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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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琥珀-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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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弄人啊!夔日,嫡皇子,我的孩子,大理将来的希望,竟然,命途如此,坎坷。为求生存下去的每一步,都要,步步为营,触目惊心。在义母慎然地捧着锦盒,即将踏出太和殿的门槛时,我的心突然,狂跳,不止。“且慢!”我唤停了义母。一阵冰寒刺骨的风,剧猛地吹开了紧闭之宫窗,掩合着。我,转过身,从窗户看着,在黑暗中苦斗风雨的,梧桐,淡淡地说,“她不会善罢甘休地息事,想必此刻禁宫大小各门,已经遍布琅瑾的心腹。”我的说话,平静淡然,好像在讲述一件莫不关己的事情。在那一刹间,我也诧异于,自己对西宫琅皇太后的了解,更甚于对任何人。“但,即便是留下夔日于宫中,已经是将面对穷途末路,荆棘重道。”义母、商穆,凝重的颜色更添几许,憔虑。“不!要送,要明修盏道,更要暗渡陈仓。”义母,一下子,明了。她欣然地点着头,默契,早已经存在血浓于水的亲情。将夔日交到商穆怀中,我,骤然趣膝跪下。“慕枫,嫡皇子,本宫就托付给你与商穆了。”此刻,我不再是一个凤仪六宫的皇后,只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向他们二人行礼。“皇后娘娘!”商穆、慕枫,二人也同时跪迎着我,激动得泣不成声。“上阳,冷宫位于此处北去十里,那里人迹稀至,可以暂求安隅。待到过了风头火势,尔等就即可将夔日送出宫外。”送走了,义母。我,已经有点儿头晕目眩,生产耗尽了我,大量的元气。但是,对自己说,秋水,你不可以在此时倒下,你必须支撑下去。你是夔日、熙月他们的母亲,不容有失,他们的生死,只系于一线间。“再派两个宫人,以送物为名冒雨前往铁皇太后的寝宫,请她尽快移驾太和殿。”仗,这是一场,来势凶凶的硬仗。我第一着,就是明里地打草惊蛇,让琅瑾,不断去猜测熙月的身份。再者,引蛇出洞,将蛇引到太和殿来,将所有敌人引过来,只有如此,方可瞒,过海。让琅皇太后,对我旦下的是熙月,深信不疑。夔日,才有逃出生天的机会。“是个公主,不!公主是真可爱,真,秀比芙蓉。呵!呵!”我,也如释重负,重重地喘着息。突然抱起,熙月,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慈祥的笑意不断,她说一句话,出人意表地,“皇后,身体历来虚弱,照护小公主一事,就让哀家代为劳心吧!”可是,到底,不是身经百战的琅皇太后。我震憾于,她,深不可测的城府;我惊悸于,熙月,生死悠关的安危。“不!不!不要!皇祖母!骨肉相系,熙月是臣妾的命啊!请把熙月还给臣妾吧!皇祖母!”我一下子,跪行到琅皇太后跟前,攫着她的凤袍的衣袂,苦苦相求。“皇祖母!请在她们母女血肉亲恩份上……”段帝,也为之动容了。他急忙走过来,一同求情。宫外的雨势,更大了。我,彦,夫妇二人,此刻也如被风雨肆意摧残的梧桐,无助无奈。琅瑾的笑容依旧,慈爱地。她轻轻地拔开我扯着其襟带的手,摇着头说“难道,你怀疑本宫要加害自己的嫡曾孙女儿?”