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历自然是比旁人丰富,王爷何不将床笫枕席秘诀道出来,本督让人记传以供后人瞻仰和借鉴,岂非是美事一桩?”
“卿卿,你这般聪明,怎么总是学不乖?”,他捏着她的下巴,深色的眸子光晕流转,他道:“孤王一生,只爱一个女子,便只碰会……碰她一个女子。”
施醉卿腹诽,想必寂璟敖不碰她,是因为不爱她罢了,遂而她道:“既然如此,那王爷这般将本督拥在怀里,想必是真将本督当做太监了?”
寂璟敖唇齿间迸出冷冽和炙热同时交织的复杂气息,“你是在求着孤王剥了你的衣裳?”
这根本就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施醉卿此刻发现自己是连嘴皮子功夫都都不过寂璟敖,她牙齿一咬,身子腾然一起揪住了寂璟敖的衣襟,有点发怒的迹象。
寂璟敖,这丫的根本就是个假正经的风~骚男——
她右拳蠢蠢欲动,最终还是在寂璟敖冷冷淡淡的视线下退去了冲动,随即她突然反应过来寂璟敖话中的真意。
只爱一人,只碰那一人,又想扒了她的衣裳,根据逻辑思维反推测,那不就是在暗示,她是他这辈子唯一想要碰的……深爱的……女子……?
施醉卿倏然眯了眯眼,心中有些不知是何滋味,她装腔作势地松开手替寂璟敖整了整衣襟,笑眯眯地道:“看不出来王爷还是一只童子鸡啊……”
寂璟敖冷不丁的眸子瞟着她,危险的很,施醉卿扯了个干巴巴的笑容,“风寒夜重,王爷方才劳累了,早些去歇息才是。”
转身的刹那,被寂璟敖扯了回去,她干脆利落,杀伐果断,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可寂璟敖看出了她对于感情的回避和试图逃离的心态。
一旦他认定的人,又怎会让她有机会逃离而去?
“卿卿,你若是个识时务的,便知道,你跑到天涯海角,总归是,跑不离我的掌中。”
施醉卿听闻此话,那细长的手指轻拂过鼻翼之下。
她最是喜欢挑战极限。
“是么,苍秦王殿下,不若咱们便来试试?”,只要她想逃离的地方,铜墙铁壁也困不住她——
话落的那一瞬间,施醉卿突然如一只豹子一跃而起,紫衣飞舞撩过夜色,刹那不见了踪影。
寂璟敖唇瓣一勾,似在嘲笑她的负隅顽抗,似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他便只是看着,许久,才对着潮湿的夜空一声长啸,无数凶残的狼从四面八方窜出来,为寂璟敖开路,追逐着施醉卿而去。
这些狼已经熟知了施醉卿的气味,不管她身处何方,他都能轻而易举,掌控她的行踪。
寂璟敖站在玄武行宫顶天的天狼头上,远远看着施醉卿在夜色中狂奔的身影,风萧萧揽夜惊尘,他衣袂飘飞,遗世独立,那沙漠在一轮风雨过后的夜色中,依旧还能卷起无边无际的漠土黄沙,丘陵起伏的曲线如最娴静的少妇,温温浅浅地对着大漠的天涯海角笑着,诉说着这属于黄沙之中最细水流长的故事。
从极高的视角俯视下去,施醉卿深一脚浅一脚留在潮湿漠土之中的脚印蜿蜿蜒蜒,那滚滚长啸的狼群如浪涛一般朝她汹涌而去,在一望无垠的漆黑之中,两点水润的光泽在寂璟敖的眼里浪花般跳跃,与那蜿蜒的脚印一道远去……
寂璟敖眸光一边,该死——
她没穿鞋——
他心中咒了一声,玄色衣袍猎猎飞扬,消失于宫瓦之上——
施醉卿回头看龇牙咧嘴凶狠的大漠狼军,冷笑一声,笑着笑着,她脸上的笑容就有些龟裂了,速度也慢了下来。
有三句话可以形容她现在作茧自缚的下场。
跑的比畜生快,那是什么?自然是比畜生还畜生。
跑的和畜生一样快,那是什么?自然是个畜生。
她若不是停下来不跑了,那是什么?连畜生都不如……
