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沈霜霜算是明白了,在绿衣胖子的眼里,沈雪才是正主,她是要挟沈雪就范的筹码。多么可笑,又多么奇怪,前生因简少华纳侧妃封皇后被沈雪狠压一头,今世遭遇绑架居然也会被沈雪压一头,她长房嫡女生生地不如三房庶女,上天吃错了药么!
“胖子,你知道刚刚谁从这里跳下去吗?你说,如果沈五也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有人说沈五是殉情呢?”沈雪轻飘飘来了一句,似是不知这话何等惊悚。
绿衣胖子一双绿豆眼厉色暴射,四十岁的人了,竟被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女子威胁,打个哈哈,强笑道:“沈五小姐想怎么样?”
沈雪凉凉一笑:“你想捉的人是我,放了沈四,我跟你走。”
绿衣胖子哈哈笑:“沈家果然是重亲情的,胖子不会放了沈四小姐,她也是个有大用的,沈五小姐,胖子知道你手上的连弩很厉害,可要真让胖子动手,沈五小姐不免要吃皮肉之苦,细皮嫩肉,划破了会留疤的。”
沈雪环视四周,依然是静悄悄静无声息。绿衣胖子掐准了御林军完成任务全部撤离,算定了寺内僧众惊魂未定龟缩不出。默默地叹一声,求人不如求己,希望本就不该寄托在陌生人身上。冬草赶来不过是多增一个人质,倒是有点奇怪,这丫头还没来寻她,莫不是被什么事绊住,或是已被绿衣胖子擒住?
沈雪微微摇头叹了一气:“胖子,算你狠。”解下后腰的飞虎爪,与连弩一起托在掌心,“这样的宝贝,垂涎得很吧,想要吗?”
绿衣胖子两眼忍不住放光,咽了咽唾沫,挤出浑不在意的笑容:“沈五小姐,连你都归了我们,你的东西自然也得交出来归我们,女孩子的手,绣个花,做个羹,白嫩嫩的最好,玩这种铁家伙会起茧子的,皮肤弄得粗糙了将来夫君不喜欢。”
“原来你并不稀罕,那好吧,”沈雪一脸很失望的神情,“既然胖子不想要,不喜欢,那我丢掉好了。”手一松,飞虎爪和连弩便落进了崖下的云雾之中。开玩笑,慕容迟亲手做的武器,她才不肯让它们被别人染了指。
绿衣胖子的笑僵在了脸上的肥肉里。
沈雪拍了拍手,笑嘻嘻道:“胖子,你说过,我是你的贵客,在你那里,我会过得比在镇北侯府还惬意,我没记错吧。”
绿衣胖子瞪起绿豆眼。
沈雪立即伸出手指着他的肉鼻子:“你是胖子,可你也是男人,男人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你这上嘴皮子下嘴皮子巴拉巴拉的想说什么,可别告诉小女子我,说你想耍赖,耍赖那是女孩子玩的小把戏,是女人的专利。”
沈霜霜瞅着绿衣胖子一张肥肉脸绿成西瓜,不觉笑了起来。
沈雪可笑不出来,放弃了抵抗,就是把自己送到了绿衣胖子的手上,绿衣胖子回送的是一记手刀,随着脖颈传来的剧痛,身子向无边黑洞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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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 大火
密室的铜鸾香炉里燃着一炉沉水香,香气清幽。烛台上燃着八支红烛,烛光摇闪,高高的书架投下重重的阴影。书案上放着密封信匣,匣子里有一张羊皮纸和一支白玉簪,纸上印着一枚印章,印章方圆四寸,图案是一只火凤凰,头、身、翅、足、羽,无一不纤毫毕现,缤纷绚丽而呼之欲出。
沈凯川坐在书案旁的楠木圈椅里,右手搁在楠木桌面上,指间倒握毛笔,毛笔的尾端一叩一叩敲击着桌面,发出珠玉落盘的脆声。
沉默了很久,沈凯川叹了口气:“这种信匣子,十五年没有见过了。”
沈一刀:“早晨山庄那边爆了乱子,二刀回府报信,事关四皇子,我们俩便一并来寻老爷,到十字路口时遇上个小乞丐拦马递上这个信匣,卑职认出信匣上的残王标记,一刻不敢延误。”
沈二刀很不屑:“那残王本是老爷的手下败将,当年丢胳膊丢腿只差丢脑袋,已经是半个废人,小泥鳅还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沈凯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小泥鳅弄不死你也能膈应你,到底让这贼王先找了来,现在他们绑架了五丫头,让我以玉换人。”
沈一刀和沈二刀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基本上算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主儿,冷不丁听得沈雪被绑架,还是变了颜色:“五小姐她……残王——”
沈凯川对此不甚介意:“当年的事总是隐了很多,在别人看来或许明明白白,可由那贼王刻意查找,也还是有迹可寻。二刀,你说五丫头和四丫头一起去天元寺,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安排?”
