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醉卿神色不郁,一拳挥了过去打垮苏沉欢的笑脸,随即将香囊塞在苏沉欢的胸口,扬长而去。
苏沉欢哀嚎一声,捂着眼看着施醉卿的背影,“我都说了不会嘲笑你了,你还下这么重的手……”
施醉卿背影阴沉,侍女在苏沉欢身后颤颤巍巍地说:“少侯爷,她好像……”
“好像什么?”
好像没有必要嫉妒你吶……
“好像很生气。”,侍女想了半天,还是没胆子说出那句话,苏沉欢得意一笑,“被人这么嘲笑,她当然该生气了。”
施醉卿也转身,顶着一直熊猫眼离开,只是在那转身的刹那,无人发现他唇角一抹深沉的笑意。
施醉卿,你当真有几分,让我意外吶……
……
公主府。
茜蓉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半躺在床榻上神色黯然的千金公主。
自知道李国舅被斩首后,千金公主便一直是这幅表情、这个姿势,让人担忧不已。
“公主,你莫要伤心了……”
千金公主张了张唇,嗓音沙哑,“李家其他人呢?”
茜蓉本想隐瞒,却又不擅长说谎,心中较劲儿了良久,,轻道:“无论男女,全部流放蛮荒之地。”
千金公主蓦然起身,“去备轿,本宫要去怀宁王府。”
“公主,事已至此,你何必再跟怀宁王斗,你要顾虑自己身子啊。”
千金公主清冷一笑,“宗政阙与国舅相斗,但以此种迅速的手法杀了国舅,对他有诸多害处,他却依旧将人杀了,你以为宗政阙是脑子糊涂了么?”,千金公主冷着脸庞,“他是在向本宫示威,本宫若是服软了,他只会肆无忌惮,将敦商朝中的老臣诛杀殆尽才甘休。”
千金公主坐在梳妆台前,由着茜蓉仔细地打扮了一番,随后才去了怀宁王府。
宗政阙此次虽遗憾没能顺利除去施醉卿与寂璟敖,但总算李国舅已死,这敦商朝中,还有何人堪与他为敌?那些个外强中干的老臣,也根本不足畏惧。
“王爷,公主来了。”,张管家在门外禀报。
宗政阙勾唇一笑,抬脚去了主厅,心情颇为不错。
“公主屈尊大驾前来怀宁王府,臣有失远迎。”,说着,朗声吩咐了下去,“还不快奉茶。”
“本宫是来恭喜王爷,终于除去劲敌,大权在握了。”,千金公主阖着杯盖,动作显得几分冗长和凝滞,看着宗政阙的目光,有些发冷。
宗政阙含笑回视,道:“公主此言,可就是折煞臣了,臣身为敦商子民,但凡有人敢威胁敦商,臣势必不会轻饶,李国舅虽意图谋逆,但到底算得上敦商老臣,又是公主的亲舅舅,臣为了敦商不得已诛杀他,心中已是难过至极,哪里有什么喜事可言”
千金公主嘲讽一笑,“怀宁王对自己的生身父亲和嫡母下手连眼都不眨,如今不过为了敦商大局代君下旨诛杀叛贼李国舅,怎么心中就如此难过了,怀宁王可真是悲天悯人的很。”
宗政阙脸色陡然阴森至极,手掌捏碎了茶杯,滚烫的开水飞溅,几滴落在千金公主的手上,千金公主依旧不动声色地看着宗政阙。
“公主可知道有个词叫谨言慎行?”
☆、268。第268章 宗政陵也掺合了
“这四个字,本宫认为用在怀宁王身上最为合适。”,千金公主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杯盖,“枪打出头鸟,王爷如今是敦商的头号权臣,众矢之的,王爷又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就真的天衣无缝,无人察觉?”
在宗政阙越来越难看的神色中,千金公主自顾自地笑着说道:“驸马爷如今奉命修史,不知本宫若将这段弑父弑母的罪行告知驸马,驸马是顾及兄弟之情略过此事,还是秉笔直书、大义灭亲?”
千金公主又似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恍然大悟地挑了挑眼色,道:“对了,还有驸马爷的一双腿,还有妙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种——”
宗政阙拍案而起,伪善的面具终于被撕开,他冷声道:“公主若是嫌活得不耐烦,本王可以成全你和驸马早日下黄泉,双宿双栖——”
“那王爷只怕也得小心了,本宫不想死,更不想驸马死在自己的亲哥哥手中,王爷若是要轻举妄动,那本宫在临死前,势必要拉着王爷你一起下地狱。”
宗政阙一字一句似从冰川中迸出来,“看来公主,是另有打算了?”
千金公主神色自若,宗政阙越是愤怒、越是生气,代表他心里越害怕,只要他没有完全得知她的打算,只要他还有一分理智,此刻就不会对她动手。
这一点,千金公主还是有把握的。
“若是朝中元老大臣知道王爷这些作为,只怕王爷即便执掌了大权,也不能服众吧。?”
