镰刀此时突然从马哈眼中消失,下一刻,它以避无可避的轨迹出现在马哈的破绽处!
“绝青云。”马哈口吐三字,人魂手诀转起,而他身外所化之石于此时如那山岳般,仿佛瞬间涨了百千倍。
青蓝之剑再次归于虚,脑中阴阳鱼图阴极上,顿时显出一字。与此同时,阳极处则显出第二字。
同时,银球外,九层金色光圈齐流转。翠竹摇摆,抽取黑白之水,荡出两色光彩。他们似想压制新来的两字,却是无功而返。二字依然存在,仿佛这里本就是它们的家。
风罡剑动,镰刀陷落!它尚未寸进,就在刹间被神秘之力拉入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不能逃出。
镰刀无罪,收割灵魂的有罪与否?马哈不得而知,他突然一转剑尖,对向了那道白色裂缝,大声喝道:“停下!”
海梦洁四人就在刚才被一道白光卷了过去,他甚至来不及阻挡。
马哈很少愤怒,但此刻他不得不怒,不仅是因为对方的手段,而是因为对方触及了他的底线!
不仅是朋友,而且是他认为最重要的四人,复杂的感情难言于口。他唯一能做的,是斩出心中的剑,哪怕自己一去不返!
死神见到了他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剑,毫无技巧却充满玄妙的一剑!不只是此方天地,无数空间都为之颤抖。
白光未进裂缝,裂缝便被斩成了芥粉,成了空间所需最原始的材料。
风,吹散了时空……
第一百八十一章 玄门
陷落中诛灭,白色缝隙消亡的瞬间,黑色裂缝仿佛受到了损伤,颤抖中喷吐出了一把实相镰刀。
神,原本居于高峰,藐视天下的神,不是烦恼,而是真正害怕了!他知道,自己并非是不灭的,一旦牵上因果,纵是有万力亦难抗劫难。
他怎么也想不到,本以为此举只是小事,却与应劫者惹上了关系,引动了那自己也无法抗拒的劫,一个时代末的因果劫。
此劫于他则是人劫与杀劫共至。马哈的剑已转至他的前方,而他甚至再无半分神力,连寄以托身的亡者世界也抛弃了他。
世界之魂尚且被眼前的剑惊退,而他又能如何?
收割灵魂的使者,正等待着自己的灵魂被收割,他没有后悔。每一步都是他自己走出的,到了现今,有什么好后悔的,只是棋差一招罢了。
黑色斗篷下,他隐隐还有些兴奋,总算等到了见证自己死亡的一天!
心随意转,一剑陷,原本陷仙的式在风罡剑上得到了新的发挥。只见镰刀外时空骤然停止,慢慢地,化为一片一片,碎了开来。
陷落的,是时空、身体与灵魂。最后时刻,黑色斗篷下,那张亘古难变的脸带上了一份笑容。
他笑,笑终于有人能了解他,竟自行散去了那点不灭的神念。他留下的最后念头是:“好一个马哈!”
收割灵魂亦是送入六道轮回,一切都为了助人了因果。若有私心真是对此职的亵渎,他彻悟后自行了断,相信那个少年会还世间一个真正的死神。
“生死生死,不外乎如此!”马哈手诀一转,心念随之跳跃,随手一剑将早已被陷起的黑色裂缝斩成了芥粉。
善恶台破虚而出,马哈仿佛早有知,朝其点点头,其上立即荡出六道彩光,将两团黑白粉末笼罩起来。
融合,并不漫长,只是刹那便黑白圆融,成了球状。须臾,球化一人,白肤黑发,筋骨中暗蕴神光,面容看起来十分随和。
向马哈作了一揖,他开口道:“谢道友赐我身,还我魂,脱两虚妄相,回归本真。”
“敢问道友姓名?”马哈拍了拍袋中的黑云,急于确认海梦洁几人是否安好;面上有些焦急;随意地问了一句。
不过他真是想不到,死与生融合竟成了一人,似乎还是原本就存在的那种。
“我想想……好像忘了。”他自己都有些惊讶,楞了一会才说道。
“你即是你,有名无名有区别吗?做你该做的事。”马哈似乎察觉到了善恶台的意念,脱口而出。
“也是,我还要做那件事,道友我先走一步了,你的恩情我以后自会还上。”他说完后步伐一踏,走入了不知名的世界。
马哈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还与不还,于他来根本没有什么意义,他现在要做的,是进入黑云看看海梦洁她们。
他的身躯消失在外界,善恶台却没有离开,而是在洞天中转了一圈,在某个隐蔽处将一把白色的光剑纳入了其中……
“福地果真是福地!”马哈看到安好如初的四人,心终于松了下来,尽管对面的几人脸色看起来有些古怪。
“光与你同在。”海凌薇一脸虔诚,手臂一抬,竟真的有无数柔光卷向马哈!
