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仍有些踌躇,邵寂言又道:“如玉,咱们这也是为王小姐好,你也不想她的肉身被恶鬼霸占不是?听我的话,就这么办。你记着,你心软容易被骗,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儿,没有我的话千万别擅作主张,听见没?”
如玉被邵寂言这一番话说得没了主意,只忐忑不安的点头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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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几日后,如玉约了邵寂言见面,她的气色显然比上一次差了许多,邵寂言猜她大抵是为了王小姐的事而寝食难安。
果不其然,如玉一上来便连声道:“寂言,我看出来了,那个就是真的王小姐,咱们把身子还给她吧,好不好?”
邵寂言道:“你怎么看出来的?她又去找你了?”
如玉道:“我就是看出来了,她都生气了,她说我是恶鬼,我不是恶鬼,我从来没害过人,我很乖的,寂言,咱们把身子给她吧……”
邵寂言抚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我不是说了吗,若是真的王小姐必有容事的雅量,她那么骂你定是恶鬼扮的,她不是王小姐。”
如玉摇头,神色慌乱地道:“不是不是,我知道的,我知道她就是王小姐,要不然不会那么理直气壮,如果换做我被人占了身子我也会生气的。”
看到如玉有些动摇,邵寂言也有些着急,只怕她受不住背着他便把肉身让出去,扶着她的肩膀道:“如玉,你是信我还是信她?”
如玉不说话了,怯生生的望着邵寂言,犹豫了好久,小声道:“我当然信你了……”
邵寂言道:“那就别被她蛊惑了。”
如玉反过来抓着邵寂言的胳膊道:“那她要是找法师来捉我怎么办啊?我害怕,我肯定会被抓走的,他会把我扔进黑漆漆的小葫芦,和一群恶鬼关在一起,他们肯定要欺负我,我打不过他们的……或许还会把我扔到大鼎里去炼丹炼药……那我肯定完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邵寂言安慰道:“你放心,她自己都是鬼了,凭什么找法师捉你。退一万步讲,纵是她真请来法师咱们也不怕,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头先救了咱们那个道士说过你不是寻常鬼魂。之前我只跟你说是我求他放了你,其实不是,他说你有真神护体,所以他收不了你!你放心,道士不能拿你怎样的。而且还有我呢,我会护着你的,安心,安心……”
邵寂言把如玉搂在怀里说了好多安慰的话,让她再等几日,等他们成亲后他就求个外省的官职,远远地带她出京去。如玉仍是不能安心,待要多说,邵寂言又说她连着出来两次不好跟府中交代,亲了她好几口让她等着他来娶她。如玉最后只一步三回头战战兢兢地离开了。
只说邵寂言与如玉分别,才回到家门口便被人叫住,他转头一看,从角落里走出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沈墨轩。
邵寂言知来者不善,心中提了十二分的小心,强作镇定地道:“沈兄,好久不见。”
沈墨轩走上前,道:“沈兄二字愧不敢当,如今邵大人是丞相跟前的红人,前途不可限量,日后沈某怕还要仰仗邵大人呢。”
邵寂言听得他在讽刺自己,心虚之下也是无立场反击,只勉强扯了一抹笑容,道:“沈大人说笑了。”
沈墨轩道:“旧友重逢,邵大人不请沈某进去坐坐?”
邵寂言道:“沈大人此番回京想也待不了多久,邵某不敢耽误您办正事……”
沈墨轩道:“沈某要办的事,邵大人心中明白。”
邵寂言拉了脸:“邵某不知,沈大人慢走不送。”说完便欲转身进院。
“寂言!”沈墨轩忽然叫了他的名字,直让邵寂言动作一滞,却并未转身。
沈墨轩道:“寂言,我舅舅的事我不记恨你,他自己犯了法就该遭此劫数,我父亲也好,我也好,都是朝堂斗争的牺牲品,你不过也是一颗棋子罢了,我也不怪你。”
邵寂言听他语气诚恳,心中一动,微微侧了头。他很感激沈墨轩能原谅他过往做的错事,可越是这样越让他觉得心中愧疚,不敢回头面对他。
沉默了片刻,沈墨轩开口道:“如玉姑娘的事我从静瑶那儿知道了,听说她是个单纯的姑娘,又对你痴心一片,你怎能忍心利用她满足一己私欲?!”
邵寂言立时转身,睨着沈墨轩,怒道:“我利用她?你凭什么说我利用她?!”
