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便朝里间呶了呶嘴。
许樱哥道:“犯了点儿错,暂时这院子里的琐事是不方便管了,日后就专陪王妃说话散心。”
原来是被夺权了。许杏哥恍然大悟,一本正经地道:“老了老了才这般,那是挺丢人的。”也不追问曲嬷嬷到底犯的什么错,只道:“她可欺负你了?”
许樱哥笑着瞟了许杏哥一眼:“你觉得呢?”
“找打!”许杏哥作势欲打:“这才几日功夫便学得如此轻佻,我又不是张三爷,和我玩什么猜猜猜?”笑了一回,轻声道:“看你笑得这惬意样儿,定是被我猜中了!”
许樱哥摊摊手,作了个无奈的表情。
“看你这贼样儿。”许杏哥将她拉过来,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娘不方便过来,让我和你带句话。和合楼里的迟伯要进宫,让你主动和王妃说一说。”
许樱哥颇有些难过:“都是我做事不周才惹出这些麻烦。日后和合楼可怎么办?”
许杏哥轻声道:“为何什么都往你自己身上套?这不关你的事,五哥问过迟伯,他自己要进宫为皇后娘娘做凤冠。至于和合楼。迟伯荐了他侄儿过来,应该也能维持下去。”
许樱哥这才踏实了些:“人到了?”
许杏哥摇头:“哪有那么快?说是在许州老家,这送信过去到人过来,怎么也得半个多月。”言罢笑着站了起来:“大表嫂来了?”
世子妃笑吟吟地走过来拉着她的手道:“好久不见你。都好?”
“好。”许杏哥与世子妃执手坐下,笑着指向许樱哥:“我这个泼皮妹子在这里,让我天天挂着她是不是会惹祸。早就想着要过来拜托两位表嫂照顾一下,有什么错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可是一直琐事缠身不得来!”
世子妃看了眼一旁低眉垂眼端茶递瓜子,作乖巧状的许樱哥,意味深长地道:“我要是有这么个好妹子,我可是放心得很的。”
许杏哥厚脸皮地笑着:“放心什么?她在家里就是个不省心的。我们隔得远看不着,就要你们当嫂子的就近看管着。我是不管,赖也要赖着你帮我看顾她。”
许樱哥心里有些尴尬,仍是笑得甜蜜蜜地走到世子妃跟前福了一福:“既然姐姐赖上了大嫂,那我也就当仁不让地赖上了。”
世子妃眼里此时方真正露出几分悦色来,分出一只手去扶住许樱哥。笑道:“阮家下了请帖过来,定的是十六,咱们家就定你去,母妃这里有我,你自可放放心心地去。”
几人说笑一回,秋实出来传康王妃的话,道是要留武夫人婆媳吃晚饭,让赶紧准备菜饭。许樱哥见世子妃要起身,忙把世子妃按住了。自己去了厨房安排饭食不提。
忽忽好几日过去,随着皇后身体好转,世子妃雷厉风行,毫不留情地打卖了一批人,曲嬷嬷退居二线,张幼然病愈。康王府内又恢复到了从前的平静安宁,从前要请青玉吃喝的夏姨娘也没了动静。就连一直病得不轻的宣侧妃,也在长时间得不到康王的关注后渐渐好了起来。只康王妃的病去势太慢,所幸几个儿子儿媳都孝顺,康王也每日早晚都必然往宣乐堂去探望,所以倒也平顺。
这日许樱哥收拾妥当去与康王妃辞行,准备前去阮府探视阮珠娘。才进宣乐堂就觉着里头的气氛不对劲,便先笑着看向秋实。这些天里她也算是同这几个丫头混了个脸熟,秋实也不瞒她,微笑着轻声道:“都在呢。”言罢轻轻打起帘子,许樱哥探头一瞧,只见康王妃半倚在榻上,难得早就该出门的康王还端坐在一旁。而刚病愈不久的宣侧妃正在抢王氏手里的药碗:“让我来!这些天一直没能到王妃跟前伺候,我这心里一直都不安得紧。好容易好了,该让我来孝敬王妃。”
