幅笑米米的模样。怕那是他的伤心处,所以不敢提及。怕他看见自己不开心的脸会想起不开心的事情,所以连难过都不敢。

谁先爱上了,就注定了是卑微到尘土里的那一个吧?

姜子期却突然伸出手去,手搭上她的头,轻轻拍了两下,安慰的意味,“不开心的话,就不要笑了……”

Anne愣住,然后摇头,脸上依旧挂着笑意,“没有的事。对了,你要哪天回去呢?我给你订机票。还好你没有伤到筋骨和要害,伤的也不算重。不然航空公司可能都不会上你上飞机呢~”故作积极的向上的语调,可心底里,却一点点都不开心,那些巨大的悲伤,在心底里咆哮着呼喊着,却寻不到出口。

“最早的班机吧。麻烦你了。”姜子期收回了手,低声说。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何可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屋子里没有开灯,黑漆漆一片。窗帘半拉着,依稀可以看见窗外蓝灰色的天空和清冷的月光。迟宇新就站在窗户边上,身影颀长而消瘦。他嘴里衔着烟,沉默看着窗外。

何可人小心地起了床,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双手环着他的腰。

迟宇新握了握她的手,然后慢慢转过身来,一只手圈着她的肩膀,轻声说,“饿吗?”

她摇了摇头,没说话。平日里嬉笑怒骂的何可人,消失不见了似的。她觉得自己浑身无力,需要依靠。

伪装坚强伪装得太久,也终究会是累的吧?

她伸手摸了摸迟宇新的后脑勺,“怎么会撞到这个位置呢?看过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没什么大碍吧?”

她噼里啪啦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抬起眼,却恰好看见迟宇新那张面瘫脸竟露出了难得的微笑。那笑意极浅极浅,却跟冬日里的阳光似的,虽然并不强烈,却是实实在在的温暖着。

迟宇新微微俯身,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嘴唇贴着她耳鬓的发丝,声音温醇如陈坛老酒,“明天去领证吧。”

你说锦瑟韶光,华灯幢幢;后来荼靡开至,青苔满墙(18)

何可人靠在他的肩上,看不见此时此刻,他是怎样的表情。残璨睵午他身上的烟草气息和自己身上的香水味混合在一起,钻进鼻子里。屋子里很暗,只有几丝月光照了进来,幽幽的,映着彼此的脸。

事实上,她并不在意结婚与否。即便是没有婚礼,没有那一纸婚书,陪在她身边的人还会在,该离开的也还是会离开。

可偏偏,原该是对这一切毫不在意的迟宇新却是在这事上,格外固执。或者,是为了弥补自己吧?

何可人的睫毛颤了颤,红唇轻启,轻声念着,“三哥,我并不在意那些形式的。所以没必要用那张纸将彼此捆缚在一起。所以,结婚领证的事情,都可以不要。若日后,你要后悔,都还来得及。”

环在她腰间的手蓦地收紧,铁钳似的紧紧地箍着她。何可人微微蹙眉,还未来得及去深思他这突如其来的怒意是为何,迟宇新已在耳边冰冷开口,“我不需要退路。也不会给你抽身而退的机会。”

男人的占有欲么?

何可人唇边的笑意更浓了些,她吻了吻迟宇新的脖颈与侧脸,“好。”

迟宇新的手却抚上了她的头发,玩味似的捏住她的几缕发丝,“把头发剪了?”

“听说年纪越大头发就越该留短些,不然只会让人觉得你是贞子。”她这么说着,不由得弯了唇角,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戏谑的语调,“考虑到迈进三十大关,我也得削发以明志。”

然后对方轻轻弹她的头,“哪里来的胡话。”

薄凉的月光之下,两人相拥而立。无论怎么看,都是如花美眷,只是,到最后,或许都只付了似水流年。

而那些被刻意掩埋起来的秘密,是否终有一日,还是会暴露于日光之下,无处躲藏?

这人世如此不堪,到哪里才能寻得白首不相离?

巴黎,机场。

Anne的双手始终插在口袋里,手指蜷曲着。好几次,看着姜子期,她都想开口,却每一次,都被自己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头顶的灯光很亮很亮,如白昼一般。姜子期就坐在她的身边,他穿着长袖长裤,将那些伤口绷带都藏在了里侧。

Anne一直这么坐着,紧张地,甚至不敢去看身边的姜子期。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直到姜子期站起身说要登机了,她才回过神来。

她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艰难地挤出笑容,上前拥抱他,“一路顺风。”

“回去路上注意安全。”他轻声说,唇角是温和笑意,就连声音都温柔的跟温度刚刚好的水似的。

落在自己的眼里,心里,泛起细细的涟漪。

Anne看着姜子期渐渐远去的身影,她想要冲着他大声说出自己所有的情愫,想要冲上前去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他,想要在他的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哪怕此后他与她连朋友都做不成也也好过这样卑微地偷偷地仰视着他,在他的温柔之中越陷越深找不到出口。

只是,到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看着他回过头来望着自己的微笑,然后牵扯起笑容,抬起手臂,与他告别。

从认识姜子期伊始,他就一直是那样温文的模样。每日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衫黑裤,安安静静地读书摄影,甚至连大喜大悲和盛怒的情绪都不曾有过。

读书那会,刚好两人住在一个地方,于是也就渐渐熟识了。她一直一直在向他奔跑,可是似乎无论她如何努力,都还是在他的世界之外。

他对一切都毫不在意,只做力所能及之事,谈不上多认真亦谈不上懈怠,过着平淡如白开水的日子。

而Anne却是爱闹爱笑爱玩的,她喜欢集体活动,喜欢朋友们一起逛街,几个人一起在一起八卦。可偏偏,却是姜子期那样的人走进了她的心里,无论她如何用力想要忘记想要释怀,都做不到。

这便是劫难了吧?

Anne坐在车子里,整个人靠在座椅上,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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