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不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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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不奉陪-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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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恨不得将沈雪千刀万剐!

老太君看着投下的巨石泛起的波浪渐渐平静,斜掠过长房和二房,又有些痛快,羡慕吧,嫉妒吧,这是三房的光耀,尽管是我最不待见的,有了信王府撑腰,该我儿子的,该我孙子的,你们休想抢走!

——————。

一滴冷水落进滚油里,且看沈雪四两拨千斤!

再荐浓墨重彩的《昨夜欢情》,一代草原之王,江山美人都在望!

015 好大体面

老太君又喝一口热茶,继续缓声道:“这朝野上下,谁个不知信王府世子是当今太后最疼爱的孙子,咱们沈家立府以来不曾高攀过王府,五丫头还是个庶出的,即使是个侧妃,那也是王府给了咱们侯府恩典,按说纳个侧室,一顶轿子抬过侧门也就是了,可信王府的意思,不想委屈了五丫头,约一个吉日走了三书六礼,热热闹闹抬五丫头过门,这可是另一重恩典了!

“我和侯爷刚刚商量过了,实在没有理由不允这门亲,五丫头再下个月就及笄了,这会儿把大家都叫过来,也就是和你们商量一下,选个吉日,定好章程。信王府世子是个极出挑的,五丫头偏是庶出,沈家更需要做得周全,别让王府轻瞧了沈家去,更不能让京里一列勋贵们指摘沈家高攀,惹出笑话。”

正厅里的人们,随着老太君的缓声,那脸上的神色,赤橙黄绿青蓝紫,变化直叫一个精彩,那心里的感受,麻辣苦涩酸甜咸,搅和直叫一个欢腾!

沈雪望天翻了翻眼睛,极出挑的,全忘了那是个走一路步喘三气的病怏子哩。那信王府世子简少华,除了一个高贵的出身,他还有什么呀,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文不能写安邦定国的锦绣文章,武不能上马挺枪保卫他的简家江山,只知道出入桃红柳绿的欢场,摇一把拿腔作态的折扇,呷几句你侬我侬的酸句子,不过是个已经插了别家花的花瓶,话说,再漂亮的花瓶瞧得久了也会视觉疲劳。稀罕!

沈霜霜拉着沈雪的手,笑道:“五妹妹大喜!五妹妹果然是个有福气的,能得信王府世子青眼,富贵勿相忘,五妹妹日后可得提携着姐妹,我们沈家的姐妹心向一处,沈家才会更好,沈家好,我们姐妹才不会被人歁了去。”

老太君很满意地点头:“霜儿是个懂事的,五丫头可听着?”

杨氏打趣道:“咱们家的霜儿,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真不知该是什么样的人家才配得上咱们霜儿。”这话又有意思了,庶出的五丫头成了王府侧妃,这嫡出的四丫头总不能低了去,往上高一点,貌似只有——皇子妃?今上四位皇子,只有四皇子尚未成亲,但是,四皇子生得倜傥,人也风流多情,府中二十来个姬妾貌美如花,歌舞琴棋书画茶,各有所长,这样的人,有说算不得良配的,更多趋之若骛的。

沈雪望着沈霜霜扬起的嘴角,能瞧见她自眼眸中露出几分笑意,只是那样的笑并无温暖之意,而是带着几分淡淡的惆怅,及谋定待动的凌厉。这样的情绪一闪而逝,快得沈雪直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不过此时沈雪顾不得研究沈霜霜在想什么,她需要凝神应对信王府世子的“青眼”。

离了凳子,往上一福,沈雪将声音压制得不急不躁:“阿雪想问一下祖父祖母,祖母适才说,您和祖父刚刚商量,觉得实在没有理由不允这门亲,阿雪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祖父和祖母还没向姑父表示应下他的媒?”

老太君有些不明白:“你姑父正在前院喝茶,这里说妥了日子,便让他去信王府回话,你姑父可是从三品的官身,由他保媒,五丫头你好大的体面!”

