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不奉陪》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庶不奉陪- 第9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信王接着说:“但是,本王只杀一个范氏,你们这些人就会说本王做贼心虚,在杀人灭口,在你们的意识里,只有亲王府仗势欺人,哪有贱民不要命扛上亲王府的,你们就会认定阿华是本王抢来的别人家的孩子,阿华就会被你们传出去的流言彻底毁掉。”

院子里又有了交头接耳的嗡嗡声。

信王缓慢平和的声音有了些许裂缝:“你们每一个人都扪心自问,如果有人质疑你的孩子。你可有好的方法拿出来,证实你养了多年的孩子确实是你亲生的,可有?”

再次安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若关己呢?

沈雪看着简少华,听着信王那隐带期望的语调,不觉生出几分同情,原属她母亲的王位被金家兄弟抢走,原属信王的皇位被延庆帝抢走,她都意难平。简少华身为男儿,如何放得下!信王府看上镇北侯府的实力,屈尊结交,没有不对的。简少华逼她为妾,其实也怪不得他,在世俗人看来,他是亲王世子,她不过是侯府庶女,嫁给他做侧妃,真的是求得求不来的荣光。

沈雪叹了口气。在初听到延庆帝对付兄弟的卑劣手段的时候,她对简少华的那种不喜就已消减很多,此时见到信王父子被延庆帝逼到似乎挣不脱的困境,剩余的一点不喜,不觉全都散去。

叶超生暗叫不好,从来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可不能再落了后,眼睁睁看着沈雪又被别人抢走。

信王扫视着沉默的人们,嘴角微有苦涩,回身看向简少华:“阿华,你母妃高龄生下你,你先天不足,为了你能长大,不被人害了去,你母妃费尽了心。吃尽了苦,你要好好孝敬她。你们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简少华扶住信王:“父王,我们回府吧,不必理会这疯子。”

信王苦笑道:“回不去了。你的清白。比爹爹的一切都重要。”

“爹,”简少华压下心头忐忑,眉眼舒展,微微笑道:“阿华自小一直叫爹爹为父王,叫娘为母妃,今天觉得爹娘叫起来比父王母妃听着亲近,有爹和娘在,阿华什么都不在乎。”

信王也笑了:“好儿子。”容色一凛,道:“儿子,士可杀不可辱,有些时候退半步就是粉身碎骨,爹爹不能看着你受人鄙视,活得像一只过街老鼠!我们是先帝的子孙,当有皇家的尊严!生命可贵,尊严无上!”

“爹!”简少华已明白他的父亲要做什么,急忙拉住他的袍袖,“爹,不要!”

信王走到孔文景跟前,淡淡笑道:“孔府尹,可听明白?”

孔文景在京兆府府尹的位置上坐了四十多年,从先帝,到各个皇子,再到当今延庆帝,不过是为了儿女揣着明白装糊涂,得过且过。拱了拱手,孔文景道:“王爷要孔某做什么?”他四十多年,早该腻味了,这一次平白进了大牢,孔文景总算看出来,在延庆帝的心目中,他这条二十多年的忠犬,充其量就是一条可烹的犬。

信王听孔文景没再自称下官,轻轻笑了:“简某有劳老哥。简某死后,不怕在瓮中被滚千百遍,请老哥用你曾用过的法子,滴骨认亲,为我儿证明清白。”

孔文景也笑了,抱拳:“老弟嘱托,老哥必不相负。”

简少华想跪,没有跪,父亲的恩情不是一跪可以减掉的,父亲的决定也不会因为他一跪一求而改变。他的清白,更是信王府的清白和尊严,父亲以死捍卫他身为先帝子孙的荣光,以死向朝野发出呐喊,使矛盾更加激化,让那些支持延庆帝的人,要做纯臣的人,更加清楚地看到延庆帝那丑恶狠毒的本来面目。父亲在用生命给他蹚路!简少华强忍满眶热泪。

信王微昂着头,注目着呆呆发愣的围观者,暗里运功,将声音送出:“众所周知,本王此生只得阿华一子,众亦所知,阿华出生在外地,而今本王受人诬告夺子屠村,山高水远,本王一时无力自辩。青天在上,乾坤朗朗,本王虽不想死,却不得不死!本王死后,你们将看到孔府尹采用滴骨法,来证明阿华是本王亲子,是信王府世子,证明信王府光明磊落!”语毕,一探手,抽出侍卫甲的佩刀!

