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认定慕容迟是特种兵或特警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然而慕容迟此刻施展出来的绝顶剑术,却是纯粹的古武,与西方击剑和为比赛衍生的现代剑术很不一样,那是杀人剑,又是保命剑,在战场上杀死敌人保住自己的命。前生身为护国公嫡长女,沈雪所学的也是这种剑术,她正心心念念恢复之。
慕容迟,他究竟是什么人?他的灵魂是穿越的,他的身体原有着极好的古武功底?穿越的灵魂完全驾驭了陌生的身体?
“呯”的枪声打断了沈雪陷入混乱的思绪,沈雪眯眼看过去,一名御林军小头目踉跄着后退两步,瞪大了眼瞅着地面上白色的脑浆,扑通仰倒,蹬一蹬腿没了声息。
传说中的爆人头,传说中的下一秒看见自己的脑浆。沈雪叹了口气,欺负古人没有火器,胜之不武,忽又囧囧地想起,这火器是她搞出来的,是她交给慕容迟的,那些御林军以数百敌一才是真的欺负人。
御林军调来了弓箭手,数十弓箭手一字排开!弓箭手各种激动,哈哈,闻名天下的战神慕容迟,就要死在我的箭下了,这可是一生也吹不完的牛皮!
慕容迟趁着枪响吓退了身边的御林军,扶起陈默雷,笑道:“今日初识陈大人,却要和陈大人共赴死,这种缘份不是谁都有的。陈大人,你想死得像只刺猬,还是随我一起,从这儿跳下去?”
陈默雷:“二殿下不嫌默雷身份卑微,默雷就托个大,认二殿下为兄弟,既是兄弟,生死都在一起。”
慕容迟并不动容:“活得下去才能做亲人,也算我连累了你。”
“与二殿下无关,这是有人存心要我陈默雷的命。”陈默雷一怔,亲人?不屑认哥哥的推托之词吧,捂住胸口咳了一声,“二殿下蛟龙之势本不至于被困浅水,实是默雷连累二殿下。”从假禁卫军的不说话就出刀,到真御林军明知他的身份却毫不在意,陈默雷再瞧不出个中险恶,也枉在官场混了几年,只恨到死不知这幕后黑手是谁,只可怜年轻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
弓箭手举起了弓。
慕容迟拉着陈默雷站到了城墙上。
沈雪用力抓住树干,一任粗糙的树皮磨破了掌心,树干上留下了血丝,她却似毫无感觉。她知道,冲不破御林军包围的慕容迟,接下来会与陈默雷一起跳下这万丈危崖。她凝视着慕容迟那张带着白银面具的脸孔,忽然看到他朝她这儿瞥了一眼,唇角翘得高高的,嫣红的唇弯成了新月形,明锐的大眼睛退去杀机,闪出淡淡的开心笑意,然后轻轻一摇头,似乎是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这样的一瞥一摇头,温柔而谨慎,让沈雪莫名地觉得心痛,隐隐的,钝钝的,并不见得多痛,却也令她无法忽略。她想,难道自己抽风似的跑到这儿,就是为了看慕容迟跳崖?
弓箭手将弓拉成了满月,扣箭在弦。
慕容迟扶着陈默雷转过身,一边说着话,一边使腰带将两人绑在一起。羽箭离开弓弦的一瞬间,慕容迟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树上的沈雪看到,黑色的长袍在空中飘飞,翩翩如一只黑蝶,美丽,而伤感。
时空仿佛在此刻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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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 跳下去
不愧是御林军,尽管面对慕容迟那样的煞神胆怯不敢上前,打扫战场的效率还是很高的,不到半个时辰,挂彩的、挂命的通通离开了天元寺,留下那厚重的血渍,怕是三天的滂沱大雨也冲刷不去。
对御林军弓箭手来说,今天是个幸运的日子,赫赫有名的北晋二皇子慕容迟,虽不是死在自己箭下,但总是被自己的箭逼得跳了崖,这将成为这辈子都夸不完的海口,儿孙们也将口口相传先祖的赫赫战功。至于南楚面临北晋怎样血雨腥风的报复,与他们这些小人物没有关系,呵呵,北晋失去了慕容迟,还敢再出兵打仗吗?
