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不是龙子凤孙都金贵么?有道是家贼难防,强扭的瓜不甜,就算是康王杀人如麻胆子大不害怕,康王妃这个做娘的也得担心她一时想不开,舀着刀剪一下子把张仪正给刺个透明窟窿。
这话掷地有声,武玉玉深有感触,将帕子触触额头叹道:“那你这辈子可怎么办?”经过今日之事,这上京城中未必再有人敢随便向许樱哥提亲。许樱哥不嫁入康王府,难道还要独自终老一生不成?
许樱哥微笑道:“我平生最恨吃肥肉,后来之所以吃,是因为肚子饿不得不吃,可是那滋味真不好受。嫁人犹如吃肉,赵璀还算是半肥半瘦,他却是全肥,咽不下去。就算是勉强咽下去,消化不了也会吐出来,吐的滋味不好受。”
武玉玉虽不懂以许樱哥的身份怎会被逼着吃肥肉,但后面这形容却是明白易懂的,因为咽不下去,所以宁愿不吃
第82章后悔
马球场边,姚氏莫名就觉得眼皮跳得厉害,先是担心被那宋女史叫去的冒氏会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但看到冒氏安然无恙的回来,虽然脸色不好看但也没弄出什么动静,心里也就松了口气。可接着看见先是长乐公主起身离去,不久后康王妃也跟着起身离去,而且久久不见归来,便开始心慌,遂让许杏哥去找人:“我右眼皮跳得厉害,你想办法把你两个妹妹带出来,我得看着才放心。”
许杏哥立刻起身去找人,才同一个女史搭上话,就见球场边走来一群女孩子。一群人见了她,个个儿的脸色都很古怪,仿佛都憋了满肚子话似的,还有那位贺王府的敬顺县主第82章
后悔更是眼刀子都能杀得死人。
许杏哥记得这群人都是早前同许杏哥等人一起,此时却偏不见许樱哥并武玉玉二人,心里由不得“咯噔”一下,上前笑问冯宝儿:“宝儿,你们散了?怎不见我们家玉玉和樱哥?”
冯宝儿看到她就想起许樱哥来,本待不想回答,但武、冯两家却是多年的交情,只得不情愿地道:“她们被惠安郡主留在后头了。”
不等许杏哥开口细问,就听那敬顺县主冷笑起来:“下作东西!”
这泼皮无赖养出来的无知蠢妇!仗着祖坟冒青烟,得个封号便成了头上的虱子,晓得趴在人头上作威作福了!许杏哥本来骨子里就有些瞧不起这些行事粗鲁的新贵。闻言不由大怒,好容易生生忍住了,无视敬顺县主,只管直直地盯着冯宝儿道:“可是出了什么事?”她的模样十分严肃,冯宝儿也感到了几分压力,正想该怎么回答这问题,就见赵窈娘步履匆匆地从后头赶了上来,便将此事推给赵窈娘:“你问赵窈娘罢。”
赵窈娘忙上前来贴着许杏哥的耳朵轻声说了几句话。许杏哥脸色微变,握握她的手,低声道:“谢了。”言罢转身去寻姚氏想办法。
赵窈娘寻到钟氏等人。垂着头才刚挨着嫂子坐下,就被钟氏一把掐住了胳膊,恨声道:“你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赵窈娘吃痛,作势要喊:“疼死了……我这么大的人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娘亲还要脸面不?”
钟氏立即松了手,板着脸道:“出了什么事?”尽管此刻到处热闹一片。但又怎能瞒得过有心人去?
赵窈娘只是摇头:“不知道。”
钟氏恨极,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又拿她没有办法,便恶狠狠地低声道:“既然你喜欢同那小妖精交好,你便替我传句话,让她趁早死了这条心。只要我还活着,她就别想进我赵家门!”
赵窈娘幽幽地道:“人家不见得就那么想进。”
钟氏以为自己听差了,道:“什么?”
赵窈娘却只管闭紧了口。四处寻找赵璀的身影。
看台另一边。
“你说什么?”姚氏猛地捂住心口。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就此倒在坐席上,傅氏赶紧扶住了替她揉着心口。许杏哥红了眼圈,死死掐着姚氏的脉门,挡去周围人的目光,轻声唤道:“娘啊,且忍着,不能乱。”
冒氏隐隐约约听到一耳朵。没弄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但也晓得许樱哥绝对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只觉得解气之极,假惺惺地道:“怎么了?可是樱哥出了什么事?我听见那边很多人都在提到她的名字呢。”
姚氏本来气得半死不活,反被她这声问给激起性子来,当下推开傅氏坐直了,板着脸冷笑道:“你倒是巴不得她出事?可惜了,她好好儿的。”
冒氏被她莫名一阵抢白,气得脸都红了:“大嫂,不是我挑理,你不该这样待我。”
姚氏虽知自己失态,但哪里又有心情安抚她?冷哼一声便回了头,死死盯着一旁的武夫人看。许杏哥赶紧安抚冒氏:“三婶娘,樱哥与敬顺县主生了些龃龉,我娘这是急的。”
冒氏冷哼一声,也把脸歪到一旁去。
武夫人被姚氏盯得发毛,只得赔笑道:“亲家母您千万别急,有我们玉玉跟着出不了大事,您若实在不放心,待我入内去替您看看。”
姚氏要给她压力,便作势起身道:“我同亲家母一起去瞧瞧。”
武夫人赶紧按住了,示意许杏哥快劝劝,许杏哥忙轻声道:“娘啊,这么多人盯着的,咱们要是也去了,还不知道要怎么传呢。何况惠安郡主不是都带话出来了么,樱哥什么事都没有,好好儿的,恳请您千万坐到席终?”
