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太妃:恬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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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太妃:恬妃传- 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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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杰因有话要与母亲单独说,便笑道:“不如萍贵人先去吧,继而折去宜人馆替朕看一看福嫔,告诉她朕有了空就去看她,再回来坤宁宫陪母后用午膳,今日朕也在这里吃。”

品鹊不胜欣喜,福了福身子便带着宫女们离了去。见她走了,赫臻挥手示意宫人们下去,只自己和母亲单独在一处。

张文琴有些好奇,拉着儿子的手问道:“皇上怎么了?”

臻杰正了正脸色,问道:“母后您回来了,那父皇去什么地方了?”

“他……”张文琴知道儿子迟早要来问自己的,不知想了多少种应对之话,此刻却一句也说不出了,她无奈地看着儿子,希望他就此停下。

见母亲面色犹豫不决,臻杰心头一颤,却不敢胡乱猜想,只是追问道:“母后,您知道父皇究竟在什么地方吗?儿臣……此刻很需要他。”

“是为了朝务?杰儿,如今很困难吗?”张文琴心中急切,她一直都希望儿子能做一个比他父亲更出色的皇帝。

臻杰点了点头,口中道:“儿子太年轻了,那些老臣自恃功高年老不把儿子放在眼里,一时儿子也不知要如何压制才好。”

张文琴心里斗了几回,终于拉着儿子的手道:“去傅王府找你父亲吧,如若不错他当在那里,只是你千万不可大张旗鼓地去,你父皇既然不愿人知道他在那里,自然是有道理的。儿子……你可知陈璋瑢如何才让我回来的吗?她说‘难道您一点不怕儿子的皇位左右摇晃吗?放眼如今朝堂之上,有几个不是太上皇一手栽培的臣子?’”张文琴焦虑地看着儿子,口中道,“去找你的父亲吧,我想陈璋瑢此话空穴来风,一定有她的道理。”

臻杰闻此,大大的一颤,冥冥中感到父亲要自己废除陈氏并流放陈氏一族的背后隐藏的是如何大的一个隐患,原来父亲从没有真正离开自己,一直默默地为自己盯着这座江山。他心头一暖,满口应承了母亲。

之后的几日,章悠儿只是忙于叮嘱修缮昭云殿寝宫并其他诸多事宜,少了前往馨祥宫与茜宇说话,而茜宇因有璋瑢陪着说话,虽然心事重重倒也不觉得闷。皇帝这几日甚少留宿妃嫔宫阁,时常是独自在涵心殿就寝。妃嫔之间也碍着皇太后回宫安分许多,除了有个周才人与几个娘子在御花园内议论惠嫔与宜嫔如同双生姐妹一般,只是一个是丰满的杨贵妃、一个是纤弱的赵飞燕,却都是狐媚极了的女人。

第二十章 浸润之谮(三)

这话不知怎么传了出来,一时闹得阖宫上下无人不知,张文琴虽面上不说什么,却私下授意儿媳妇不能让宫嫔们如此放肆。于是便有了季妃带着手持庭仗的大宫女前往琼瑶宫,把周才人与那几个娘子一顿责打,一下将这股流言湮灭了。

继而终于到了蒙依依十日禁足完结之日,这一日清晨,她和众妃嫔一同前往颐澜宫向皇太后请安,并行了大礼承认过错。张文琴碍着儿子对她的情分,并没有如何斥责,只是冷着脸告诫她要懂得自己的本分便作罢了。蒙依依一一承受,之后退回宜人馆,只等着今晚儿子能够回到身边。

傍晚时分,果然见莲妃送了杰欢回来,母子二人十日未见,自是相拥而泣。末了蒙依依拉着沈烟左右道谢,沈烟告诫她往后不可再闹这样的脾气,这一次若非皇贵太妃的恩典,恐怕皇太后也不会就此罢休。蒙依依心中明白,沈烟愿意帮自己是因为她有孩子能够体味一个母亲的心,而皇贵太妃愿意帮自己就不仅仅是因同为母亲,她那一言一笑都仿佛与世人不一样,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的起帝王无尽的宠爱。