宗政阙冷哼,杀意不减,“那本王便杀了那些老顽固,看谁敢不服——”
他此刻早已不再遮掩自己的野心,好似根本不曾将千金公主放在眼里,但宗政阙心里清楚,千金公主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更不是寻常皇室娇生惯养的公主——她是敦商唯一的公主,是被当成继承人培养出的公主,谋略手段,尽得老皇帝真传,岂能与一般人相比?
“宗政阙,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天下的人若都不服你,你又能将天下人斩尽杀绝吗?”
宗政阙轻笑了一声,“公主应该担心,你讲这些说出去,有人会信你吗?”
世人皆知他宗政阙虽是庶出,却对父母躬身必孝,当年老怀宁王被古月围困,眼看要战死疆场,是他披星戴月跋涉了三天才赶到千里之外救回了老怀宁王,后怀宁王妃病故,他披麻戴孝,守灵七天,无一不是孝感天下,而与宗政陵更是兄弟情深,不曾有罅隙,谁会怀疑他为了爵位杀了自己的父亲和嫡母?谁会相信宗政阙的一双腿,是毁在他的手里?
“本宫以敦商公主的身份立誓将怀宁王所做的种种当真文武百官说出来,即便有人不信,可对于怀宁王的名声,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攻击么?”,千金公主一针见血,指出宗政阙现在最担心的,“况且,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怀宁王对朝中大臣和属地藩王多以武力威胁,早已让朝臣不满,如今又急功近利处死了国舅,朝中人人自危,以本宫看来,如今朝中真心服怀宁王的人,恐怕也不过就那几个溜须拍马之辈吧?怀宁王难道以为靠这些人,就能坐稳敦商?”
宗政阙目光冷岑一直看着千金公主,眼前这女子自信而华然,不怪当年引得天下男儿趋之若鹜求娶为妻,连他,甚至也曾有过娶她为妻从而平步青云的想法,只可惜那时千金公主眼高于顶,看补上他一个庶出,更因为老怀宁王一直私心偏袒宗政陵,即便是要娶皇家公主,他也认为,只有嫡出的宗政陵,才有此资格。
但即便没有千金公主,他如今不也是有了如此地位?
“公主真是深谋远虑,天下女子万千,只怕无一人能有公主这般智谋。”,宗政阙似赞赏,又似讽刺,“只是遗憾,公主未能嫁给本王,没有与本王并肩坐享这敦商的福分,更可惜即将英年早逝,孤苦凄零。”
“人有许多种活法,有许多种死法,本宫活时享受富贵,死为自己的心意、自己的信仰而死,一生了无遗憾,总好过怀宁王这般众叛亲离,如同行尸走肉。”
宗政阙笑,他想要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力,他为此经营多年,从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不值得。
“公主今日来找本王兴师问罪,那公主可知,谁才是真正杀死李国舅之人?”
千金公主眉头微蹙眉,眸中刹那闪过几丝异样,“你什么意思?”
宗政阙轻笑着,还极有兴致地命人给千金公主添了茶,道:“本王再如何厉害,也不可能有本事将皇上从阎王手里抢回来吧?公主来规劝本王迷途知返,只怕是找错人了。”
千金公主神色沉思,宗政阙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难道……
千金公主想到那个可能,浑身震了震,她抿紧了唇,不言不语,半晌后才有些不确定地道:“你将宗政陵也拉了进去?”
宗政阙哈哈一笑,“所以公主,才要三思而后行,别到时候没嗯呢该灭了本王,还将公主府满门给陷了进去。”
“宗政阙,你为达目的不折手段,果然是卑鄙无耻,宗政陵当真是看错了你了。”,千金公主捏紧了拳头,她先前还不理解宗政阙为何如此肆无忌惮,原来,他是仗了她的势。
宗政陵是她千金公主的驸马,若他涉险操控皇帝,加害李国舅,此事一旦被查出,受牵连的就不止是宗政家,还有公主府。
所以就算宗政阙知道,即便她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也只能默默的吞下。
宗政阙无视千金公主的愠怒,笑了一声,道:
“公主已是将死之人,对本王而言毫无威胁,本王不会动手去杀你,至于宗政陵……”,宗政阙沉沉一笑,笑容薄冷,毫无感情,“只要公主活得规矩一点,本王便没心思去对付一个废物。”
千金公主今日来,到底不过是想宗政阙有所忌惮,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要大开杀戒,让敦商损失惨重便好,但想不到会得知李国舅的死,还另有隐情。
千金公主闭了闭眼,心中疲惫不已,她如今又还能拿什么去挟制宗政阙?