王氏不能当着康王的面与她争夺,却也不敢就此松手,只得看向康王,康王耷拉着眼皮子,淡淡地道:“让她来,妾室伺候生病的主母,本就是应该的。”
宣侧妃闻言,本就被粉涂得没什么血色的小脸更加白了几分,仍强颜欢笑着道:“是,王爷说得是,这是本分。”
王氏便微笑着松了手,宣侧妃端着药碗颤巍巍地走到康王妃跟前,微笑着道:“请王妃进药。”语气虽和软,眼里却是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手也微微发抖,立在浓眉长髯身材魁梧的康王身旁就仿似是一朵风中摇曳的荷花。
康王妃面不改色地喝了,将帕子轻轻擦了擦唇角,坦然把药碗递回去道:“你辛苦了,让孩子们来,都一把年纪了何必弄这些,意思意思就好。”
宣侧妃听到“一把年纪”四个字,更是摇摇欲坠,泫然欲泣:“说来都是妾身病得不是时候,让三娘子……”话未说完就听康王淡淡地道:“要生病了怪得谁?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老四的婚事备得如何了?”
见其不耐烦,宣侧妃赶紧硬生生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都准备着呢。”
许樱哥见再看不到戏,这才笑眯眯地走进去给众人请安,康王妃笑眯眯地把她喊到跟前:“这些天你也辛苦了,去了就高高兴兴的玩,不要挂着我这里。”
许樱哥告辞退出,王氏快步跟了出去,带了几分为难轻声道:“三弟妹,唐家四娘子可会去?”
许樱哥笑道:“应当要去。二嫂可是有事要找她?”见王氏还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轻声道:“我和她是打小的情分,大的事情不敢说她就随便能答应,但一般的小事还是好开口的。”
王氏犹豫许久方低声道:“听说唐家有副方子,妇人用了最好不过,不知他家肯不肯出让?我这里一定重谢……”说到这里,面上飞上一层薄红,垂着眼看也不敢看向许樱哥。
难怪得……许樱哥看着王氏手里那块被绞得不成模样的帕子,想起她跪在康王妃跟前哭诉的那些话,心里恍然,由不得生出几分同情,便道:“二嫂放心,不管软磨硬泡,我定然帮你求来!什么谢不谢的就不要说了。”
王氏绷着的肩膀陡然放松下去,眼里闪出两道亮光:“三弟妹,我……”
许樱哥笑着打断她的话:“回来再说。”走了老远回头去看,还看到王氏立在那里目送她,脸上满是期待。
许樱哥出来得晚,到得阮府时许多人已经到了,唐媛几个正陪着阮珠娘说话,阮珠娘羞答答地坐在绣床上,垂着眼帘含着笑不说话,听到女伴开玩笑开得过分了才捏起粉拳乱捶一气,转眼瞧见一旁端坐含笑的许樱哥,便有些不好意思和欢喜:“真高兴你能来。”
许樱哥笑道:“你是高兴我能来呢,还是高兴终于到这一天了?”
“你也不是个好人!”阮珠娘笑着啐了一口,想起从前那些事情,由不得感慨万千:“一转眼间咱们都大了,如今是我,过两个月就到唐媛,然后是安谧和杨七娘,再回不到从前啦。”一席话说得众人都有些伤感,就有从前和她几人交好的建昌侯家小女儿陈绣道:“还有宝儿呢,她也是最迟五月就要嫁的!”
提起冯宝儿,众人便都默了一默,陈绣犹自不觉,追问道:“她怎地不来?我好久不见她了。”
唐媛笑道:“兴许是要备嫁,不好出来。”话音未落,就听有人在外头笑道:“谁说我不来了?最好的姐妹要出门,天上下刀子我也要来!”言罢一身粉蓝春衫的冯宝儿捏着把象牙丝编的扇子精神抖擞地走了进来,卷进一股香风。
许樱哥笑了一笑,转过头去喝茶,却被唐媛轻轻拽了拽袖子,低声道:“那不是你三婶娘么?”