“谁能跟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马哈还从没听过海凌薇学过光系魔法的,“等等!光明神……”
他的心猛地一阵收缩,在儿时他曾听说过神会洗礼他的“子民”,让其成为忠诚的信徒,海凌薇该不会是……
而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馨月脸色突然阴沉下来,随后一股惊人的死气从其身上涌出,竟丝毫不亚于先前那黑色缝隙!
他错愕,不敢相信,但那个一直存在的理智却告诉他眼前是最残酷的事实。
看着马哈原本星辰般的眼神突然落寞下去,海凌薇本来暗自窃喜的心怎么也体会不到捉弄人的开心,仿佛感受到了马哈那至深的痛。
“不是那样的!我们得到了特殊的赐予,刚才是那块灰色石碑给的能力。”她一口气说了一大串,似乎生怕马哈听得不明白。
“我错了!”馨月紧跟着道。
回过神来,马哈像以往一样随和地笑着,却不言语。他指了指手中已燃了大半的香,朝远方的青山望去。
福地洞天没有因刚才的异动发生任何改变,依旧是仙山空灵,一派仙家之景。然而与先前有些不同的是,遥望处,已出现了那所谓的玄门。
路盘山而起,几位平凡小童两手提着水桶,快步如风般朝山角下的大河奔去,仿佛稍有不慎就会跌落山崖。
然而他们却习以为常,没有抱怨或是嬉戏的神色,有的只是沉稳而凝重。他们每踏出一步都引动了天地灵气缓缓灌入体内,急速之中尚要保持灵力的调转与吸收,这真的只是几名小童吗?
“如果如此,那玄门称天下第一门也不为过。”马哈将这个念头甩出了脑外,乘风向那看似近在咫尺的玄门飞去。
然而咫尺即天涯,马哈几人飞了半天,仍未抵达那玄门所处之山。翻过一座山,似乎又有一山出。遥遥无尽头还好,它偏偏让你看见了尽头,却让你无法抵达。
手中的香仅剩下最后一小截,眼看离熄灭没有多少时间了,马哈将心一横“玄门不可入,那就让玄门自己过来!”
抽取厚土之精,调动神妙之云,以因果线为引,马哈不惜真元开始了坤云镜的制作。此刻的他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单纯凭借福地的充沛灵气,仅花费十数秒便完成了天诀。
“坤云境。”马哈话刚毕,如黑色止水的镜面骤然荡出一道道无形波动,朝四面八方卷去。
空间折叠,重合,马哈现今所处的世界,是他的世界!
将方圆一里之地全然纳入四境之一:“失境”,马哈全神贯注,成败在此一举!
第一百八十二章 入玄
原本下山取水的几位小童的脸色突然一变,抬起头来,惊疑地望着附近变了模样的世界!
山非山,扭曲的时空昭示着他们落入了其他世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不知所措,“老师并没有讲过训练中会有这种事发生。”
不单是老师的言语,他们困惑的原因还在于对玄门外的大阵的了解,那咫尺天涯的群山阵怎么会失去了效果?
“失境”中多了一种本不该出现的意,要真要说,此境应称为“失陷之境”。层叠不尽的山在境中竟无法演化,显出了其实,只是一坐小山罢了。
马哈可不是无故放矢,他说要把玄门拉过来,其实是操纵境中的空间,生生让阻隔其中的诡异山体消失,再缝补空间,这样玄门便真正的咫尺之远了。
镜演时空,现今马哈仅能勉强掌握其空间的玄妙,至于时间则是要上升到了更高的层次方能有所体会。
山陷,玄门出,大阵存在与否于马哈来说已毫无意义。他心神一凝,漫随天外清风,带着四人瞬间抵达了那块饱经万载风霜的石碑前。
其上“玄门”二字,褪尽了所有的颜色,只剩下深深的痕迹来证明曾经的色彩已淡,但其真迹永存。
弯下腰,将三根香插在了碑前的土地上,马哈深深鞠了一躬,无论怎样,岁月都是值得尊敬的。
“诸位远道而来,想必不甚艰辛,请先入内一坐,有什么事待休息好后再说。”碑旁突兀地冒出一老道。他鹤眉白发,手持拂尘,做了个请的姿势后便转身引路。
提着水桶的小童们面露好奇之色,他们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外人来过了,大概是自从他们有了意识开始时吧。
见来人如此言语,马哈便不多说,只是随着他走,步入幽径。玄门的建筑并不难寻,只是起眼就可看到那如同嵌入山壁的观宇。
巧夺天工,玄门的建筑没有任何支柱,倒像是整个被砸入山体才得以安立的。整个山壁似乎也印证了这点,在建筑所处位置略有凹陷。
随着老道来到一座光滑石台之上,只见他一挥拂尘,对马哈几人说道:“诸位请上走。”说罢自己便踏上了虚空,并步步迈向更高,仿佛那有座虚无的阶梯。
