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不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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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不奉陪-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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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吃板子是小,下牢狱都够了。

沈雪深知自己半步不能退让,暗沉着嗓音,幽幽道:“没有去过南疆,不等于对南疆一无所知。鱼茸面没有任何问题,大伯母用的结晶釉瓷,二伯父、二伯母用的玲珑青花瓷也都没有问题,三房这边,用膳时的座位是固定的,别的碗我不好说,我这只碗在盛面之前,被涂抹了食蜂花制成的胶状液体,遇热即溶,如果我没估错,三夫人和四弟的碗,也有这种脏东西。”

沈世湾跳了起来:“贱婢!你想为你那个低贱的生母喊冤……”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上沈世湾的脸!沈世湾痛得大叫,错愕惊恐地瞪着打他的人。

沈凯川面色冰冷:“不说五丫头是你姐姐,就说你的小命还是五丫头从河里捞上来的,我们沈家怎么会有你这样忘恩负义的东西!”

艾氏不是没见过沈凯川的冷漠,但此刻沈凯川散发出来的阴狠之气,让她看懂了,沈世湾这是触了沈凯川的逆鳞——明氏。艾氏一阵悲苦,明明是五丫头暗恼老太君,对老太君不敬,却要她的儿子挨打,天理何在!

艾氏恨恨道:“五丫头,你胡说八道,我这当嫡母的想管也管不了你,可你别想着拉我们母子下水,我对老太君从来孝敬有加,侯府里谁不知道老太君最是疼爱小四,我看你是得臆症了,正好韩老大夫就在外面,让韩老大夫好好地瞧一瞧吧。”

臆症即疯病,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谁家儿郎会给一个有疯病的女子下聘?因为明氏,因为沈家的禁忌,艾氏从来就没想让沈雪好过过。

沈雪冷冷道:“三夫人莫非忘了四弟的玉桃?”

高座上的老太君猛地站起身,站得急了,宽大的衣袖拂过桌面,一只茶碗掉落地上,老太君一脚踏上泼洒的茶水,脚下一滑,身子晃两晃直往后仰,竟至碰倒了沉重的紫檀木椅,前额磕上案角,徒然挥舞的手揪住了高座后低垂的帷幔,帷幔吃不住重,刷拉自顶部撕裂滑落下来,将老太君整个覆盖住。

正厅里一下子乱了,众人纷纷推开座椅向老太君奔过去。

一道乌光一闪,沈雪闷哼一声,向前一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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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

135 毒箭

“咣当”“哗啦啦”“乒乒乓乓”!

沈雪身子向前扑,双手压上面前的桌案,可圆桌不比方桌,一下子倾斜翻倒,杯碗碟盆全往地上掉,撞上水磨石的地面,碎成一片片。失去平衡的沈雪伸手拖住身旁的坐椅,肘部撑着椅面,不至于完全摔倒地上,但是翻倒的汤水面菜溅洒了一身。

巨大的声响引得本向老太君扑过去的人顿住身形,就在一愣神之际,突听五少爷沈世波惊叫:“箭,箭,血,爹,爹,五姐姐中箭了!黑血!黑血!”

沈凯川神情大变,喊声“大嫂辛苦”,回身冲到沈雪身边,顾不得满地脏污,半跪着一把抱起沈雪,只见一支黑铁箭插在她的左肩上,就这一转眼的时间,沈雪已是脸色发青,嘴唇发黑,很明显那是一支带剧毒的箭。

沈凯川眼都红了,大叫道:“快,魏大夫来了没有,魏大夫,快叫魏大夫!”

六少爷沈世研急急冲出正厅,狂喊道:“福叔,沈福,魏大夫来了吗,魏大夫人呢?韩老大夫,韩老大夫!”

背着药箱的韩老大夫一路小跑跑进正厅,一看沈雪的面色,暗暗叫苦,开药箱,取银针,一连七针扎下,以袖拭额上的汗,道:“这箭有毒,而且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毒,老朽一时查判不出,老朽只能用针延缓五小姐体内血流速度,沈侯爷,沈大人,两个时辰内找不到解药,五小姐,老朽无能为力!对不起!”