关于本章节。

很多网文都涉及到以血认亲的内容,基本否认滴血的可能性。

现代法医全盘否定古代的滴骨滴血两种认亲方式。

兔子觉得古人写得出可以永远流传的兵书,不至于那么愚蠢地使用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滴血滴骨方法,必定有其特殊的内在关键,只是随着时间流逝,那些关键都失传了,便如失传的无数武学一样。

《洗冤录》关于滴骨就有一套方法,百度里否定滴骨时,就是把宋慈的那套方法给抹掉了的。有兴趣的可以百度一下,也可以下载宋慈的《洗冤录》看一看关于滴骨的段落。

兔子在本章节中的所述,只是部分参看《洗冤录》,枯骨滴骨是一种方法,尸体滴骨也应当有另一种方法吧,兔子没把《洗冤录》全文都看下来,信马由疆,请勿当真。

147 诡辩(上)

沈雪眼眶微热,对信王府的那种抵触一点点散去。信王被抢了皇位,儿子又被人污蔑,竟然要以生命来维护儿子的清白!正感慨间,突见沈霜霜没头没脑冲了出去,沈雪唬得伸手去拉,不想沈霜霜拼了全力,沈雪不提防,反被沈霜霜扯了过去,牵到左肩的箭伤,疼得沈雪五官挪位,低骂道:

“你疯魔了!想死回家上吊去,别连累全……”

叶超生倏忽冷下了脸,瞅向沈霜霜的眼光冰冷又凌厉。

“休要你管!”沈霜霜两眼闪闪发亮,声音虽低,却坚定无比,“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到如此羞辱,我帮不了他,也要和他站在一起,一起承受!”

三两下拉扯,她们两个便从人群中到了人群前头。

信王左手持刀,右手拇指食指并拢,从刀叶上一划而过,然后双手握住刀柄,横刀在肩,向脖颈划去!

“王爷且慢!草民有话要说!”沈雪大叫道,看着信王停下自刎的一刀,只将刀横在肩上,长长舒了口气,转过身对沈霜霜冷笑道,“你真是痴了!好,我与你打个赌,赌他没事。我若嬴了,你休得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别再做伤己伤亲的蠢事,我若输了,由你追求你的爱,成也好败也好,我不会干涉你半分。你,赌还是不赌?”

沈霜霜一呆,呐呐道:“你,你说他没事?我不信,除非,你答应嫁……”前世,就是沈雪高调嫁进信王府,将这桩丑案压了下来,原来重生一回,便是要她再看一次沈雪嫁给简少华!沈霜霜一念及此。痛不欲生,泪水瞬间落满苍白无色的脸庞。

“我没那个意思!”沈雪飞快打断沈霜霜的话,低喝道:“我只问你赌还是不赌,赌,你就老老实实和冬草冬果一起等我,我做什么你都别管,就是我死,你也不许再站出来,不赌,咱们回家去。你不想走也不成,我打昏你就是个白打,没人会给你作主。”

沈霜霜呆了呆,心头一片茫然。她不想走,她不想简少华有事,下意识地点点头:“我赌。”

姜侍郎正得意间,信王一死,信王府元气大伤,简少华不足为惧。延庆帝必要记他头功。满腔的得意被一道年轻的声波打破,狠狠盯向沈雪和沈霜霜,见是两个衣着普通而面目俊秀的少年,暗暗磨牙。小子,既然不想活,本官就让你们想死都死不成!

连拍惊堂木,姜侍郎大声喝道:“什么人咆哮公堂?小的们,杀威棒伺候!”

沈雪双目闪闪看向沈世榆,微微一摇头,以口形道“快走”,开玩笑。镇北侯府二少爷沈世榆。长安城里贵族圈中认识的人不要太多,之前瞧热闹没被注意也就罢了,这会儿可不行。被人看到她们再和沈世榆待在一起,延庆帝的人会很快查到镇北侯府,那可真是把沈家直接拖进泥潭了。

沈世榆当然不肯走,刑部是什么地方,现在又是个什么状况,刀山火海也就这样了,哪能留下两个娇滴滴的妹妹,要走,必须带着她们一起走,不然,他怎么和祖父、伯母、三叔交代。

沈世榆刚要说话,叶超生身形一动,站到他身旁,一偏头,低声道:

“她要做的事,谁也拦不得,你走吧,这里有我,我保证她们两个完完整整地回家去,谁也伤不了她们。”

沈世榆瞅了瞅叶超生,暗道,你保证,你凭什么保证,你又以什么资格保证!转眼看到沈雪横眉瞪眼怒视,不由得苦笑,罢了,赶紧回家找三叔去,一跺脚,从人群中退了出去。叶超生点了点头,叫过陆虎低语。

沈雪松了口气,向沈霜霜低声道:“记住我的话。”抖了抖袖子,向前十来步,对姜侍郎躬身一礼:“草民参见大人。大人你先别怒,容草民说一句,今儿个若是信王自刎在你的刑部大堂,大人也就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富贵纵然千般好,也得有命享用。”

姜侍郎激凌凌打个冷颤!

他怎么就忘了呢,不提信王在朝在野都享有盛誉,手中更有死士无数,逼死信王,那些神出鬼没的死士岂能放过他,信王在瓮中滚千百遍,他怕是要在油锅里煎千万遍。原来得意真的会忘形!