温情的口吻,潜着拒人千里的坚决。神伤、焦急,几欲令我昏却。我拼命地支撑着自己的快要崩溃身躯,紧咬着唇,泪流满面。我一下,一下地向西宫,跪叩着头,“求您了!皇太后,求您了皇祖母!请把熙月还给我吧!”太和殿,所有众人,戚然垂泪。纷纷跪地恳切求之,此情此景天地动容。“琅懿!走。摆驾梧桐轩,熙月公主,随哀家回西宫吧!”“不!琅皇太后……”我的下腹,突然急剧地绞痛,一阵热炽正沿着腿徐徐地泌出来。我终于倒下地琅瑾的面前。在我失去知觉之前,听到宫外呼道,“东宫铁皇太后驾到!”
第三章 栖梧 第八节 太庙惊变段帝 段彦:如果有人问,谁是我心中最重要的女人。有人会认为是,秋水,皇后。也不乏有认为是,琅懿,淑妃的。其实,答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秋水,琅懿,谁是孰非?只因为,她们两个对于我而言都一样,重要。我不是一个清心寡欲的皇帝,虽然,没有三千佳丽充斥着后宫,但,我也一样拥有着三宫六苑,世妇无数。但,淑妃、皇后,却占有了我,全部的宠爱。琅懿,秋水,她们,一个是我第一个爱上的女人,一个是第一个以才貌情将我征服的女人。琅懿每次由衷的如花笑妍,每次直接而又不吝啬地表达自己,爱与恨,情及怨时,每次闻到她身幽幽如初次相遇的香味,我都会,在那一瞬间,忘却,她的姓氏。琅懿,是我生命中的月,虽然,阴晴圆缺。秋水喜欢在一片宁静中,抬起一双美丽秋水的瞳眸,注视着我。永远记得,那个落英缤纷的暮色林间,那个素服的少女,风中飘渺,倾国的颜色犹如传闻中唱晚的鱼姣人。闪烁的阳光里,飞逸的长发写下一见如故的爱。秋水,是长期匿藏于黑暗的我的日,带不能缺少光炽。我经常执着地在彷徊于,她们之间的,情愫中。很多时候,因为爱慕着秋水,而内疚于琅懿;因为纵容着琅懿,而怜惜着秋水;因为痴眷秋水,而偏袒琅懿。我是一个复杂并且寡断的人,悠悠而又软弱,否则起码,不会导致,有今日。秋水倒下时,我的心,一片,空白。我飞身,接着那虚弱纤瘦的女体,看着那从其身上沁出来的鲜血,将素色的宫服染成一朵朵红腥牡丹。传御医!施令者是东宫的铁皇太后。 一手,不容商榷,将熙月从皇祖母怀中,抢了回来。“你也曾是个母亲,难道骨肉分离之痛,锥心刺骨,也要本宫,此个从未为人母的人告诉你吗!” 她怨恨的双眼,声如洪钟。“秋水!秋水!不要,不要离开朕!”我在她的耳边喃喃细语,不断地。将秋水的头,紧紧地贴着心,希望它的跳声,可以将她唤醒。琅懿,急急地跪下,隐隐间,还依稀留着歉意。“皇上,琅皇太后本也是一片好意!”“啪!”怒不可竭,我愤然,朝琅懿抡了一下,那秀美的芙蓉,马上升起,一轮潮红。我们的目光相对,她颦眉,一瞬间,脸上,写上了绝望悲恸。我的心情,复杂。是在这一夜中,我做了两件最后悔的事情:第一, 不能亲手替秋水,从皇祖母手上将自己的女儿熙月抢过来,我失去了一个丈夫的所有尊严。我,我枉为人父。第二, 抢走熙月的,是琅皇太后,并不是琅懿。我却无能地迁怒于她。作为一个帝,一个至尊无上的皇,我这一巴掌,其实是打掉了自己所有的颜面。起身,将秋水抱回凤塌之上。不言,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说的话。窗户一直被风狂肆着,我的莽袍在吹得乱舞,迷朦的宫灯下,地上留着一个飘荡不定的印子,它好像也正在嘲讽我的影子皇权。百样滋味,骤然涌上心。“回禀皇上,皇后娘娘是产后劳累,没有调理休息。大出血,以致休克。微臣已经用金针封穴止血,暂无大碍。皇后娘娘她……”御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甚是招惹我讨厌。