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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呢喃。清晰传入月儿耳中，注视着暗香的眼神，多了几许复杂。眼见着暗香正准备替她清理伤口，月儿匆忙道：“让我来”，说话间，她接过暗香手中的丝帕，不慌不忙，不痛不痒地擦拭着伤口。似乎有些厌烦伤口不停流血，还微微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像是没有感觉到疼痛。
见她如此，暗香顿时慌了神，哭求道：“娘娘，奴婢求你，别这样好不好？伤口这么深……不行，奴婢得去请御医来。”
月儿已经无法看清，眼前显得十分乖巧伶俐，却又有些胆小怕事的暗香，究竟是何真面目？跟随主上这么多年，月儿从未见过她的真容，甚至她的声音，都无法清晰辨认。只是，此刻所流出来的这些担忧，也只是做戏吗？月儿面色有些苍白，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呢喃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娘娘？”
“呵呵。”月儿苦笑，语气强装出几分随意，“早知道结果是这样，当初就不该做那样的决定。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呢？”顿了顿，她抬头看向暗香，哑声问道：“暗香，你能体会我现在这种心情吗？”
暗香愕然，“我……不，奴婢……”支吾了半天，她竟然找不出话来说，只好低头呆呆站在那里。茫然无措。
“这世上，有一种东西能改变人的容貌，而且是完全改变，让任何人都认不出来。只是，我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可以这么轻易地改变声音？”疑惑的眼神看向暗香，“你说呢？”
暗香脑中，突然闪现出刚才那一幕。风扬起她的面纱，依稀可以看清她的样子，如此容貌一致，真叫人震惊。眼角余光，偷偷瞥向月儿的方向，心底腹议：或许，她也看出来了？想到这，暗香慌忙俯身应道：“奴婢不知。”
“哦。”月儿点了点头，黯然失神，片刻的沉默后，淡淡道：“原来你也不知？好了，你先退下，我想一个人呆会。”
暗香总觉这样的她有些怪异，但又说不上哪里出了问题？本想开口试探，却在看到她如此失魂落魄的表情后，生生将心底的话吞回，恭敬道：“是，奴婢告退。”
听着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随后是关掩上房门的声音，月儿只觉像是有人捶打着她的胸口，发出一声声闷响，窒息的感觉霎时袭来。她痛苦地弯下腰来，右手紧紧揪住胸口处的衣衫，一下下重重捶打在自己的心口处。
一股甜腻的血腥味涌出，“唔”，伴随这一声闷哼，月儿猛然吐出口血来。
暗香走出房间后，并没有离开，心底总有种感觉，似乎将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让她莫名有些心慌，已然顾不上那么多，一把推开房门，惊呼道：“娘娘，你怎么了？”
“呵呵。”月儿笑着抬起头来，唇角残留着血丝，缓缓站起身来，上前几步，她突然间又跪了下来，“主子……”这几乎耗费了她所有残留的力气，话没能说完，人已经歪歪斜斜地倒落地上。
“月儿。”暗香惊呼出声，迅速奔至月儿身侧，小心将她托抱在怀中，“月儿，你身上的伤，本不至如此，为何要……”
“主子，真的是你……月儿，月儿真怕认错了人，再也见不到你，呵呵……”月儿微微张大眼睛，唇角扬起，似乎十分开心。但因为这样的动作，她口中有更多的血流出，鲜红的血一点点滴落在她雪白的衣裙上，触目惊心。
即便是铁石心肠的人，在看到这样的场景后都会为之动容，暗香的眼眶微红，手有些颤抖地想要抹去她唇边的血迹，无奈越抹越晕染开来，“月儿，你不要说话，我这就去请御医来。”
“没用的，没有人能救得了我。”月儿朝着她的怀抱缩了缩身体，想要更加靠近些，断断续续道：“这么些年了，我从未看见过你的容貌，现在这个样子，是本来的面目吗？”
暗香面色微变，除了不安，似乎还有些无奈和心疼。她暗中探上月儿的脉息，虚缓不实，已然命悬一线。在这一刻，脑海中突然闪现出过去她们生活在一起的片段，那些幸福的笑容，如夏花一般绚烂；欢快的笑声，似乎就在耳边回荡；心，在不经意间被触动，漾起涟漪。“我不会让你死。”霸道的语气，反而宣示着她心底真实的感情。
“唔。”随着月儿一声闷哼，暗香双手用力，将她横抱起来，小心安置到床上。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时，月儿不仅没有舒服的感觉，反而全身酸痛，柔软的褥子在这一个变成温柔的杀手，刺痛每一根神经。也许是对死亡的恐惧，在感觉到暗香抽开手准备离开时，月儿无助地拉住她，“不要走。”
