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都没开始过。我对她,感到内疚愧疚,也想要弥补我姐犯下的错。所以,别乱想了。”
这一番话,便叫Anne的心情好了起来。
“你会喜欢我的吧?”她说。
“我现在,就很喜欢你。”
这并不是谎言。只不过,对于何可人,他总还是留着些还没完全退去的爱意,和那深深地怜惜与歉疚。
迟宇新下午早早便离开公司了。回到家的时候,梅姨说何小姐刚回来没多久,上楼去了。套间里一点儿人影也没有。他往里头走去,这才在更衣室里看见了何可人。
她正穿上一件小黑裙,从镜子里看见迟宇新,她笑起来,“这样穿成不?”
这裙子裁剪干净利落,虽说款式简单,上身了倒是好看的紧。他点头,“你怎样穿,都好。”
“说了等于没说。”她一脸不屑,从一旁抽出一条厚些的黑丝袜穿上。她站起来,看着迟宇新靠在门边的安静模样,挑眉,“怎么了?”
迟宇新走上前去,抱着她,“你是我的。”
“真酸。”她说着,可心底里,却那么柔软。停了停,她又说,“你爸爸妈妈要还是不喜欢我怎么办?”
“你怎么也开始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了。”他语调轻松。
因为紧张,因为害怕。十八岁那年尹芬差点将她送上迟庆平的床这事,虽然嘴上说不介意,可到底,还是在乎的。何可人没说,撇了撇嘴,正准备吐槽,头顶又传来迟宇新的声音,“没事。有我呢。”
去迟宅的时候,车子刚开进院子里,林希便迎上来了。她走过来,挽着何可人,笑,“妈在厨房做饭呢。听说你们要来高兴的不行。迟宇新好些时候没回来了。”
林希想了想,又压低了声音偷偷说了句,“爸妈被招安了已经。不用担心。”
何可人进屋的时候,迟庆平在楼上书房。倒是迟夫人听着声儿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可人来了?”
格外熟稔的语气。
她微笑点头,“阿姨。”
林希听着这声儿阿姨笑起来,玩笑似的说,“该喊妈妈啦。你们不是已经领证了么?”
迟宇新接过话茬,“这不是还没办婚礼吗?等婚礼办了,妈给了改口费才行。”
“你这孩子,这改口费可又不是给你的。”迟夫人乐呵呵的,一点儿都没了先前的介意。
“我媳妇的,可不就是我的。”
迟宇新这话一出,何可人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林希和迟夫人都忍不住笑意。正说着呢,迟宇荣回来了,他一眼见着几个人站在厨房边上,将手中的包放下来,走过去,对何可人说,“回来了呀?平日里没事和老三多回来坐坐。家里头人多热闹。”
好像,她原本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似的。
事实上,对于这个儿媳妇,迟家两个老的,自然是谈不上喜欢的。毕竟,在外头名声不好。他们也是爱面子的人。可这会,木已成舟,迟宇新摆明了不肯听劝不肯回头的态度。迟夫人也只好接受。
倒是迟庆平,性子梗的很。一直不肯松口,前些日子,还在家发了火,说是迟宇新结婚谁都不肯去。那天,迟宇荣和老头子在书房里聊了一个晚上。谁都不知道父子俩究竟说了些什么。可隔日,老头子就松了口,提出让迟宇新带何可人回来吃顿饭,大家见一见。
这一餐饭,气氛倒还算融洽。
吃过饭,几个人坐在沙发上喝着茶。迟夫人问迟宇新,“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下周一我们提前去。还有些琐碎的事情要安排。”
迟宇荣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衔在嘴里,林希眼疾手快,将那烟夺了去。他看看林希,也没说什么,转而看着迟宇新,“有什么要帮忙的?”
“没什么事。你们十七八号过去就可以。十九号婚礼彩排。提前过去倒倒时差。到时候再婚礼上瞌睡,我可得哄你出去了。”迟宇新半真半假地说。
一旁,何可人将那装着丝巾的盒子递过去,“最近得了一条丝巾,就给您带来了。”
“妈最喜欢丝巾了。”林希挽着何可人的手臂。
迟夫人笑着接过来,“回来坐坐,带什么东西呢。”
“打开来看看。”林希笑。
迟夫人打开那盒子,在看见这丝巾时,眼睛都亮了,“我一直想要这一条。Jessica那收藏了一件,可是不肯转手。你这哪里寻来的?”