一手揪起他的官服前襟,此刻,我的眼神,潜着怒意,及杀气。硬生硬生地迸了一个字来,“讲!”“如果,如果,调理得当,以后还是……还是有生育皇祗的希,希望………”御医豆汗雨下,颤抖哭腔,告诉着,不是判决着我最后的希望。一脚踢开御医时,我自己了失势跌坐在凤塌前。惊醒的熙月,正在哭闹不停,此刻的太和殿,寂静并吵杂着,恰当地映衬着此刻,我的心情。我也哭了,一颗苍白的晶莹,凋谢在我苍白的脸上,也一如我苍白的年华。日子如死水般,过去了三个月,但对于我而言,每天,都是一载漫长的秋春。是日,我正与段宸,在御书房下棋。因为心神不宁,对奕,我每局都是败北收场。但,起码,还有个片刻宁静。宫外,宫人呼着:“西宫皇太后驾到!”一听,我的头开始裂痛,心沉重。知道,许多事情即使是逃避,也再所难免的。“孙儿,是时候,论一论册立储君的事儿了。”我刚想站起,说一些以为可以,敷衍的话,发觉,肩膀,被身边的段宸压了下去,恭敬的笑容着上了那少年谦信的脸。“皇上,及早册嗣,对江山、对社稷百利而无害,身为臣子者,窃以为西宫皇太后说得非常有道理。”我,看着段宸,看着俊朗非凡的面容上无法解读的深意,如同看着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挥开他的手,怒气开始点燃。“皇祖母,鼎儿还小,此时立为东宫太子,为时过早。”段宸,依旧保持着神秘的笑意,深深地向我,作了一个万福。“但大皇子,已经是快三岁了,不是吗,琅皇太后?”对段宸的识时务,皇祖母,也感到点诧异,但是古往今来,此类人才会是俊杰。“想不到宸儿小小年纪,也如此明白整理。”所以,皇祖母也微笑地点点,肯定段宸的见解。我更为沮丧了,连段宸也悖背了我,而言之退路也没有了,唯一可以做的狠狠地刮弄着自己一身可笑的莽袍玉带。“但是,立册是一件大事,需要长时间的筹划准备。而且,侗皇后刚刚旦下熙月公主。如果此时即立大皇子为储君,难免落个无私显见有有私。微臣,想到了一个双全之策。”我一下子站起来,痛苦地怒视着自己的堂弟。“一载之后,册大皇子最妥当。因为一年后,皇后娘娘还有没有身孕的话,再册东宫,更为名正言顺。百姓朝野更知道,琅皇太后,宽宏大度无私于己。”段宸,你究竟,究竟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宫里宫外的所有人都知道,皇后她已经因为产后出血,难以孕育了吗?我几乎冲口而出。“刷!”的一声,在我面前,段宸打开了折扇,扇着。在一起一落的扇面上,我看到上面写着几句古文:僖公之母弟曰夷仲年,生公孙无知,有宠于僖公,襄公绌之。我疑惑了,因为知道,此文出自《左传》的名篇………………《公孙无知之乱》,不但如此,最奇怪的是:在扇中的短短的古文之间竟然,还少了一句话。有宠于僖公,(衣服礼秩如嫡),襄公绌之。段宸,自幼家承庭训,而且其母睿王妃,是大理有名的才女。如此大的疏忽,大意是几乎是不可能的。究竟,段宸要告诉我些什么?我的喘息重重地,目瞪着段宸,皇祖母。“好!好!果然是江山待有人才出,长江后浪推前浪!册储之事,就交由你与礼部的臣功一起策筹吧!”皇祖母,依旧一副经年久月不变的慈爱。她转身看着我,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淡然雍容的气度,却着逼人的威严。“一年,哀家等就是了,反真是到头来,皇帝会明了,鼎儿才是真正的天命神受的!”目送完皇祖母,离开后。“段宸!”我怒斥了一声,扬起手向宸挥去,所有宫人怕得一下子全部跪下。