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敢用刀,若是伤到了她,就算是你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朕砍!”
皇帝的声音不大,然而却能传得很远很远,冰冷无情的声音让所有的人的额头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
躲在芦苇荡之中的云拂晓叹了口气,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啊,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这阴戾的君王在想些什么。
想到这里,削瘦的身子不由得在芦苇荡之中缩了缩,生怕自己被发现了。
可是,看如今这阵势皇帝是找不到她誓不罢休了,但是她可以肯定南宫绝想要寻找的人并不是她,而是一个极其珍贵的女子。
她几乎能够想象出当皇帝发现她并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的时候,自己的下场会是怎样!
唉,既然如此,自己也只能拼一拼了。
现在四周灯火通明,云拂晓根本不能在这个时候才能从陆路逃跑,唯一的可能就是水路。
但是若是自己此时潜入水中,很容易就被发现。唯有按兵不动,等待最好的机会逃跑。
“回禀皇上,找遍了都没有。会不会还在…还在…水下?”
御林军统领上前跪倒在皇帝的脚边,语气之中带着意思不确定,眼神偷偷的瞄了一眼地上那颗依旧还在的头颅,满地的鲜血扎人眼,然而谁也不敢说一句话。
看来今日皇上的心情不是太好,若是找不到皇上口中的那个人恐怕这里所有的人都要受到牵连了。
听到这话南宫绝的眉头皱的愈发紧了,望了一眼泛着泠泠水波的湖面,心中不忍。
这么冷的水,难道她还在水里?
“下水找!”
南宫绝依旧没有想要放弃的意思,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双眸忽然定格在了芦苇荡上,一双利眸刀锋一般似乎能割开重重地芦苇与云拂晓对视。
云拂晓只觉得自己的脊骨一凉,难道他已经发现自己了?
然而强大的定力却让她依旧一动不动的缩在芦苇荡之中。
“等等,那里找过了没有?”
“回皇上,还没有。”
“去找!”
皇帝的嘴角带着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似乎已经确定了方才自己看到的人就在芦苇荡里一般。
听到侍卫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甚至有些侍卫已经开始翻找芦苇荡了,云拂晓紧紧地屏住了呼吸脑中迅速的旋转着应该如何应对皇帝的责难。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离着芦苇荡极远的一棵琼花树上飞出几只鸟雀来,许多树叶纷纷扬扬的落下来。
原本在搜索着芦苇荡的御林军也停了下来,朝着那琼花树走去。
就在云拂晓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忽然觉得身后一热,刚想要转过头去却被人捂住了嘴巴,她想要挣扎就听到那人轻声的靠着她的耳边说道。
“别怕,是我。”
云拂晓感觉到了南宫宸鼻息喷在脖颈上的酥麻感,然而却是一瞬间的心安。
南宫宸见云拂晓安静了下来,便轻轻放开了手,然后另一只手却依旧搂着她的腰。
这个时候云拂晓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是转头望向那一颗琼花树。
想必方才是南宫宸惊起的鸟雀,才会让那树上的人暴露的。
此时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关注在了琼花树上。
“下来!”
南宫绝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威严,然而树上的人只是动了动,再一次蹭下了几片落叶,想来还是想要做困兽之斗。
南宫绝眉毛一拧,看来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只听见他厉声吩咐道。
“把树砍了!”
这一回,才听见从树上传来了清脆的叫声。
“别砍,别砍,父皇是我!”
皇帝听到了这声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不一会儿便看见一道鹅黄色的身影从树上滑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芦苇荡那里溅起的一小点水花。
皇帝冷着脸望着眼前的十四公主面色霜青,就算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的女儿依旧没有半点好脾气。
“你怎么在这里?难道不知道这幽岚殿是禁地!”
听见皇帝这样吼自己,平日里最受宠的翎公主瘪了瘪嘴,似乎是要哭的样子。
她知道平日里父皇是最吃她这一套的,只要她一路出要哭的模样,不管是什么父皇都会任她予取予求。然而这一次却不知道为何竟然不灵了。南宫绝冷冷的睨着坐在地上的南宫翎,清冷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寒意。
“来人,将翎公主带回灵雀宫反思半月,看管公主的嬷嬷、贴身侍婢一律处死!”
看得出来皇帝这回连最疼爱的翎公主都下了狠心了,想必是真的动怒了,就算是翎公主再怎么挣扎哭闹,一旁的宫人也不敢有半点怠慢,将人拖走了。
“再去芦苇荡找。”
方才南宫翎身上的衣袂整洁干爽,不像是在水中呆过的,想必只是跟着自己一时好奇才来到这幽岚殿的。
那么那个人想必依旧还在这里!
南宫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坚定的要将这个女人寻出来。他明明知道他的岚儿早就已经不再了。
真是可笑!