“那天和Jessica喝酒,她说起来这事,我就给抢过来了。”这圈子里多半人都知道她和Jessica要好,她也不瞒着,直说道。
林希瞅着妈妈那开心的模样,安下心来,打趣何可人,“这么夺人所好,Jessica该说你有了婆家忘了朋友啦。”
这话,到底也还是说给迟夫人听得。何可人也明白。林希说完冲着她挤了挤眼。
几个人说这话,不一会,就十点钟了。迟宇新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
迟夫人到底是舍不得儿子,“不然今儿就留下来住呗。这难得回来一次。在一个城里,你都不肯回来。幸好我还有你大哥。”
迟宇新抱了抱自个的妈,“以后,我们铁定经常回来。”
“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就喜欢那空空荡荡的屋子。哪肯留呀。再说,我和林希陪着你还不够呀。真真是偏心。”迟宇荣在一旁说道。
迟夫人瞪了他一眼,“长大了反倒争宠起来了?”
“可不是。越长大,越玻璃心。”迟宇荣乐得自嘲。
迟夫人到底是放开了迟宇新,看着自家的儿子乐呵呵的模样,又看着他身边眼底含着笑意的何可人。迟夫人想想,这么多年能看见迟宇新开开心心的模样,怕也就是这些日子了。她想,儿孙自有儿孙福,也就随他们去了。好歹,迟宇新是开心的。
“没事多回来。”迟夫人不放心,嘱咐着。
迟宇新攥紧了何可人的手,“会啦。”
待迟宇新走后,家里倒是冷清了不少。迟庆平吃过饭就上楼了。林希挽着迟宇荣的手臂,“难得见着老三心情这么好。”
“他的心情取决于谁你又不是不知道。”迟宇荣淡淡的。
一旁,迟夫人倒是笑起来了,“你们两个这话,可不就是说给我听的吗?我这性子再拗也比不过老三。”
迟夫人看着那车子转了个弯,消失在视野尽头。长久以来的坚持,到这一刻,到底还是举了白旗。她想,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有必要坚持。
远郊的别墅里,姜子期去看姜瑜。重重门被打开后,便看见姜瑜躺在床上,脸色有些差。
姜子期看着她,“绝食作甚么?”
姜瑜没说话。
姜子期心里堵得慌,停了停,又说,“何可人婚期近了……”
姜瑜这才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然后那眼里丁点的光也都灭了。她转过脸,不去看身边的姜子期,“你是来提醒我爱错人了?”
“你不爱她。你只爱你自己。”姜子期的声音冰冷,一点儿情绪也没,只是隐约还有些愤怒。
这话,何可人也说过。姜瑜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姜子期在这屋子里站了一会。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压抑的紧。他移开目光,看着窗外,夜色凄迷,他轻轻开口,“无助绝望,感到生无可恋的躺在这里的时候,你有没有想到过,被你囚禁起来的何可人?”
姜瑜的动作僵了僵,抿着唇,没说话。
姜子期也没有等她的回答,“我问过医生。你的左手还有救。本来我还在想,你但凡有一点觉悟。我可以救你。但现在看来,也没有必要了。”
姜瑜垂着眸子,没说话,直到听到姜子期离开的脚步声,她才开了口。她面对着墙壁,看着眼前的壁纸,眼睛有些花,“你要把我囚禁多久?”
“一辈子。”他答得干脆。
姜瑜勾唇,“让我死吧。”
姜子期的身形有些僵硬,“你说什么?”
“既然这样,不如痛快了结了。我不认为我有错,更不会认错。”
“我也说过。你会在这里活下去。你会终老。被孤单寂寞啃噬着。然后最终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下半句,姜子期没有说出来。到那个时候,我会给你自由,会帮助你获得内心的安宁。
只要活下去,总归,是有那么一天的吧。
姜子期没再说话,转身走出了屋子。这一月天气冷得刺骨,他裹紧了大衣,钻进车里。
*
婚礼头一天,何可人睡得有些沉。迟宇新推了推她的胳膊,轻声喊她,“该起床了。”
她转了个身,脸又埋进柔软的被窝里,那动作,跟个小猫咪似的。窗外,阳光很好,白云大朵大朵的飘过去。还有一只鸟停在窗台上。
迟宇新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倒有些不忍心再喊,便出了门。刚一出去,便看见周季尧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酒店门前看着过往的行人。
“果然一结婚起色都好了。”周季尧埋汰他。
迟宇新倒是不以为然,“你们家那位呢?”
周季尧的脸色变了变,随后耸肩,脸上还挂着些不屑,“什么叫我家那位?不知道去哪玩去了。我早饭还没吃呢,找个地儿一起吃早饭吧。”
两个人选了一家不大的餐馆,装修倒是别致的很。周季尧的手指轻敲着桌面,“说起来,这地方倒是不错。等下还要婚礼彩排吧?新娘人呢?”
迟宇新想起何可人赖床的模样,唇角弯了,“睡着呢。”
“这都婚礼了,你也不克制点。”周季尧开玩笑。
“滚!”