沈雪慢慢地抚过灰色城墙,墙外,绝壁深壑,山风猎猎,云起雾迷离,白茫茫一片不见底。
慕容迟义无反顾地从这儿跳下去,是粉身碎骨,还是绝地逢生,她无法得知。这种义无反顾,是因为他身为一国皇子不容亵渎的骄傲,还是共和国军人不怕牺牲视死如归的气节?还是,借跳崖穿回他来的地方?
抑或,他相信那个包包?
没错,那个包包是个降落伞包,但是,原始材料手工制造的伞包,跳伞者能不能在自由落体中顺利拉动开伞索凌空打开降落伞,她作为伞的主人,不敢肯定,能不能承受两个男人的体重顺利着陆,她更不敢肯定。她敢肯定的是,这两点慕容迟在把伞包背上身的时候就会想到,她还敢肯定,这悬崖之下情况不明绝不是好的空降着陆场地,他却没有犹豫,他不怕她害他?镇北侯府沈家,是他在战场上的劲敌唉。
前院恶战伊始,慕容迟与空鹏及其他护卫一起放手一搏,凭绝顶的轻功冲出包围圈并不太难,他却背负重伤的陈默雷作战,不惜自己中箭。
后院寮房相遇,她与陈默雷有姻亲关系,留下昏迷不醒的陈默雷,于情于理于势,都无可指摘。
花园城墙根下,他可以一个人跳伞离开,以他的技能可多三成生还的希望,他却把自己与陈默雷绑在一起。
他三次放弃独自逃生的机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不离不弃,如果不是大脑短路,那就是大脑短路,他说“因为你”,能信?慕容迟对她有兴趣,她看得出来,可若说这兴趣是因为慕容迟爱她,她只能朝天翻个白眼,皇子爱上异国庶女,那是宅女捧电脑敲键盘编出来的故事好不好。
沈雪抬头望着满天乌云眨了眨眼睛,话说,人死了,所有图谋都是空的,谁会拿自己的性命作赌?上千御林军剿杀不是演戏,那满地滚落的人头残肢也不是道具。
慕容迟,你究竟是谁?你,还活着吗?
阴云四合,木叶萧萧,天地间充满肃杀之意。
“沈家五小姐?”
沈雪突听到一声呼喊,不由得轻蹙眉头,心情正不爽,这搭讪的声音即使有小提琴的圆润动听,也只令她更加厌烦,她轻倚城墙,身形未动。
就在这时,一缕锐风直袭沈雪颈后,沈雪未曾料到对方竟是害自己的命,一惊之下,身子立刻向左侧闪避,同时抬手射出一箭,听得一声惨叫,袭击者跳开一步,连连后退。沈雪这才看清,站在她对面的正是那个绿衣胖子,在他旁边分立四人,身穿米黄色滑竿手制服,看面相是那两个童儿与两个高壮妇人,其间一个童儿捂腹怒视,露出指尖的精铁箭闪着冷冷的幽光。
沈雪瞧出这绿衣胖子不对头,原以为他是奔着慕容迟去的,实没想到他的目标是自己,想起桃花山庄那十二个赭衣人,这两拨人是一伙的吗,她一个深闺女子招谁惹谁了,原来她那个雷神爹爹不仅招桃花,还招杀手。
沈雪凤眸眯起,木无表情地直视绿衣胖子。她没有出声发问,问了也白问,何必费那无用的口舌。
绿衣胖子哈哈一笑:“有胆识,到底是镇北侯府养出来的,不过,胖子劝沈五小姐还是停手的好,胖子只是想请沈五小姐做个贵客,沈五小姐何必刀兵相加,真打起来,伤了沈五小姐的花容月貌,岂不叫人心疼!”
