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太妃:恬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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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太妃:恬妃传-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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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宇安抚了徐贵人,本来自己回来不是什么大事,何必这般兴师动众,又料想徐玲珑赶着月色来找自己,断是其中有屈,便答应会向皇后求情,另外又随意问了些徐玲珑家中之事,徐贵人也乖巧,尽拣她所知的傅王府中的事来说,茜宇听着不免心里想念起来。

送走徐贵人,茜宇出门赏月之心一扫而空,只独自坐在寝宫内倚窗望月,她轻轻地摸过窗棂,在这上面,曾经放过的是两双手,其中一双宽厚的手掌,曾答应要握住那双纤弱地手一生一世。窗棂上的磨痕未曾淡去,可如今却只留下了一双手,茜宇眼圈骤红。

那年赫臻在战场上负伤,虽急速送回宫中,但仍因伤势严重而高烧不退,太医束手无策,茜宇曾想若赫臻就此去了,她诞下腹中胎儿后定也随他同去。幸而赫臻有天神庇佑,转危为安。但谁又料道,醒来后的赫臻无法接受自己断腿的事实,变得暴躁无常,竟将自己心爱的茜宇推在地上,甚至忽略了她待产的身孕,因此失去了一双儿女。出于愧疚赫臻迅速将茜宇册封为皇贵妃,可是这一切都无法弥补自己的过错以及给茜宇带来的伤害。不管出于何种考虑,伤愈后不到半个月,赫臻便宣布退位,且不留于宫中,要迁徙往最南边的燕城。初到燕城时那段快乐无忧的日子,茜宇毕生难忘。后来她更是再度怀孕,但福祸相依,再一次的小产最终导致了她与赫臻的隔阂,不论缘何起的隔阂,起码茜宇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忆起往昔的悲痛,不由得热泪滚落,由心感慨命运的多变,一时又万分想念起父母、兄嫂,便更伤心了。

突然一双暖暖的小手握在了自己的手上,“母妃,你怎么哭了?”臻昕关切地问道,眼眸中尚未褪去的稚嫩里带着几分心疼。

茜宇心头一热,将儿子抱入怀中,轻声道:“一直到我们昕儿长大,母妃再也不离开你了。昕儿要快些长大,将来为你的皇兄保天下太平,这……也是你父皇所期盼的。”

臻昕沉吟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是因为这个,父皇才留下我的吗?”他昂起头问母亲,“为什么能带走四哥和六弟,为什么若笙姐姐、若岚姐姐、若安姐姐还有若玲姐姐都能走,可是……我和珣姐姐却要留在这里呢?”

第三章 却辇之德(二)

茜宇心疼不已,细细解释给儿子听,“若笙和若岚姐姐还有臻云哥哥都没了生母,所以不能把他们留下。若安与若玲姐姐都是个女孩儿,还那么小,自然要跟着母亲的,何况琪淑容与钱虢容也舍不得女儿。你妍母妃答应已死的李贵人要好好照顾她的儿子,又怎么能留下你六弟呢?何况他只有两岁呢!”

“可是……儿臣那个时候也只有三岁,为什么琪淑容她们舍不得女儿,母妃您和德妃娘娘就舍得我和珣姐姐呢?”臻昕的万般委屈此刻全倾倒出来,虽然章悠儿待他如自己的儿子,但毕竟她尚有三子,又要照顾皇帝,处理后宫事务,即便再尽心也无法与生母的爱和照顾相匹敌,孩子们虽然还小,却是最能体会到这份失落的人了。

茜宇的眼眶顿时通红,这的确是她的错,当时赫臻要立三岁的臻昕为新帝,是自己极力阻拦后力荐大皇子臻杰,赫臻便以将儿子留下由新后培养为条件,答应了茜宇的建议。章悠儿之所以如此疼爱臻昕,也因为他为自己的丈夫登上大位做出了牺牲。

“好孩子!”茜宇搂着儿子,轻声安抚道,“我们昕儿是最好的孩子,珣姐姐也是最好的孩子,父皇和母妃对你们都太放心了,所以才留你们下来。但是以后母妃就再也不离开昕儿了,母妃也会尽快把珣姐姐送到德妃娘娘身边,好不好?”

