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给何可人再说话的机会,低下头,堵住了她的唇。
唇齿之间,是独属于她身上的气味。丝丝缕缕地,往鼻息之间钻,往身体里的每个毛孔里钻。
留存于这双臂之中的,便是他最大的荣耀,与幸福。
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迟宇新看着近在咫尺的何可人的脸,这才松开她,直起身子,“进来。”
林希手里捧着一束香槟玫瑰,她看着病床上的何可人,笑,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太清楚你喜欢什么花。就买了束香槟玫瑰了。”
林希之前甚少哦住在清河城,与何可人也没什么走动,自然也是不了解的。何可人微笑着,“我倒没什么特别喜欢的花。花儿各有各的好,我都是喜欢的。”
这话,林希也不知真假,不过原先一颗悬着的心倒是安下来了。毕竟,以后可能就是一家人了,总要和睦些才好。她将花放在床头柜上,在边上坐下来,“我那会选这花的时候,迟宇荣非说玫瑰俗气了。”
“女人嘛,可不是就爱这些俗气的。”何可人接过来。
林希和她相视一笑。
迟宇荣看着一旁的资料夹和笔记本电脑,“爸妈前几日出国旅游了。结婚纪念日,说是得好好过一过。我想着,就和林希来看看。”
迟宇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衔在嘴里,他看了一眼何可人,将打火机又放回了口袋。“也没什么大碍,就是些皮肉伤。”
“毕竟是一家人么。我们哪有不来看看的理。虽说也帮不上什么忙,也总是要关心关心的。”林希接过迟宇新的话茬,语气真挚。
是,往后,他们就是家人了。一家人。安看衣着也。
林希这番话,倒是让何可人有些感激。迟家二老并不认同她,即便是现在也是因了迟宇新的强势不得已默认了这门婚事。可至少,迟家,有人肯将她当作家人来看待。
虽说何可人向来薄情,可是,想要被尊重,想要被认可的心情,一直都是在的。
迟宇荣没待多久,便走了。临走前,林希又交代说,“好好养伤。我这几天工作有些忙。改天抽出时间来,我好好陪陪你。”
“好。有事可以给我电话。”何可人也没拒绝她的好意,应下来。
迟宇新送两人出去。迟宇荣走到电梯边,停下脚步,“就送到这吧。你这枪战的事情,上头有人在查。不过,周季尧下了些功夫,所以势头小。秋山那块偏的很,周围也没什么人烟。估计到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这些,迟宇新也知道。
“我心里有数。”他说道。
迟宇荣看着他笃定的面容,微微叹气。他到底还是不放心,又嘱咐道,“你呀,也收敛点。这事过去了,也别再惹出这些个事情来。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老话一点儿也不假。你可别叫人捉了把柄。”
“我知道。”迟宇新点点头,按下电梯上的按钮,“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盯着,我要是不放心,得死多少回了。这些个事情,我都有打算和计较。”
迟宇荣点了点头,停了停,又说,“等她身子好些了。带回去吃顿饭吧。爸妈那边的工作,我会做的。”
迟宇新这才笑起来,“好。不是有急事吗?快走吧。看你这婆婆妈妈的样子,比咱家太后都要啰嗦了。”
停了这话,林希也忍不住笑起来,她拽着迟宇荣的手臂走进电梯里,挥手同迟宇新告别,“哪天你们回家,我亲自下厨。”
“那我可就等着了。”迟宇新看着那电梯门关上了,隔绝了里头的迟宇荣和林希,才转身往病房里走。这期间,他唇上,始终挂着笑意。
何可人听见声音,抬头看着迟宇新,“说什么了?这么开心?”
“没什么。”他走过去,将床头的香槟玫瑰顺了顺。
“说起来,我连我的婚礼在哪儿办都不知道呀。”何可人恍然大悟似的说道,“这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吧。连新娘都瞒着?”
