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将凤冠红袍拥有。所以,跪在,我身旁边哭闻不休的琅懿,她的想法,当然也不会例外。“皇太后,请替臣妾作主啊!君无戏言,皇上他答应了册立鼎儿为太子,为何如今出尔反尔啊!”春秋《公羊传》:“子以母贵,母以子贵”。后宫乃至天下所有的女子,对于这八字真言,最是耳熟能详的。可是,如今,我才知道,自己下错了一着棋。而错,就错在子以母贵,母以子贵这八个字上。对于彦儿册嗣,我实在太操之过急了。因为,长期的锦衣玉食,可以令一个人极容易麻木。我于极位,疏忽了一件事:毕竟,段帝,不再是那个襁褓中的婴孩,他已经长大,羽丰翅满。不可以,一错再错,否则,只有弄巧反掘。“淑妃啊!有一段话,你听过没有?”琅懿,止住的川流不息的涕泪,静静地听着我的说话。“司马迁的《史记》有一段话:帝乙长子,曰微子启,启母贱,不得嗣。少子辛,辛母正后,辛为嗣。帝乙崩,子辛立,为帝辛。”看着琅懿,她迷茫不得其解的神色。尽管,琅懿,胸无点墨,哪怕她无知愚质,无所谓。因为,她姓琅,她为我琅家旦下第一个皇子。所以有我一天,她必母仪天下。抑着性子,我耐心地继续着善导。“商王乙的长子叫子启,但是子启的生母位卑,所以他即便是王之长子依旧无法一继大统;小儿子辛则不同,其母是皇后,因此以嫡子名份,成为了太子,日后成为了商王……”“哇!”未待我将话说完,琅懿又失声大哭。我不禁,摇了摇头,苦笑之。“咚!”将手上的茶碗重重地往桌子一放,畏于我的凤威,琅懿马上踉跄地偃旗息鼓。“所以,长幼嫡庶是皇权的朝纲人伦。但也有着例外,一则是皇上独断册立宠姬所出,你最大的优势,就是你是他第一个女人。不要再胡闹了,温柔,永远可以克敌致胜。二则……”琅懿一听至此,马上会意地点着头。“臣妾知道,臣妾明白。”“二则,就是当嫡子夭折,唯长子可立之!”心府必竟浅啊!琅懿一喜欢,所有所念都会形于颜色,表露无遗。召来彦儿,我又恢复成了一个和颜悦色的皇祖母。“孙儿啊!皇祖母错了。”说着说着,更掩面垂泪。对于我……………经风历雨的三朝宫主而言,八面玲珑,实在是易于反掌。果然,不出所料,彦儿如其父同一辙,性情中人。他马上跪于我身前,孝顺地聆听着。“皇祖母已经教训了外戚,皇上已经长大,应该可以问掌朝事了。本宫已经命兵部,拔出虎符。铁家与睿亲王不日即可拔赶边关平乱了。”“皇祖母?!”彦儿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孙儿啊!立嫡出,才是段族正统,你也该多去去太和殿吧!皇祖母,好想早日抱抱嫡皇子啊!”我的微笑,此刻看起来,应该非常的慈祥温暖吧!这些,不过是熟能生巧的面具罢了。笑中,我,又习惯地,饮尽至爱的血琥珀…………洱红茶。因为,杀意,开始酝醇。轼之刀,正在砺磨。段帝 段彦:当所有如箭在弦时,众人都以只有两个结局:矢发箭出,敌亡;弦尽难负,弓毁。但是,皇祖母却在一笑间,令荆棘,化解去。文武,灭了干戈,兵部,发出虎符,铁段,奉命平乱。更传奇的是,连琅懿温宛如昔,也风平浪静,只字不提,册立鼎儿一事。一切如常,好象雁过寒潭,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象,真的,好象。面对着前事种种,我的心有两个念头,在,缠绕着。皇祖母,一诺许之,还我亲政。可是,到头来,当大理外交内困的时候,还必须,她这大理真正的主宰的一锤,方可定音。