该死的寂璟敖,总是能将她冲动的情绪挑起,害得她一次又一次的出丑,将这东厂阴狠毒辣的九千岁大名都给侮辱了,该死该死——
施醉卿气得跳脚之际,一张赤黑色的狐毛大氅从天而降,飓风般卷动将她的身子围在其中,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擒住,她落入男人怀里的瞬间,男人转了一个身,她的脚脱离泥沙之中,身子在空中飞舞旋转,一切发生在不过电光火石的刹那,她便对上男人盛怒的眸子。
那是这些日子,施醉卿从未在寂璟敖的身上见过的愤怒,那双世间星辰都难以比拟的眸子,晦暗、阴嗜、比焚谷幽深的阴司地狱更可怕。
施醉卿的心不受控制地缩了一下,围在寂璟敖脖子上的手,一松。
……
☆、87。第87章 让你长长记性
而寂璟敖便像是要惩罚她的胡闹,放开了她的腰肢,她失去支撑的身子刹那往下坠落,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与他是漂浮在半空中的。
寂璟敖冷冷看着她,那种冷是骨子里发出来的,是施醉卿最为害怕的,她的身子砸在沙漠狼群身上,眼睛一直看着高高在上的寂璟敖,她从那双睥睨的冷眸里,看见许多她未曾仔细去注视过的情绪……
“寂璟敖……”
“嗷——”,
寂璟敖突然坠地,他单膝着地,优美性感的脖子高扬,对着那无边无际的大漠深处一声破空的狼叫,大漠陡然之间地动山摇,那黄沙成片,排山倒海地向施醉卿奔腾而来,她瞪大眼,坐着,不动。
寂璟敖并未是要用黄沙攻击她,那黄沙逼近她眼前之时,已如斗败的攻击颓然散落,在她的身边,堆积了一座有一座巨大的山丘,将她困在其中,看不见外面的天地,是如何的雄壮。
施醉卿还沉浸在震惊当中——
大漠上狼群此起彼伏的狼叫震耳欲聋,轰轰烈烈得如同一曲破阵之音。
方才寂璟敖的那一声能令大地撼动的嚎叫声,一直敲击在施醉卿的心尖上。
他那是狼叫,不是模仿,而是真真实实的从狼的嘴里发出来的嚎叫声——
人类作为高级动物主宰着世间一切,高智商使他们能将世间生灵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但造物主既然创造了百兽,自然有其不可替代的地方,它们各司其事,有自己独一无二的语言和生存方式,人类模仿得再像,始终只是模仿,以假乱真而已。
但寂璟敖的叫声……
不是真正的狼,根本发不出来的叫声,而且,必定还是狼中之王——
她以前未曾注意,直到此刻听他爆发出来,她才知道,自己好像一直错了过了一个关键的线索……
寂璟敖,他是大夏国的五皇子,怎么会……
他那身体里,到底蕴含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施醉卿忽地想起苏直死前写在大牢墙上的那句话——稽牙山苍狼族,敖……
稽牙山苍狼族,赤炎大陆最为神秘和强悍的一个种族,传言其先祖是天狼奎木之后,为天界第一宿,天狼奎木骁勇善战,纵横整个天界,六道神佛魔俱不敢与之抗衡,而其后代自然秉承了这战无不胜的优点,生存在这赤炎大陆之上,是大陆诸方霸主趋之若鹜寻求的不世良将,只苍狼族却从不踏足稽牙山之外的红尘,外人不得其道,任手段百般,也进不得稽牙山,因而稽牙山苍狼族,逐渐沦为一个传说。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苏直断然不会无缘无故留下这几个字,皇室之中,只有寂璟敖的名字后带有一个敖字,也只有寂璟敖,有这般惊天的本事号令大漠狼军……
传闻苍狼族百年出一位天命王者,有号令天下百兽的异能,施醉卿不由得想到……难道寂璟敖与稽牙山苍狼族,有什么关联?