臻昕的脸上露出笑容,他的一双手紧紧抱着母亲的腰肢,口吻中带着恳求,“母妃说话要算数啊,昕儿想这样抱着母妃好久好久了。”

茜宇又喜又悲,抬眼望见端茶进来的缘亦,笑道:“今晚昕儿就与我睡吧!”

缘亦也是眼圈发红,用力地点了点头。

翌日寅正刚过,茜宇便朦胧醒来,儿子在自己的身边安然熟睡着,气息匀畅而温暖,嘴角微微露着笑容。茜宇晓得再过一个时辰,儿子就要起床去书房上早课,所以这会儿一点也不愿意扰了儿子的好梦。在南边时,臻云和瑢姐姐的养子璃儿都不用这么早起床,他们可以睡到太阳升起,起来后随意读些诗书便可以自由玩耍。而我的儿子……她不再想,继而轻柔地为儿子掖了掖被角,便转身起来,独自坐到了镜前。

一如九年前一样,缘亦今日又一早进来。进来时,茜宇又坐在了梳妆台前。主仆二人对视而笑,眼前人不变,景不变,物不变,但九年的时间,又确实改变了一切。

“奴婢本想您要多睡一会儿,便预备把小王爷抱出去,卯时王爷便要起身梳洗去书房,卯正时分书房便开课了。”缘亦的声音压得极低,又道,“您起得这么早!”

茜宇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只转过身让缘亦侍弄自己的发髻,她看着铜镜中自己的模样,心内暗凉。女人过了二十便会愈发的娇媚,但这样的风韵过了三十便要日渐衰退,然此刻自己最美的时候就被丈夫所抛弃,难道还要幻想过了三十人老珠黄时与他再续前缘吗?“缘亦啊,我又怎么能告诉你在燕城时我夜夜空床凉衾辗转难眠呢?”茜宇在心中无奈苦笑道。

待缘亦为自己收拾妥当,茜宇很是满意。因她不是孀居的太妃,但却又是长辈,所以服色饰容不能太过朴素也不能太过张扬,沉稳与华丽的分寸必要拿捏得当,若她仅仅是个年过五十的老妪也就罢了。

臻昕的确是个好孩子,时刻才到寅时,他就自己醒了,也许是在母亲身边睡的特别踏实,今日早起的他脸上没有一点疲倦。茜宇亲自为儿子梳洗打扮,才看着他吃了些糕点后,便有车辇来接了。

茜宇送至宫门外,见已有太监扛着肩舆等候,便搀扶儿子上了肩舆,嘱咐了几声,目送着离去了。茜宇转身回来时问缘亦:“从前皇子们上课不是各宫自己送的吗?”

“主子莫提旧例了。皇后娘娘本还欲将皇子们聚在一起教养,但觉得这样未免伤了做母亲的心,因而只是提了提并没有实行。但又担心慈母护儿,耽误了皇子们的学业,所以规定每日清晨由书房派出太监来接,若哪一日哪位皇子迟到上课,不仅皇子要受罚于书房作息一月,负责接送的太监更是杖刑不贷,是为连坐。”缘亦说着,已然笑了起来,“小王爷曾经闹过一次别扭,被皇后娘娘好一顿训呢!”

茜宇脸上虽笑,心里早有疑问,说道:“其实四位皇子中有三位是皇后所出,皇后这又是何必呢?”

缘亦扶她在桌前坐下,斟了一杯热茶,沉思半刻才道,“娘娘不觉得奇怪,昨日皇后娘娘请了宜嫔前来,却又不与她说话?”