沈二刀把昨天及今天早晨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道:“五小姐说,怕四皇子犯浑,当真污了四小姐名声,就说到天元寺上个香避一避,说这事儿的时候,院子里没有外人。今儿一大早,乔四小姐和四皇子的苟且之事还没张扬,两位小姐就已离开山庄,卑职自个儿牵的马车,没有惊动山庄里的客人。”
沈凯川丢开毛笔,换左手食指敲击桌面:“她们两个不声不响地走了,庄子里有异常吗?仔细想,慢慢说。”
沈二刀:“当时四皇子正闹将开来,竟一脚把乔四小姐踢下荷塘,乔四小姐那样子,那么多人看着,真没脸再活了,四皇子是个糊涂的,沈家攀不成,还把乔家得罪得死死的。卑职原本怀疑是二少爷偷摸干的,可二少爷说他可不敢给山庄惹事。四皇子气咻咻走了,那些哥儿姐儿灰头土脸的也都不敢再留,告辞离去,智王府世子妃来寻五小姐辞行,卑职回禀说五小姐和四小姐离庄去了天元寺,智王府世子——”
沈二刀猛地倒吸一口冷气,“智王府世子当时阴黑了脸,都顾不得与世子妃说话,上马就跑,”两眼目光一闪,“对了,告辞的宾客当中没有叶公子和他的侍从,不知他们什么时候离——”
密室的门无声无息推开,一个童儿递给沈凯川一张纸条后轻悄悄退出,将门无声无息关上。
沈凯川打开纸条,呼地站起身,一拳砸在桌面上。
沈一刀接过纸条扔进墙角的小火盆,纸条上写着一行字:天元寺有刺客行刺慕容迟,今上调集千人,齐剿之,慕容迟并陈默雷跳崖。沈一刀饶是千军万马蹚过血的,一瞬间也不禁神色大变:“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如今慕容迟死于今上之手,北晋大军必然即刻挥师南下,哀兵必胜,大老爷那儿……”
沈凯川沉声道:“皇帝要杀慕容迟,简少恒不可能提前知道,但是他知道有人要刺杀慕容迟,那些刺客应当是信王府的人,信王府暗里刺杀慕容迟,刺杀成了是树威信、标形象、赢得更多好评,刺杀不成,揭过不提亦无多大损失,棋是好棋,却泄了先机,皇帝这一手黄雀之术玩得不错,既剪了信王府的死士,又把刺杀慕容迟的罪名栽给了信王府,北晋大军南下,皇帝必定双手将信王府送上,信王,皇帝到底是容不下的。”
沈一刀:“二姑爷受牵连送了命,这消息怕是封不住,二姑奶奶那儿……”
“走。”沈凯川整整衣袍,“二刀,你赶到安泰和去,把最好的千金大夫带往陈家,能不提就不提陈默雷堕崖身死,二丫头一只脚踩在鬼门关上,半点坏消息听不得。一刀,信王府那里要去探个消息,我得查出五丫头被关在哪里,敢绑我沈三的女儿,贼王莫不是以为他剩下的胳膊腿儿长得很结实!”