“等到时候你去了,不就知道了。”迟宇新看着她的模样,眉眼益发温柔,却不肯回答这个问题,继续绕圈子。
“那我得考虑要不要结婚了。”何可人看着他温柔的面容,一颗心,都是柔软的。像是春雨下的百草似的。
迟宇新俯身,吻她的前额,“海德堡。”1amjS。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跟春风似的。那么轻柔。
落在她的心上。一颗心,都要化成绕指肠。
海德堡。她记得的。迟宇新带她去过一次。
碧蓝的天空,大朵大朵的浮云。内卡河上的旧桥。哲学家之路上两侧都是繁盛的花草树木,由红砖铺就的小路。那些景致,仿佛都还在眼前。
海德堡城堡建在内卡河畔的王座山上,红褐色的内卡河砂岩筑造而成。她那会,爱极了这座依山傍水的城市。站在海德堡城堡之上,能看见整个红砖白墙的老城,依傍在青山绿水之间。美得叫人流连。
那段时间里,她的心情也稍微好些了。好像,在这个小城里,很多事情,可以不去想。至少,可以短暂地抛在脑后。
有一次,她和迟宇新一起走在那条哲学家之路上,一眼可以看见整个内卡河对岸的老城区和古堡。她拍下了不少照片,手里握着的单反相机有些沉。她往后退了两步,看着眼前的景致。
以后我要结婚,就来这里。顺便将蜜月一道度了。山下那个教堂刚好可以举办结婚仪式。
那是这么多年来,她唯一一次,与迟宇新提及与结婚相关的具体事情。也是唯一一次,她设想着自己往后会有怎样的婚礼。
可是离开那座城市以后,她不敢再想任何与结婚相干的事情。那时候,她甚至以为,自己不可能,再有婚姻。
迟宇新不会许她婚姻。旁的人,怕是也不敢娶迟宇新的女人。她一直是这么想的,自然,连结婚,都成了奢望。
这一刻,她看着眼前迟宇新那么熟悉的面容,眼眶渐渐湿了。她弯起唇角,看着他,“你还记得?”
“我记得。”一直都记得。她也记得,这对他而言,像是突然袭来的幸福一般。
何可人忍着那些喜悦的泪意,扬起唇角,“果然是我选中的男人。”停了停,她又说,“三哥,我,很幸福。”
很幸福,很幸福。
可是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一样呢?
我爱你,就像石沉大海没有声音(7)(大结局)
9
已经是一月份了,天冷得不像话。7何可人刚一下车,冷风就往身子骨里直钻,凛冽的风跟刀子似的割着自己的脸。
她裹紧了衣裳双手环抱着自己,一路小跑着往Jessica的店里跑去。店员将门拉开,她闪进屋子里。店里暖气开得很足,跟室外,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Jessica呢?”她犹自有些冷,手指都冻得僵掉了。
店员指了指内室,“在里头等着你呢。”
何可人笑了笑,疾步往里面走去。最里面,是Jessica的工作室,需要指纹和瞳孔识别。何可人按了按门边的铃。
Jessica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开了门,她一把将何可人拉进去。
何可人脚下踉跄了几下,才站稳了身形。屋子里堆满了各种布料和珍珠。Jessica拿了发绳,将自己头发随意地绑起来。
“你这怎么跟被打劫了似的?”何可人看了一圈周遭。
“今儿起得早,躺床上的时候来了灵感。就下来工作了。”
何可人这会倒觉得有些热了,她将大衣脱下来,拿在自己手上。
Jessica看了她一眼,在桌子前坐下来,埋头将画稿上衣裳的细节补上来,“你这病养的,圆润了不少。”
何可人笑,对着一旁的镜子看了看,“是胖了些。脸都圆了。这段时间一直躺在床上,也没怎么运动。”
“圆润些好。我们又不是演艺圈的人,也不需要上镜什么的。那些个演员,镜头里看着纤瘦好看,真见着真人,个个瘦的跟柴火似的,倒没了美感。”
“你这话要是让你那些个客户听着了,又得吹胡子瞪眼了。”何可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眼底里汪着一池清泉似的。Jessica有时候不擅长或者说不愿意兜圈子,话说的直白,得罪过好几个人。
Jessica一脸不在乎地模样,“我也没怕将这话说给他们听。”
何可人自个走到一边,倒了杯热水,捧在自己手心里。
Jessica手上的事情已经忙完了,她将画稿收起来,放进一边的柜子里,锁上,这才说,“什么时候去德国?”
“下周一。得先去倒时差。”何可人想起这事,脸上更温柔了,眼底里唇角边,满满的,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Jessica被这笑感染了,也由衷地笑起来,“果然是做新娘了。这气色都好多了。”她站起来,往外走,“其实也没胖,你之前太瘦了。照我说,这尺寸,刚刚好。”
“不是不放心么。确实是重了不少。到时候人塞不进婚纱,可就糗大了。”何可人随着她走出办公室。
Jessica的步伐有些快,很快,身影就不见了。何可人也不急,站在那屋子内,三面都是镜子,映着她的身影。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多了些肉。
很快,Jessica就推着衣架子过来,那架子上,挂着何可人的婚纱和敬酒服。Jessica拿着皮尺,丈量着何可人的尺寸,“瞧瞧你这瘦胳膊细腿的,哪能轮得到塞不进婚纱的地步。”她说着,将婚纱递给何可人,“换上吧。我看看哪里需要改的。”
何可人在试衣间换上婚纱,Jessica看了看,笑,“你现在这样,刚刚好。不瘦也不胖。瞧瞧你,这一结婚,紧张成什么样了。”
何可人低头浅笑,昨儿尹明安没大没小跑过来掐着他的脸,说是她铁定已经穿不下自个的婚纱了。这一说,昨晚上,她就做了噩梦,梦里时间已经到了,连结婚进行曲都响了起来,可她还在满头大汗地应把自个往婚纱里塞,急得满头满脸的汗。
直到早上醒过来,她还心有余悸,忙给Jessica打了个电话,说一定得试试尺寸,看看合不合。
现在,Jessica这么一说,她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一时也没反驳,只低着头,笑意盈盈的,还带着一丝羞怯。
这哪里还是之前的何可人。只是,Jessica看着,却也开心起来。毕竟,这才是一个女人该有的幸福模样吧。强颜欢笑,强装妩媚生动,到底,也比不过此刻,由心底里而发出的笑容动人。
迟宇新早上出门前,便嘱咐说,晚上携她一起回迟家宅子吃饭。她量完尺寸后,刚巧周延打电话过来,跟她说说现在孤儿院筹建的进度。
她想了想,多问了一句,“迟宇新父母都喜欢什么?”