沈烟与她说了几句后,便一同去看望了王越施,如今她早已把惊慌抛在了脑后,只是日日静静地绣制一些小衣小鞋,似乎和蒙依依住在一起,她很安心。见沈莲妃又来探视,不由得欢喜,便与二人说了许久的话。在沈烟看来,便是王越施这份守得住任何心绪,才让她能博得帝后的青睐,才能在这处处勾心斗角的后宫安稳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可是沈烟怎么也不敢想,这竟是她最后一次和王越施说话。

那一日正巧皇帝带着兵部官员出城阅兵,本来众妃都在颐澜宫里陪着皇太后逗着元戎玩耍,一屋子人正笑得开心时,宜人馆李荣跌跌撞撞地冲来禀报,说福嫔娘娘正大口大口地吐血,眼看就不行了。

众人吓得面色惨白,楚贵嫔更是登时晕厥。章悠儿顾不得旁人,只是要季妃、品鹊留下侍候皇太后,自己带着沈烟风一般冲去了宜人馆。

此时王越施住的寝室外已跪了一地的太医,他们一见皇后便摇头示意回天乏力,章悠儿心中大痛,待入得内室便见茉莉正哭天抢地扶着主子呼喊,而王越施的嘴角还不住地溢着鲜血,她隐约看见皇后进来,一只手无力地伸出。

章悠儿顿时难掩悲戚,不顾鲜血腌臜,排开茉莉便把王氏抱在怀里,只听得王越施气息微弱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我……我想……见皇上……”说着把一块丝帕塞进了悠儿的手里,那瞳眸已然黯淡的眼睛里泉涌般流出的泪水混合在一口口吐出的鲜血里,糊得她那张姣好的面容很是可怖。

王越施知道自己大限已至,她紧紧抓住皇后的手,一字字艰难地吐道:“告诉……皇上,越儿不……能伺候她了……”又伸手抚摸在自己的腹部,浑身不停地抽搐着,“越儿……对不起他,这个孩子……要跟着越儿走了……皇……”

“不会的!”章悠儿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如此痛哭流涕,“不会……有事的……你……”她抬头看着立在一旁的沈烟,大声道,“去啊……派人把皇上找回来,他的越儿要去了啊!”

沈烟无力地摇了摇头,她分明看到王越施已经咽气了,那只本抚摸着腹部的手软绵绵的垂下了,她死了,她真的死了。

第二十章 浸润之谮(四)

宜人馆里顿时陷入悲恸之中,王越施的大宫女茉莉哭死过去,沈烟也软软的好像没有力气支撑自己。蒙依依呆立在内室门外,里面传来的痛哭声让她陷入不堪回首的回忆里去。

消息走遍阖宫上下,低位分的宫嫔一概来到宜人馆外跪送福嫔殡天。颐澜宫中得知消息的张文琴几乎怒不可遏,福嫔不仅没能保住身孕,竟连命也搭了进去,她章悠儿不是号称“铁腕肃骨、雷厉风行”吗?为什么会把一个内廷搞成这副景象?

茜宇与璋瑢本在闲话,乍闻此噩耗,一时都不敢相信,缘亦因担心主子的身体已将话说得极其婉转了,但茜宇依旧动了心思,她拉着璋瑢的手道:“难道这就是帝王的命吗?当年太上皇的陈妃,也是带着腹中骨肉悄然离世啊!”说着一并想起了已逝的古蕰蕴、梁绮盈和张容琴,不由得悲从中来,大滴泪水滚落出来。璋瑢见她如此自是好言相劝,心中却也微微颤动,原来这宫闱倾轧竟是如此平常到每一朝每一代都无法避免。只是她无意中看见,茜宇的另一只手正抚在小腹之上,难道?她抬眼去看缘亦,的确见其脸上的关切与往日很不相同。璋瑢兀地一颤,耳畔仿佛能听到那颗心破碎撕裂的之声,而脑海里亦是灵光一闪,却也计上心头。