二十六年前,寂璟敖出生之时,临贺帝带着五十万的兵马浩浩荡荡亲征边境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国,行径匪夷所思,而不出半月,那小国就被大夏国拿下,临贺帝又带着五十万兵马浩浩荡荡的回程,但回到大都之时,全军竟然只剩下五百残兵护着重伤的皇帝狼狈而归,临贺帝此后闭口不谈此事,也不准史官记入史册,这便一直是一个谜,而当夜宫中,一个美人难产而死,生下的皇子,便是寂璟敖。
这似乎,也太巧合了……
寂璟敖,寂璟敖,大夏国的五皇子,到底有什么不一般的身世奇遇……
施醉卿心思千回百转,穆晋玄只怕,也是要从苏直的口中,探知到什么惊天秘密吧?
狼群乖乖地侧躺着给施醉卿做垫背,寂璟敖不知何时已恢复了正常模样,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脸深思的施醉卿,几只狼群退开,施醉卿坐了起来,寂璟敖蹲在她的面前,他宽厚的掌心捉住她满是黄沙的足,那脚踝之上被砂砾蹭破了不少皮,留着丝丝的血染红了寂璟敖的掌心……
“嗳,寂璟敖……”
寂璟敖没理她,他撕下华贵衣袍的一角,小心仔细地将她脚上的泥沙擦拭干净,随后将那大氅撕下两截,层层缠住她的脚。
施醉卿抿了抿唇,膝盖轻轻的摇来摇去,“寂璟敖,你是一匹狼。”
一匹最凶恶最残忍的狼——
寂璟敖的手一顿,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缓慢地抬起头,施醉卿身下的那匹狼大约也不知是故意还是维持着一个姿势僵硬了,肚子突然抖了抖,一下就将毫无防备的施醉卿抖了下去……
夜风飒飒的吹响了夜晚的笙歌,寂璟敖伸手搂住施醉卿的腰,施醉卿手臂惯性地勾了下去,落入寂璟敖的怀里,强大的冲力直将蹲着的寂璟敖推到了下去,而寂璟敖并未狼狈仰面倒地,因为身后有一匹健壮的黑狼,稳住了他的身子。
寂璟敖背靠黑狼,姿态慵懒而性感,好似此刻身处宫殿最豪华的贵妃榻之上,那般的尊故无匹,而方才他发狂般嚎叫的一幕,又仿若是施醉卿的错觉。
施醉卿从他怀里抬起头,寂璟敖冰冷的眸子唤醒了施醉卿心里的一点忐忑,直到此刻她依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怒了寂璟敖。
她并没有想要逃跑,不是么?
“苍秦王殿下……”,施醉卿扯了扯笑,寂璟敖还是那双冷得出奇的眸子,施醉卿自讨没趣,悻悻然地闭了嘴,挣扎着要站起身,谁知那脚上裹着的狐皮实在太厚重,她又一头倒近了男人的怀里。
男人这次顺势站了起来,将她拦腰抱在怀里,强势的很,“施醉卿,你总是不将孤王的话,放在心上,你说孤王是否要实点非常手段,让你长长记性?”
这话说的,比这雨后的狂风更加肆虐浸骨,施醉卿不服气的很,眸光倔气地甩了寂璟敖一眼,“我可没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88。第88章 狼狈为奸
寂璟敖顿住脚,深深的看着施醉卿,“只为了与孤王赌一口气,便弄得自己遍体鳞伤么?”