赵氏、杨氏、艾氏手忙脚乱把老太君扶到高背椅上坐稳,老太君浑身发颤。煞白了脸呜呜地哭起来,嘴角却不经意地轻轻一翘。

阴森的煞气从沈凯川身上散出来,沈凯川压低了声音:“救不得了?”

沈家的人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清楚地感受沈凯川的阴森煞气,不由自主记起这位多年来醉卧温柔乡的沈家三老爷,曾经是一个在十倍于己的敌军中九战九胜,杀敌以十万计的的杀神。属于杀神的杀气,是来自地府深层的阴森,扼住了人们的咽喉,令人呼吸困难,遍体生寒。

韩老大夫低声道:“对不起。”

沈凯川从衣袖中掏出一只两寸长的竹管。摔向门外的地面,只听“呯”的一声,竹管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爆出一片红色烟火。低头注视着沈雪嘴角溢出流下的一朵又一朵黑紫的血花,沈凯川静静说道:“阿研,到大门口去迎魏大夫,阿榆,找出射箭的位置。”

老太君的哭声在沈凯川的森寒中不知不觉低了。没了,听到这句话,身子微微一僵。

沈雪很想笑一笑,却笑不出,心跳忽快忽慢,呼吸忽急忽缓。是麻,是痛,不太分得清。眼前已是一片黑暗,意识正在一点点流失,努力撑起头,她说:“祖,祖父。美,美人……果……”更深浓的黑暗卷过来。好似大海里的一叶扁舟,一个巨浪打过来,再不见舟影。

老侯爷背着手,一言不发。

沈世榆去了厅外,窜高纵低比对毒箭的射击点。沈世研领着气喘吁吁的魏十四回到正厅。杨氏指挥婢女收拾清理混乱的正厅。

魏十四捏住沈雪的手腕号脉,拿刀挑了一点伤口处的黑血在鼻端细细地闻,无声地叹了口气,用镊子夹住白棉纱擦去黑血,自药箱里拿出一个金葫芦,离着伤口一寸左右倒出一撮金色的药粉,片刻后手起刀落将箭矢取出,又把一个红葫芦里的红色药粉均匀倒进绽开的三角形伤口,用白棉纱裹定,把带血刀和箭、沾血的棉纱包在一块浸过桐油的棉布里。

沈凯川看着从容不迫的魏十四,心下稍安。

赵氏见沈雪青黑的脸孔毫无缓和的迹象,忧心忡忡:“这位就是魏大夫?魏大夫,我家五丫头怎么样?”

魏十四起身,双手揖礼:“沈大夫人吧,五小姐伤在肩胛骨,伤口很深,这箭不是一般手开弓射出来的,是机关弩箭,力道很强,箭头斜着进入身体,有可能伤着筋脉,造成永久性损伤。”

赵氏窒了窒:“魏大夫所说的伤,是不是表示,五丫头的左臂……”

魏十四垂了垂眸:“这不重要,解不了毒,五小姐撑不到明天早晨。”

赵氏退两步,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颤抖:“什么毒,这么狠?”

魏十四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戾:“这就是传说中的见血封喉,又名箭毒木,只有在湿热的南……”

“什么人敢夜闯侯府?”沈世榆暴喝道,随即打了个呼哨,“围住贼人,休放走一个!”

金属相叩的声音立时传过来,呼喝声四起,透过大门,可见九个深色人影,各执一柄金色蛇形长剑,同进同退,首尾相连,攻守此呼彼应,时而一字散开,时而四围合击,九人作战,俨如一人,刹那间金光匝地,剑气森寒!

老侯爷面冷如铁:“给我拿下!”多少年不曾有人敢闯镇北侯府,这帮人可真是利令智昏!这鱼上赶着浮出水面扑腾,可就怪不得捕鱼人一网打尽。

侯府侍卫同声叱咤,摆开手中刀,兔起鹘落,电掣风驰!数十人穿梭来往,刀光剑影,直令人眼花缭乱,胆战心惊!

