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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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第3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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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颜,躲避着令自己心厌的骚扰。小姐们带着丫环面带红晕地四处游玩,识礼的年轻男子们保持着不远不近地距离,静静看着她们游玩。

这一夜,春意提前到来,街上不知脱落了多少鞋,那些手不知道摸了多少的柔嫩肌肤。尾随与侦名。眼波流动与试探,就这样在夜里快乐进行着,被荷尔蒙操控着的人们。集体陷入了没有媒人的相亲活动之中。

而对于庆国朝廷而言,民间的欢乐并不能影响到它的肃杀,虽则皇宫的角楼也挂起了大大的宫灯,宫内也准备了一些谜语之类的小玩意供太后皇后及那些贵人们赏玩,即便连监察院那座方正黑灰森严的建筑。也在范闲地授意下挂起了红红的灯笼。

可是依然肃杀。

因为军方的调动早在十五之前就开始进行了,征北大都督引亲兵归北,要去沧州燕京一线抵挡北齐那位天下名将锋利地目光。叶重也归了定州。朝廷再次向西增兵,由剩余五路中央军中抽调精锐,补充至定州一带,灌注成了一只足有十万人的无敌之师。

待春日初至时,这十万雄兵便会再往西面进压二百里,名为弹压,但若西胡与那些万里长征南下的北蛮有些异动,这些庆国无敌的兵士们便会觅机突袭,生生地撕下胡人的大片血肉来。

兵者乃大事。虽然只是调动,尚未开战,可是六部为了处置后勤事宜,早已忙碌了起来,不过好在庆国以兵发家,一应事务早已成为定程,各部间地配合显得有条不紊,效率十分高。

在对外的时候,庆国总是这样的团结,在此时此刻,没有人还记得皇子间地倾轧,范闲的可怕。

范闲也忙碌了好几天,因为监察院要负责为军方提供情报,还要负责审核各司送上去的器械与兵器,各种事宜一下子都堆了过来。

好在有言冰云帮手,所以十五的夜晚,范闲才有可能入宫,看了一眼传说中的武议,殿上的决斗果然精彩,庆国的高手确实不少……只是少了燕小乙与范闲的生死拼斗,众大臣似乎都提不起什么兴趣。

而也没有人傻到主动向范闲邀战,因为他们不是燕小乙,他们不想找死。

……

……

正月二十二,朝中宫中因为边境异动而紧张起来的神经已经渐渐习惯,渐渐放松了下来,日子该怎么过就得怎么过,该吃饭地时候还得吃饭,该穿衣的时候还得穿衣,总不能让宫中的贵人们在大年节的时候,没有几件新衣裳。

所以宫中绣局派出了队伍,去某家商号去接手远自西洋运过来的绣布,因为东宫皇后并不喜欢去年江南贡上来的绣色,所以提前便请另订了一批。

像这种不从内库宫中线上走的额外差使,往往是主事太监大捞油水的好机会,单单是回扣和孝敬,只怕都要抵上绣布价格的三成,出一趟宫,轻轻松松便能收几千两银票进袖中。

往年因为二皇子受宠的缘故,这个差使都是由淑贵妃宫中的戴公公办理。但今年二皇子明显圣眷不若往年,而戴公公更是因为贪贿和悬空庙刺杀两案牵连,被禠夺了大部分的权力,所以宫中的大太监们都开始眼红起来,都开始活动起来,想接替往年老戴的位置。

不过只是打听了一下消息,包括姚公公、侯公公在内的大太监们都停止了活动,因为他们听说,今年是由东宫首领太监洪竹负责。

洪竹姓洪,深得皇后信任,加上陛下似乎也极喜欢这个灵活的小太监,所以在宫中的地位一日高过一日,便是姚公公这种人,也不愿意在洪竹渐放光彩的路上横亘一笔,所以选择了退让。

这日晨间,大内侍卫站在一家大商铺的外面禁卫,只是却不停打着呵欠,因为他们相信,没有人会来找什么麻烦,铺子里没有什么王公贵族,只有一个太监而已……每每想到自己这些壮武之士,不能随定州大军西征,却要保护区区一个阉人,这些侍卫们的心情都不怎么好,警惕自然也放松了很多。

……

……

二楼一个安静的房间中,洪竹正仔细地端详着绣布的线数与色晕,虽然是捞回扣的好机会,可是替娘娘办事,总要上些心。而至于这间东夷商铺的东家掌柜,则早已被他赶了出去。

洪竹的指尖有些颤抖,明显心中有些不安,因为他不知道小范大人究竟什么时候,又怎么能瞒过侍卫的眼睛耳朵,与自己会面。

便在他百般难受的时节,房间里的光线忽然折了一下,光影产生了某种很细微的变化。

“谁?”洪竹警惕地转身,却没有将这声质问喊出口来。

穿着一身寻常百姓服饰的范闲,揉了揉自己易容后粘得生痛的眉角,对洪竹比了个手势,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块玉玦递了过去。

这块玉玦,正是前些日子他想了许多办法,才从洛帮手中搞到的那块玉玦。

洪竹有些纳闷地接过玉玦,看了一眼,觉得这玉玦看着十分陌生,但似乎是宫中的用物,而且这种制式与玉纹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是东宫的东西。”范闲轻声说道。

洪竹抿了抿嘴唇,说道:“我要怎么做?”

