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璟敖盯着她的侧脸,施醉卿的脸色还未从苍白中恢复过来,但苍白中染了点点不正常的红晕,他摸了摸她的额头,倒不是很烫。
这个女人,真是任何时候都不让人省心,认错的时候得费一番心思折腾她,她认完错却依旧是我行我素,让他半点办法也没有。
“寂璟敖,捏啊……”
他稍微停了一下,施醉卿就不满地催促,凌厉的长眉此刻软下去,多出了几分女儿的娇气。
事实上,施醉卿的确是娇气,那娇气融入到她生活的点点滴滴,体现为最求极致完美生活的享受。
寂璟敖又轻轻地拿捏起来,而此时,一阵轻微细碎的脚步声突然逼近,近在耳中,寂璟敖眸子一厉,那门突然便被推开了……
寂璟敖看也未看,只是手臂一扬甩上门,而那脚步刚踏进来就被卷进屋中的女子僵硬地站在门边,全身动弹不得,更不能说话,只有一双眼珠子,透露出不安定来。
那女子一身水色素白的紧身长裙,腰间缀着蝴蝶腰带,勒着纤腰,虽然此刻静立不动,但那行动间的娉娉婷婷,令人想起来也只觉得是美不胜收的景致。
她一张俏丽的瓜子脸似刀工精雕细琢,皎若秋月,伊人风风韵韵,柳叶眉温和淡凉,却总让人觉得那两道眉的温和,是暂时的,若她凌厉起来,那眉似刺人的利刀。
而那双眼此刻略显不安地看着青铜鬼面的寂璟敖,即便是早期此种情况下,依旧眸若秋水,三分含情,七分盼顾,潋潋滟滟,极为动人……
施醉卿只不过是翻身的时候淡淡撇了一眼,就从那女子的眼中,看出了不一样的东西来……
她无声一笑,并未说话,只是脚在寂璟敖的怀里蹬了蹬,“冷……”
寂璟敖本不想留下着女子,听到施醉卿还在叫冷,看了已逐渐熄灭的炭盆一眼,随即陡然放开了那女子的穴道,“去点炭。”
女子张了张唇,这才发现,自己还不能出声。
她眸子安安静静地垂下,以这男人的身手,若她这时候试图逃跑,只怕身子还没动,就身首异处了。
她抬眼看了床上一眼,走到了炭盆旁,加了一些炭柴进去,室内的温度随着炭火旺烈的燃烧逐渐回暖,她眸光从灼目燃烧的炭盆里移开,偶尔看一眼床上的两人。
那青铜鬼面的男子低着头,目光一直看着床上躺着的那男子,他手劲儿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地替那男子按压脚底的穴位看,好似那双眼里,装着全世界,而全世界里,只有那美貌妖丽的男子。
☆、218。第218章 两个男人
即便是看不见他的容颜,也能猜到此刻那容颜之下,又该处怎样温柔而呵护的神色,连她只是这么看着,都有些沉迷其中不可自拔,那床上的男子,该是多幸福……
女子捏着铁钳的手不由得暗暗捏紧。
床上的施醉卿,突然睁开眼,那女子对上她沉冷的眸子,突然觉得心底发寒,强作镇定地将视线转回了火盆里……
原来可怕的,不止是那青铜鬼面的男子,连那床上的男子,也一样的可怕……
可越是这样,她心里对施醉卿,便愈加有一股不明所以的不舒服感……
施醉卿的心里,同样升起了不舒服的感觉,这种感觉,太过强烈了,她从床上坐起,靠入寂璟敖的怀里,目光盯着那女子,冷冷问道:“你在看什么?”
女子抿了抿唇,施醉卿道:“阿璟,点开她的穴道。”
寂璟敖看了那女子一眼,没看出这女子长得让施醉卿不喜,他手指微微一抬,点开了那女子的哑穴。
施醉卿再次问道:“你在看什么?”
女子奴隶稳了稳心神,抬着胸膛无畏地看着施醉卿,“公子爷长得俊,难道还不许人看么?”
“这里是国舅府?”,施醉卿出其不意问道。
女子迟疑了一下,才点头,“是。”
施醉卿轻笑了一声,让人不明所以,但寂璟敖却知道,她的毒辣本性,立马就要暴露出来了。
“那我还以为自己进了勾栏院,遇见了这院里闺心寂寞的妓儿呢……”
女子倏然涨红了脸,是羞也是怒,“公子请口下留德。”
施醉卿目光淡淡撇过,目中无人,一头扎入了寂璟敖怀里,“阿璟,我是不是道德败坏,你看这位姑娘让我口下留德……”
“我喜欢就成。”,寂璟敖将她压在怀里,“你累了,先睡会。”
施醉卿刚躺下,便有人在叩门,“二师姐,你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师父在催咱们了……”
寂璟敖手指微动,那女子忙说道:“她是我师妹,我去打发她走,请你们别伤害她。”
寂璟敖和施醉卿都没说话,那女子试探着去拉门,见两人并没任何举动,才将门拉开一条缝,而她挡在门前,对外面的少女说道:“诺儿,怎么了?”