也许只是迫切地想要一个她的替身罢了。
失去她的这么多年,他实在是太寂寞了。
他甚至都没有想好若是真的找到了那个敢私闯幽岚殿的大胆女子,该怎么惩戒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芦苇荡之中寻找的侍卫已经跪倒在他的脚边,战战兢兢地回禀道。
“回禀皇上,芦苇…芦苇荡之中…之中没有人。”
“滚开!”
看着他惶恐的模样,南宫绝便觉得事情有异,一脚将那人踢开,果然在芦苇荡之中看到了有几根芦苇被压弯了,显然方才是有人来过的。
双眸之中闪过一丝怒火,然而有被兴奋所代替,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去披香殿。”
当众人以为南宫绝不会再惩罚他们的时候,只听见南宫绝冷然的声音响起,凝在空中久久不散。
“那个说谎的东西,斩立决,其余的人重责四十!”
云拂晓跟随着南宫宸一同潜到湖底有了一段时间,发现这碧湖的湖底竟然和皇宫之中的其他水域是相通的,而南宫宸想必就是从水路游进这幽岚殿的吧。
那么他是本就知道自己就在这幽岚殿之中,还是巧合之中遇见的。
云拂晓这样想着,大概是方才消耗太大,此时只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贝齿一松,口鼻之中便溢进了湖水,气息一窒,身子也随着沉了下去。
半睁着眼想要喊在前面游着的南宫宸呢,却发现自己只要一开口更多的湖水便侵向口中,眼鼻一酸,神智开始逐渐模糊起来。
忽然一双大手拖住了她的身躯,云拂晓微微睁开眼只见一张放大的妖孽面孔压下,冰冷的唇覆上她的唇。云拂晓感觉到了南宫宸正在度气她,身上的酸软和晕眩也随之消失了不少。
意识清醒的一刹那,终于发现了他们做了什么,云拂晓换了一口气推开了南宫宸想要游上水面,然而却被南宫宸拉住朝上游去。
等到两人浮上水面的时候是在一处清幽凝静的殿宇之中,这是一个偏僻的池塘,四面柳树环绕,若是不注意很难看清水中有人。
“这里是?”
云拂晓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正殿,看着殿宇的模样应该是颐和宫,按照前世的记忆这里该是太后住的地方。
只是,为何南宫宸会带着自己来这里?
难道,他和太后也有什么渊源不成?
然而当对上南宫宸绯红的面色,感觉到了他微喘的气息,云拂晓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蓦地面色一赤,急急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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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对上南宫宸绯红的面色,感觉到了他微喘的气息,云拂晓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蓦地面色一赤,急急转过身去。
黑暗之中,南宫宸痴迷的望着那娇羞的身影,若隐若现的灯光之下,湿透的白衣轻纱似的透出里头的荷花色的肚兜,显出玲珑有致的娇小身躯,含苞待放的蓓蕾娇羞的隐隐约约在半透明的湿衣之中。
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那一夜迷乱狂情的景象,下身的灼热也愈发膨胀起来,不可抑制的叫嚣着。
南宫宸只觉得下身剧痛,强大的自制力竟然眼前这小女人的面前竟然脆弱的不堪一击。
极力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渴望,努力用平常的声音对着云拂晓说道膈。
“你先上岸去,胜妆在那里等着。”
虽然还没等云拂晓有所反应南宫宸便再一次沉入池中,想要靠着那冰冷的湖水降温。
云拂晓愣愣地望着泛着涟漪的湖面忽然反应过来了,脸上滴血一般发热,轻轻吁了口气悄悄上岸去了止。
胜妆果然拿着衣服在岸边等着,看见云拂晓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反倒急忙用厚厚地披风将云拂晓整个儿裹起来,免得她吹了风,着了凉。
“你家主子早就知道我在幽岚殿?”
胜妆并没有回答云拂晓的问话,而是将她直径带到了颐和宫东偏殿的内殿之中。
内殿之中闪着微暗的灯光,浴桶之中依旧冒着热气,而一旁的小炉子上煨着姜茶。
云拂晓略略扫了一眼,便愈发确定南宫宸是为了自己才特意去了幽岚殿的。
“清宁郡君沐浴完了之后,就用些姜茶,免得惊了风。”
胜妆的脸上没有暗点表情,就仿佛是一块没有感情的顽石,虽然并不回答云拂晓的疑问,却举止得体的对着云拂晓纳了一个万福,便转身挽起珠帘,阖上-门离开了。
云拂晓眯着眼望着那晃动着互相撞击发出清脆声响的珠帘,下一瞬莞尔一笑。
看来南宫宸身边的这个丫头倒也对他芳心暗许了,不过虽然始终冷着脸,但是礼数倒是没有半点缺失,到底是因为真的对南宫宸忠心到半点不会违拗,还是城府深,看来南宫宸身边的这些人都不是简单的货色。
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有趣了,云拂晓褪下又粘又湿的衣服,跨进浴桶之中。
当温热的浴汤包裹住她冰冷的身躯之时,不由得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在热水中舒服啊。
只是不知道那个翎公主怎么样了?