沈墨轩道:“这会儿没有旁人在场,你不必在我面前做戏,你和我妹妹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邵寂言脸色一赧,无言以对。
沈墨轩劝道:“寂言,你有才华有能力,只凭自己的本事就足以闯出一番事业,何必攀附权贵,做那些不义之事?如玉姑娘一介孤魂野鬼,没有父兄庇护本就凄惨,你又怎么忍心欺骗她的感情,我劝你放过如玉姑娘,让她早些轮回投胎,也为你自己积些阴德。”
邵寂言闻得沈墨轩竟把自己对如玉的感情说得这么不堪,愧疚之情立时被恼怒取代,冷语道:“多谢沈大人提点,邵某的事不劳费心!不送!”说罢转身进院,将沈墨轩关在了门外。
然他这神情言语在沈墨轩眼中却是被戳穿后的恼羞成怒,他望着紧闭的大门眉头紧蹙,只叹这邵寂言大好青年却是如此心术不正冥顽不灵,看来,却是不能从他这儿取得什么进展了。
话分两头,只说如玉从华安寺回来没多久,便被丞相夫人叫去训话,只问她是不是又私下去见邵寂言了。如玉自是矢口否认。丞相夫人只说已从丞相那儿知道了,又说你父亲已然允了他们的婚事,何必急在这一时,头先沈墨轩的事他已经是恼了,如今可别再惹出别的事来。
如玉心里有事,只诺诺的听着训话,待回了屋子也是坐卧不安,尤其是天黑之后更是紧张,只缩在床上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子夜时分,外面有了声响,如玉颤巍巍地道:“凤儿?是你吗?”
一熟悉的身影飘进了屋子,却不是凤儿,而是王小姐王静瑶。
王静瑶飘到床前,却也不靠近,只默默的凝着如玉,一脸的委屈。
如玉坐在床上抱着被子缩了缩,忽地哭了,怯生生地道:“我不是坏人,我不是恶鬼……我没有作恶……”
王静瑶也是掉了眼泪,凄婉地道:“若不是恶鬼做什么占着我的身子不还?头先说只借两日,这都多少日子了?你这不是作恶又是什吗?”
如玉低头抱着被子嘤嘤的哭。
王静瑶道:“我知你是个心善的……你是被那个邵寂言骗了,是那个坏人教你做的,对不对?”
如玉立时抬头反驳道:“不是不是,他不是恶人!他是好人!我不许你冤枉他!”
王静瑶道:“好人能叫你抢占别人的身子吗?”
如玉辩解道:“没有,他不是,他是好心,他是怕我被你骗了,”
王静瑶摇头叹笑道:“亏他有脸说,他自己油嘴滑舌把你哄住了,却来说我是骗人的?我只问你,你自己认为我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玉不自觉地攥紧了被子,避开王静瑶的目光,小声道:“我……我不知道……我笨,我看不出来……寂言说……”
王静瑶气得打断她:“寂言说,寂言说……他在骗你呢!他就是欺负你笨,欺负你单纯!他在利用你,你怎么看不出!”
如玉急道:“才没有!寂言他喜欢我,才不会骗我利用我!”
王静瑶道:“你怎么肯定他是真心喜欢你?”
如玉道:“我就是知道,他亲口对我说的,说过好多好多次,我知道他是喜欢我。”
王静瑶道:“他对沈家小姐也这么说,也说喜欢她倾慕她,到最后又如何?”
如玉道:“他那是没有办法,他和沈小姐没有缘分,他喜欢沈小姐,可是因为沈小姐舅舅的事他们不能在一起,他也很伤心很难过的。”
王静瑶叹道:“你怎么能这么傻?他喜欢沈小姐?他根本是在玩弄沈家妹妹的感情,他是想攀附沈尚书,做尚书女婿!”
如玉抢道:“才不是!他才不是那样的人,他是真心喜欢沈小姐的!”
王静瑶道:“他若真心喜欢沈小姐怎能这么快就有了新欢?怎么又和你牵扯不清?”
如玉语塞,想了想,小声道:“这个不关他的事,是我喜欢他,勾引他来着……”
王静瑶望着如玉,无奈得失了言语,叹道:“你真是个傻姑娘。”
如玉吸了吸鼻子,道:“是,我是傻,可寂言他不嫌弃我,他喜欢我,愿意娶我做媳妇儿。”
王静瑶道:“他想娶的不是你,他想娶的是我爹的女儿,他是想做丞相女婿。”
如玉摇头道:“不是不是,才不是!他想娶的是我,我没进你身子之前他就说喜欢我,想娶我做媳妇儿了,他还给我上了户籍,说我是邵寂言家的如玉,他还说我是他娘子,还要我给他生宝宝呢,他是真心喜欢我的,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王静瑶闻言愣了一下,踌躇了一会儿,有些尴尬地试探道:“他说了……生孩子的话?你们……难道……做了那种事了?”
如玉才觉说错了话,羞臊得缩了缩身子,把涨红的脸埋在抱着的被子里。
王静瑶见她这光景也觉羞臊尴尬得很,一时沉默不语,愣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什么,急道:“你,你上我这身子后……可……可……”
如玉紧忙道:“没有没有,我们规矩的很,没做过那事的,只是拉拉手亲亲嘴……”
王静瑶急哭了,跺脚泣道:“怎么能这样啊,那是人家的身子啊,太无耻了……”
如玉慌了手脚,扔了被子下床,凑到她身边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我……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我以为你不要这身子了……”
王静瑶抹着眼泪儿,红着脸委屈地道:“我都没给墨轩亲过呢……”
“唉?”如玉道,“沈少爷……从来没亲过你?”