姚氏也就顺势坐住了,忍着泪悲苦地同武夫人道:“亲家母,儿女是娘的心头肉,您也是有儿有女的人,晓得我的难处……”
武夫人被她说得眼酸,认真应了,又略坐了片刻方借着更衣去寻康王府的人,说自己要见康王妃。她同康王妃的关系非同一般,自然没有人会为难她,很快康王妃便传了消息回来,道是请武将军夫人进去。
此时正当午后,日光白艳艳一片,晒得马球场上的红旗也似是蔫了一般,观球的客人们却似是不知疲倦,拼命吼叫着,激动着,一旦看到自己押了宝的那支球队入球,便要兴高采烈地吼上那么几声。马球场上的人和马仿佛也不知疲倦,人喊马嘶,都拼命想要进球,竞争太过激烈,不时总有人坠马受伤,但并无人过多关注伤者,他们只关心输赢。这可谓是大华上京城的一大特色,更是皇族张氏的一大特色。今上起于乡间,年少时起便最是好赌,几位皇兄皇弟不遑多让,连带着皇子皇孙们、大臣武将们也好赌,这两只球队,统统都是被押了赌注的。
赵璀神色复杂地看看身旁正因为赛事而激动得想骂娘的长乐公主第三子肖令,又抬眼看看不远处才从场外归来的长乐公主,再看看原本属于康王妃的那个空位,兴奋而期待。一转眼看到武夫人起身离坐,姚氏面如寒冰,诸女归坐,唯独不见许樱哥同武玉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由不得抬眼看向赵窈娘。果不其然,赵窈娘拼命朝他递眼色,一脸的沮丧。
赵璀使劲咽了口唾沫,叫过小厮福安轻声吩咐了几句,带了些紧张不安探询地看向远处的安六爷。安六爷却坐得稳稳当当的,看也不看他一眼。须臾,赵窈娘那边的消息传了过来,赵璀脸上青筋暴起,眼睛血红,死死咬着牙关,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费尽全力才算是勉强按捺住。
“赢了!赢了!”肖令猛地一拍他的肩头,兴高采烈地指着场中大喊道:“若朴!我们赢了!看吧!听我的果然没错吧?”
“啊!”赵璀猝不及防,被给他吓了个半死,勉强笑道:“呵呵……恭喜!”
“恭喜什么,你傻了啊?我们一起下的注!”肖令乐完,突然觉得不对,皱着眉头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莫不是病了?”手一摸,见他手上冰凉,不由道:“怕是中暑了,叫人弄丸药来吃!”
赵璀心回电转,转瞬间想了若干,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拼命忍住了,哽咽着道:“我……我,心里难受。”言罢迅速转身离去,留下肖令莫名其妙。
赵璀疾步离开球场,行到一处僻静处,等了约有盏茶功夫,方见安六爷身边的长随探头探脑地走过来。
“六爷呢?”赵璀正待要发飙,那长随已然将手摆了摆,语重心长地道:“赵副端你好不知事!六爷身金体贵,怎能随意进出?且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的,进进出出岂不是自己找事儿?”
赵璀怄得想吐血,血红了眼睛嘶声道:“那如今待要如何?”要早知道那混账东西竟能逃脱这几乎是必杀的陷阱,并且这麻烦最后会落到许樱哥身上,他怎么也不能答应。但世上哪里又有后悔药可吃?
那长随冷笑道:“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是最终结果还没出来么?且等着罢!赵副端与其在这里伤春悲秋,还不如去想想怎么补救,再想想是否留下了蛛丝马迹?”言罢竟然是扬长而去。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赵璀无声地呐喊着,呆呆地立在那里,想哭哭不出,想喊喊不出,狠命捶了墙壁几十拳才算是缓过气来。马球场上欢声雷动,鼓锣齐鸣,一场球赛又将开始,赵璀抿紧了唇,狠狠地整理着衣衫,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换上一脸哀容,耷拉着肩膀蔫巴巴地走了出去。
武夫人不急不缓地带着两个亲信嬷嬷游着园子,跟着来人进了公主府里一间安静雅致的院子。才进门她就发现事情不对劲,似乎远比赵窈娘传回来的更严重。这院子里明松暗紧,而以她对康王妃的了解,若非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必不会如此。
想到这里,武夫人更急,恨不得立刻见到康王妃问个究竟。可才往前行了几步,就见康王妃身旁的亲信大丫头秋璇快步走过来,往她跟前一福,低声道:“王妃那里有客,夫人请先同奴婢暂到隔壁厢房歇一歇。”
武夫人再急也只得随秋璇去了左厢房,脚才踏进左厢房的门槛,就听见正房里一个女子高声喊道:“四嫂!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看得清清楚楚的,不要想赖账!可不能就这样糟蹋了人却跑了,我既然遇到了总要替她做主……
第83章 难题
武夫人立时听出这是那位美丽近妖,飞扬跋扈却始终屹立不倒的皇室奇葩福王妃,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来,她这是要替谁做主呢?张仪正又糟蹋了谁?正想着,就听康王妃冷笑着一迭声地质问道:“赖账?赖什么账?七弟妹倒是说说看到了什么?证据在哪里?人在哪里?你替谁做主?人家有父有母要你做主么?”