“二师姐,你不是来找东西的么?找到了吗?”
“哦……”,女子眼眸闪了闪,沉默了一下,却说道:“还没,我再找找……”
“你找什么?我帮你找。”,少女眼眉弯弯,说着去推门,女子忙挡住,“诺儿,我……我自己找便可,你先去告知师父一声,我马上就来……”
“二师姐,你找这么久都没找到,那东西指不定是落在什么不起眼的地方了,让诺儿帮你找找……”,名叫诺儿的少女说完,大力推开了门,越过女子,大摇大摆地进了屋里,女子根本连阻拦她的时间都没有。
诺儿一进去便望见床上两个举止暧昧的男人,她愣愣地瞪大眼,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啊——”
两个男人……
两个男人……在她二师姐的房间里……
这尖叫声直插云霄,连天空上暗沉的云朵都剧烈地抖了抖身子……
施醉卿忍不住捂住耳朵……
能不能别这么尖利——
而她这一声尖叫还未落下,已经引来了国舅府无数下人竞相奔走,不多一会就将西厢房围成了一团。
“离颜姑娘,发生了什么事?”,丫鬟们上前,纷纷朝里面探头,想看个究竟。
温离颜一边陪着笑,一边将诺儿拉出来关上门,“没事,我师妹胆小,她怕老鼠。”
谁知此时,正路过西厢房外的李国舅也闻声赶来,板着脸训斥道:“都挤在这儿做什么,成何体统。”
丫鬟小厮们噤声,垂着头纷纷做鸟兽状。
温离颜对着李国舅微微颔首,“见过国舅爷。”
“可是出了什么事?”,李国舅问道,温离颜还未说话,回过神的诺儿已先开了口:“有……”
温离颜用手肘拐了诺儿一下,诺儿顿口不明就里看着温离颜。
李国舅将温离颜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对身边的随从道:“兰溪,去看看,别惊扰了两位姑娘。”
“国舅爷……”,温离颜有些为难地挡在门前,李国舅看了温离颜许久,温离颜才无奈地让开。
她心想,这两人能无声无息地潜进戒备森严的国舅府,此刻惊动了府里人,必定又是无声无息离开了。
想到那张青铜鬼面,不知为何,温离颜心里竟然有点失落。
兰溪推门后,李国舅走了进去,待望见屋中之人,脸色稍稍一变,随即朗朗笑了起来,“原来是大夏督主光临鄙府,鄙府真是生辉不少。”
施醉卿来了敦商后,他也算和施醉卿打过几次照面,自然认得施醉卿。
施醉卿盘腿坐在床上,淡淡一笑。
温离颜听到李国舅对施醉卿的称呼,下意识地回头,神色深思看着施醉卿……
紫衣华颜,大夏督主——施醉卿……
若她是施醉卿,那么那青铜鬼面的男人又是谁?她的属下么?温离颜的目光下意识地在屋内转了一圈,却再没看到那青铜鬼面人。
“督主是何时来到府上的,怎的不派人知会一声,本官才好敞开大门迎接。”,李国舅客气地说道。
施醉卿笑笑,语气微弱,却还算是字字清晰,“国舅爷国务繁忙,本不想打扰了,适才无意走错了路,竟是走到国舅府,无意惊动国舅爷,还望国舅爷不要怪罪才是。”
“督主哪里的话。”,李国舅面带笑意,“督主是远道而来,本官还未好生招待过督主。”,说着,吩咐兰溪道:“立刻去备酒席,请歌舞。”
“国舅爷……”,施醉卿捂着胸口几声咳嗽,李国舅立刻询问道:“督主可是感染了风寒?”
施醉卿苍白着脸点点点头,“初到敦商,水土不服,是而有些不适应。”
“兰溪,快去请太医。”
“国舅爷不用劳师动众。”,施醉卿勾着嘴角意义不明笑了一声,“这会儿太医只怕都心急火燎地赶去怀宁王府呢,国舅大人就不必费神了,本督没有大碍,只怕是要在国舅爷府上住几日了。”
☆、219。第219章 关押的女子
李国舅听着施醉卿这话,留了个神,眸色转了一下,才对身边的兰溪说道:“让人再收拾一间厢房出来,好生伺候着督主。”
“是,国舅爷。”
“本官还有些公务没有处理,督主便当这里是自己府邸,不用见外。”
施醉卿施点点头,李国舅随即大踏步离去。
温离颜和诺儿还站在屋里,诺儿精灵的眸子闪着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施醉卿傻笑,施醉卿侧身靠在床栏上,“小丫头,你一直盯着我笑什么?小心我剜了你的眼珠子。”
那双眼睛似天泉古眼,没有太多的东西,纯洁无垢,懵懂无知,却又是神采飞扬,是那种让人看上一眼就喜欢得紧的女孩子,相比起来,她身边的温离颜,可就深沉了许多……
诺儿丝毫没有被施醉卿吓到,有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儿气,她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原来你就是大夏国的督主啊,长得真好看……”
如果她刚才知道这人是施醉卿,一定不会因为她和男人搂搂抱抱而惊叫,这番想法,好似不管多么惊世骇俗的事发生在施醉卿身上,都是理所应当的。
“施醉卿……我师姐跟我说过,你救过她,是个好人……”,诺儿笑嘻嘻地看着施醉卿。
又是好人……
施醉卿翻了个白眼,对这两个字,已经无感了。
“陆南依?”,她盯着诺儿,“你师姐?”