沈雪忙道:“祖母且慢告之姑父,阿雪有几句话,不能不说。”

老太君微怒:“难不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笑话!”

沈雪跪倒行了一个大礼:“请祖父祖母让弟弟们、姨娘们先回自个儿院子,摒退所有下人。”

老太君大怒:“你现在还是沈家的庶丫头,侯府由不得你嚣张!”

沈雪神情淡淡的并不退让:“祖母,弟弟妹妹们还小,小孩子总是实话实说,一会儿阿雪说出来的话,若是被有心人问着了,怕是不太好。至于这厅里候着的下人,自然是信得过的,不过,阿雪并不了解他们,不知道谁能守住自己的嘴,但是,阿雪不能为了那些守不住嘴的人,把沈家折进去。请祖母下令吧。”

老太君怒极:“好,好,好个牙尖的,真把自己当王府的人,以为老身奈何不得你了,好,好,来——”

南楚庶子女的地位一般很低,官家庶女不是送入高门大宅为贵妾,就是嫁作不入流的小官小吏为正妻,像沈雪这样,能被当今皇帝的亲侄三书六礼聘为侧妃,在南楚易王旗为帝旗的四十年里,绝无仅有。

老太君的怒,本就怒在沈雪几乎是她深恶痛绝的,却入了信王府世子的眼,往后见着还得行参拜礼,而沈雪这一番话在她听来便是得势的张狂,她更加怒火中烧。

老侯爷很大声也很及时地咳嗽起来。

老太君立即回过身,嚅嚅道:“侯爷?”马上让丫环奉了茶。

老侯爷喝了几口茶,清咳一嗓子,注视沈雪:“五丫头,你,不想嫁?”

沈雪心中冷笑,庶女成王府侧妃,这样好的亲事,老侯爷老太君怎能不心动!嘴角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跪直了腰身:“回祖父的话,阿雪不能嫁。”

老侯爷两眼精光暴射,一字字道:“不能嫁?”

沈雪容色坚定,语气更坚定:“不能嫁。”

老侯爷神色微变,只是眼眸中透露出几分凝重,却在看向沈雪时闪出些许冷锐亮光,然后摆了摆手:“听五丫头的,该回的都回了,利索些。”

侯府的第一号发话了,谁也不敢多语,一个个恨恨地向沈雪扔过眼刀,快速而安静地退出了正厅,离开毓秀园。除了老侯爷老太君和沈雪,只留下沈凯原、沈凯川、赵氏、杨氏、艾氏、沈世硕、沈世榆、冯氏、沈霜霜、沈霨,厅里一下子空荡荡了。

老侯爷伸手示意:“五丫头起来说话,累了就坐下。”

“谢祖父。”沈雪站起身,又福一礼,“阿雪还是站着回话。”

六十六岁的老侯爷是个鹤发童颜的老头,多年的军旅生涯早养成了他不怒自威的风貌,此刻红润的脸庞上无一丝笑意,平静地说:“现在可以说了。”

——————。

唉,兔子郁闷,到今天都没等到一个留评,是兔子在奢望么?

016 拒婚

“喏。”沈雪唇角微扬,扬起一丝极浅的冷笑。

前生,落水相救的恩情都变作了追命的利刃,三世赔了自己,两世赔了全家人。

(那对军人夫妻在她死后于同一天牺牲,实是三世皆赔了全家人)。

这一世,再不能重蹈覆辙,她姓沈,与沈家安危共存,福祸相依,尽管亲爹不疼,生母已逝,弟妹多有踩压,终究,这一大家子都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何况,她已存了离开侯府独立自主的心思,怎能将自己送进比侯府水更深的王府。