乾熙帝一直到太阳落山才回到皇宫,此时章悠儿已忍着悲痛安排奴才们为王越施清洗了身体,穿上了寿衣,静静的放躺在床上。

那是怎样的一种悲痛,自己的女人带着未出世的孩子突然这样离开了人世,没有等到自己最后一面,没有听到自己最后的呼唤,就这么走了……

臻杰立在王越施的床前,她静静地躺在那里,重新化了粉嫩的妆容,穿了漂亮的衣裙,好像只是在那里装睡要逗自己玩,好像还是从前那个欢颜笑语、温柔活泼的越儿,她……真的死了么?

“悠儿……”臻杰知道自己是帝王,他不可以像平常男人那样扶着妻子的尸体痛哭流涕,所以他只是立在那里,装出一副冷漠的神色,微微开启嘴唇“越儿说什么了吗?”

章悠儿将那块被鲜血所染的丝帕递给丈夫,压着声音道:“福嫔说‘我想见皇上’,福嫔说‘告诉皇上越儿不能伺候他了’,福嫔说‘越儿对不起他,这个孩子要跟着越儿走了’。”章悠儿泪如泉涌,努力抑制着哭泣声。

臻杰举起那方丝帕,上面绣着两只戏水鸳鸯,好像就是那日去昭云殿时看到她在灯下绣得痴痴笑的那方丝帕,如今丝帕终于到了自己手中,可伊人已逝,那痴痴的笑容将永远成为回忆。

悠儿伸出一只手握住丈夫的手,可却是颤抖的,她咽了口气,对臻杰道:“皇上,臣妾送您回去休息吧!”

臻杰的面色滞了半刻,他苦笑着捏了捏悠儿的手,低声道:“好吧,摆驾回去吧!”他转身过去,将那一方丝帕盖在了王越施的脸上,口中道:“越儿,朕会还你一个公道。”语罢长叹一口气,回身握着悠儿的手离开了内室。

来到殿外,他眼见蒙依依满目通红地立在一隅,那段往事突然进入脑海,于是又是一阵心痛,呼了一口气便带着悠儿离开了去。蒙依依目送帝后二人离开,方才看到臻杰的眼神,她知道自己在丈夫的心里没有淡去,臻杰没有忘记那段往事。

第二十章 浸润之谮(五)

福嫔之死,皇室对外宣称为抱病而终,因念其生前谦柔恭顺,体贴上意,温婉端正,为皇室繁荣竭尽己力,追封为从一品贵妃,谥号贞仪。

在旁人看来,她王越施生前连升三级成为嫔主,死后一越成为皇后之下第一人,也算光宗耀祖不辱此生了。可是王家好好送进来的一个女儿就这样年纪轻轻地死了,王氏父母的悲痛、臻杰的悲痛,又有几个人知道呢!所谓红颜薄命,当是如此了。

王越施的殡礼很快结束,毕竟只是死了一个妃嫔,宫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作息。然所有人都知道,贞仪贵妃是被毒死的,故而众人都提着一颗心等待着看此事将如何发展,那日皇帝的一句“越儿,朕会还你一个公道。”传得宫中上下皆知,皇帝登基四年来,第一次表示要亲自插手后宫之事,不禁叫六宫唏嘘不已。

这一日书房放假,茜宇正陪着儿子背诵《论语》,只听臻昕朗朗背道:“浸润之谮,肤受之诉,不行焉,可谓明也已矣……”臻昕突然问道,“母妃,什么是‘浸润之谮’?”

茜宇点了点儿子的鼻子笑道:“原来你还未把《颜渊》看懂,这样背诵了岂不是囫囵吞枣有什么意义?”

臻昕“嘿嘿”笑着腻着母亲道:“宸儿背得极快,儿臣不敢输给他。”

“你这孩子,学习岂能比谁快的?这样能学的好么?小心母妃告诉了你皇嫂,看她打不打你们的手心。”茜宇轻轻拍了拍儿子的额头嗔道,又见儿子一脸委屈才笑道,“‘谮’是谓‘进谗言、诋毁’之意,‘浸润之谮’谓中伤他人的谗言逐渐发生作用。汉书《谷永传》有云‘毋听浸润之谮诉’,所以昕儿呀,往后你长大了要远小人近贤者,切勿听信歹人谗言,知道了吗?”