范闲说了一个日期,皱眉说道:“太子每次去广信宫,应该是这个日子,你在宫中消息多。看看是不是准确的。”

洪竹回忆了一下,又算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范闲放下心来,这个日期是这些天里王启年天天蹲守那个宗亲府得出的结论。那个宗亲府负责往宫中送药,日期基本上是稳定的。

范闲盯着洪竹地眼睛,说道:“绣布入宫后,按常例,东宫会分发至各处宫中,你应该清楚,皇后如果让宫女送绣布至广信宫是什么时辰。”

“一般是第二天的下午。”洪竹有些紧张,不知道这件事情和绣布有什么关系。

“很好,你负责采办,那就把这批绣布入宫的时间拖一拖。”范闲说道:“把时间算好。要保证东宫赐绣布入广信宫时,恰好太子也在广信宫中。”

洪竹抠了抠脸上那颗发痒的小痘子,疑惑问道:“这有什么用处?”

范闲没有回答。洪竹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地玉玦,忽然诧异说道:“这……好像是娘娘以前用过的。”

“不错。”范闲认真吩咐道:“是你手下那些小太监偷偷卖出宫来。”

“这些小兔崽子好大的胆!”洪竹浑然忘了此时的情形,下意识里回到东宫首领太监的角色,恶狠狠说着,他是大太监。有的是捞钱的地方,自然用不着使这些鸡鸣狗盗的手段。

然后他忽然醒过来,心知小范大人绝对不会是让自己整顿东宫秩序这般简单。他看着范闲似笑非笑的脸,颤着声音问道:“这块玉玦……怎么处理?”

“放到送绣布入广信宫的那个宫女屋中。”范闲想了片刻后,叹息说道:“接着要做地事情很简单,你让皇后娘娘想起这块玉玦,然后会发生什么?”

洪竹是个聪明人,马上明白了过来,但是还是没有将这整件事情与广信宫联系起来。

只是范闲没有更多的时间解释,他听着楼下传来的脚步声,凑到洪竹耳边叮嘱几句。让他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把这三件事情做到位便成,什么多余地动作也不要有,千万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要被牵扯进去了。

门外传来叩门之声,范闲一闪身,从这个房间里消失。

商铺的东家恭恭敬敬地进门,询问这位公公还有什么吩咐。

洪竹看着空无一人的身边,忽然间有些失神,片刻后想到范闲的嘱咐,皱着眉头,挤着尖细地嗓子说道:“这布……似乎与当初娘娘指名要的不一样啊。”

那东家一愣,心里直是叫苦,说道:“公公这话说的……咱一个小生意人,哪里敢蒙骗宫里地贵人。”

说话间,便是几张银票硬塞进了洪竹的衣袖里。

洪竹眼光瞥了瞥,有些满意数目,只是依然不能松口,皱着眉说道:“这花色里的黄旦是不是有问题?看着有些偏差……尤其是这几幅缎子的用线,怎么就觉得不够厚实。”

“哪里能够?”东家在心里骂了句娘,苦着脸说道:“这是正宗西洋布,三层混纺三十六针,再没有更好的了。”

洪竹呵呵一笑说道:“是吗?不过不急,你再回去好好查查,过些日子我再来取。”

东家急了,说道:“公公,这是宫里皇后娘娘急着要的,晚了日子,不止小的,只怕连您也……”

这话洪竹听着就不高兴了,把眼一瞪,阴沉说道:“你给我听清楚了,这布宫里什么时候要,就等看我什么时候高兴……娘娘是什么身份,哪里会记得这些小事!”

说完这话,洪竹拂袖下楼而去,脸色大是不善。

那商铺东家跟在后面,只道自己得罪了这位大太监,心里连连叫苦,暗想不知道这拖上几日自己也要往这太监身上塞多少银票。他哪里知道,洪竹的脸色不善,是因为……他心中害怕,而且兴奋。

洪竹知道自己与小范大人在做什么事情,更清楚自己区区一个小太监,也有可能改变庆国历史的本来面目。他地心不是太监,而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最想做的就是治国平天下,而时至今日,洪竹终于感觉到,身为一个太监,其实也可以改变这个天下。

第六卷 殿前欢

第七十四章 … 范三宝的由来

回京一月,范闲嗅到了很清楚的气息,明白了一些事情,当中最重要的,当然是二皇子曾经私下对他说的那些话。他承认老二的分析判断非常正确,如果局势就这样发展下去,自己的境遇会变得异常尴尬和前路不明。

