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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老板有些想当然了，或许已经开始后悔当初的选择，但也没办法，毕竟是犯法的事情，一般人不愿意提溜着脑袋去做，谁让他贪财了呢，谁让他心怀侥幸呢。肇事司机后来表现的很硬朗，进了审讯室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连警察擅长的疲劳战术也不管用，后来怕把他弄死，只得放弃。要不是最终搬出他老娘说事，这小子说不定顽抗到什么时候。
为了防止有变，肖雅婷当时就带人抓捕了车老板，顺藤摸瓜一路逮捕相关人等十多个，最后找到小舅子赵斯。这时候只是晚上九点多，赵斯可就比不上货车司机了，进去没有十分钟，所有细节交待的清清楚楚，标准一个孬种。
按说事情就该结束了，赵斯雇凶杀人的罪名成立，为主犯，肇事司机见利忘义，为从犯。有郑财神为亡妻报仇的决心在里面，估计至少赵斯的死刑是跑不了的。
第二天一大早，张杰瑞还沉睡在梦乡里，一阵恼人的铃声响起，张杰瑞接通了，懒洋洋的问：“谁啊？”
对方的声音很苍老，饱经世事的那种颓废感，说：“你是小张吧？”
“您……您是赵局长吧？”
张杰瑞见过他，刚来公司的时候跟着郑财神去过他家，赵局长当时还在位，有钱有势，看谁都是昂着头鼻孔朝天，走路巴不得横着走。这个腔调也是熟悉的，曾经严厉的要求自己努力工作，不要出现生活作风问题。
其实，他哪里是关心自己，只不过是提醒注意，别和郑财神出去花天酒地。虽然语气不让人舒服，但张杰瑞还是能理解一个做父亲的心，谁又不想自己的孩子生活的幸福一些呢。
赵局长虽然下台，但毕竟在公安局还有些熟人，昨天的事情已经是弄清楚了，语气出奇的客气，“小张，呃不，张总，看在我老胳膊老褪的份上，你就可怜我这一次。”
“赵局长客气了，能帮的晚辈一定帮，不过，我们之间好像没什么吧？”
“是那个小兔崽子的事情！”
张杰瑞明白了，他是要替赵斯求情，似乎找错对象了，“这个应该找郑总，或者公安局，我怎么管得了？”
“小郑他不接电话，也许是为前几天的事情生气。”
预料之中，郑财神在清洲市一向横行无忌，什么时候被人诬赖过啊，而且还挨了一顿暴揍，有点想法再正常不过。
“赵局长，这事情明摆着，赵斯确实做得不地道，一切都是罪有应得，您看……”
“可是，我只有这一对儿女，女儿被儿子杀死，儿子又进去了，我还剩下什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张杰瑞无言以对，赵斯是罪该万死，即便没有法律的严惩，不论是郑财神，抑或是赵老局长，都应该嫉恨他一辈子。可是因为他的愚蠢，造成了更多人的伤痛，郑财神的杀妻之恨相对少一些，赵老局长余生的幸福全部搭了进去，正如他所说的，孤苦伶仃，有钱管个屁用，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赵老局长打电话的目的，是想让张杰瑞跟郑财神说说，当初立案就是他找的关系，现在再花些钱疏通一下，看能不能从里面捞人，就算是必须赎罪，还是希望能留住性命。只要命还在，总还是有点念想。
张杰瑞本不应该答应，答应了也未必有用，但听着一个老人声泪俱下的哀求，恻隐之心蠢蠢欲动，最终还是好心安抚一番，找郑财神谈谈，毕竟你们曾经是一家人，能怎么样看情况吧！
赵老局长千恩万谢，把本来只打算口头应付的张杰瑞搞得不好意思，实在不行就真找郑财神谈谈，无论行与不行，尽心竭力也算对得起他这一通哭。
有阵子没有来公司，巨能的变化很大，整个大楼被清洗一新，正门前的草坪史无前例的碧绿，前方摆满了盆栽的鲜花，组合成各种各样的图形，据说是因为迎接清洲市旅游节的到来。
张杰瑞径直走进，和以前没什么不同，还是有很多人和他打招呼，还是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张总。幸亏当时没有把话说死，否则可就是冤枉人家郑财神了，现在貌似也是，但谁让那家伙平时不地道，有坏事当然朝他身上想。
郑财神正站在办公室那张硕大的老板桌前，手持大号的毛笔挥毫泼墨，见张杰瑞进来露出了一个微笑，示意他到近前坐下。
“我岳父找你了？”
张杰瑞点点头，日，你诸葛亮呢，能掐会算的，都知道我为什么来。这还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用岳父这个字眼，即便是他和赵美没有分开的时候，也往往用老不死的来代替。