茜宇点了点头,捧着茶碗抿了一口,回忆着昨晚的事。

“其实并不是皇后娘娘或者长公主有意冷落她,宜嫔除了与皇上、莲妃娘娘说得上几句话,从来都不再和别人多说话的。皇后昨日请她来,其实也是为了二皇子。”缘亦道,“二皇子随母亲进宫时三岁,身体柔弱不已,太医围着忙了大半年,才有了如今的气象。但是宜嫔娘娘似乎还是很不放心,依旧日日亲自照料饮食起居,百般呵护。比如昨晚您请皇子、公主们过来玩,若宜嫔不陪着儿子前来,她定然不放心,即便从来不愿与人打交道,也会派个四五批奴才来看看二皇子是否安好!”

茜宇摇了摇头,笑道:“如此说来,宜嫔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可见皇后也是有心人,她晓得二皇子毕竟是皇上的孩子,不能因为母亲溺爱而耽误课业,所以下了命令,不论她宜嫔的孩子,还是我的昕儿,都必须按规矩上课学习。一来免了宜嫔慈母败儿,二来免了宫中之人怠慢我的昕儿。”

缘亦笑道:“难怪皇后日日都想念您,主子果然与皇后娘娘一条心的。”

茜宇淡淡一笑,又道:“你过来伺候我,皇后那边怎么办?”

“主子不用担心,缘亦早安排好了!”

茜宇有些抱歉道:“若不是我,也不会耽误了你出宫的时日,缘亦你如今也有三十岁了吧!”

缘亦捋了捋鬓发,默默道:“家中的人都死绝了,出宫又有什么意思?奴婢这辈子也只会伺候人。在宫里仗着主子的宠爱还多些体面,出了宫,还有谁怜惜我呢!”

茜宇哑然,不再多说,正欲聊些别的事,便有坤宁宫的老嬷嬷过来传话了。

“主子要老奴请示太妃娘娘,日后饮食要不要在馨祥宫添设小厨房,还是皇后那里每日做了给您送过来!”

茜宇略略想了想,笑道:“本宫就随皇后好了,这里不要多添人手,本宫清静惯了。”

老嬷嬷又道:“皇后请示太妃娘娘……”

茜宇摆手道:“皇后自然会替本宫打理周到,不需要再知会本宫了,你请皇后娘娘决断就好。本宫倒有一事要劳烦嬷嬷,各宫娘娘给皇后请安后,替本宫请皇后娘娘来一趟,并禀告皇后,本宫这里就免了各宫娘娘的请安礼。”

老嬷嬷应诺下来,神色却有些奇怪,茜宇却没有察觉,打赏了些荷包、点心,便打发她走了。

缘亦送那嬷嬷出去再折回来时,告诉茜宇道:“皇后片刻就到了,主子要在哪里备茶?”

“各宫请安少说要一个时辰,怎么就要来了?”茜宇奇道。

缘亦浅浅笑了,垂首低声道:“从娘娘入主中宫四年来,她从未在清晨受过任何人的请安,也从未下旨说各宫免礼,所以各宫妃嫔日日清晨都在坤宁宫前候旨,但……从未受娘娘的接见,却……都能看见娘娘遥遥地坐在园子里喝茶!”

茜宇双眼圆睁,难以置信,眉头微微挑动,笑道:“果然比她婆婆强多了!”

第三章 却辇之德(三)

缘亦笑而不语,片刻才道:“但娘娘她是个好人!”

茜宇心里知道缘亦对章悠儿已然有了情感了,遂笑道:“快遣人追上古嬷嬷,说我不请皇后了,要她不必来了。”

缘亦应诺立刻遣人去追,回来时见茜宇已带着几个宫女在内殿换装了,便上来帮忙,问道:“当年您将凌金、秋心几个丫头全嫁了出去,在南边时身边也没有个人,如今若奴婢也不在,谁来伺候您呢?”