福王妃寸步不让:“我身边的人都是证据!一个姑娘家好不好地被人打晕抢走成了那模样就是证据!四嫂怎知她不要我替她做主?她面皮儿薄不好意思说出来,你们就这样欺负她?这就是四嫂口口声声的仁义礼让?笑死人了!”
这仁义礼让,乃是康王打出的旗帜,大抵是因为福王妃的话杀伤力度颇强,所以康王妃的声音低沉而愤怒:“我可不懂了,是个人都看得见许家二娘子之前一直都在后头院子里看杂耍,什么时候又被人打晕抢走了?”
福王妃道:“我说的不是她!我说的王六娘,这么说,四嫂可听懂了?你真得我把人证物证摆到面前才肯认?”
长乐公主不急不缓地插话道:“其实要说证据,我也找得出若干,七弟妹要知道,不管你要什么证据我都找得出来。但就不知七弟妹究竟想做什么?想要什么?明明没发生什么事,你却偏要败坏人家姑娘的名声和姻缘,非得往人身上扣个屎盆子,你究竟想干什么?见不惯皇父给我儿指婚?”
福王妃冷笑道:“别给我戴大帽子!这是在你府里,当然由你说了算。你姑嫂二人不就是要颠倒黑白么?我可不怕。长乐。你不觉得羞,只怕肖令也觉得羞死人!”
康王妃平静地道:“你既然说长乐只和我是姑嫂,我也懒得和你瞎扯,随你!要命有一条。只管来拿去!我和我们家王爷随时恭候。”
福王妃拔高声音道:“四嫂这是在威胁我?”
康王妃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到气死人:“你可以这么看。”
长乐公主又发话了:“七弟妹,这是老七的意思?我在想,这事儿怎么就那么巧。早前你说你中暑了,现在却活蹦乱跳的,你早不去,晚不去,偏就在那个时候跑去看那什么象牙床再撞上那姑娘换衣裳……明明除了那姑娘外空无一人,你偏要一口咬定说看到了小三儿。黑白颠倒,无中生有。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肯定要说我没资格盘问你,但想必母后总有这个资格。”
四下里顿时一片安静。
武夫人赶紧蒙着头往里走,生怕再听见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坐了片刻就听见脚步声响,环佩叮咚。似是有人离去,不多时便有人过来请她过去。
武夫人起身,她的两个随侍嬷嬷正要跟上,就被秋璇委婉留下。武夫人越发觉得焦虑紧张,要知道,这两个嬷嬷都是她从熊家带出来的老人儿,深得信任,她从来去见康王妃都只带这二人,今日被拦下却还是第一次。
此时屋内已无其他人。唯独康王妃一人坐在椅子上流泪,看见武夫人进来,便拭了泪道:“你随我进来。”
里屋一架紫檀大床,床前一架连地六曲花鸟屏风,床上雪青纱帐低垂。曲嬷嬷守在床前,见康王妃并武夫人进来。默不作声地福了一福,将帐子勾起。武夫人定睛一瞧,不由又吃了一惊,只见张仪正面色潮红,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地躺在榻上,虽然已经清洗并整理过,但脸颊上的伤痕却仍然触目惊心,那双放在被子外的手更是皮开肉绽。
“这是怎么回事?谁人竟敢向他动手?”武夫人吃惊地看向康王妃,心里忧虑得很,莫不是许家那二丫头动的手?可也不至于啊,许樱哥再怎么凶悍也不会是张仪正的对手。
康王妃将帕子拭拭眼角的泪,面上闪过一丝厉色,恨声道:“还能有谁?上次就险些要了他的命,没要成。这次又差点逼死他,更是差点就祸延全府!”
武夫人才落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攥紧帕子低声道:“这么凶险?”
康王妃怜爱地摸摸张仪正的额头,轻声道:“这孩子,总是他老子欠他的。谁都说他顽劣不知事,却只有我和他父王才知道他从小受了多少委屈。”
曲嬷嬷上前劝道:“王妃,三爷才服了药睡着,咱们还是外头去说,不要吵着他。”
武夫人忙扶了康王妃往外走:“说得是,天可怜见,孩子平安无事就是万幸。”
康王妃有些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