沈雪在心里疾速整理思路,漫声道:“阿雪是个庶出的,在兄弟姐妹当中,要才没才,要貌没貌,最是平平,有何德何能得信王府世子看重,过三书六礼,风光大嫁,想来只应当是身后的沈家有信王府认为应该这么做的价值。阿雪妄自揣度,也许信王府早就有和沈家联姻的意向,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一直没说话的沈凯原绷着脸:“五丫头此话怎讲?”他是个严肃、严谨、寡言少语甚至是刻板的人,二十年来杨氏见他说笑的次数,晃一晃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沈雪向沈凯原福了一礼,续道:“二伯父容阿雪慢讲。信王府世子妃乔氏曼玉,现首辅乔阁老之嫡长女。今上惟一的女儿凤仪公主,其生母乔昭仪是乔阁老的妹妹,乔家的内亲外戚遍布朝野各个枢密所在,乔阁老之嫡子,正五品刑部郎中,乔阁老之大弟,正二品吏部尚书,如果把乔家比作一棵树,那么,乔家子侄就是这棵树的主要树干,他们几乎都是五品以上的在京要员和州府大吏,这棵树现在树大根深,枝繁叶茂。

“一个世子妃的位子就使乔家成为信王府的附庸,为信王府提供极有力的支持,如此便宜算计,信王府自然不会让侧妃的位子虚付。信王府有了文臣之首的乔家,也就有了短板——兵权。”

老侯爷虽未动容,眼里却闪起灼灼亮光,身子不知不觉向前倾。

沈雪注意到老侯爷的细小变化,心下稍稍安定:“这时候,镇北侯沈家正好有三位小姐适嫁,四姐姐是长房嫡出,当得起王府正妃,接下来便是马上及笄的阿雪和六妹妹,阿雪和六妹妹是庶出,做了王府的侧妃自然是王府给侯府的极大体面,只要沈家一感恩,这便上了信王府这条船。”

从容的语音里微微透出嘲讽,“沈家并不比乔家差,祖父是世袭罔替的镇北侯,大伯父是北部边防五军都督府正一品都督,三十万大军在手,二伯父是户部尚书,掌管全国的钱粮,和沈家结亲,等于结上了南楚的军和钱,一个侧妃的位子,信王府端的好算计!”

沈雪狠狠地想,不介意再给信王府整点儿事:“说不定那灵雀桥桥塌正是信王府暗里布的局,哪能那么巧沈家的车马通过的时候桥就坍塌了呢,哪能那么巧信王府世子就在那个时刻从那儿路过呢。阿雪得上天的力救了三位弟弟,怕是坏了信王府的好谋算呢,不能让沈家承信王府的大恩大德了!若是阿雪知道,救阿雪命的人是信王府世子,必再投河,免得信王府藉此和沈家扯上关系,使沈家平白得了今上的忌讳!”

沈凯原一惊,动容道:“今上的忌讳?”

沈雪有些气喘,暗恨这个弱不禁风的身子,平了平气息,保持平稳的语调:“对沈家来说,阿雪无足轻重,就怕有心人不这样认为,亲王世子的侧妃是要报入皇家玉牒的,在有心人眼里便是镇北侯府和信王府拴连到了一起。今上的四位皇子都已成年,未立太子,亦未封王就藩,而信王妃和四皇子的生母淑妃是嫡亲的姐妹,上了信王府的船,便是上了四皇子的船,沈家再想做今上的纯臣、不站皇子们的队都不成了。”

老侯爷淡淡道:“都是沈家的子孙,没有谁是无足轻重的。”

沈雪抿了一个浅笑:“信王府显赫朝野,任谁做世子的保媒人都是一重恩典,偏生由姑父做了这个保媒人,信王府看似又释放了一个大大的恩典。细细忖度下来,姑父是京卫指挥使司同知,父亲是京卫指挥使司总教头,信王府暗里稍加谋划,指挥使不是易位也得被架空,十万御林军便落了信王府囊中。掌控三十万边军,掌控全国钱粮,掌控京城十万御林军,信王府便是不上四皇子的船,也够自开一条船了!”