她高高的扬着脖子,早已散乱的长发狂魔乱舞,使她像蒲公英一般捉摸不透,但偏偏神色却那么清冷,透着几分薄情寡义来,“我施醉卿,不会向命运屈服,也绝不会向任何人认输。”
“在我面前,你也要如此逞能?”,不知不觉间,他便不用想震慑旁人的身份尊称,去压她了。
这是他认定的女人,是能与他比肩的女人,而不是他的战俘和屈从者。
“这不是逞能,这是我的活着的坚持,我不为任何人而活,也没有人能让我为他而活,我的人生,我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没有人管的了。”,她眼尾弧度倨傲,不羁于世。
寂璟敖同样强势的看着她,风沙中他牢牢的锁住她狂傲的眸子,“那我便告诉你,从此你的人生,便只能是我的,只能由我来管。”
施醉卿冷哼,在寂璟敖怀里挣扎了一下,“我是长了翅膀的毒蛇,你小心我咬了你一口,逃之夭夭了。”
“你尽管飞便是,这一生若你的男人不是我,那我宁愿折了你的翅膀,留着你的毒牙,将你绑在身身边,你若想再咬我一口……”,他言尽于此,剩下的话如何,已足够让施醉卿想得到。
只要她在身边,咬他千次万次又如何?
施醉卿不以为意,寂璟敖想得太多了,她这一生,只能是大夏国的九千岁,身边,永远不会再出现男人这种生物——
但寂璟敖这霸道的性子,偏偏又开始让她觉得遇到了对手,有点跃跃欲试,“那咱们就试试,谁斗得过谁?”
“卿卿,别跟我比,我若不给你机会,你狂不起来。”,寂璟敖今日便就是要让她知道一件事:他寂璟敖,是她施醉卿的男人——
一辈子唯一的男人——
她可以任性可以胡闹可以狠毒可以杀人可以害人,他纵容,但绝不能试图想着,从此脱离他——
是她自己来到这大漠,来到这怀里的,她便应当承担,招惹他的下场。
自然,她不来,天涯海角,四海八荒,他也是不会放过她的——
“寂璟敖,没有你,我这些年在大都不也将你大夏国的江山玩弄于鼓掌间?”
寂璟敖抱着她,一脚一脚踩在黄沙里,“我说过,你喜欢玩,我便将天下送与你掌心把玩。”
这般狂妄得不需要任何掩饰的话,也只有这个似狼非狼的男人敢说出来,“寂璟敖……”,施醉卿神色清冷,目光有些飘渺地盯着那此刻逐渐在步入黎明的地平线,许久才将视线转回来,她凑近了寂璟敖几分,“寂璟敖,你是狼,凶残暴戾,最喜血腥,我是狈,阴狠狡诈,满手杀戮,生活过的太无趣,不如你我狼狈为奸,将这表面平静如死水的赤炎大陆,搅个天翻地覆,若是得心应手了,便坐坐那金銮龙椅过过瘾,你说呢?”
“卿卿,你果然……”,他眯着眼,她手肘拐在他的肩窝里,支着下巴等待着他的下一句,男人薄雾吞吐,与她的气息交缠,那般天衣无缝,他道:“……不愧是我寂璟敖的女人,与我想到一处了。”
两人在夜空中对视良久,忽地相视一笑,施醉卿的笑,狂放不羁,回荡在整个辽阔的大漠,而寂璟敖的笑,只是极其细微的勾了勾嘴角。
施醉卿狡黠一笑,手指从寂璟敖的下巴上拂过,似调~戏的意味,“那么苍秦王殿下,祝咱们……狼狈为奸,愉快。”
“狼狈为奸……”,寂璟敖意味深长地重复嚼着这四个字,在他那性感颓靡的嗓音之下,徒生出几分旖旎来,他忽地将施醉卿拦腰抱起,“你我成奸,总是要做一些应景的事的。”
他话中之意让施醉卿脸一红,随即她便勾住寂璟敖的脖子,抛却那扭捏,道:“那是自然,如今你我是勾搭成奸的关系,我是你的,你自然也是我的,做些应景的事,天经地义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