诺儿点头,“是啊,她是我大师姐。”
“哦?”,施醉卿很轻松地挑了一下眉头,那张似画里刻出来的容颜将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表现得淋漓尽致,看在诺儿眼里,就是浑身无法抗拒的妖气,她摸着下巴煞有介事地点着头——不怪师姐说施醉卿是浑身妖气的好人……
“你记得我师姐啊?”
“你师姐这会,恐怕情况不好。“,施醉卿托着下巴看诺儿,“说不定此刻被押在怀宁王府的地牢呢,你还不去捞人吗。?”
“地牢?”,诺儿一愣,“为什么?”
“刺杀怀宁王啊。”,施醉卿言语轻松,那表情,总是透露着几分幸灾乐祸。
“你乱说,我师姐怎么会刺杀怀宁王。”,诺儿半信半疑。
“你认为她不会,怀宁王府的人可不会这么认为,再不去捞人,指不定就严刑拷打死在怀宁王府了。”
诺儿被她说的有些后怕,“我、我去找师傅……”,说完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诺儿……”,温离颜看了施醉卿一眼,也转身离开。
施醉卿身子一软,顺着床栏就歪了下去,横躺在床上扯过被子,晕晕乎乎的就睡了过去……
……
李国舅离开西厢房,正准备差人去怀宁王探个究竟,这时便从大门跑来一人,那人快步走到了李国舅面前,“国舅大人,方才我在街上听说,怀宁王在奚姜后山被人斩断了一只胳膊,此刻太医署的太医已经全部前往怀宁王救治,人还是生死未卜。”
李国舅面上一喜,“知道是何人做的吗?”
“怀宁王带去的人全军覆没,暂时还不知道情况。”
李国舅神色深思,宗政阙带人去奚姜后山做什么?想起方才施醉卿的话,再联想到施醉卿神色间的虚弱,显然是身受重伤,难道是她与宗政阙在奚姜后山恶斗,两败俱伤?
“对了……”,那男子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听说从怀宁王府的家奴从奚姜后山还押回一个女子,那女子现在被关押在怀宁王府的地牢严加看管,对怀宁王被刺一事闭口不谈,但……”
“但什么……”
他看了李国舅一眼,才压低声音道:“国舅爷,那女子是红尘山主的大弟子,红尘山主又是夫人的亲妹妹,如今已经不少的风言风语,说怀宁王被刺,是您下的手……”
李国舅负手踱着步子,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国舅爷。”
李国舅立在院中,眉色很浓。
宗政阙若能就此死去,少了一个争权者,他就是敦商下一任无可争议的皇帝,但偏偏这件事间接跟他扯上关系,而且跟这件事有关的另一个当事人此刻就住在他府中。
不管是从关押在王府地牢的那女子那方面,还算是从施醉卿方面,他都无法全然从宗政阙被刺事件中摆脱关系。
李国舅不经思量起来,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施醉卿动怒,冒险在敦商的地界上杀了怀宁王那么多人,还废怀宁王一条手臂。
而施醉卿杀人后不急着离开敦商,反而到了他的府中,到底是另有图谋,还是认定了宗政阙不敢将这件事声张出去?
李国舅想来想去,也想不透其中的屈直,索性不再想,“兰溪,以本官的名义,送两支千年人参到怀宁王府探慰。”
……
施醉卿在国舅府睡了一天一夜,第二日是被饿醒的。
她七窍一开,鼻尖下立刻嗅到了乌鸡香汤的味道,她睁开眼,撑着身子,正见屋中一个忙碌的身影,她不由得诧异道:“瑾烟?”
瑾烟转身,笑容稳浅,“督主身在外,也不懂的照顾自己,王爷便将瑾烟遣了过来,伺候督主。”
瑾烟盛了一碗鸡汤坐到了床畔,“督主,喝碗汤先暖暖身子。”
“人呢?”
“什么人?”
施醉卿抿了一口汤,滑滑腻腻的,“寂璟敖呢?”
“不知道,。”,瑾烟笑笑,“瑾烟来的时候,就只见督主。”
“不喝了。”,施醉卿推开了乌鸡汤,昨日寂璟敖身上阴沉森然的气息,她可一直没有忽视,她估摸着,寂璟敖只怕是最近都不想看见她了,“去给我弄点能垫饱肚子的。”
“好,督主你先喝鸡汤,瑾烟马上就去。”
……
经过太医署众太医的齐力救治,宗政阙保住了一条命,他醒后并未下海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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