沈雪语气凉凉:“沈五却是不知,贵客有被打死了做的。”
绿衣胖子哈哈笑:“胖子岂敢害了沈五小姐的命,沈五小姐多虑了,要不沈五小姐这就随胖子下山,胖子保证沈五小姐过得比在镇北侯府里还要惬意。”
沈雪凉凉笑道:“沈五若是随了你去,落在这满寺的僧人香客眼里,沈五便嫁不出去了,你若是个谪仙样的人物,沈五倒也不亏,可你偏偏的养得这般魁梧,便宜你还不如从这儿跳下去。”这胖子既称请她做客,那就不敢轻易害命,敌人有了忌惮,就是自己的机会。
绿衣胖子陷在肥肉中的一双绿豆眼闪过阴狠:“沈五小姐不肯吃敬酒,就不要怪胖子奉罚酒了!”
那中了一箭的童儿手中已多了一件银光闪闪的奇形兵刃,似折扇,似短棍,又似铁锄,闪电般击向沈雪,眨眼间攻出七招,招法诡异,攻击狠厉,竟是毫不容情。
沈雪平地跃起,凌空一个翻身,奈何身体不从心念,堪堪避过六招,被第七招扫中左肩,痛得闷哼一声,扑通摔倒地面,顾不得地上血迹斑斑,咬牙一个横滚,躲过那童儿踢来的窝心脚,抬起手射出精铁箭。
那童儿瞅见幽光一闪,厉笑一声,身子暴退数步,躲开一箭,挥兵刃又扑上,却正扑上了射来的后两箭,第三箭正中咽喉,那童儿吃惊地瞪视沈雪,喉咙里发出一串咕噜声,吐出“连弩”两个字,仰面倒下。
沈雪翻身站了起来,凤眸半眯,目光森冷。心里暗道还是想岔了,对这绿衣胖子来说,能活捉就活捉,活捉不了死的也行,这就不像一般为了财色的绑架,自己武功没有恢复,单凭手中的连弩想要逃走,怕是不易。
绿衣胖子伸脚踢了踢那童儿,叹了口气:“跟你说过多少次,要想人前显贵,就得背后受罪,平日耍滑偷奸,这回送了命,怪得了谁呢。”一弯腰,抓起那童儿,双手一送,将那童儿扔下了悬崖,回过头来两眼盯着沈雪手中的连弩,啧啧赞了一句,“是个好玩意儿。”向后招了招手。
沈雪瞟过去一眼,心头一沉,只见又一个穿米黄色滑竿手制服的高壮妇人搀着沈霜霜慢慢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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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感谢!
070 绑架
沈霜霜也看到了发髻零乱、衣裤沾染血迹的沈雪,压下冲到嘴边的惊呼,咬着牙一声不吭。在这种时候,越是显出重视对方,越是搬了梯子给敌人,也越对自己不利。
沈雪从沈霜霜微微颤抖的身体、紧紧皱成疙瘩的眉头看出来,那搀着她的高壮妇人利刃在手,绿衣胖子居然早捉了沈霜霜。沈雪的嘴角微抿,容色无波无澜,心里却在想这绿衣胖子的来历。
朝堂上与镇北侯府不对付的大臣很多,但都不至于绑架沈家小姐,那不仅是对镇北侯府的嚣张挑衅,更是对整个南楚朝廷文武大臣的蔑视,一旦事败,皇帝都不能为之求情,给镇北侯府下绊子不当用这样愚蠢的方法。
再说前不久的边关战事,慕容迟现在生死不明,他的手下报复的动作再快,也不当因为沈凯山固守燕岭关就扯上镇北侯府,今天调集千人御林军围杀慕容迟的人是南楚皇帝。
既非政敌,也非外敌,那是什么人呢,为了什么呢?