无助的呢喃，成功牵制住暗香，身体有些僵硬，双腿也变得十分沉重，没法向前迈步。应是很久以前，那时候月儿只是六七岁的孩子，是她带回的孩子中，身体最差的一个，只要练功的时间稍微长了，就会生一场大病。暗香本想放弃月儿，而且这样的想法不仅一次，但在每一次燃起这样的念头后，她都会被月儿不经意间的一些举动所软化、感动。直至今日，她依旧将月儿留在身边。
就是这样，月儿瘦小的手紧紧拽着她的衣袖，你完全无法相信，那样瘦弱的身体，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暗香眼底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柔，微微叹了口气后，柔声哄道：“你先休息，我在这里。”说话间，手掌慢慢覆盖在她的手背上，轻柔握住，最终如愿挪开了她的手。
轻柔替她掖好了被子后，暗香这才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开关门的动作也极为小心，害怕细微的响动将她惊醒。门刚一掩上，暗香的面色突然变得有些凝重，暗道：“此时若去找太子的话，想必他不会理会月儿的死活。”脑中灵光一现，笑声惊呼道：“她！？”
有了对策，便迅速付诸实施，暗香打量了下四周，确认周围没有人后，飞身朝着行宫西侧的方向赶去。快要靠近大殿时，暗香突然觉出不妥，周围气息混杂，想必有不少人守在殿外。没想到，皇上竟然因为她，花费那么多心思。周围的光线有些暗了，无法完全看清暗香的神情，但总觉她全身突然蕴含着怒火，似是嫉妒，似是愤慨。
暗香装作没有发现周围有人，快步靠近宫殿。
“站住，什么人？”不见其人，先闻其声。男子一声怒喝后，紧接着从高大树木上跳了下来，手中银枪直指暗香，“什么人？”
暗香装作有些害怕地朝后缩了缩，诺诺道：“奴婢是太子妃娘娘身边的宫女，暗香。”
那侍卫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遍后，眼底的怀疑并没有消减，冷声道：“皇上有令，没有谕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寝宫。”
闻言，暗香顿时眉头紧皱，只差没有垂头顿足了。突然想到自己身上有太子妃的令牌，暗香心下一喜，急忙掏出递给侍卫，并恳切道：“奴婢是太子妃身边的宫女，找丹姑娘有很重要的事。”
那侍卫认真端详过令牌后，对暗香的态度有了较大的转变，但还是拒绝道：“姑娘莫要为难在下，在下只是按皇上的旨意办事。”
闻言，暗香顿时急红了眼，扑通一声跪下，哭求道：“大哥，求你救救我家娘娘，娘娘身体本来就不好，现在突然发病，御医全都束手无策。只有丹姑娘，才能请动易大夫为娘娘诊治，求大哥成全，求……”
“好了，好了。”侍卫沉声打断她的话，再次无奈道：“违抗圣命，是要杀头的，姑娘莫要再为难在下。”
暗香不甘心，继续乞求道：“大哥，求求你想想把法。”抽了抽鼻子，暗香继续哽咽道：“不若这样，求大哥进去通报一声。”
侍卫面露难色，但见暗香一脸鼻涕一脸泪的可怜模样，顿时心软了，声音却故作不耐烦，“行了，行了，你先起来，在下答应姑娘就是。”
闻言，暗香霎时破涕为笑，匆忙交代了几句，更不忘嘱咐道：“烦请大哥，一定要将话带到。”
“恩，知道了。”话音似乎刚落，他已经朝着前方走出了很远。
大殿内。
香炉里燃着优质的檀香，香味清新，淡淡的，却也浓郁。这样的熏香，连带屋子都变得十分暖和。林依依靠坐在贵妃椅上，右手托着下颚闭目小憩，唇角微微扬起，似乎在做一个难得的好梦，怡然自得。
香卉推门进入大殿，看到眼前场景，顿时不想打扰到她。但是，来人是太子妃身边的人，就在下午的时候，她似乎还和那宫女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再加上之前她一直询问、关注有关太子妃的消息……如此种种，让香卉越发迟疑到底该不该叫醒她？
最终考虑到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样好好休息了，是以，香卉做了决定，转身轻手轻脚地准备离开。
“什么事？”身后突然传来林依依略显慵懒的声音。
香卉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来，施礼恭敬道：“太子妃娘娘身边的宫女暗香在殿外站了好一会了，照她的说法，是有事相求。”
“恩。”林依依懒懒应了一声，微微挪动身体，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随后吩咐道：“让她进来吧！还有，告诉门口那些侍卫，我需要清静，日后谁也不见。”
“是，姑娘。”
片刻后，香卉领了暗香进来，恭敬道：“姑娘，暗香来了。”
“暗香，香卉；暗香，香卉……”她依旧闭着眼睛，重复呢喃自语，也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道：“若只是听这名字，旁人还以为你俩是姐妹呢。”