冒氏?许樱哥赶紧抬眼去瞧,果然看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冒氏与几个妇人与冯宝儿一前一后地进来。冒氏那里已是发现了她,正端然站在那里夸张地笑道:“这不是我们家二娘子么?”
许樱哥顾不得去猜冒氏如何会在此处出现,笑着起身给冒氏见礼:“三婶娘,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着你。”
冒氏将许樱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她穿着蔷薇红的罗衫,配着金晃晃的璎珞项圈,耳边两粒指尖大小的明珠晃得人眼花,眉间的春色喜意掩都掩不掉,比之从前更多了几分小女人的妩媚明艳,日子远比自己想象的过得舒心,不由心中发酸。想了想,严肃地教训道:“我也不曾想会在这里见着你,不是说你婆婆病着的?你不在家里伺候婆婆,怎地出来玩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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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相投
冒氏此言一出;室内正在说笑的众人便陡然默了一默;癃瑷等人倒也罢了;冯宝儿与刚进门的那几个妇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向许樱哥;又有人诧异地小声问道:“这就是许侯家的二娘子?”
这女人真是太闲了;损人不利己。许樱哥心中暗恼;便闭了嘴不说话;早有随她一起出门的高嬷嬷上前不软不硬地道:“承蒙三夫人挂念;我们王妃近来已好了许多;因觉着三奶奶这些日子衣不解带地跟前伺候;早就心疼得不得了。恰好阮家娘子大喜;王妃与世子妃都不方便出门;所以特为派遣我们三奶奶前来恭贺;是恭贺的意思;也是体恤三奶奶的意思。”
冒氏见是高嬷嬷出面;许樱哥在那里不言不语的;更是生气;觉着许樱哥以势压人;便语气生硬地道:“便是长辈允许;不得不出来应酬;她也不该玩得如此放心;更不该久留。”
高嬷嬷的脸色便难看起来;却碍于冒氏的身份闭紧了嘴。唐媛忙笑着过来打圆场:“三夫人实是冤枉樱哥了;她也才刚进门;不过才和珠娘说了两句话。”
冯宝儿将扇子半掩住脸;左看右看一回;接上唐媛的话道:“就是;谁不知道咱们许二姐姐最是懂礼知礼的?三夫人在这里说着;指不定她已经要走了。”
冒氏闻言就笑了起来:“看我这急性子;只想着怕侄女儿年轻失了分寸;忘了孝道·怕是又错怪了你。”后头快步赶上一个妇人来;满脸羞窘地扯了扯冒氏的袖子;冒氏这才闭了嘴;这妇人正是冒氏的亲嫂子蒋氏。
看戏的人太多;许樱哥不想与冒氏过多纠缠;遂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三婶娘错怪侄女儿不要紧;至亲骨肉便是再委屈也要耐着;就怕错怪了旁人就不好啦。”言罢福了一福;镇定地同蒋氏打了个招呼·走到阮珠娘跟前抱歉道:“家里事多;我不便久留;这就要走啦。
祝你百年好合;万事顺意。”
很明显她是被冒氏与冯宝儿联手赶走的;阮家人心中很是着恼;哪有上门做客蘣主人赶客的?便有人凉凉地笑道:“今日可长见识了;做客的蘣主人家赶客……”