老太君心疼得直哆嗦,毓秀园再宽阔,也容不下这么多人大展拳脚,花木山石全遭了殃。心疼之际又有深深窃喜,暗念了一句“菩萨保佑”,这些不明闯入者来得太及时、太妙了!扫过气息奄奄的沈雪,目光落到艾氏和沈世湾的身上,夜长梦多,迟则生变,还是不能让这对母子看到明天的太阳!

沈凯川把沈雪挪给赵氏,站起身,两只手掌交错捏握,脚下一顿,身子平平地射了出去,一个鹞子翻身落到一棵碗口粗的水杉树旁,一哈腰。双手抓住树的根部,一声咆哮,那水杉树被连根拔起,右手倒提树根,左手如刀咔嚓一声劈去树梢,抡起树干,照着那九个人扫过去!

笔直的树干在沈凯川的手中,如大棒,又如铁拐,每一下都挟着劲风。呼呼轰轰作响,霎时间四面八方都是沈凯川的身影,一根树干化作了数十百根。棒影如山,拐风如雷,把那九个人围在当中,端的是风雨不透!

那九个人所发的剑招,光圈越缩越小。不一刻只剩一团银光,有如星丸跳跃,跳荡不休。

镇北侯府所有的侍卫,毓秀园在场的下人,全都瞧傻了眼,!这是谁?这是天上的煞神。这是地府的恶鬼,这是游荡在三界六道之外的大魔头!这决不是他们熟悉的温吞风流的沈家三老爷!从此后,他们再见着沈凯川。头皮发麻,脚底发软,肠子打结,舌头抽筋。

沈世榆哀叹不已,自己苦练十五年的武功。在三叔面前无异于儿戏!上天也太不给他天赋了吧。

沈世湾两眼闪闪发亮,若得父亲一半技艺。镇北侯的爵位,非他莫属!

老侯爷的眼底隐有水光,他的儿子,已被折了一翼,今夜,另一翼也将折去吗?

沈凯川手持树干,左边一拦,右边一摆,竟将那九人赶鸭子一般赶进正厅。

桌案已被撤下,脏污已被清洗,厅内红烛高烧,檀香轻焚,又是一派豪奢华贵。

老侯爷打量这九个人,藏青色紧身衣,薄底快靴,蒙面巾已被沈凯川打落,露出一张张惊恐不安却又强自镇定的脸孔。

老侯爷冷冷笑道:“金蛇剑,很好,想不到我这小小的镇北侯府,居然成了东越皇家暗卫的游乐场所,想藏就藏,想打就打,够嚣张!九子连环阵,能排此阵的也算是暗卫中的高手,本侯知道你们来的目的,今天不想为难你们,且将解药交出来,本侯承诺把鲛珠送还你们的皇帝,本侯放你们走,否则,本侯认得金蛇剑,沈大教头却能把金蛇形一寸寸折了!”

老太君呆了呆,鲛珠?东越皇家暗卫?把鲛珠送给东越皇帝?绝对不可以!东越,那片海岸边的弹丸之地,竟也敢称天子皇帝,倒不怕海风太大伤了牙齿!

九个人相互对视,最后齐齐看向一个塌鼻梁大饼脸的矮个子。

矮个子惊疑不定,张张嘴又闭上。

沈凯川抡起树干,一记秋风扫落叶横扫而过,只听得“喀嚓”“喀嚓”骨头断裂的声音,九个东越暗卫嚎叫着扑通摔倒,抱腿呼痛。

老侯爷摆了摆手:“老大家的,老二家的,老三家的,带孩子走吧,赶紧的,五丫头的时间不多了!”