手,一下子被他握住,轻鄙的冷笑道,“皇上,事已经至此各安天命吧!”我突然,呆立了,急速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惊天动地嚷了一声,“你滚!朕不想再见到你!滚!”是夜,如厕时,我站在微弱的灯下,借着月光和烛火,打开了段宸方才趁乱放到我,手上的一团纸儿。只见皱巴巴的小纸条上,我隐约看到,用蝇头小楷端正地写着两行字:山穷水尽凝无路。隔墙有耳,观后焚之。在宫灯下,我焚烧了小纸条,我看到远处窗外婆裟的梧桐树,经历过风吹雨打,更显得枝繁叶茂,高大伟岸。宫皇太后 琅瑾:从首饰中,取出一支羊脂玉的玉芙蓉,我将它插上叠翠黑玉般的云鬓。黛眉,明眸,朱唇,雪齿。在铜黄色的梳妆镜内,那是一张,任何男人都会瞬间,怦然心动的,脸。望着,这张形容寰治的脸,我禁不自叹着,“增之太长,减之太短,出群风格。施朱太赤,施粉太白,倾城颜色。”脸的主人,浅颦轻笑,低着语,激动地说,“臣妾,何得何能有劳,琅皇太后,亲自为贱妾梳妆。”我笑捻着,一面为琅懿秀美的脸上,添上娅姹的胭脂,一面吩咐蕊初将琅懿新造的朝服取出。此是一套,黑色金线绣翔凤的名贵朝服。直至,我的四十岁时,才有资格拥有它。而今日,琅懿,在我的一手策划下,二十五时岁就可以,衣这,国母才配着的朝服。接过,朝服,温润如玉的质感,擒着我远去尘封的记忆。还是一个子夜,还是预备着盛大仪仗的子夜。我,正在对镜梳妆,久久地,凝望着铜镜儿。久久地,注视着,那曾被段帝锋赞过是“增之太长,减之太短,出群风格。施朱太赤,施粉太白,倾城颜色。”的脸。还是蕊初,她捧着一套礼服。但,那是一套粉红的,没有双凤,或许龙凤戏纹的,宫嫔喜服。这也是一件华丽的宫服,上面绣满了牡丹、芙蓉等,只不过,它用的是粉红的次等织锦,是妾用的粉红。我一手将它拔到地上,气得有点儿失态,用颤抖的字句嚷着,“拿走,它不配衣在我的身子上。”然后,我急步冲回塌,跌坐下去,趴在塌上,抽泣,不断地抽泣。我哭,哭这千般恩爱皆幻影,哭此万缕痴情化覆水。泪潺潺地,一滴一点地,流逝。一如我与段帝,往无限恩爱,誓要相携到老的华年,但,这还是数月前的光景,为何,为何骤然变成了,镜中花,水中月。不甘心啊!我不甘心。我一下子站了起来,笃定的神情,几乎吓着了身边的蕊初。“我要让这大理风云变色,总一天,我会这段氏皇族的每一人都臣服在我的凤袍,之下。”蕊初,惊慌失色,急步走近我,紧张地用手捂住我的口。拼命地摇着头,示意我,不要再胡言乱语。很简单,因为她的主人根本是在不自量力。她只是一位卑身微略受段帝恩宠的小宫嫔,没有外戚,没有靠山,更没如明日的新娘……………宓捷,尊贵的中原郡主身份。更何况,段帝的宠已经拒之千里,日夜恋眷在东宫汉妃宓捷处。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蕊初,你听过什么是‘风声鹤泪,草木皆兵’吗?”“奴俾虽没点墨,但也曾听说书,这是淝水之战的典故。”点头,因为蕊初答对了。此正是出自淝水之战的典故,这是史上有名的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役。世事无绝对,我更知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在那个子夜,我爱上了一种茶,一种茶若鲜血般的洱门红,它有着一个狰狞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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