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的爱,旧了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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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的爱,旧了时光-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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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不然你爸妈以后不喜欢我,我怎么娶你。”尹明安顺着她的话说。

周延的笑根本就掩不住了,那张脸明媚灿烂的跟惷光似的。

到了楼下,尹明安拍了拍她的头,“回去吧。”

周延只穿着拖鞋,比尹明安矮了不少。她踮起脚,亲他的唇,“就算我爸妈不喜欢你我也会嫁给你的。”话说完,她自个的脸就红了,她也不等尹明安说话,便小跑着转身跑开了。。

尹明安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道里,然后楼梯上的灯又一盏一盏亮了起来。然后,她在四楼的楼道里探头看着他,朝他挥了挥手。

他也挥了挥手。

尹明安上车的时候,透过后照镜,才发现这一个晚上,自己的唇角也是始终弯着的,那笑容一直挂在嘴边,没消失过。

隔日上午,何可人正在露台上看书。梅姨过来说,有律师来找。

何可人想了一会,虽说也没明白怎么回事,还是放下了手中的书,“让他们进来吧。”

窗户开着,风吹进来,她只穿了件雪纺衫,有些凉,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她捧着桌边的柠檬水,往客厅去。刚下楼梯,便看见那两人已经进了屋子,见到她,微微鞠躬。

“坐吧。”她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来。

律师穿着藏青色西装,掏出名片,双手递过来,“我姓张。是何光耀先生的律师。”

何可人看着那名片,面部表情已经有些僵硬。她将名片放在茶几上,看着对方,连声音都是凉的,“有事吗?”

“是这样,何先生生前在瑞士有一笔资金,他在遗嘱中指明要留给你。总金额是2。5亿。”

梅姨泡了茶,端上来,放在两人面前。听到这话,她的脸色变了变,然后沉默离开。

可何可人的脸上一丝情绪的起伏也没有。张律师原本以为这笔数额不菲的遗产,至少能让她的脸色好看一些,可是,完全没有,甚至,那眼底更暗了些。

这与张律师所以为的完全不一样。

他坐在那,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在风口浪尖上的女子,倒是有些毒不明白了。

何可人想起何光耀,才忽然明白,自己竟然已经有点想不起来,他究竟长得是什么模样了。

她所需要的,是父爱,而并非这些冷冰冰的金钱。当初那么决绝的与她割裂联系,到如今,再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胸口很疼很疼。

甚至有些喘不过起来。

“我能拒绝吗?”半晌,何可人说出口的,却是这么一句。

对方愕然,随即摇头,“不能。”然后将手中的资料夹递过来。

何可人接过那资料夹,简单地看了两眼。意外的是,何光耀将他在海边的那套别墅留给了尹芬。

这算什么?弥补吗?二十年前的抛弃与背叛,二十年间的不闻不问,这就能够弥补了吗?不,这不是能用物质所弥补的。那些受过的伤,那些被错落的委屈淋湿了心的日子,都还在以伤口的形式存在着。

她做不到原谅,也做不到接受这种形式的弥补。

而何家,却因为这2。5亿几乎闹翻了天。李云沁为了这事哭了又哭,反复问张律师,这是否确实是何光耀所立下的遗嘱,是否是在最后的日子变更的遗嘱。

张律师想起何可人淡漠的态度,倒觉得有些好笑。

“何先生立过两份遗嘱,五年前与一个月前。五年前的遗嘱中,便指明这笔钱交给何可人。一个月前新立的遗嘱与五年前一样,只是增加了一条:将海滨别墅留给尹芬。”张律师如实回答。

李云沁一脸不可置信,然后缓缓捂住脸,“他心里从来没有过我们呀……”

顾锦言冷眼看着这一幕,那些事,好像发生在另一个世界似的。若不是母亲哭成这副模样,他甚至想直接转身就走。这哭声,哭得他心里格外烦躁。

昨天夜里,李云沁不敢睡主卧,而是在客房睡。房间的灯都开着,昕言也陪在她身边,她却还是怕的不行,不敢睡,夜里给顾锦言打电话,非让顾锦言回来陪她。

她的声音都开始发抖,“我总觉得你何叔会回来找我索命。你回来吧。这家里一个男人也没。我安不下心。”

他本想不管不顾,可最后终究还是赶了回来。晚上,李云沁一步也不让他离开,他只得陪在李云沁的房间里,靠在沙发上,和衣而眠,靠了一晚上。

这会,就连何昕言听了张律师这话,也是一脸的不可接受。她抓着顾锦言的手,睁大了眼睛,眼里都是不解和失望,“那我呢……对爸爸来说,我算什么……”

她不能够理解和接受何光耀的这个决定。

顾锦言的手被何昕言捏的有些疼。

“你名下的几处房产,若是卖了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她也是何叔的女儿,更何况何叔对她心怀愧疚,总是要稍微多给一点的。”顾锦言低声安慰何昕言。