而我,一个堂而煌之的幌子?一个名正顺的点缀?却什么都不是,都不如。可悲啊!我的帝皇生涯!可笑啊!下跪众臣三唤万岁的主子。段宸,冷眼着局势的骤变。英气俊朗的少年,脸上带着诡异的动容,“琅皇太后此次,一定有,一定有着我未了到的玄机。”看到他托着腮苦思冥想,一次,又一次地自问着,“会是什么呢?会是什么我未了到的玄机。”我的心,此刻正被第二个念占据着。风波息去,肩负减了,履下轻盈,而心却,沉了。因为,我再也没有了,去接秋水,正大光明的,理由。去皇后的太和殿,变成了一种罪疚。几次,几次我都差一点儿说服自己,宠幸她,如同对待六宫中任一妃嫔地,无情只欲地宠幸她。但,最后依旧是失败而告终。是的,我做不到,因为心中总在一种莫名其妙的思绪,它在牵扯着我,时而紧,时而松。害怕,非常害怕看到,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那双明眸的注视之下,我更是郁结百折,不堪一击。逃避,于是,我又习惯地选择,逃避。此夜,无月,乌云密布,秋凉如水。我早早地躺在了龙塌,反复,无法入梦。我悄悄地起来,原来,玄武殿的宫人、侍卫,都已经疲倦地睡去。于是,施展轻功,飞身上檐,坐在朱雀宫的屋顶,抬眼望去,这个既熟悉,又是陌生的大理皇宫。我如同看着一个镜花水月。秋色萧杀,凉风飒飒,不时翻卷起一串串暮去的树叶,寂寞。不顾即将来临的雨意,我纵情地在各宫殿的榭台瓦顶飞掠而过,更因为,寂寞。造化弄人,不知不觉间,眼间出现了熟悉的大红琉璃瓦。竟是秋水的太和殿,头也不回,习惯于逃避的我,又继续着逃避。向着太和殿相反的方向,拔腿狂奔。久久地,久久地,我才停下来。在一座,特别破落的宫苑前停下了来。荒凉、残旧、触目皆是断桓裂缝,很好,此地,一如我的心境。彤云将天地遮得,伸手不见五指,坐在屋前一株高树,我闭上眼睛,静静地。“露华浓,冷梧桐,夜未央,秋水寒,芙蓉碎,雁蝉藏,蒹葭飞,思故乡。”在破旧的墙闱,送来断续的童谣,是那样的悦耳,那样的熟悉。等等,为何,听起是如此的熟悉,是的,我曾经听过,“露华浓,冷梧桐,夜未央,秋水寒。”我喃喃地哼着,竟然,可以全部唱出来,“芙蓉碎,雁蝉藏,蒹葭飞,思故乡。”在哪里,哪里,我听过,一定曾经听过这熟悉的歌谣。寻声走入,残旧的宫苑,一点豆大的油灯下,我看到了两个身影:秋水,及,另一个熟悉的身影。“芙蓉碎,雁蝉藏,蒹葭飞,思故乡。”歌声,不止的歌声,依旧。是,我记起了,这是在儿歌听过的童谣,望着眼前形同老妪的妇人。用颤抖着的双手,轻轻地触着,她脸上双目处恐怖狰狞的刀疤。我几乎,失声痛哭。是她吗? 那个唱着悦耳动人的童谣的妇人,无力依靠着秋水的肩膀,有如风烛残风。真的是她吗?“黛娘,你是彦儿的黛娘吗?”歌声,无情地扼止了,事实残忍地告诉我。她是,确实是,我当年美丽善良的奶母………黛娘。听着那个当年鲜为人知的故事,我才知道,所有的仇和恨真实的过程。看着秋水,盈盈的双眼,我却同样无法去面对。“这次,你不会再离开了。是吗?”在芙蓉一样动人的脸上,滑过从眸子沁出的晶莹,我伸手一接,一泪滴在掌中,原来,泪竟然是那样的炽热,火烫地灼着我的手、心。皇后 侗秋水:宫灯,一忽地灭去,同时,也将他所有欲望、情愫一并灭。凤塌之上,只剩下,一个我。整理好身上的衣裳,静静地坐起来,呆呆地,任时光如月光一样无声地流走。悄悄地,走来的是商穆,我急急地低下头,因为害怕面对任何人的目光,每一下都像被人狠狠地掌抡着脸的不堪。