电话那头,周延大约也是明白过来,认真思索了一番,才说,“阿姨嘛,喜欢六安瓜片。对了,她还喜欢收藏丝巾围巾,说是独独这,多少都不嫌多。至于姨夫,我也不怎么了解诶,不过,貌似比较喜欢雪茄吧。”
“我知道了。谢了。”经不跟路月。
周延的声音中气十足,“加油哦。阿姨姨夫肯定会喜欢你的。”
肯定会吗?她心底倒是有些忐忑。毕竟,她也不愿意迟宇新夹在中间为难。
何可人挂了电话,想了想,望着一旁的Jessica,“你这里,有什么好的丝巾围巾吗?”
Jessica刚才听着何可人的电话,这会听她突然这么问,便转而问她,“送给迟宇新的母亲?”
何可人也不隐瞒,坦率地点头,“今天晚上得去迟家吃饭。空着手去总不好。”
“我这里有一条丝巾。是古着了。H家早前的设计。前几年被迟夫人知道了,央着我要,我都没给。这会就给你吧。”迟夫人是丝巾发烧友这事,Jessica倒是了解的很。她没看何可人,径自往里间走去,还不忘拿话将她口中的感谢堵下来,“这就当是我给你的结婚贺礼了。”
“我这时候要说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你会不会揍我?”
“会!揍完把你丢进海里喂鱼!”
下午,何可人闲着无事,去商场里头转了转,恰好碰见姜子期和Anne一道。姜子期见着她,脸色一整,停下来,看着她,犹豫了半天,才说,“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都是些皮肉伤。”何可人宽慰似的说。
姜子期心里有些不是个滋味,“她现在待在远郊的别墅里,都有人看着。出不来。这种事情,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这个“她”,自然是指姜瑜。
这些事情,何可人也知道。
“既然是你的承诺,我也没什么可不放心了。”她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转而望向他身边的Anne,“等20号我婚礼,一起来观礼吧?”
Anne点头,“婚礼在哪儿办呀?”
“海德堡。”
“我知道。我之前一直想去那里的,可惜都没去的成。”Anne看了一眼身边姜子期晦涩不明的脸,又对何可人说,“新婚快乐啊。”
“谢谢。”
何可人微笑的模样,落进姜子期的眼里。心无旁骛地幸福着的模样。到这一刻,一直以来背负着罪孽的心,多少感到轻松了一些。
姜子期望着她,想要和她说,一定一定要幸福啊。
可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些化到最后还是烂在了他的肚子里。而日后,他不会,再让姜瑜坏她分毫的幸福。这是他力所能及,却不逾矩了的事情。
何可人走后,Anne挽着姜子期,她看着姜子期有些恍惚的模样,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了呀?”
“没什么。”他牵扯起笑容。
Anne也不揭穿他,停了停,又说,“我昨儿听你妈妈说,姐姐又受伤了呀?”
“嗯。”姜子期低低应了一句,有些心不在焉。
Anne有些个闷,很多话,堵在心里,却说不出来。她一时沉默了下去。
好半天,姜子期才回过神来,看着身边一言不发的Anne,“好好地怎么不说话了?”
Anne抬头,迎上姜子期的视线,“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话。在你面前,我是不是该变成哑巴才好。我,很害怕。害怕你觉得我是负担,是累赘。我发现,你给我一点点,我就会渴望更多一点,然后变得越来越贪心。我很害怕这样的自己。”
姜子期怔住,然后将她环进怀里。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你。你呢,不是我的负担,更不是我的累赘。至于何可人,谁还没段过去呢,更何况连开始都没开始过。我对她,感到内疚愧疚,也想要弥补我姐犯下的错。所以,别乱想了。”
这一番话,便叫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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