各房的姨娘及沈霨、沈露露两个庶女早已面无人色,腰软腿软瘫在椅子上根本走不动,八少爷沈世涛更是吓尿了裤子。沈福叫了几个粗使婆子架着她们,几个侍卫扛着沈世湾等四个年幼的哥儿,迅速离开毓秀园,各自回院。

沈霜霜蹲在沈雪身旁,仰脸望着老侯爷:“祖父,霜儿留在这儿,等五妹妹醒来。”她的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沈雪不会这么轻易地中毒而死,她一直陪着,沈雪醒来,就会欠她一份情,醒不过来,姐妹情深,祖父将更看重她。

沈凯川扔了树干,一把揪住矮个子的衣领:“再不交出解药,我会把你们九个人的脖子,一个一个地拧断!”

矮个子的两条腿都断了,痛不可抑,颤声道:“我,我不知道你们在,在说什么。”

沈凯川双手一夯,将他礅在地下,矮个子双足着地,断骨直戳上来,惨痛可想而知,他嚎叫着瘫在地上。沈凯川拖过他左侧的一个暗卫,捧着那暗卫的脑袋,双手一错,“嘎吱”一声闷响,那暗卫软塌塌倒了下去,身子抽搐两下,没了声息。

老侯爷叹了口气:“何苦要受这皮肉之痛,本侯都允了你们鲛珠换解药,还不赶紧拿出解药!”

矮个子挣扎着爬到死去的暗卫身旁,断骨的痛亦不及失去朝夕相处的兄弟,抚摸着那暗卫扭曲的脸,落下两滴泪来,昂起头看着沈凯川,似看青面獠牙的幽冥无常,怕。他心里很怕,可是怕就能得到同情吗,求饶就能有活命,与其受尽羞辱而死,不如死得硬气一些,东越的皇家暗卫,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尊严!

矮个子抬衣袖子擦掉泪水,朗声道:“沈侯,沈教头,我们被擒是我们技不如人。你们也是有身份的人,大可不必这么鸡零狗碎地折磨我们,来个痛快的。我们九兄弟不能同年同月生,得一个同日死也不错!”

老太君颤声道:“这帮天杀的恶贼,敢闯镇北侯府,还使那龌龊的手段,老三。留一个就够了,他们身上搜不出来,留一个到他们的老巢,不信找不到!”话说得很含糊,决口不提解药两个字,这些东越暗卫此刻交不出解药。他们的老巢也不会有,只要再拖一个半时辰,大罗神仙也救不回那小贱货。她可以静下心来想一想艾氏、小四,还有艾老夫人。老太君暗恨自己心软手软,怎么就由着艾老夫人活到现在呢?人为为己,天诛地灭啊。

沈凯川一只脚踏上另一个暗卫的断腿,俯过身来:“你。交出解药,我就放过你。我这里有最好的骨伤大夫,保你这两条腿恢复得没断过一样。”

钻心的疼痛从骨断处直入心底,那暗卫疼得满头冷汗,失去血色的嘴唇颤了颤,从咽喉里挤出嘶喑的声音:“什么解药,没,没有,真的没有。”

沈凯川重重地踩下去,来回地碾:“骨头很硬嘛,再说一遍没有?”

那暗卫撕心裂肺地惨号,立时疼得晕过去。

魏十四走过来,微微一揖:“将军,且慢,这里面有问题。”

“什么问题?”沈凯川的嗓子突然哑了,火烧一般疼,说话的声音竟似一架破败的风箱在抽动。

老太君心头一沉,胸口憋闷得几乎透不过气来,阴沉沉地瞪紧了魏十四。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蓝衫大夫,她并不熟悉,可看他与自家儿子却是熟络得很,韩老大夫是长安城里极有威望的大夫,他都辨不出来,这个姓魏的能看出什么来呢?

魏十四转向老侯爷,平平开口道:“沈侯爷,您刚刚说这些刺客是东越的皇家暗卫,不会搞错吧?”

老侯爷道:“当然不会错,金蛇剑是东越皇家暗卫的独门暗器,东越皇家暗卫擅长布阵,三人成太乙三才阵,六人成六丁六甲阵,九人成九子连环阵,九子连环阵展开,一般情况下可与五倍于己的敌手交战而保不败,在实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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