三个人刚走出密室来到雅间,透过窗户,一片红光映入眼帘,风中送来一阵阵刺鼻的气味,有高呼声“抓住放火的恶贼”,“京兆尹缉凶,闲人散开”……杂乱又密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由近又远。
沈凯川看了看那片红透半边天的火光,心中一动,翻窗而出,展动身形,一家家的屋顶,各式各样的屋顶,仿佛一片片浮云自他脚下飞过,拂面的秋风带着远处大火的温度,温度越来越高。
烈火在燃烧,长长的火蛇展示着妖娆的身姿,所到之处,房屋,树木,花草,一切都陷入火海,火借风力,风助火威,烧熔了地,烧红了天!
沈凯川看到御林军提着水桶,端着水盆,乱哄哄,急匆匆,来来往往,正在竭尽全力灭火,仔细看去却发现他们只是在控制火势不向别处蔓延,大火的中心,四方驿馆,完全被烈火吞没,而且越烧越旺,那股刺鼻的味道正是蜡烛的原料,羊油。
火场外,瞧热闹的人摩肩接踵,交头接耳喋喋不休。猫好奇,人更好奇,大街小巷不管出现什么情况,总会有一大群的人围观,妄自揣度的,幸灾乐祸的,只怕事小不怕大的,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一句接一句的越说越没边儿。
沈凯川从纷杂的议论中得出一个结论,四方驿馆里住着的北晋议和使团成员,一个也没能逃出来。沈凯川冷冷一笑,慕容迟跳崖身亡,使团全员死于纵火,以为捧上一个信王府就能抵得住北晋全国之哀兵,熄灭两国全面开战的战火,或是当真以为慕容迟一死,北晋再无大将,竟不知慕容迟手下有一野狼营,个个能独挡一面,龙椅之上的那位,脑子真不是一般的构造。
“三叔?三叔!”
沈凯川闻声掉过头去,只见沈世榆急急从人群中挤过来,皱起眉问道:“榆哥儿,你从山庄回府了?”
“山庄……”沈世榆四顾,咽下了到口的话。
沈凯川举目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山雨欲来风满楼,长安,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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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 被囚
白朦朦的烟雾散开,前方是一片桃园,树上结满桃子,粉嘟嘟,水灵灵,诱着人的眼,勾着人的胃。穿过桃林,假山旁有一汪温泉,温泉旁有一素衣少女很小心地给猫洗澡,那是一只小奶猫,皮包骨头,尖尖的脸几乎只剩一双圆眼睛,大半个身子沾满黑乎乎粘乎乎的油泥。十天后,小奶猫养得圆滚滚的,但身上的污毛一绺一绺牵扯着皮肉,摇摇晃晃走不稳,素衣少女爬在桃树上捉虫。半个月后,小奶猫浑身光秃秃的,素衣少女挥着花锄除去桃树下的杂草。再十天,一身豹纹的小奶猫扑来跳去,素衣少女把摘下的桃放在紫竹篮子里。桃叶落,桃花开,小豹纹猫与素衣少女嬉戏桃林间……
沈雪猛地睁开眼睛,幻像俱散,人却懵懵的,那素衣少女有着和她一样的脸孔,那只死里逃生活泼亲昵的小豹纹猫,漂亮得惊心动魄,好奇怪的梦。使劲揉了揉脸颊让自己清醒,细细打量起被关押的地方。
这是一间半地下的地窖,杂物已被清空,泥土地面铺着少量干草,四面泥墙壁,烂木门包着新铁皮,密实得看不见门缝,窗户开得高高的,自外横七竖八钉着新木条,天光从窗户透进来,非常微弱。闭了闭眼睛适应眼前的昏暗,发现自己躺在干草上,沈霜霜抱着膝盖坐在旁边,墙角边蜷缩着瑟瑟抽泣的春燕,冬果站在屋子中间,大睁两只眼瞪着那被封死的窗户。沈雪的嘴角浮上一丝嘲讽,自己竟是最后一个醒过来的。
沈霜霜笑道:“人们常说瘦子奸滑,胖子憨实,还真不能信,抓我们的那个胖子,说好给我们不比侯府差的待遇,竟然把我们关在地下,那胖子还真是可恶。”
沈雪有些惊讶,落到这种地步,案板上的鱼肉,沈霜霜还有心思调笑,倒也不算太无趣,心里微微一松,道:“你不恼是我连累了你?”