眼眸转动,花园里静悄悄的,即使还有人藏在某个角落,怕也早被那一场血腥杀戮吓成了软脚虾,满寺的菩萨都充耳不闻,又怎么能怪他们这些佛门信徒视而不见。
绿衣胖子哈哈笑着:“沈五小姐,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抵抗只会增加死亡。”说着,跺了跺脚,脚下那块方块便见得四分五裂。
沈雪瞧着绿衣胖子那得瑟劲儿,暗自磨牙,喵了个咪的,地砖是从山下一块块背上来的好不好,武功恢复的沈五也能踩裂地砖的好不好。胖子,你该祈祷千万要落在沈五的手里,沈五至多把你那身肥肉当波波球踩,落到厨子手里,厨子会把你剔成骨架多蒸十屉人肉包子。
瞟了瞟脸色泛白的沈霜霜,沈雪淡淡问道:“胖子,你要捉的人是沈五,还是沈四?”
绿衣胖子转了转绿豆眼:“沈五小姐还是乖乖的,问得越多,死得越快,胖子听说你们沈家最重亲情,沈五小姐不会眼看着沈四小姐在自个儿面前香消玉殒吧,沈五小姐该明白,胖子不一定非要活人,死人最听话咯。”
沈霜霜忽的笑道:“我却不知你是习过武的,项嬷嬷竟不曾告诉我,倒是对你忠心得很。”话里分明是在告诉沈雪,她收买过项嬷嬷,她对沈雪别有用心。
可是在这个时候说这句话,究竟是想说我与你本有嫌隙,你既有武功在身,能逃还是逃了吧,还是想说,我知道项嬷嬷死得不简单,我已向你坦白,你当看在姐妹情份上救我?
沈雪抿了抿嘴,清冷的脸孔漫上一片嘲讽:“胖子,枉你活了一大把年纪,竟不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何况姐妹,而且是隔了房头的姐妹。”
绿衣胖子歪了歪肥肉堆叠的脑袋,大笑:“沈五小姐一语惊醒梦中人,那沈四小姐就不必留着了,死的也一样交差。”晃晃肉乎乎的手掌,示意那拘着沈霜霜的高壮妇人动手,绿豆眼眯成一条缝,满脸肥肉颤动,他就不信沈五真能看着沈四死,盯着沈五手上的连弩,咋咋舌,真是个好东西啊。
寒光一闪,那高壮妇人一脚踢翻沈霜霜,又一伸手揪着沈霜霜的前襟,挺匕首直刺沈霜霜的心口,用的是十成十的力量,绝不是玩的虚假招式。
沈雪双手一按,身子轻轻纵起,坐到了灰色城墙上,山风振衣,她随时都有可能跌下去。
胖子急忙示意高壮妇人停手。
沈霜霜破布娃娃一般被踢倒又被拖起来,头发也散了,衣裳也脏了,狼狈不堪,望着半边身子挂在城墙外的沈雪,心里怦怦乱跳,她明晓沈雪性子一向清冷,却是不知她也会疯得不要命,不由得怔怔地发起呆来。
前生的这个时候,信王府已约了下聘的日子,庶女沈雪顶着世子侧妃的光环,老太君携阖府女眷到天元寺上香,天元寺未曾遭受血光之灾。今世,沈雪拒入信王府,上香的只是她们两个,不但遇上恐怖杀戮,还被一头胖猪劫持。两世为人,变化大得让她不知所措。
想起在大雄宝殿上香时,她跪在蒲团上望着垂眸微笑的佛祖,久久无语,因心中执念重生而来,却始终与简少华隔山隔水,思来想去,胸腔里那颗心,忽儿在油锅里煎熬,忽儿在冰窟里冷冻,热油与寒冰的交替,让她心乱如麻,心急如焚。
后来喊杀声起,她看到被围剿的人带着白银面具,心中大喜,若有弓箭在手,必射慕容驰七八个血窟窿,接着是后颈一痛失了知觉,醒来只见满地的血,满耳叫痛的哀嚎,绿衣胖子命人带她到花园。
看到这里,沈霜霜算是明白了,在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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