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宫:滟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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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宫:滟歌行-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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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墨千恩万谢的站起来,服伺我躺下,“娘娘好像猜到会有人来。”

她漫不经心的咕哝一句,我闭着眸没有说话,只当没听见。

明日就是亲王与长公主们回封地的日子,她自然有几句话要来“嘱咐”我,今日宫宴,我特地装醉提前离席回宫,没想到,还是躲不过。

只是,躲避昭阳长公主的同时,我也失去了与诚王爷见最后一面的机会。

第二天,我直睡到中午才起床,而诚王,睿王,晋王,连同三位长公主己经在早上出宫离去了,

宫里又恢复了冷清,于我,却是热闹的。

中宫殿三米高台上,我旋转飞舞的身姿是那样轻快、曼妙……

也终于体会到了易子昭“气数”的奥妙,长久日未,他让我练气数,身轻如燕,原来就是为了攀着丝带起舞的时候可以更轻巧灵便一些,当然,也更不容易摔下来。

长公主走了,易子昭对我却大不如前,一本正经的,不再开任何玩笑,甚至不多说一句话,能省则省,若非说不可时,就用最简单的语言将事情交待清楚。

我觉得我跟他像个陌生人、纯粹的。

因为行程安排的紧,所以并不觉得难熬,十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进宴的前一天就有宫人在御花园中搭好了一丈高台,原本在三米高的台子上往下看时,我就觉得很吓人了,现在要站在一丈高的台子上跳舞,想想都觉得害怕。

进宴当天,我停止了练习,易子昭说,让我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晚上进宴。

织造司新制的霓裳舞衣也己送了过来。

我坐在碧青的池水中,闭着眼,静静听水流下的声音,它们是那样悦耳,花瓣的香味,是那样诱人,今晚我就要奋力一博,赢取真正的后位了,内心难免有一些紧张,但更多的是激动,如果娘能与我一起分享这份幸福该有多好啊。

想到娘,我的心情变得沉重了一些,从水中站起来,“更衣。”

静候在侧的宫人连忙上前,为我披上裕衣。

我在妆镜前坐下,宫人用干净柔软毛巾将我头发揩干,以角梳蘸了香油细细梳透,用长绳绑了垂在身后。

妆台上放着与舞衣随配的几样首饰,其中有两只银脚铃,我轻轻拨动了一下,银铃叮叮铃铃响起来,清脆悦耳。

“娘娘,这是从牛乳中提练出来的润肤糕,可以润泽肌肤,让娘娘的皮肤看起来白嫩光滑,就像刚出生的婴儿。”碧月将一盒像牛奶一样颜色的润肤膏呈上来给我看。

我看一眼,淡淡的点点头,脱了浴巾站起身来。

她蘸了润肤糕,细细的抹在我全身。

当抹到胸前的时侯,我微微红了脸,阻止道:“我自己来。”

碧月一愣,笑着道:“娘娘害臊啊,可是宫里规矩……”。

“行了行了,不要说了。”我冷声打断她,再不想听那长篇大论,什么宫里规矩,金枝玉叶,龙颜凤体……

碧月低下头,仔细在我全身擦上乳膏,又挑了一身粉红的寝衣换上,里面是同样的粉红肚兜。

当一切都处理好,我便懒懒得在雕璃凤榻上坐下,“你们都退下罢。”

“是娘娘。”碧月领着宫人退下。

我将胳膊撑在身后,仰头看着头顶雕梁画栋的屋顶,上面垂下精致的宫灯垂幔,身旁轻烟袅绕,熏的是我最爱的兰草香。

我缓缓站起身,走到妆镜前,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褪掉,赤裸着身子站在那里,我目不转睛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女人,明媚妖绕,寥若晨星,肌肤细腻骨肉匀,绝一代之风华……

是从何时起,我也变成了这样一个女人,一个令男人心动的女人。

手指轻轻触摸着我的身体,一种奇妙的感情划过内心,不知道,夏侯君曜会喜欢这具女人的躯体吗?若喜欢,又能爱多久,会不会几个月就觉得腻了,弃之如敝屣。

“娘娘……”门外一阵焦急的声音传来,打乱我思绪,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连忙将衣服穿好,走到桌旁坐下,“进来。”

香墨一脸焦急的推门进来,慎重的把门关上,“娘娘,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我不由的紧张起来,坐直身子。

“奴婢听说,娘娘刚刚提调到翰林院的的沈大人获罪了,被萧大人革职察办了。

原来是这件事,我稍稍放下心来,重新将身子靠到桌沿上,“办就办了罢,萧贵妃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总得让她出了这口恶气,出到他身上,总比出到别人身上强些!”

如果顺利的话,今晚夏侯君曜就会召我侍寝,这个机会是我全力争取的,可是临到现在,我却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脑子里一片混乱。

香墨惊讶得看着我,“娘娘,难道你不问问萧大人给沈大人定的罪名是什么吗?”