庆国这位沉默而深得民望的皇帝陛下,虽然在过去的几年间,异常冷酷无情地挑弄着自己的儿子们互相争斗。可是这种争斗必须控制在某种限度之中。因为他虽然冷酷并且强悍,但他不是变态,只要不是变态的父亲,都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们互相残杀到底。

以前的二皇子,如今的范闲,其实都只是皇帝用来磨励太子的那把磨刀石,如果太子这把新出炉的宝刀在这两块磨刀石上断了,皇帝想来并不会犹豫换人,A角与角之间的竞争,向来就是这么激烈。

太子如今表现的不错,虽然没有什么发挥自己光与热的机会,那把刀尘封于鞘中不见天日——可是这位太子明显不是个弱者,只不过是往年发光发热的机会,都被自己的兄弟们夺走了。刀如果一直鞘中,反而会让陛下安心快意,因为太子的这种选择足够聪明,有一种忍让的智慧。

皇帝一直在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他要看清楚自己儿子们的心,所以他一直给了太子许多的机会,足够的时间。如果太子就这样沉稳地等待下去,皇帝并不见得会做出极大的变动。

而不变,对于范闲来说,是根本无法接受的事情,多少年后,一旦太子登基,皇后变成皇太后,范闲怎么办?正如老二所说,现在真正该着急的,应该是范闲。

可是皇帝不会允许范闲做出太出格的事情,虽然范闲一直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一直沉默着,可是某一刻,他忽然想到一句话,不记得是陈萍萍或是父亲还是岳父曾经说过一句话,一句很重要的话。

皇帝多疑,皇帝敏感,但是……皇帝想谋求的太多,他想谋求天下的大一统,他想谋求青史之上最光彩的那个名字。

然而如果要一直光彩下去,庆国皇帝自然要在意历史对自己的评价,如果换太子,这件事情在史书上会对他德行能力进行一次拷问,如果自己的儿子互相残杀,更是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范闲放下手中的茶杯,吸了一口冷气,终于明白了皇帝沉默的缘由。皇帝始终还是寄望于夺嫡的事情能够和平解决,大庆的江山能够在某种和缓的态势中传继下去。

身为帝者,所求者不过是两条,一是疆土,一是万古之名。

皇帝两个都不肯放弃。

……

……

范闲的眼角闪过一丝冷笑,自言自语道:“把自己的儿子扔到丛林里去教育,最后却想把已经变成嗜血野兽的儿子们扭回到人性的轨道上,这皇帝,想的也未免太美了些。”

皇权的争斗在皇帝的强力压制与暗中表态下渐渐和缓了起来,而范闲不会允许局势就这样和缓下去,他必须促使皇帝早些下决心。

在江南的时候,范闲就已经猜到陈圆里那位老人家和自己的想法极为一致,也在用各种方法影响皇帝的思绪,意图让这位帝王早下决心。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陈萍萍巧手织就了一张大网,包括三石大师的真正死因,君山会与长公主之间的关系……这么多重磅炸弹,都没有能够让皇帝真正下决心解决这些事情。

所以陈萍萍选择了最狠辣的一招,而这一招却在陈萍萍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范闲利用了起来。

一老一少二人,为了同一个目的而共同努力着,安静地筹划着,想玩弄庆国皇帝的心情,利用这位君王多疑与隐藏内心深处的好妒,以达到二人想要的目的。在这个世界上,像陈萍萍与范闲这样了解庆国皇帝内心的人不多,而敢去阴谋撩拨庆国皇帝心情的人更少——说来说去,只说明监察院的领导者们都是一些不要命,不要脸的狠角色。

只是陈萍萍的目的远远不止于让太子下课,这一点上,他比范闲想的更深远,企图更狂野。

……

……

正月快要结束,范闲的回京之行也快要结束,属下们都在准备回江南的事宜,而他抓紧最后的时间,陪了几日父亲和陈萍萍,这二老年纪都已大了,自己常期在江南不能尽孝,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而大宝从澹州至杭州再至梧州,陪林相爷过了一个新年之后,也回到了京都,范闲自然要陪着自己的大舅哥在京都里好好逛逛,大傻与二傻两人玩的倒是开心,只是时间有些紧迫,难免生出了些慌张的感觉。

就在这周密安排的紧凑日程中,范思辙随着邓子越留下的第二级队伍,再次北上,北方行路的商会需要这个天才少年去打理,离开上京久了,总是不好。范闲自从确认了那件事情之后,对于北方的感觉便陷入了某种两难之中,虽然对于弟弟妹妹在北边的安全更有底气,可是……下意识里却想回避什么,所以并未让思辙给北齐皇帝带去密信。

启年小组里的其他人也各自忙碌起来,洪常青携着范闲的手令提前去了江南,这是很重要的事情,范闲让他通知苏文茂做好准备,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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