郑财神还在写着，字没有什么特殊的，宁静以致远，很多人房间里都会挂的。待他落笔完工，把毛笔放在一边晾起来，这才坐在张杰瑞旁边，笑道：“休息够了？那就从今天开始上班吧！”
张杰瑞挺不好意思，今天还要找人帮忙，想了想还是先道个歉，“郑总，那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没考虑清楚。”
郑财神难得的宽容，笑了笑没当回事，“不错，换了我也会那么想的，我倒是应该谢谢你，案子最终能破，你是出了力的。”
这个你也知道，张杰瑞去桃花沟的事情，公安局也只有肖雅婷知道，莫不是她告诉的郑财神？问题是两个人好像不认识，这丫头莫不是借机朝他脸上贴金，够朋友。
“唉，也是误打误撞，赵老局长那边，你准备怎么办？”
“死者已矣，我会每年去她的坟头祭奠，也会遵照她的遗嘱。”
“遗嘱？不是给赵斯吗？怎么可以？”
“我在收拾她的遗物时，发现她新写的遗嘱，说明了此前那一份无效，她所有的财产，都留给儿子郑爽。”
哦，原来如此，郑财神在发现这份遗嘱的时候，已经知道了赵斯那边的情况，也明白他是有作案嫌疑的。如果公安那边最终无果而终，不排除他亲自动手的可能，赵斯迟早难逃一劫。
“这就好，公司是你们父子的，谁也撼动不了，可是……”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赵斯的事情必须留给法律判决，那是他应得的，没有回旋的余地。至于我岳父，不管以前有多少恩怨，但我能有今天，多半是拜他所赐，知恩图报还是要的，后半辈子的事情归我管，我会为他养老送终的。”
张杰瑞看他说得坚决，但是那张疲惫的脸庞，还有倦怠的双眼，无不在诉说他昨晚的辗转反侧，在确认了事情真相，抵制住老岳父的电话召唤，他一直在想应该如何自处，能有今天这番话，已经殊为不易。
张杰瑞说了声节哀顺变，一句本应该前些日子就说的话，然后转身出了房门，去了十五楼东侧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第181章、旅游节
好久没有回来，办公室里却照常窗明几净，不止是桌子和地板一尘不染，窗帘也还是拉开三分之一的，阳光还是那个阳光，风儿照旧温婉，一切都还如同往常，就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以前在他出差的时候，都是周媚在打理一切，现在换了个助理萧萧，虽说没有周媚那般的诡计多端，做事情却也是踏实负责。这是完全两种性格的人，周媚有野心有想法，做什么都是敢作敢为，经常会让你眼前一亮。萧萧却循规蹈矩，学识渊博又毫不卖弄，始终坚定不移的执行命令。
两者各有所长吧，也许只是和周媚待的久了，处理事情方面依赖过多，时间长了自己也懒得动脑，她一走难免闪得慌。其实助理就应该是萧萧这样的，温柔婉约落落大方，工作能力又没得说，更没有太大野心，轻易不会有什么职务上的要求。
张杰瑞笑了笑，本来嘛，周媚就应该有更广阔的空间，美合公司的副总，或许真是适合她的一个岗位。
萧萧脸上笑意盎然，很恭敬的问：“张总在笑什么？”
“呃，没什么，这么多天了，我不在的时候用不着这么麻烦的。就比如这些文件，你等我回来了再给我就是，天天整理多浪费时间。”
萧萧客气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张杰瑞拿起桌子上的文件，分门别类的一目了然，上面还夹着纸条，写清楚时间、科室和大致内容，甚至还有一些小提示。萧萧不可谓不仔细，可纸条上唯独没有解决办法，相对而言，张杰瑞更愿意做选择题，而不是简答题。
“萧萧，你来公司几年了？”
“三年多，当初还幸亏张总安排进来，萧萧不敢忘。”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么说吧，周媚你熟悉吧？”
“周姐是和我同一批来公司的，经常会有联系，不过自从她进美合之后，我就没见过她。”
“说哪去了，戒备心里这么强？我更不是怀疑你，朋友之间，即便身处两家公司，也是可以见面的。只要记住，一定要公私分明，这样就可以了。”
“谢谢张总教诲，萧萧知道了。”
太客气了，其实两个人年纪差的并不多，张杰瑞当初是跳槽过来，萧萧研究生毕业，算起来差不多是同龄人。萧萧什么都好，唯独不擅长处理工作关系，尤其是和上级主管之间，以前得不到提拔就有这方面的原因，张杰瑞好心提醒过几次，平时挺聪明的丫头，唯独这方面反应迟钝。
“我之所以提起周媚，是说她有一个方面值得你学习。”
“郑总请说，萧萧一定虚心接受。”
“你的职务是副总裁助理，但实际上并非助理，这属于公司领导的行列，助理只是个称呼而已。”