何昕言咬着下嘴唇,没说话。直到现在,她都没将何可人当作自己的姐姐,当作父亲的女儿。

而李云沁听着这话,也没在吭声了。房子外种了不少树木,阳光将那些树影照进屋子里来。峭楞楞的。李云沁以前觉着好看,这会却觉得寒气逼人,脊背发凉。

她总模模糊糊感觉,这会,自个回过头去,何光耀就站在不远处,面目狰狞看着自己。这么想着她的身子绷得更紧了些。

张律师看这屋子里几个人都稍稍平静了些,站起身,“那我先告辞。”

顾锦言点头,也站起来,“好。您走好。”

他一脸淡定。这屋子里,最平静的就要数他了。甚至比张律师更淡定。这些,本就是与他无关的事情,他心底里平静的跟死水似的。

想必对何可人来说,这2。5亿也不过是徒增烦恼吧?何光耀对他身边的人,太不了解了。他给的,都不是对方最在乎的。何可人想要的,是平常的家庭,是父亲的疼爱,而不是金钱。何光耀到死,也没有一次,站在何可人的角度,为何可人想过。

如此悲哀。

李云沁坐在那里,双手抱胸,“锦言,你定个酒店房间。我得出去住。”

“妈!头七还没过呢。”何昕言抬高了声音。母亲晚上害怕得睡不着就算了,这会要竟还说出去酒店住。

李云沁的脸色如死灰一般,“这都化骨扬灰了,连魂魄都散了,那还管什么头七不头七的。”老人家总说,人死之后的第七天魂魄还会返家,她只要一想起这事,一想起何光耀那张因为极度愤怒青筋暴起的脸,她就怕。

何昕言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盯着自己的母亲,“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那是爸爸呀。又不是旁人。”

顾锦言知道李云沁怕得是什么,他坐下来,喝了一口杯中的茶。茶很香,那清香没入喉咙里。

“等头七过了吧。现在这家里就没人,像什么样子。”顾锦言的声音淡淡的,低垂着眼眸,也没去看李云沁。

“你和昕言守着。我得出去,这家里,我是一分一秒都呆不下去了。”李云沁站起身来,“我得赶紧出去。”

顾锦言抬头看着她,“你当初不是费尽心力想要住进来吗?就承受这么一丁点结果的时候就受不了想要走了?”

那声音冰冷冰冷,带着一丝讥讽,完全不像是平日里的顾锦言。

李云沁睁大了眼睛,她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巴掌已经打上了顾锦言的脸。那一声清脆的声响,在这个空荡荡的房子里,显得格外响亮。她用足了力气,顾锦言的脸已经红了,然后慢慢地浮现出五个手指印来。

何昕言愣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见顾锦言没有情绪起伏的脸和他脸上的掌印。她几乎是从沙发上跳了气来,跑过去,一把抓住李云沁的手,“妈!你这是怎么了?你非要这个家散了才甘心么……”

然后,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掉。

自从父亲的病救治无望后,这家,渐渐变得都不像是家了。她想要的,是以前那个家。而不是现在这样。

李云沁因为太用力,自己的手都开始疼了。可眼前,顾锦言那平静的模样,看得她心底里害怕。

那些个照片,又浮现在了眼前。那是他为她的谎言,所付出的代价。

而此刻,她又在做什么呢?17Rbs。

何昕言低声啜泣着,“我求求你们了……不要这个样子。就一个星期,等头七过了,咱们再走,好吗……妈,当我求你了,好不好……”

李云沁看着身边的女儿哭得满脸都是泪,亦抱住了何昕言的肩膀,也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是何光耀去世之后,她第一次哭。

顾锦言看着身边,这两个与自己血缘上最亲近的女人。脸上还火辣辣地疼。想必李云沁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他到底在说什么做什么呢。

根本没必要如此。

你说彼岸灯火,心之所向;后来渔舟晚唱,烟雨彷徨(4)