茜宇默默不语,心中微凉,缘亦说的不错,倘若当年在南边身边能有一两个得力的人,也不至于遭人暗算。可是如今,缘亦她……一仆不侍二主,缘亦你难保哪天就要在我与悠儿之间取舍。茜宇微微抬眼看了看专心在自己身上整衣系扣的缘亦,心中暗叹。

一切妥当后,她立于穿衣镜前周身打量,宽大飘逸的金边蜜合色茧绸蟒纹褂落于身外,将内里紧束的蜂腰遮掩,也掩盖了百蝶穿花的白底牡丹花缂丝长裙,只隐约留裙裾上墨绿色的叶瓣随步而动。

“昨日皇后与长公主说我瘦了……如今这样寻常的衣服我难也撑出个样子来,何怪……!”茜宇蹙眉冷语,不由得心酸起来。

“主子怎么莫名惆怅起来?”缘亦笑道,“想来主子在南边照料太上皇和四皇子辛苦了些,又这么颠簸了大半个月,一路风餐露宿的,自然消减些。”

茜宇自然不愿对缘亦言明,理了理衣袂,伸手拿下发髻上的一支珠钗递给身边的小宫女,神色哀伤道:“提到四皇子,如今他越发生得聪明伶俐不在我昕儿之下,眼眉嘴鼻都像极蕴姐姐……”说到此不免眼圈发红,鼻尖酸楚,“算起到南边的日子,我进宫也有九年了。比我先来的皇贵妃、瑾贵妃、陈妃,和我一起来的蕴姐姐,在我之后瑢姐姐亲自选的李贵人,还有那些有名分没名分大大小小的宫嫔,你算算已走得有多少?她们都还那么年轻……”

缘亦打断茜宇的话,笑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主子这样伤感,换了衣服便是要去园子里逛逛,何苦在这里说些伤心话!”

茜宇苦笑,微微摇了摇头,扶着缘亦往门外而去。

春风和煦,日照生暖,晨里的清冷已慢慢退去,湖面吹来的微风柔柔地拂过发鬓,带起一些碎发在空中曼舞。方才来时一路上来往穿梭的宫女太监见了茜宇莫不在路边垂首叩头,战战兢兢,让茜宇很不自在。此刻她倚坐围栏一手托腮,静静地看着湖面上追逐嬉戏的白鹅,说不出的孤寂在心头缭绕不去。

只听得缘亦在身后笑道:“哟!春总管来了,也不叫小太监知会一声,奴婢好迎接才是。”

继而有熟悉的声音笑道:“缘亦姐姐也寒碜我!”

茜宇回身去看,果然是小春子,只是他如今身量见长,略有发福,并一身从四品内监总管服色,与先前大不一样了。

小春子见了茜宇便不顾缘亦,“扑通”一声跪下身子,连连磕了好几个头,嘴里不住道:“娘娘吉祥、娘娘万安、娘娘好!”

茜宇心里有些安慰,笑道:“我们春公公如今可是意气风发了,快起来!”

小春子犹跪在地上,直着身子道:“若不是当年娘娘离宫前给奴才这样好的差事,奴才恐怕也……”

“这些年若你玩忽职守,只仗着主子的老脸,也断不会到今日的。”茜宇笑道,“快起来回话,难道做了总管,越发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小春子应声起来,垂首嘿嘿笑了,茜宇见他还是从前那副表面油滑、实里憨诚的模样,心内欣慰,笑道:“从前好的都在我那里,若没有你们照顾,我也断没有今日。”

缘亦与小春子相视而笑,遂道:“娘娘没见咱们春公公如今越发福态,可不知御膳房大总管是个肥差哩!”

“你当照顾皇帝饮食是件容易的事?何苦笑他!”茜宇嗔道。

小春子嘻嘻而笑,又道:“昨日奴才便要去馨祥宫给您请安,却没得空。今日去时却听说您来了这里,便过来给您磕头了。”

茜宇道:“御膳房这么忙,此刻恐怕还要预备皇上的早膳中饭,你何苦这个时候来寻我,快回去是正经。”

小春子笑道:“如今奴才想走也不成了,皇后娘娘懿旨下来,要奴才放下御膳房的功夫,只在馨祥宫伺候您就好。”

缘亦抚掌笑道:“可不是降了春公公的职?馨祥宫的行事才几品呐!”

小春子有些着急,对着茜宇道:“主子可别多想,皇后娘娘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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