看萧萧点了点头，像是明白了，张杰瑞继续道：“你的工作没问题，非常细致非常认真，但有一点你比不上周媚，那就是工作的主动性上。”
这一次萧萧没有点头，眼神中有些茫然，张杰瑞只好解释道：“我说的主动性，不是说工作态度，而是说工作方式。比如科室上报的这些问题，你详细记录并提供客观资料，这么做都很好。但是这里面，唯独少了你个人的印迹。”
“个人的印迹？我不太明白，请张总直说。”
萧萧的态度很诚恳，为了以后少操心，也不管这么做对不对了，张杰瑞说道：“所谓个人的印迹，就是说你要提供自己的一些看法，这些提议合不合适，问题应该怎么解决，一些没有疑问的直接吩咐处理，事后汇报一声就可以。对于比较棘手的，你可以列出几个选择，然后交给我。”
“可是，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我怕……”
“不用怕，人总会犯错，改过来就是对的。谁一开始都是没经验，我是个学美术的，郑总也不知是哪个野鸡大学毕业，不一样在这行混嘛。当然了，我不能跟郑总比，另外野鸡大学的事不要乱说，他对外一直都宣称是某名牌高校的。”
萧萧很甜美的笑了笑，还是那句话，我知道了，张总。
也不知她是不是真的明白了，反正以张杰瑞对她的了解，不管做得好不好，萧萧的努力不容置疑。
张杰瑞刚刚坐好，又开始折腾他的电脑，耗子和石头俩混蛋探头探脑的进来。耗子说，你小子爽够了，总算来上班了。石头则扯道，你说你走就走吧，腾个位置，大家都朝前挨一挨，怎么就又回来了呢？
把两个好兄弟拉到一边坐下，消息很灵通嘛，我一回来你们就知道。
“刚才听西边的模特们发骚，声音都嗲出水来，就知道是胡汉三杀回来了，否则谁有那么大的魅力。”
张杰瑞给了石头一拳，怎么说话越来越不着调，你那个女朋友怎么样了，丑媳妇也得见公婆啊，什么时候带我们看看。
“滚！还公婆呢，又想赚我便宜。”
耗子呸了一声，扯，肥得跟猪似的，有什么便宜可以赚的，躲还躲不及。
“哎，谁说我不回来的？咱们通电话那会，我可是说在外面度假来着。”
石头透过厚厚的近视镜片，正在打量张杰瑞茶几上的烟灰缸，见他询问，随口说道：“全公司都知道，你小子真不地道，明明在家里呆着，也不让我们俩去你家玩，还撒谎说去旅游。”
耗子比石头清楚一些，葬礼当天他注意到了张杰瑞的举动，所以在公司里谣言四起的时候，唯有他大致明白张杰瑞离开的原因。
“杰瑞，你能回来就好，咱们仨还是在一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兄弟讲义气，以后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声，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石头已经摸起了烟灰缸，小声嘀咕，青花瓷的吧？听了耗子的话胖身躯哆嗦了一下，死耗子，煽的什么情啊，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心怀不轨？
张杰瑞接过来话茬，我看也是，感觉就像我有什么福气，恰好被耗子给盯上了，等着我朝里面跳，他好浑水摸鱼。
“靠！你们俩混蛋，思想真龌龊，有你们这样的兄弟，我很羞耻。”
“我也是！”
张杰瑞和石头异口同声的说道，他们三个就这德行，当时最单纯的大学年代也是骂骂咧咧，就像耗子说话那样，不带个“靠”字或者“日”字，说起话来浑身不得劲。
可他们的情谊却是深厚的，用不着桃园三结义，也不用歃血为盟，那些慷慨激昂的词汇统统用不着，等到有人需要帮助的时候，其余两个定然是义无反顾，美专三剑客的美誉可不是白白得来的，那也是经过刀的火的考验，被无情的岁月验证过的。
石头问：“这烟灰缸不错，尤其是外面画得这美女，贼抽象，给我吧！”
“不行，那是别人送我的！”
张杰瑞话音未落，烟灰缸已经跑进了石头的衣兜里，看来是要不回来了，只得笑道：“你最近闲的吧？又搞你的精神文明建设？”
虽然呆在总裁办公室这边，石头的正式职务还是精神文明办主任，一个让张杰瑞和耗子经常取笑的职务。
耗子说：“杰瑞，这一次你可说错了，石头忙着呢，不停跟西边那些模特们沟通思想，努力要提高她们的精神境界，为了社会主义文明建设，那是不遗余力，简直就是以身相许……”
石头大手一挥，给我停，看看你贫的小样，说话越来越像杰瑞了，是不是你家那个小萝莉教的，人家是高中生，和文化人在一起容易学习到知识。
矛头又一次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