☆、269。第269章 第269 血债血偿
最终,千金公主只说道:
“奉劝怀宁王一句,想要得到敦商的人比比皆是,其中谋略手段胜过你宗政阙的更不在少数,你想要万无一失的拿下敦商,便该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千金公主说完,不再多费口舌,起身准备离去。
这时,厅外一阵吵闹的声响,其中似有刀剑相击之声,宗政阙沉声将张管家叫了进来,“外面何事喧闹不止。”
张管家似有顾忌,看了千金公主一眼,才道:“王爷,是伽梵国皇夫李舒栢提着刀,一路杀进了王府,此刻正朝主厅杀来,说是要手刃王爷报仇雪恨,拦都拦不住,已有不少侍卫葬在他的刀下,王爷,您看……”
宗政阙眸光微沉,心中暗暗揣测了一番,随后搁下千金公主出了主厅,千金公主没有放过宗政阙离开时,某种那异样的冷光。
伽梵女国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概是赤炎大陆上唯一没有争雄之心的王国,所以并未如其他国家那般对敦商虎视眈眈,也无意在敦商中插一脚。
但现在李国舅一死,李家举家被流放,李舒栢此人又向来冲动,他此番前来大概是想救下李国舅,只可惜来迟了一步,所以便顺势杀进了怀宁王府想要报仇,但若杀不了宗政阙,他回到伽梵也必定会向胧裕女皇借兵铲除宗政阙,宗政阙心中有忌惮,此次定然不会将李舒栢放回伽梵。
他想用李舒栢来挟制伽梵不要轻举妄动——
千金公主一猜透宗政阙的打算,稳了稳心神,忙寻着打斗声赶去。
李舒栢已杀到了主厅前方红漆长廊,衣衫狼狈,双目泛红,已然是杀红了眼,长廊之上躺了无数王府侍卫的尸体,他踩着那些尸体,一步一步,一刀一刀,势必要杀了宗政阙。
宗政阙遣了张管家出去,将屯守在王府附近的禁卫军调了过来,团团围住李舒栢。
李舒栢到底寡不敌众,被禁卫军擒住,押着跪倒在宗政阙的面前。
李舒栢狠狠的咬着牙,膝盖不肯下弯,“宗政阙,你这个卑鄙小人——”
“此人擅闯王府,恣意行凶,先押入地牢严加看管。”,宗政阙无视李舒栢的愤怒,负手阴冷一笑。
本还忌惮着李舒栢会直接大兵来犯,如今他冲动杀进王府,反而让宗政阙放心了,他扣下李舒栢,伽梵女帝又能如何?
禁卫军押着人下去,李舒栢咒骂不断。
千金公主匆匆上前道:“怀宁王,你可要想清楚,他虽是国舅大人的亲子,可也是伽梵皇夫,岂是你可以轻易打杀的?难道你想要与伽梵为敌?”
“若是本王要与伽梵为敌,此刻就将这人就地正法了。”,宗政阙说道:“他擅闯王府,杀了我王府这么多人,本王若是如此轻易的放他走,这威严荡然无存,还如何统率三军?公主可莫要一味感情用事,罔顾敦商律法了。”
李舒栢一张英俊的容颜早已扭曲,此刻只恨不得杀了宗政阙泄愤,不管不顾,疯狂至极,陡然就从禁卫军手里挣脱出去。
他脚尖踢起大刀拿在手中,一刀朝宗政阙挥去,宗政阙反应及时,立时从身边侍卫腰间抽出长剑,先一步朝李舒栢刺去——
刀与剑,一长一短,李舒栢的刀挑入了宗政阙的衣物中,却并未伤到宗政阙,而宗政阙的剑,却深深的刺入了李舒栢的腹部。
“唔……”,李舒栢痛闷。
“哐当——”长刀落地,一声钝响。
“表哥——”,千金公主惊呼一声,宗政阙脸色微微一变,抽出剑扔在地上。
千金公主上前,李舒栢摇摇欲坠后退数步,倒在了千金公主的怀中。
“表哥……”
宗政阙脸色难看对着禁卫军怒道:“一群蠢货,谁让你们放开他的——”
禁卫军们低头,噤若寒蝉。
李舒栢血流不止,连日奔波前来敦商已是让他身心疲惫,此刻身受重伤,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很快就晕了过去。
本已回伽梵的女宰丞上官黛中途接到胧裕女皇的密信,又匆匆返道回到敦商,不承想正看见李舒栢被宗政阙刺中倒地的一刻。
上官黛心中一窒,忙吩咐随行太医上前查看,“宗政阙,我国皇夫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伽梵必要找你宗政阙索命——”
宗政阙负手不语,千金公主道:“将皇夫送到公主府救治。”
事不宜迟,上官黛并无异议,一行人匆匆忙忙离开怀宁王府,朝公主府赶去。
宗政阙并未阻止,李舒栢伤在他手里,要是真死了,激怒胧裕女皇,到时候于他而言,得不偿失。
公主府中,宗政阙推着轮椅,正穿过前厅,便见一行人慌慌张张的朝佛生若梦去。
他望见被人抬着的李舒栢,眉头微蹙。
千金公主路过宗政陵身边,无意去搭理宗政陵,却被宗政陵拉住了,然而拉住了千金公主,他动了动唇,又不知该说什么。
千金公主冷冷地看着他,面无表情,“宗政陵,放开——”
“你去了怀宁王府?”,宗政陵反而将五指收紧捏住她的手腕,“怎么,去找我大哥,给你舅舅报仇?”
千金公主脸庞似笼罩在霜雾之中,“政陵,我以为你和宗政阙是不一样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