臻昕懵懂地看着母亲,笑道:“母妃,那怎样才是歹人和小人呢?”

茜宇忍俊不禁,捏了捏儿子的脸笑道:“你还小哩,所以要好好跟着权太傅学习,等你长大了一切都会明白的。”

适时缘亦进来,对茜宇道:“莲妃娘娘宫里今日做了些点心,因今日书房放假,莲妃娘娘想请皇子们和小王爷都过去承乾宫玩耍。”

茜宇应下,要白梨和小春子进来嘱咐了几句,又给儿子带了几盒糖果点心,方才让他离开。然儿子才走,缘亦便凑到主子身边低声道:“听说为了贞仪贵妃之死,皇太后很是恼怒,此刻把皇后留在颐澜宫里,借口要皇后为宫中祈福,硬生生罚皇后在大理石地上跪了两个时辰了。”

茜宇顿时心中恼怒,一手握了拳头,忿忿道:“当年她是如何做六宫之主的?硬是把小儿子的命也送了,如今倒会对儿媳妇摆起婆婆的架子了?”

缘亦急道:“主子这样怎么行?千万不可动怒,您的身子要紧。”

茜宇略略平了心气,一手抚摸着小腹,蹙眉道:“这件事情你能知道,其他人难道会不知道吗?张文琴根本就是有心要媳妇难堪,她从前也不见得有多厉害,如今怎么总是处处和媳妇过不去,若知如今这幅景象,当年何必大老远从金海把真家的女儿弄进宫来?”

第二十章 浸润之谮(六)

缘亦叹了口气道:“皇后娘娘这四年来虽然行事严厉一些,却从来不苛求宫嫔。并不是他拦着皇帝不要去别的宫殿,而是皇上自己不喜欢去。”

茜宇冷冷道:“皇帝知道吗?”

“恐怕不想知道也难。”

茜宇缓缓站起身子,问缘亦:“皇帝可是在涵心殿?”

缘亦不明所以,只是答道:“是,听说萍贵人被太后派过去伺候了。”

茜宇眉头一挑,露出寒光,“你还说这天底下最聪明的女子都来了宫里,依我看来,还是有那么几个蠢笨得无可救药的。这个品鹊以为自己仗着旧主的面子就敢越过皇后去?这么些年在她主子身边也算白白待着了。”茜宇冷“哼”一声,“叫他们备了轿子,我要去一趟颐澜宫,我倒不信她张文琴还想在我面前摆婆婆的谱。”

“主子,清官难断家务事,婆媳之间的隔阂总是有的,从前庄德太后还和侄女闹得不愉快呢!您这个样子是替皇后出了口气,奴婢只怕之后会把众人的关系越搞越僵。”缘亦道,“何况您此刻去了,皇后娘娘的面子岂不是更挂不住了?”

茜宇揉了揉眉心,她轻声叹道:“她自己做了十几年的皇后,不会不知道这个位子到底舒不舒服,何苦来为难悠儿?如今在这个宫里,她和皇后之间只能有一个真正的女主人,可不见得让皇帝去和母亲闹翻,但这个恶人总是要有人做的。”她无奈地看了一眼缘亦,“去吧,我自有分寸的。”

当皇贵太妃的轿辇停在颐澜宫门外时,另一乘轿子早已在这里许久了。茜宇下轿后看见,便问了颐澜宫外的内监,才晓得瑢姐姐竟然已经到了。

“姐姐她什么时候也要趟这浑水了?”茜宇暗自问了一声,随即便搭着缘亦的手进了去。待入得正殿才发现张文琴已和瑢姐姐坐着喝茶了,皇后却侍立一侧,面上不甚好看。

“皇母妃安!”章悠儿迎上来微微福了福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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