冯宝儿微笑不语;只把眼看着冒氏;冒氏面上微热;却是更把胸脯挺得高了些·同她大嫂蒋氏振振有词地道:“做小辈的不懂事;做长辈不知道也就罢了;若是知道了还不管;倒叫底下的弟弟妹妹怎么学?”蒋氏拦不?;只觉得一屋子的人都在嘲笑自己;恨不得把脸藏进袖子里才好。
冯宝儿将来始终是要同许樱哥做妯娌的;冒氏再不会处事那也是许樱哥的亲婶娘;阮珠娘的小嫂子周氏心中虽然不喜;却又生恐两面得罪人;忙指使人引冒氏与冯宝儿等人入座奉茶·自己笑着上来拉了许樱哥的手留客:“珠娘念叨了你很多天;难得你上门;怎地饭都不吃就要走?既来了·好歹也要吃了饭再走的;不然就是不给我们面子”又软了声气道:“宴席已经备好;马上就可开席;耽搁不了多久。”
许樱哥见其眼里微有急色;瞬间了悟。现下情势不明;微妙…得很;除许、武等早就摆明了与康王府拴在一起的人家之外;按理许多人家都该与康王府撇清才是·但阮家趁着阮珠娘的婚事递了请帖·康王府则安排从前就与阮珠娘有来往的她来;为的自不只是凑个热闹那么简单。不管怎么尴尬·她也得完成自己的任务;便笑道:“既是如此·我就厚颜沾点喜气再走。”
周氏松了口气;热情地招呼众人入席。许樱哥扯了唐媛的手;拉她走到一旁悄声问道:“听说你家有什么好方子;妇人用了极好的;可否能抄我一份?”
唐媛先是面上一红;随即微笑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羞道:“咦;这才多久便急了?”
许樱哥也不辩解;只笑道:“做女人的总有那么一日。”
唐媛深以为然;忍着羞低声道:“是有这么个方子;寻常是不舀出来的;但是你要;我自不会藏私;等回后就禀了母亲使人与你送来。”
许樱哥心中欢喜:“你想要什么;只要我那里有的都只管开口。”
唐媛笑道:“我也要你给我画一套簪钗。人家都说你献给长乐公主和皇后娘娘的簪钗极美;我是不能与贵人相比;但出门的时候也想风光一回。早前就想和你说;我娘不让。”
许樱哥笑道:“出在自己手上的;又有何难?”目光一转;瞧见不远处的人群里;冯宝儿亲亲热热地拉了冒氏的手;二人边走边说笑;倒似是认识了许久一般。而蒋氏则跟了几个穿着打扮都一般的妇人走在一起;不时担忧地回头看看冒氏;却又无可奈何。
唐媛顺着她的目光看过;由不得怨道:“你家三婶娘怎会与冯宝儿混在一处?看她二人适才一唱一和的挤兑你;不知道以为她才是冯宝儿的亲婶娘。便是你错了;要教训也该背人教训;当着这么多人算什么?”
“她自来便是这样鲁直的性子;想不到多的。”许樱哥道:“从前也不知她二人有来往的;想是适才一同进来碰上了;兴趣相投?”言罢招手叫青玉过来声吩咐了两句。
唐媛心道“臭味相投”还差不多;但到底是许樱哥的长辈;不能说得太过;便道:“走;走;那边吃席;安谧她们已经帮咱们占好座了;快坐一桌;吃着自在。”
少一时饭毕;许樱哥起身告辞;阮珠娘的母亲亲自过来与她打了招呼;问过康王妃的病情;顺带又隐晦地问了皇后的病情;低声道:“我家老太太与皇后娘娘是家乡人·早年老人家还在世时;皇后娘娘常召进宫说话的。”
许樱哥了然;笑道:“我会把夫人的问候带给皇后娘娘。”
阮夫人便不再多语;微笑着让小儿媳将许樱哥送上马车。许樱哥坐定了方问青玉:“怎么说?”
青玉道:“婢子趁空找着了跟车的常婆子;道是这阮家与冒家大夫人有亲。今日是冒家大夫人上门接的三夫人;然后一起来的阮府;又在大门处与冯家大娘子碰上面的。”
许樱哥这才想起当初赵璀的母亲有意为赵璀求娶阮珠娘;阮家正是托了蒋氏上门来打听赵璀的品行如何;那时候冒氏明着关心·暗里奚落;生生把她损了一顿。也就是从那次开始;她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