吃过早饭,两个人一起去了教堂。整个教堂是以玫瑰为主。背景音乐才循环播放着《safa&sound》和《could。this。be。love》。
周季尧站着,看着身边一脸喜气的迟宇新,原本郁郁的心情,慢慢地转了晴。幸福总会来的吧。那些年里所有的守候,所有孤苦无望地守望,到最后,终究还是没有被辜负。
所谓命运,也没有完完全全地,不近人情吧?
何可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一眼便看见床头的纸条。是迟宇新龙飞凤舞的字迹,“吃过饭来教堂。得彩排了。”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她却觉得格外的心安。
她换上干净衣裳,吃了几片面包,简单的涂了底霜,便出了门。她穿着大衣,裹着羊绒围巾,还觉得有些个冷。等到了教堂的时候,一堆人都在等着了。
Jessica打趣地说,“我还当你婚前恐惧症逃了呢。”
何可人觑她,“我像是那种人吗?”
教堂里暖气很足,原先冰冷的身子也慢慢回暖了。迟宇新站在人群中,狭长的眸子望着她,眼底里都是笑意。
换过婚纱后,她站在教堂的门边,尹明安已经等在那里。她将手搭在尹明安的手上,随着音乐,一步一步,走向在尽头等着自己的迟宇新。
他深沉如潭的眸子,是她生命里自始至终都在的守望。
他的身边,是她停留的港湾。
有轻快的女声在唱着,could/this/be/love/that/I/feel,so/strong/so/deep/and/so/real;If/I/lost/you/would/I/heal。
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有点儿酸。
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他。
就像这么多年来,他自始至终都等在那里,等着她,走过去。
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缓慢,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尹明安看着身边的何可人,她的脸上眼底里,是掩饰不住的也没有掩藏的幸福。他弯了唇角,牵着她,走向属于她的幸福。
在走到迟宇新的身边时,尹明安将何可人的手交给他。
将此后,何可人的一生,交予他。
教堂外,顾锦言在见着这一幕的时候,却停住了脚步。这是他想过千万遍的场景。可是,到底是梦,成不了真。
沈君陪在他身边,也看着里面那一堆璧人。怎么看,都是那么幸福的一对。
顾锦言的脚跟黏在了地面上似的,移不开。眼睛酸涩难耐。天气阴冷阴冷的,冷风顺着毛孔往四肢百骸里钻。可这会,他却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只有一颗心,深海海底的寂静,和孤单。
这样的时刻,你是幸福的吧?
你幸福微笑着的画面,便是我此生活下去的意义。
沈君望了一眼顾锦言恍惚的神色,抿了抿唇,没说话。
这婚礼,几家欢喜几家愁。
她轻轻拍了拍顾锦言的手臂,想要安慰他,可张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找不到合适的词句。张开了的嘴,被灌进了冰冷的风,顺着喉咙,灌到身体里去。很冰,很凉。
顾锦言转过头,看着她,然后牵扯起微笑。那笑意,只浮在脸上。他说,“进去吧。该冻着了。”
沈君点了点头。
顾锦言已经先迈步往里面去了。他的身形异常的萧索。沈君看着,只觉得心里更凉了。他心里的那个黑洞,怕是这一生都再也补不上了。不存在无法愈合的伤,不能够愈合的话只能称之为死。他心里的伤不能够愈合,那么,是心已死吗?
彩排结束后。周延挥手,对何可人说,“我到时候就在这个地方。一定要把捧花扔给我啊!”
旁边,林希看着表妹这猴急的模样,笑着道,“怎么一点也不矜持?”
周延义正言辞,“矜持这种东西丢进马桶里被水冲走就好啦。我只要捧花就够了。”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何可人转脸看着迟宇新,两个人的手牢牢地握在一块,十指相扣,握成永远的姿势。两个人相视而笑。
这一幕,落在顾锦言的眼里,格外的刺心。到底,他还是心有不甘。他终究没有办法彻彻底底地放下她,放下那段过去。
他想,他大约只能停留在那段过去里,找不到出口。无路可退,无路可进。只有他一人。
外面忽然响起了脚步声,佟锦时牵着佟锦瑟的手,一道走进来。何可人回头看见,提着裙摆,走过去和两个人贴面拥抱着。
“好漂亮。看见你穿婚纱,我也想结婚了。”佟锦瑟感慨。
“听见没?总叫人苦等着。”何可人松开佟锦瑟,看着佟锦时,笑得狡黠。
佟锦时上前松松揽了揽她的肩膀,“果然新娘子是最美的。”
“那是必然。”何可人将赞美全盘收下来。
周延自然是也看见了,她怔怔看了一会,直到视线被蓝色暗纹衬衣和黑色西装挡住。她抬起头,便看见尹明安那张不甚高兴的脸。17281760
“见到前暗恋对象,魂不守舍了?”尹明安脸臭,连语气都格外不好。
周延盯着他看,然后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你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