沈凯川难得开了金口:“这可是诛心的话,不止关联沈家的荣辱,帝王一怒,血流成河。”

“阿雪只在今天说一次。”沈雪暗道,诛心就对了,只有你们萌生怯意,才会给我退路。深深吸气,“往前数四十年,南楚高祖皇帝由诸侯王称皇帝,皇子十一人,八子夺谪,烛影斧声,至今上登基,七八年间称帝者有五,如今封在王位的三位王爷,智王,原大皇子,曾有太子封号,宫变中守护高祖而身受重伤,留下痴呆的疾症,信王,原三皇子,有拥立之军功,勇王,原五皇子,有夺玺献玺之功,今上,原八皇子。当年尚未弱冠的十皇子、十一皇子都死在今上登基之前。

“而三位王爷本是今上的兄长,王府长子本当比皇子年长,事实却是四位皇子中,三位皇子年长于王府诸子,而智王府世子半年前才行的加冠礼,物极反常必有妖。”

定定神,沈雪压沉了声音继续道,“信王乃今上的同胞兄长,信王府世子表面上协助四皇子开船,暗地里存着自开一条船的心思,也不是不可能的。人们都知道信王府世子有咳喘的痼疾,阿雪落水尚且昏迷一整天,信王府世子如何安然无恙,还火急火燎地派了姑父堵门保媒?一年复一年没病装病,物极反常必有妖。”心急口拙,似乎只想得起这一个词能戳到痛点上。

老侯爷心潮开始起伏:“朝堂上的事,你从哪里听来的?”

017 同名

沈雪向沈凯川瞄了一眼,声音低了两分:“阿雪有时会到父亲的书房里看书,有时看得久了错过时辰,可能父亲都不知道阿雪还在,因此阿雪听过一些关于朝堂上的事,原不是阿雪该说的,只是事关沈家存亡,阿雪不敢隐瞒。”心中的小人摇头晃脑,我不介意危言耸听,你们不信没关系,心里存疑就够了。

沈霜霜暗暗握拳,杏眼眯起,有些疑惑,更多吃惊不能相信。沈雪,你果然机敏,风华重现,再一次猜定信王府世子装病,再一次猜定信王府一路通天,既知如此,却是为何不肯入信王府,信王府的锦绣芳华,你不要了吗?你——在玩欲擒故纵?嗬,机会稍纵即逝,把握机会的总是有准备的人,沈雪,别后悔哦!

老侯爷瞟瞟沈凯川。书房是读书修身的场所,也是议事理事的重地,哪一房都不允许女子出入,沈凯川将庶出的沈露露宠得没边,特别许她自由出入,之后默许同是庶女的沈雪前去寻书,老三……罢了。老侯爷神色微黯,道:“你倒是个有心的,听一阵风能下三天大雨。”

沈雪抬眸瞄一眼老侯爷,想了想还是说出来:“祖父,阿雪在父亲的书房也看过一些书来,偶见有功高震主一说。沈家自投高祖皇帝以来,三代从军,军功赫赫,或已令狭隘胸襟的今上心生块垒。沈家家学深厚,家风清正,沈家的男子个个是文武之材,今上便给了沈家更大宠信,大伯父掌边军,二伯父掌钱粮,父亲有辖御林军之能。然而高处不胜寒,薄冰之上的舞蹈,心戚戚焉,荣辱兴败存亡,一转念间。”

老太君冷笑道:“荣辱兴败存亡,好大的口气,什么时候要由你一个庶出的丫头来担沈家的荣辱兴败存亡了?”

“母亲,沈家的荣辱兴败存亡系于沈家每一个人,沈家积威至今,靠的便是祖宗训诫,嫡庶有别,教导无差,同心同德,不离不弃。兄弟同心,前程似锦,姐妹同德,家宅无垢。五丫头是个通透有心思的,”沈凯原注视老侯爷,目光冷静,“爹,自大丫头雲儿起,沈家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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