延庆帝设局的目的在于,让所有人怀疑简少华来历不明,帝位怎么可能由一个血统可疑的人继承,让他们认为信王绝后无子,根本给不了他们想要的荣华长久,让那些追随信王的人动摇立场,即使不倒戈,从此也不再紧跟信王。

姜侍郎手中的惊堂木拍不下去,行杖刑的火签更扔不下去。

没错,富贵千般好,有命才能享用。逼死信王,赢家是延庆帝,是大皇子简凤朝,可他们在功德圆满之后,还能记得他这个死得不能再死的人吗?十多年的温柔富贵乡,早把心底那点情意化成了云烟。怕失宠,怕丢命,为表忠心而不敢娶妻生子,但是水嫩鲜滑的少男少女,宅院里从没缺过。

失去现有的一切?不行,绝对不行。

姜侍郎轻轻落下惊堂木,喝道:“黄口小儿,这里是刑部,容不得你放肆!看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本官不与你计较,回家去吧。”

“多谢大人。”沈雪拍了拍手,转向信王,嘻嘻一笑,“王爷,这刀很利,还是送它回刀鞘吧。王爷难道不知,你一死,华世子独木难支,即使得了清白,也会被世人嘲笑,说他冷血冷心,眼瞅着亲爹死在跟前,就是在你的灵前哭得晕死过去,别人也会说是他装出来的。大没必要的。”

简少华眼中光芒闪烁,双手在不经意间已握成了拳头,一张美如冠玉的脸孔赤橙黄绿变化不休。这样尴尬羞辱的事,竟被她看了去,这叫他以后在她面前如何抬起头来。

信王并未收刀,目注沈雪:“你还年轻,很多事并不懂。”

沈雪笑道:“信王府仁德善勇之名传扬在外,草民有所听闻,今日一见王爷。果然是仁德善勇,倒叫草民觉得可惜。不过是某些人做了个小小的局,王爷便当局者迷,落入局中,仁德智善勇,王爷缺了一个智字。”

叶超生忍俊不禁,嗤的笑出声来。

信王气得鼻子要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竟然敢当面说他愚蠢,反手一刀。刀架到了沈雪的脖子上:“小儿,你可知羞辱本王的下场?”

简少华急忙一扯信王的袍袖:“爹!”

沈雪一抬手弹了弹刀叶:“羞辱王爷的范氏还活得好好的,草民怕什么。王爷容草民说几句话,行不?”

信王瞥一眼蜷缩地上的范氏。又瞥一眼刀架脖子上还能笑意盈盈的沈雪,直气得肠子打结,这叫什么事,这是欺他年老体衰,开不了杀戒?信王压住怒气,道:“小儿有什么话要说?”

沈雪盈盈笑道:“王爷以亲王之尊。用自己的命来证明华世子清白,足以令人相信你们父子光风霁月。王爷,你的命可不是一个贱民当得起的,还是收刀入鞘吧。草民看着刀光闪闪的,害怕。”

信王气笑了,小子你这是害怕的样子吗,你爹娘知道你漂亮又胆子肥么!收刀入鞘,将刀还给侍卫甲。

沈雪嘿嘿一笑:“王爷,能不能让你的人去扎一个稻草人来?要脑袋胳膊腿儿都齐全的那种。”

噗!信王真得气出心头血来。稻草人!吓唬鸟?当刑部大院是农场庄园?想玩什么呀?

简少华一挥手,叫过侍卫丙:“听这位小哥的,快去。”

姜侍郎瞅着信王吃憋的样子。心里笑开了花。老东西,你要气死了,可跟我无关哦。

沈雪斜斜地瞟了一眼简少华。然后面向窃窃私语的围观者,清了清嗓子,道:“其实,我要说的话,大家都知道,不过是一时没想到而已。大户人家的孩子,自出生起就被丫环婆子众星捧月一般侍候着,所有的事情都有仆婢紧跟。华世子贵为亲王之子,从小时候到现在,看过他身体的下人,连手指头带脚趾头,数也数不过来。不定就有哪个没皮没脸的下三烂,因为某些腌臜事,出卖了主子。”

信王双目一亮。

简少华紧握的双拳也松了开来,看向沈雪的目光又多了一分温柔,但觉得她着女装清冷又明艳,着男装则顽皮可爱。

围观的人们顿时又交头接耳起来,议论声渐高。

孔文景眯起了眼,这小儿怎么瞧着有点眼熟呢?谁家的哥儿?

沈雪弯腰,一勾范氏的下巴,细声细气问道:“范氏,你爱你的儿子吗?”姜侍郎老奸巨滑,不好对付,那就从范氏身上打开突破口。

范氏被动地抬起头,哼哼道:“当然,哪个当娘的不爱自己的儿子!”

沈雪好声好气道:“没错,没有当娘的不爱自己的儿子。可是,范氏,你口口声声喊着华世子是你的儿子,你又是如何爱他的呢?他贵为信王府世子,有着无上的富贵荣华,有着长安无数少女的青睐,你若是真爱他,你就该站在一旁默默为他祝福,怎么会想着以这种极端的方法毁掉他的一切?毁掉了他,于你又有什么好处?”

范氏猛咳数声,颤声道:“为人子者,怎能贪恋富贵荣华,而忘掉祖宗家族!是民妇的儿子,民妇当然要他认祖归宗!以民妇卑贱的身份,除了将信王告上刑部,由刑部大人审判,民妇难道能够与信王府私下商量,要回儿子吗?”

“我家姐姐说你是个刁妇,你果然很刁!”沈雪直起了腰,大声道,“那你刚才说到华世子那个记号的时候,你的眼睛为什么总盯着华世子的那个地方,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