王静瑶脸上更红了,扭捏地摇了摇头。
“脸蛋儿也没亲过?”如玉瞪了眼睛。
王静瑶复又摇了摇头,羞涩的看了如玉一眼,蚊子似的小声道:“只亲过额头……在他离京的之前……”
如玉道:“你们好了很久了吧?”
王静瑶道:“有两年,但是不怎么能见面……每次身边都有好多人,只能偷偷的看上一眼……”
如玉奇道:“那你们平时怎么传情的?”
王静瑶道:“写信,可也要很小心才行,他爹和我爹关系不好,若被家里人发现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如玉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你那个蝴蝶花纹的盒子里装的那些信,都是沈少爷给你的?”
王静瑶羞道:“你怎么好偷看人家的信”
如玉道:“对不起,我不小心看到的。”见王小姐不高兴,又道,“你放心,我看不懂的。”
王静瑶道:“你不识字吗?”
如玉道:“我识字啊,不过沈少爷有学问,写得都是诗吧?那些字我都认得,可连在一块儿就不太明白了。”
王静瑶打量着如玉,心道原来她是个没什么学识的姑娘,却也难怪脑袋简单被那邵寂言骗了。再又想沈墨轩提到邵寂言时也说他确是有真才实学之人,文采风流,又是本届探花,单论学识却没什么可质疑的,这样的人又如何能真心喜欢个不通诗书的女子,更可证明他对这如玉姑娘不是真心了。再想他没名没分的便与人家姑娘行了周公之礼,可见不是个君子,必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下流无耻之徒,亏得沈家妹妹早早与他分道扬镳,没被他败坏了名誉,却只可惜这如玉姑娘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子,都已人死为鬼了还要被他玷污玩弄。
王静瑶愈发对如玉同情了几分,再想之前沈墨轩与自己说的话,心道定要帮这可怜的姑娘逃脱魔掌不可,便只拉着如玉坐在椅子上,柔声道:“我上次与你说过我和墨轩的事,对你与邵寂言的事却不甚清楚,你可介意给我说说吗?”
如玉见王小姐并不恼她,又这么温柔的和她说话,便只把自己和邵寂言的故事说给她听了。王小姐听完叹了长了一口气,道:“你真是当局者迷了,我从旁听着却听不出他对你有多少真心,倒是你那个叫凤儿的朋友说的是,这邵寂言可是个孟浪之辈,拿你消遣解闷儿呢,你怎能还信他的花言巧语,助他行这不义之事?”
如玉闻言急道:“是我嘴笨,没给你讲明白,他对我很好的,不是你说的那样。”
王静瑶道:“我说句话你别恼,若他真是真心待你,怎能不给你名分就那么糊里糊涂的做了夫妻?”
如玉咬着嘴唇摇头,也顾不得羞臊,没甚底气地道:“寂言说他是因为喜欢我,所以才……那样的……他说喜欢的人做那种事是应当的……”
王静瑶啧啧叹道:“所以才说他这种登徒子油嘴滑舌,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却被他说成天经地义了。说句不知羞的话,我与墨轩相识三年了,互表心意也是两年有余,他对我一直是发乎情止乎礼,从未做过逾矩之事,纵说是我们不得时常见面,但我相信真正的君子断不会如此轻薄怠慢心爱的姑娘。你和邵寂言才识得多久,统共不过三五个月,他便这般轻浮无礼,可见他既非君子,也未把你放在心坎儿上的敬重疼惜。”
如玉被说得心虚,只不住地摇头。
王静瑶道:“姑娘芳龄几何?”
“啊?”如玉怔了一下,小声道,“我……死的时候二十岁……”
王静瑶到:“比我长三岁,我该叫你姐姐了。只说妹妹比你年幼三岁都知道男女大防,姐姐怎的不知?”[WWW。WRSHU。]
如玉被她说得羞愧难当,低垂着头用力扯着衣角,满面羞臊的说不出话
王静瑶道:“我想姐姐定也是个规矩人家的女孩儿,只可怜遇到那样的登徒子,又是个满腹诗书能说会道的,却也难免上当受骗,实怨不得你。”
如玉已没了刚刚的理直气壮,只下意识地小声嘀咕:“不是,他是好人来着……”
王静瑶诚心劝道:“我知你对他情根深种,我说什么你大抵都是不信的,可沈姑娘的事你也知道一二,她是墨轩的妹妹,我断不会拿她的声誉做文章编些谎话哄你。确是沈姑娘亲口与她哥哥说的,当日邵寂言红口白牙的跟她承认自己对她并非真情实意,这还有假?”
见如玉垂着头不说话,王静瑶又道,“之前科考舞弊案,他举报陈亭焕自然没错,可若他真是实心实意的珍爱沈姑娘,便该先将此事告知沈尚书,请沈尚书出面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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