马哈率先迈出一步,发觉脚落实地,便不再犹豫,径直随其上。同时他还发现了无论自己迈出的步伐或大或小,都能踩到一块合适的“阶梯”。
海梦洁几人虽感好奇,却也是迅速跟了上去,不留恋于观察脚下,否则那种随时有可能一步落空的感觉便会趁机而进心头。
步步踩虚达实相,全然木制的庞大建筑越发地近了。不多会,他们真正踏上了那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华的陈旧木板上。
“到了,玄门之内,人人皆友,诸位先随我至‘云客间’一歇。”他再次挥动拂尘,迈起了步子,木板被踩出了“吱呀”了声响。
马哈暗中以人魂感应四方,却发所处的木制现建筑竟有一种阻隔之力。他只能感应到视线所及之地,而那些紧闭的房门内有什么,根本无从得知。
陈旧的木板踏上去隐有些弹性,但却给人以一种随时都有可能断裂的感觉。飞于空中时脚不落地,自不会有惧,但如今踏实,就有些本能地担忧落空的境地了。
“忧患即是本能。”马哈本是无所思,却于刹那间想到了这点,联想起曾经的事,也只好苦笑着略为认可了此观点。
马哈过长廊时,头上是曾经雕琢精美的顶盖,遮雨所用的尖檐端还能隐约地瞧见些残损的符文。
看来纵是这凡人眼中的“仙家之物”也逃不出被时光洗礼的结果,原本附着其上的诸多法阵已失去了效果。
在一张糊着纸的木门上敲了三下,老者侧头道:“有客至。”
屋内的念诵声戛然而止,马哈透过门略微看到了一个黑影。随即,门被人从内推开,里边的情景正式展现在马哈几人面前。
“客人?好,好!远来即是客,你们先等等,我去通报掌门。”打开门的老人仔细打量了马哈几人后突然笑道。
他没有穿道袍,一身黑衣显得与引路的老道格格不入,还未等马哈几人向其说上一句就直接离开了。
整个房间空荡荡的,马哈目光转了一圈后发现,一张写有字的薄纱留在了地面的蒲团旁,似乎是刚才那老人去得匆忙而留下的。
马哈并不想细查,只是略扫了一眼,却被定在了原地!原因无他,薄纱上的两个字“天诀”。
强忍着自己不以人魂查探,马哈将头偏过一边,看到了老道那古井无波的眼神。
“如长老所言,你们就先在这里休息,稍后掌门会来。”盯着马哈说完这话,老道将拂尘横于胸口,推门走了出去。
人虽已离开,但马哈心中却充满了疑问。“正道八派中有两派不为人知,这里又出现了‘天诀’二字,难道……”他有猜测,却又不肯细观地面的薄纱来验证,那毕竟是他人的东西。
“这里好无聊啊,难道他们天天就这么待着修炼?”海凌薇伸了个懒腰,感慨道。
见没有人搭理她,她就在屋子内漫无目的地转着,突然间眼神一亮,看见了地面的薄纱,飞速上前拣了起来。
蒲团之上现出了一人,以更快的速度夺向了那张薄纱!
第一百八十三章 泥人
一双完全由泥土构造的手,刹那间将海凌薇手中的薄纱夺走,也让她原本欣喜的表情瞬间转为了害怕。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蒲团上那个土黄色的身躯,飞速退到了马哈后面,一时间竟不敢再看它。
拥有灵魂,完全由极为凝聚的厚土之精构成的泥人!此刻,它正以土手拿着薄纱,黄色的双目紧盯其上,像是在查阅什么。
“原来如此,想不到竟是这样!”它如同凡人一般使劲拍了下大腿,颇有几分恍然大悟的模样。
诡异,空气中正弥漫着此种氛围,以致于在它言后周围几乎没有了声音,惟独留下的,是心脏跳动得越发快速的声响。
泥人丝毫不觉马哈几人的存在,只是时不时瞟一瞟那扇木门,仿佛担忧外面的人会突然回来似的。
“你是?”马哈开了口,他料想这泥人应与房间的主人有些关系,只是不知它为何待人离开后才突然冒出。
泥人像是没有听见,它待再看了会薄纱上的内容后将其轻轻一抛,便消失在蒲团上。薄纱掉落之地,正是先前海凌薇拣起其的地方。
纤尘不染的薄纱没有被泥土沾上半点,“那看上去颇脏的土手竟干净如斯?”
与此同时,木门忽地被人从外推开,马哈不由得一惊,看后才发现,来人正是先前离开的黑衣老人。他的身后跟着一名略显福态的中年人,只见两人直接进了屋,四目在附近扫了一圈。中年人嗅了嗅,道:“它又来了。”
随手弹出一点火星,将地面的薄纱燃了个干净,黑衣老人答道:“这次骗骗它,估计又可以缓上一段时间,不过最后会是被它看出来。”
看见被凉在一旁楞看着他们对话的马哈几人,中年人露出了一个极为和善的微笑,道:“几位小友不必见怪,我们刚才谈的对象你们也该见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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