一行人登上早已等在那的快艇。何昕言捧着骨灰盒,这会,她已经哭不出声了。眼睛又红又肿,沉默地,将那些骨灰撒出去。

何昕言本不愿意这么做,毕竟都讲究个入土为安,只是父亲在遗书里格外交代了。就连母亲,也说就依了父亲的心思。她也拗不过,终究还是照做了。

她的手伸进骨灰盒里,灰白色的,尘埃似的,刚一伸出手,就消散在海风中了。

顾锦言手里捧着一束桔花,站在她的身边。

海上的风很大,已经是十一月了,天气已经凉了。她只穿了一件真丝的黑衬衫,单薄的很。风吹来,寒气直往身体里钻。

不远处,有一辆牧马人在那里。何可人面无表情地坐在车里,看着艇上的那些人。阳光很好,这会,她甚至能依稀看见那些骨灰在风中消散开去。

眼睛很酸很酸。

到如今,这个男人真的死了。可她的心底里,竟没有任何一丝一毫曾经以为会有的畅快。完全没有。

心口凉凉的,车窗关着,车子里很温暖,可她总觉得,那些冰冷的空气好像透过咽喉钻进了五脏六腑,很凉,很凉。就像冬天骑着单车,吸进来的冷气一样。冰得她心口生疼。

是天气太凉的缘故吧。

迟宇新坐在她的身旁,无声地,握住了她。她的手冰凉,脸上完全没了血色。从知道何光耀去世后,她便是这副模样。

毕竟,那是她的父亲。

毕竟,何光耀也曾经给过她八年的美好童年。

无论装得多么不近人情,这心底里,总还有一处柔软的地方。

她不肯去何光耀的告别仪式,却执意要来这边。亲眼看着她的父亲,葬在这大海里。海水深处,应该也是冰冷的吧?行等入灰撒。

何昕言将骨灰都洒进了海里,凝视着眼前的大海。静默无言。没有人说话。等下了艇,顾锦言与李云沁将手中的鲜花摆在沙滩边上。

“爸爸。”何昕言的声音很低,因为哭得多了,嗓子都已经开始哑了。

她默默低头,眼泪又落了下来。

顾锦言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何昕言的身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何昕言却突然转身抱住了她,嚎啕大哭。

顾锦言垂了眸,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言不发。何昕言哭了很久很久,那哭声听得他都莫名的想要落泪。

李云沁默默转了头,抹掉眼角不断滚落的眼泪。

他们都说,何光耀是因为被病痛折磨着,又等不到合适的肾源,所以才自杀的。可李云沁却没有办法这么自我安慰。

觉察到自己被枕边人骗了近三十年,才是主要原因。这样的想法,总是会随着何光耀在发现这件事时狰狞的面孔,一并冒出来。

自己是害死何光耀的主要凶手。她被这个想法折磨着,甚至不敢去看何光耀的尸体。

何可人不愿再看下去,收回目光,低声说,“走吧。”

迟宇新启动了车子。车子里很静很静,静得能够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何可人以手撑着自己的额,半侧着身,倚着车窗。

身子没气力,跟被抽干了似的。

这别墅,她来过。那时候,何光耀与尹芬还没离婚,有时候一家人会来这边度假。她那会爱在沙滩边上捡贝壳,何光耀不放心,亦步亦趋跟着她。她每每捡到一个好看的贝壳,就会手舞足蹈地拿给何光耀看。

何光耀亲她的脸颊,说,“我们家可可捡的贝壳,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贝壳。”

阳光中,海风温柔,海水时不时袭上来。她光着脚踩在沙子上,阳光将她与何光耀的影子映在沙滩上,一大一小,相互依存。

若是没有那段过去,没有那八年的时光。她或许会好过一点。失去了父爱,并不等同于没有过父爱。从来没有拥有过的难过,抵不上拥有过却被抛弃的悲恸。

得知不幸的事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明白曾经的幸福,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到如今,何可人再想起那些往昔,甚至有些记不清了。过去,成了一张蒙着丝巾的旧照片,朦朦胧胧,看不清楚。可是那时候,何光耀给的宠爱是真的,给过的温暖是真的。

但他放弃的毫不犹豫,割舍的决绝。

何光耀对她的爱,可以是锦上添花,却不会是雪中送炭。

而她对何光耀而言,也不过是可有可无吧?

何可人揉了揉额角,方才,何昕言那样放声痛哭的模样,似乎还在眼前。仅仅以失去父亲的难过心情哭出来,真好啊。

而她,甚至理不清,自己此时此刻,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身边,迟宇新自始至终未发一言。但,幸好他什么都没问。这一刻,她所需要的,不是安慰,不是劝解,仅仅只是陪伴。

她没有办法停止对何光耀的恨而去原谅他,也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的心,让它不难过不悲伤。

周延与尹明安一同在外面的餐厅里吃午饭。她有心事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自个在挣扎着对面,尹明安也不看她,自顾自吃着饭。

“可人姐去葬礼了么?”她低声问。

“不知道。”尹明安夹了鱼肚,放进她的碗里,“连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周延瞪他,一脸不满,“你现在就嫌我烦啦?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看她这副模样,尹明安倒是忍不住弯了嘴角笑起来,“那你爸呢?”

“我爸不算。”她振振有词,想了想,又接着说,“对了,我爸妈……说想见见你。其实也就是见个面,一起吃顿晚饭啦。你要是不想去也没关系啦……”

尹明安的眼底里都是深深地笑意,“什么时间?”

“今天晚上行不行呀?”周延一副小媳妇的模样。

“你爸妈喜欢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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