暗香心底没由来地有些慌乱，哽咽乞求道：“姑娘，求你救救太子妃娘娘。”
萧世家 第五十章 莫要后悔
第五十章 莫要后悔
林依依微微支起身体。淡漠问道：“太子妃？不是刚见过吗，怎么了？”
暗香扑通一声跪下，高声乞求道：“求姑娘救救她，娘娘病了月余，身体本就十分虚弱，再加上今日又受伤，流了太多血，病情变得越发严重。行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拜托姑娘，让易大夫前往替娘娘诊治。”
哎，要是这个年代也有奥斯卡，香卉这么精湛的演技，想必可以成影后了。若不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不简单，见到这样“感人”的一幕，或许真的会感叹她是一个如此忠心的奴才吧！如是想到，林依依眼底霎时闪过一丝冷漠，幽然道：“想来，易大夫的身份你也是知道的了，若是他愿意救治的病人，你不必开口请求，他都会医治；但若是他不想救治的病人。即使那人的身份是如何的高贵，也是枉然。”
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才来求你，不是吗？暗香心底越发烦躁不安，但只能暗自忍着，再次哭求道：“若是姑娘出面，易大夫一定会答应的，求姑娘成全。”
林依依有些不耐烦地摸了摸耳廓，随后站起身来，淡淡道：“你好像找错了人，我这样身份的人，怎可能让易大夫改变想法？”缓缓踱步走至桌前，抬起茶壶倒了杯水，轻轻啜了一口，所有动作行云流水，惬意自然。显然，她并不关心暗香所说的事。那个女人，除了同她有一样的容貌外，还有其他联系吗？答案，肯定是没有。
见她如此，暗香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双手蜷缩握紧，似乎只要再多那么一丁点儿刺激，就会在瞬间发起攻击。
感觉到周围的杀气，林依依暗自打起了精神，握着茶杯的手不由微微颤抖了下。想不到，这样试探下来的结果是。暗香身上有着无法预测的气势，这种冷然的杀气，似乎曾在萧家主的身上感觉过。
你终于被激怒了吗？林依依在心底冷哼，但表情明显有些僵硬，毕竟对手真正的实力，她是无法预知的。
“不要走……”是谁的轻声呢喃？一直在耳边回荡，回荡……声音，是那么的无助凄凉，又有那么一些想要寻求依靠的希冀；还有，她的手总会那样不舍地拽住衣袖，就像是拉着救命的稻草一般，即使泥土松动了，依旧不肯松手！这样悲怜无助的人，让人如何能放弃？只要还有一丝希望，都想在这一刻，至少能为她多做些什么。
暗香缓缓抬起头来，原本蓄满泪水的双眸此时一片清冷，但有种说不出的沧桑。音色沉闷，就像是从地底传出的声音，“姑娘，求求你救救太子妃娘娘。若是姑娘能答应。日后只要是姑娘的吩咐，奴婢全都照做。”
“哦？”林依依微微提高了声音，浅笑揶揄道：“想不到，还真有这么护着主子的人儿！只是……”顿了顿，林依依缓步走至暗香身侧，低头压低声音道：“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计后果的想要救她？在你看来，她究竟是有多重要？”
闻言，暗香霎时低下头来，黯然伤神道：“太子妃娘娘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奴婢一直是娘娘的贴身丫鬟，后跟着娘娘入宫。就在皇上宣布太子殿下和娘娘大婚的当夜，娘娘所住的院子突然间着了火，幸好娘娘当时并不在屋子里，而是同奴婢在一起，才躲过那场灾难。时候，老爷惩罚了所有院子中的奴才，唯独奴婢，在娘娘的保护下得以幸免。对奴婢来说，娘娘是奴婢唯一的亲人。”声音越来越哽咽，最后已是泣不成声，暗香胡乱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水，不停叩头道：“求姑娘救救她。”
若真死于那场大火……林依依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心底虽然知晓，暗香此时演戏的成分居多，但看着她满脸泪水的样子，林依依不由心软了，冷声道：“仅此一次，还有。记住你之前所说的话。”
闻言，暗香心下大喜，破涕为笑道：“奴婢谢过姑娘。奴婢……”
“等等。”林依依出声打断她，略有些无奈道：“等事情办妥之后，再谢不迟。”随后，转眼看向香卉，吩咐道：“去把易大夫请来。”
香卉的目光不时停留在暗香身上，心底总觉有些不妥，但还是恭敬应道：“是，姑娘。”
注意到暗香微变的表情，以及她眼底流露出的急切，林依依唤住香卉，淡漠道：“罢了，我随你去好了。”
“谢姑娘，谢姑娘。”暗香连连道谢，心底的不安稍微减弱了几分。
林依依皱眉看向她，沉声道：“不是说病得很重吗？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啊！”暗香似是恍然大悟，惊呼了一声后，快步跟上林依依的步子。
易大夫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