商穆,聪慧过人,替我将宫人示退后,扶着我来到大殿前的水榭旁边,坐下。看着月色下,泛着炫光涟漪的水池,我的思绪,回到了从前。那是我十岁的一天,同样是在水榭,在沈园银湖边的水榭,义母正在为我、段宸、段睿三人讲学,学的正是白居易之名篇《长恨歌》。当时,不知道哪儿来的突发奇想,我唐突地向义母提了一问题,“历朝历代究竟,有没有一往情重的帝王?”“秋水,你的见解呢?”义母,笑了笑,微微侧了侧目,好象在等待或掩饰一些什么。“有,一定的,常言道:‘人间自是有情痴。’帝王也是人,应该也有着例外。”少年,童言无忌,天真可笑,当时,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我,接过段宸、段睿投来支持的目光,继续大谈着自己的高论。“《长恨歌》不正是杨玉环与玄宗之情的千古绝唱吗?‘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情可耐,爱几许。”义母,淡淡地轻摇着头。“可惜,可惜情深款款最后终竟,‘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对于玄宗而言,情成了红颜的祸水;贵妃至死方晓得,比起江山,她也只不过也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六宫妃子。马嵬坡,将所有的缘份与情爱,一并埋藏。”我不服气,但,一时语结。目光投向了段宸其实,这种议之论之的方法,一直以来,都是义母讲学的途径。“汉武帝,至爱之李夫人。‘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绝顶聪明的段宸,马上找到一个传世的好例子,甚是意气风发,得意洋洋的样子。“此言,差已。汉武帝更不是一专情的帝君。在李夫人之前,陈皇后,他曾经诺之‘金屋藏娇’;随后卫子夫,毁后宫怨冤难平;于李夫人之后,还有 ‘立其子先杀其母’的钩弋夫人!”但是,义母的微笑告诉我们,赢券难握!我与段宸,愤愤不平地把最后的希望,押在了段睿身上。睿,胸有成竹地,不愠不火,娓娓道出自己的例证。“唐·野史有载:代宗皇帝还在太子,与太子妃情深一辙。后因安史之乱,佳偶从此生离分别。代宗登基,既追册其为皇后,并没有一天停止过去寻觅那失散的皇后。在代宗在位数载中,再立过任何一女子为后。”“世人皆以喜欢为伦常,可惜,在野史记下的种种,又有多少真与伪。岂能分个所以然。真,只是一个恒河沙数。”这,就是当日义母给我们争论的最后析言了。夜风,骤来,又把我从回忆攫了出来。拾起一块小石头,掷到池中。看着石块,冲出水镜,引起波涟,最后,归于平静。此刻,我才明白,当年,义母,她话中的真实含义。而我,如历代的六宫女子一样,只会是注定的,尘归尘,土归土,入水无痕的。心情极为沮丧,花开花又凋,世事无奈。在散着清辉的月下,独自一人,抨退所有随众,离开太和殿,幽幽地背道而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出一座尽是破瓦残桓的宫苑,我知道,隐约地猜到,这宫苑的名字,应该叫:上阳。上阳,本是唐高宗为则天武帝在洛阳建下的皇宫行苑。但,后世人皆以女帝武皇为耻,所以,上阳,成了历朝冷宫的名谓。在上阳,我发现有一位身残可怜的妇人。她经常,木然地唱着同一首,动人的童谣,时而醒时而疯地。