我淡淡看了她一眼,问:“是什么?”

“轻薄后宫。”她小声说道,睁大眼睛,十分惊恐的样子。

我愣了几秒,笑出声来,幽幽地叹着,“唉l 那么沈珏轻薄的那位妃子一定就是萧贵妃喽?”

香墨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娘娘,你怎么知道?确实是这样的,贵妃娘娘今天上午约了几位娘娘一起赏诗,于是命人去翰林院找个解诗的人,刚好挑到沈大人,两名宫人把沈大人领到凤鸣宫,不一会,就传出吵闹声,还召了御前侍卫,二话不说将沈大人当场绑了,去了顶戴花翎,这件事己经惊动了太后与皇上,皇上十分气愤,也不经查,直接将他打入了死牢。”

我脸上笑意更浓,看着她道:“看来萧贵妃真得是气急了,都不惜牺牲色相了。”

我话里讽刺意味十足,香墨欲言又止的道:“娘娘,难道你一点都不伤心吗?”

我心中苦笑,黯然垂下目光,他又不是我舅舅,有什么好伤心的。

这一次,就看沈氏怎么办?她让我帮的忙我己帮了,是他自己不知检点丢了性命,怨不得别人,更怨不到我身上。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只能怨他自己没有当官的命,逆天而行,必遭天谴,本宫也救不了他。”我冷冷的道,轻轻转动着手上硕大圆润的白玉戒指。

香墨沉默了一会,怯懦的看着我,“娘娘,这件事是不是你一开始就安排好的?”

我轻笑,抬眸与她对视,语气淡淡的道:“本宫不是神仙,没有高人指点,更不会神机妙算。”

“那……娘娘为何猜得这么准?”

“本宫只是赌了一把,把他放到翰林院,萧大人自然是容不下他,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如果不是萧贵妃的事,或许,他还能再多活一段时间。”我黯然看得自己展开的手指,内心并没有想像中的高兴,相反的,竟十分沉重。

香墨难心置信的摇着头.看我的眼神充满恐惧与害怕,“娘娘……”

我垂眸不语,内心苦涩,这双纤纤玉手,又杀死了一个人。

它们长得那么漂亮、洁白、光泽如玉,可以提笔写字,也能抚琴奏乐,近乎完美,可是它嗜了血,沾染了欲孽情仇,便可以杀人……

“娘娘,萧贵妃求见。”碧月在外禀道。

我目光一沉,轻笑,“来得好快呀!”

香墨转身到柜子里找了一件宫装为我换上,头发来不及梳,就那么散在肩上,别有一种庸怠的美人态。

我扶着香墨款款来到正殿,萧贵妃侧身站在一旁,福身请安,“臣妾见过娘娘。”

气氛诡异,刚刚进门我便察觉到一丝不对,深深得看了萧贵妃一眼,她今天过来只带了景儿一个人,也不像是兴灾乐祸来的,更不像是送礼来的。

我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番,回身在鸾榻上坐了,方道:“免礼,贵妃娘娘今天好闲哪,怎么有空到本宫这里坐坐?”

突然间,我的世界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唯有耳边风声提醒着我,这个世界是个冷漠的世界,不值得留恋。

我输了,输得彻彻底底,败在萧贵妃手下。

她向来是不过来请安的,就是平时也很少来往。

萧贵妃直起身子,故作神秘的道:“娘娘还不知道罢!”

“知道什么?沈珏的事吗?”我挑眉看她,笑着道:“本宫己经知道了,是他自己不知死活,竟然敢轻薄贵妃娘娘,现在的下场完全是罪有应得,你放心,本宫是不会为他求情的。”

她假意的笑了笑,有些愧疚的低下头,“臣妾也是刚刚听说,那个人竟然是娘娘的亲舅舅,如果提早知道的话,说不定,事情就不会闹得这么大了。”

我不置可否,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恶。

她又接着道:“还有,刚才有人进宫报信,是从娘娘家里来的。”

家里会有什么事能值得他们进宫报信,我有些诧异,转头看向她,“直说无妨。”

萧贵妃讪讪的笑了笑,低着头道:“要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 …娘娘家里那个小妾昨天晚上突然想不开,上吊死了。”

我的心狠狠揪了一下,突然间,天翻地覆。

握杯的手不断颤抖,碗盖发出瑟瑟声响,哐的一声,我手下一滑,手中杯子应声而落,碎成几块,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此刻,我跟它们一样委屈。

“娘娘,您没事罢!”萧贵妃尖叫一声,惊吓得捂住嘴。

香墨慌忙上前将我扶到一旁,“娘娘,您没事罢?”