沈霜霜哼了一声:“恼,被人当筹码抓,被人当沙包扔,当然恼,可那胖子说,我也是个有大用的,我恼你岂不多余。”
沈雪气得乐了:“你在计算被人绑了有多少价值,看谁的悬赏多?”
“总不能不如你,”沈霜霜哼了哼,目光微凝,“在笃学院的时候,不管学什么,我都是姐妹中最刻苦的一个,我不信自己会输给你。”
沈雪嗤了一声:“你与我比作甚,你我各有各的路可走,我所求与你所求完全不同,不定你之饴糖,我之砒霜,而我之饴糖,你又瞧不上。”
沈霜霜:“你之砒霜,我之饴糖,说得倒是轻松,闺中女子能有何求,见过了牡丹花,谁还去稀罕狗尾巴草,熙熙攘攘过独木桥,不争便上不了桥,不抢就被挤下河。”
沈雪盯着沈霜霜,眼睛一眨不眨。
沈霜霜被盯得发了毛,挥了挥手:“我知道我的样子很狼狈,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沈雪抿嘴笑一笑:“四姐姐,赏心悦目的不止有牡丹,春兰秋菊,夏荷冬梅,各有擅场,狗尾巴草还深得猫儿喜欢。”伸直腿抻抻,默然片刻,道,“花是世间最自然最纯真的美丽风景,不同的土壤生长不同的花,不同的季节开放不同的花,深春的桃花,仲夏的琼花,中秋的桂花,初冬的茶花,风姿各异,历久弥香。”
站起身扭了扭腰,却牵着受伤的左肩一阵疼,不由得吸了吸气,看着凝眉沉思的沈霜霜,想了想,续道,“至于花房里催开的花,美则美矣,十分脆弱,失去了风霜雨露大自然的浸润,也就失去了勃勃生机,开得越盛,凋零得越快。”
沈霜霜也站了起来,活动活动僵直的身体,不以为然道:“牡丹是人间富贵花,有花王之誉,岂是赏心悦目四个字轻飘飘带得过的。”
沈雪语音淡淡:“阿雪听说过有一种牡丹,远看雍容华贵,让人趋之若鹜,近前气臭味苦,让人避之不及,它的名字叫臭牡丹。”
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铁链哗哗响,铁门哐当打开,一个高壮妇人将四个小食盒依着顺序放在沈雪和沈霜霜主仆四人的面前,食盒里有饭有菜有鲜鱼汤,有碗有勺有银筷子。妇人扫了沈雪一眼,那双弯弯的形状很好看的眼睛,竟是死灰色的,无半点生气,她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沈雪冷哼了一声,听那开门锁门的声音是铁链外加大铁锁,这般严防死守,对付江洋大盗吗?
饭菜的香气散开。
春燕抹了泪,忙到沈霜霜跟前伺候,口中忍不住骂道:“该死的,也不知送桌子凳子来,真是蹲门口的贱命!”
沈霜霜却不介意,怡然地屈膝而坐,从容举箸,那神气,哪是处在破败不堪的地窖里,俨然置身于玉堂锦阁,显贵尊荣如昨。
沈雪瞧得好笑,低头一看菜肴,不觉呆了呆,掉头去看沈霜霜的菜式,双眉一点点蹙紧。
冬果歪着头凑过来,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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