因为,感同其悯,每隔一日,我习惯地独自,来到上阳,为她添衣送食。早已经,隐隐地测到,她身上,应该有着,极凄惨的过去。不料,竟是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一个与我有着深切关联的故事。段帝 段松岚:“哗!”的一声。大雨,积聚多时雨,倾盘而下。我终于知道,知道,心底莫名难言的悸动,它的名字,原来叫,爱。是我失落多年的,空虚。是自己心之深处,最脆弱最秽华的,宝贵。惨凉的氲氤,迷漫着雨后的冷宫,我的气息在半空化成白色的水气。一时间,所有言语都是多余的,我炽热的情绪,只让自己一遍一遍,本能唤着,“秋水!秋水!”秋水,无语地看着我,一任泪水在面靥上肆虐。一阵激动,我深深将她纳在怀中。秋水,终于成为了我的皇后,我名副其实的发妻。两人重重地喘着,在压抑多时的幽怨中,如一对受伤抑郁的孩子,我们哭着,笑着,在迸裂而出之情愫里,找到彼此的真实。“露华浓,冷梧桐,夜未央,秋水寒,芙蓉碎,雁蝉藏,蒹葭飞,思故乡。”黛娘的童谣,竟又在隔壁,婉转地,一唱再唱。令人不断地重历着那个伤心的故事。“露华浓,冷梧桐,夜未央,秋水寒,芙蓉碎,雁蝉藏,蒹葭飞,思故乡。”铁皇后终于旦下嫡皇子了,初为人母的喜悦,并没有让她放下,对琅家的所有警惕。甚至,每一口喂到嫡皇子的食物,她都必定以银针先试。对嫡皇子所有衣食起居,铁皇后都无微不致地,看护着。嫡皇子,一日复一日,健康成长,聪明伶俐,是满朝众文武心目中未来的储君。可惜,好景不长,一日,嫡皇子突然发冷、发热,其若似得了秋瘟。然而服食过御医所煎的汤药,嫡皇子竟口吐鲜血,一命夭折。将汤药反复验之,也毫无毒性御医百辞莫辩,被腰斩灭族之日仍疾呼自冤。万般心血竟成空,铁皇后,心力交猝,失了心疯。后宫从此多了一行尸走肉,她,一个活死人如幽灵般出没着。一夜,铁皇后,荡游到了木妃居住的,钟粹宫。一阵一阵清脆的孩子的,笑声,深深地,召唤着她已经死去多时的灵魂。木妃母子天伦欢聚的剪影,透过宫灯,隐明地映着雪白的窗纱。不知道何时,静静潜入的铁皇后,竟能避开众人,偷偷地抱起刚入梦的,段彦。天性母慈,让她疯狂的心智,暂时,归于清醒。在她痛苦不堪回首的生命中,孩子,才是唯一,此世上唯一眷挂。此情此景,舐犊情深,整个钟粹宫,静得如一深髓的囚笼,几乎,能听到针落。木妃,惊憷地跪在地上,不断地乞求。“皇后娘娘,臣妾求你,求你把彦儿还给臣妾!”情急中,琅皇太后下令宫人,立即将皇子抢回。在懿诣之下,众人,一步一步地逼近,抱着皇子的,铁皇后。忽然寒光一闪,铁皇后,拔出随身的匕首。“不要过来!求求你们!我只是,只是想抱抱,孩子。” 铁皇后的眼神,令每一个见过的宫人,无不为之动容,黯然心碎。紧张、惊恐化作诡异安静。“木妃,本宫只是想抱抱孩子,本宫求你了。一会儿,只一会儿。”失去孩子的铁皇后,她每一句,每一句真挚地话儿,无不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肝肠寸断。“木妃,你过来看看,你的孩儿,他睡得多香啊!”这可能是希望的转机,危险、彷徨,一并地被的木妃抛之于脑后。一步一步,干戈即将化去。正当此时,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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