前世,翎公主是个可爱甜美的女孩子,一生一世都无忧无虑的活着,不管对谁都是笑眯眯的,云拂晓很喜欢她。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她似乎都能从翎公主身上看到自己曾经的梦想。
有一个男子一生一世的呵护着她,让她远离这个世界的纷纷扰扰,勾心斗角,只无忧无虑的保持着自己的一颗纯真之心。
虽然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辈子,她都无法做到,可是她似乎能从翎公主身上看到这些,然而有人能够这样的活着。对她来说似乎也是一种满足。
云拂晓所幸自己月事还没有来,否则的话在冷水之中泡了这么长的时间必然有大的损伤,她次次来月事的时候总是疼的要死要活的。
她记得自己前世这个年纪的时候是不会疼的,只是在那之后才这样。
她嫁给南宫涉的第四个年头,南宫涉被人陷害落了大狱,三九的夜晚鹅毛大雪漫天,自己就这样跪在紫宸殿殿门口请求见南宫绝一面,一跪就是三天三夜。
南宫绝最终还是没有见她,只是命人将昏死过去的她送回六王府中去。
那时家中逃妾不断,逃跑的仆婢也胜不胜数,甚至还出现了携款私逃者,她雷厉风行当场杖毙数十逃妾仆婢,吓住了所有人,最终稳住了不安定的六王府。
之后又连夜潜入御花园的荷花池中,在水中浮了整整一夜。
那个季节的水砭人肌理,冻得蚀骨然而她却为了南宫涉一直等到南宫绝的到来。最终见到了南宫绝,请求重审疑案,末了虽然南宫涉是救回来了,但是她从此落下了月事经痛的毛病。
没想到,这一世,虽没有了那件事情,自己却从起初来月事的时候就会疼了。
前世的种种历历在目,云拂晓只觉得恍如隔世般,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在空旷的大殿之中,原来近来所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阴谋阳谋她不怕,毒计暗杀她也丝毫不惧。
但是她真的真的好怕,有一天突然醒来,眼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场梦罢了。她依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活着,而那些害她的人却钟鸣鼎食,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
“谁!”
忽然,一道开门的“吱嘎”声惊起了云拂晓的警惕,进来的宫人显然是被云拂晓厉喝声吓到了,连忙跪倒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回答道。
“回清宁郡君,奴婢…奴婢是来…来送换洗的衣物的。”
“放着吧,”微松了一口气云拂晓的声音软了些,然而望见屏风外的人似乎想要进来,立即恢复了原本的阴寒,“出去!”
那宫人重重一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终还是垂首将衣物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对着屏风之后的云拂晓行了个礼,便快步出去了。
云拂晓叹了口气,放下长发掩住身子从浴桶之中起身,换上了亵衣走出屏风望着小几上的檀木托盘总觉得有些怪异,然而有说不出什么来。
展开托盘之中的衣裳,是一件月白色的金丝云锦,正中间绣着一只活灵活现的蓝翎绿孔雀,那神态身姿简直是神乎其神,而襦裙的下摆还缀着两圈月白色珍珠,每一颗的大小都几乎一模一样,在昏暗的殿内散发着潋滟流华。
云拂晓的嘴角微微翘起,带着一丝不屑,眸中淬着霜冷,望向空旷的内殿…
“奴婢见过清宁郡君。太后吩咐奴婢在这里等着清宁郡君换好衣服。宁王爷已经先走了,太后让郡君跟着瑜妃娘娘一块儿去披香殿。”
听着说话的意思,想必这青莲也是南宫宸手下的人了。云拂晓点点头,望了一眼正殿便对着青莲道。
“若不是太后好意,我也不能及时脱困,不若你带我去正殿,我想向太后亲自道谢。”
青莲望了一眼云拂晓,沉默了良久,想到南宫宸吩咐过一切都以这清宁郡君为尊,便点点头在前头带路。
“也好,反正此时瑜妃娘娘正在正殿和太后说话。”
走到正殿也没有让云拂晓在外停留,而是将她直接带进了寝宫之中,看来这青莲在这颐和宫的地位非比寻常啊。
“臣女云拂晓见过太后,见过瑜妃娘娘,多谢太后相救之恩。”
正殿之中,一张软榻上躺着一个身穿紫罗兰色宫装的华服妇人,正托着脑袋享受的半眯着眼,而软榻尾,一个穿着海棠色华裳的年轻女子正在给她捏着腿,还不时的开口说几句话。
云拂晓在地上跪了很久,那年轻女子这才俯下身,悄悄的对着妇人说道。
“太后,是清宁郡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