我摇摇头,嗓音沙哑的道:“本宫累了,你们都出去。”

香墨松了手,转头看看萧贵妃,“贵妃娘娘,你看… … ”

萧贵妃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睁着大眼睛,“臣妾也只是好心来报个信,没想到娘娘跟家里小妾的感情还这么好,那娘娘就先歇着罢,臣妾先行告退。”

我紧紧抿着唇,一语不发,仓皇得夺门而逃。

眼泪,在转身的那一刻落了下来,沉沉的滴在我心上。

一心一意盼着我回去的娘怎么可能自杀呢?她怎么舍得留下我一人。

回到寝室,我将自己蒙到被子里,将一切压抑着的情绪通通释放出来,号啕大哭… …

哭声悲痛而绝望。

突然间发现自己是那么傻,那么蠢,竟然连娘都保护不了,一箭双雕又如何?步步为营又如何?我终究是输了,输得彻彻底底,败在萧贵妃手下。

她给我这一击——是致命的。

斜阳西照,暮染宫阙,御花园中内侍宫蛾奔走相忙,四处张灯节彩,篝火雄雄燃着,照亮方圆百步的距离。

皇上早早吩咐搭建的那一丈高台上挂满了彩绸,远远的,莲池上的三层小楼正对着舞台,此时,楼内也是一片混乱,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宫人都忙着准备茶水,桌椅。

跟这里的热闹相比,中宫殿就显得静多了。

陈仲一路小跑着进了殿,俯身立在殿下,“娘娘,事情己经查明,确有此事,而且,皇上等人也都知道了。”

我如行尸走肉一样,直挺挺的躺在榻上,圆睁的双眼空洞而无神,搁在被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陈仲退到一旁,担忧的看着我。

皇后娘娘家里的一个小妾死了,却传得整个皇宫上下皆知,她们一定都在看我的笑话,现在,萧贵妃、沈美人她们会万分遗憾的说,害人终害己… …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

她们还会说,皇后娘娘做恶太多,这是报应… …

不是,不是… … 那些声音嗡嗡地在我耳边绕来绕去,我拼命摇着头,将脸重新埋进被子里,眼泪再一次无声得落下。

是我害死了娘。

“娘娘,娘娘… … ”香墨一路叫着,匆匆忙忙从外面进来。

我擦了擦泪水,将被子拉下来一点,背对着她道:“何事惊慌。”

“皇上派福公公来催请了。”

直到此刻,我才想起今天是进宴的日子。

整个宫里都知道皇后娘娘家里死了人,但是大家更关心的是今晚的进宴,就算我伤心得登不上高台,跳不了飞天,他们仍然不会放过我。

看皇后娘娘站在台上出丑,看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 这么好的一场戏,不看岂不可惜了。

好罢,我不会让她们失望的。

我勉强撑起身子坐起来,香墨连忙过来掺扶,“梳妆更衣。”

我去了后冠,穿上缤纷的舞衣,光脚而行,层层裙袂摩挲着脚趾,两支银铃戴在脚上,帖肌而藏,冷若冰绡。

宫人将一双软底舞鞋拿过来,蹲在地上为我着履。

我一脚将那双鞋踢开,冷冷的道:“去取柜子里的鞋。”

娘给我的鞋,没有机会穿过一次,现在,是时候穿一次了,也不枉她做鞋的那份心。

香墨为难的站起那里,劝道:“娘娘,那几双鞋留着以后再穿,今天就穿舞鞋罢,高台上危险,也显眼,皇上与太后娘娘都看着呢!”

我冷声一笑,缓缓的再说一次,“去取柜子里的鞋。”

香墨觑我脸色,不敢再劝,只得过去将柜子里的小包袱取出来,战兢兢的递给我。

我从里面挑了一双最漂亮的穿上,其余的,仍用布包好,交给香墨,“拿好,以后本宫去哪里,这鞋就在哪里。”

香墨点了点头,“是,娘娘。”

她没听懂我的意思,我微微笑了笑,冰冷脸色缓和了些,“谢谢你。”

她正欲张口说什么,我冰冷食指点在她唇上,“不用说,我明白,但仍要谢谢你,谢谢你照顾了我这么久。”

我不再自称本宫,这个称谓对我来说己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不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也不是一宫之主,再也当不起“本宫”二字了。

“走罢!”我抽回手,冷冷的向外走去。

香墨愣了一会,从后面跟上来,沿路吩咐着备轿,摆架。

途中,又是孤伶伶一个轿子走在渐黑的路上,我的心却己不再觉得寂寥,倒显得平静了许多,异常平静,哼唱着娘小时候常常唱给我听得那首童谣,黑暗中,仿佛又看到她的笑脸,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兰草香。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啊,

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儿声啊,

琴声儿轻,调儿动听,摇篮轻摆动啊,

娘地乖宝宝你闭上眼睛,睡了那个睡在梦中。

泪水不住落下,我声音哽咽,几次都要大声哭出来,又捂着嘴忍下来,我不能让她们看笑话,不能让她们看到我的悲伤。

突然,轿子剧烈一晃,我的身子左右摇晃,磕在轿橼上,“外面什么事?”

外面很久没有回应,响起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我正要掀帘,却听到香墨回道:“没什么事,碰到一只野猫,轿夫的手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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